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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她是不是离开他了?将他弃在凄风冷雨里……
她想到浑身是血的他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模样,想到他为自己做了一桌子美味佳肴给自己夹菜的模样。
想到他为自己挡箭,中毒至深险些丧命的模样,想到他抱着自己一语不发的模样。
就好像将心脏一点点撕碎,然后七零八落扔在路上,心中是空洞洞的疼痛,还有几近麻木的寞落。
她想,做女人真好啊,可以坚强的将委屈和破败藏在心底,留给心上人一个光鲜的样子。
第一百一十一章 章好诗
一路行来,裙摆开出无数朵泥花儿,花梓见沐冷尘正立于门前,侧身望向自己,半个身子浸在雨里。
见她如此形状,沐冷尘疾步上前,拉着她的手问道:“你怎么哭了?”
花梓立时抽回手,尴尬地抹了把泪水,勉强笑道:“哪里是哭了?明明是雨水。”
沐冷尘不再说话,默立许久,直到花梓朝他尴尬一笑,擦身而过,他才倏然开口道:“曾经的误会,我想解释,你却不记得了。”
花梓没有心思听他往事重提,就好比一个穷人,饿着肚子时只想着今日我能否吃上一顿饱饭,却断不会去想,上个月是否吃过饱饭。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你就不要挂在心上了。”花梓话语里依然秉持着该有的礼貌,谦谦有礼却又透着明显的疏离之意。
她心中有愧,认为自己实属小人,这行为仿佛摆明了:我曾误会了你,可我原谅你了!
似乎哪里不对,可此时只能如此,若不想承担责任,便要无赖到底。
酒家提供了简陋住处,一行六人望望四周,荒无人烟,实难另寻住处,故而便住下了。
凝馨与花梓同寝,其余四人只好挤在一间屋子。
出门在外,能有个歇脚之处已属不易,要什么豪华客栈啊?
只是苦了萧叶醉。
跟他同屋那三人目光犀利如剑似芒,来来往往几个回合,他夹在当中,仿似凌迟一般,十分难受。
白玉曦仇视沐冷尘,与南宫云笙也属敌对。
沐冷尘厌恶白玉曦毋须赘言。
南宫云笙为了凝馨不愿与白玉曦为敌却必须时时防备。
沐冷尘本倚仗南宫云笙,而心底却不愿与之为伍。
这种种恩怨纠葛,着实让人头疼。
萧叶醉一度想要跑去店家的房间与其同寝,却想到他初入酒家之时。店家望着他的脸垂涎三尺的模样,此刻想来依旧心有余悸,不禁暗暗感叹,长得太俊实非幸事。不仅要防着姑娘,还要防着汉子。
世事艰辛,江湖险恶啊。
隔着一座山,有一家农户。
依山傍水,几亩薄田,种着水稻和青菜,一口古井,经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泛着青色冷光。
雪球不安分地吱吱乱叫,挣脱着爬到窗棱望向不远处的山。势欲跳到窗外,可又有所忌惮地瞧了瞧狼女,未敢动作。
作为一只狐狸,它如何都不敢在狼前造次。
杜卓蹲在灶旁拾掇柴火,衣服拖到地上也浑然不觉。蓬头垢面,十分狼狈。
狼女倚在门旁赏雨,情致所归即兴而作:“门外雨水多,天冷风也凉,小白菜真绿,一下雨更绿。”
体格干瘦的老妪坐在小马扎上穿针引线,不由夸赞道:“姑娘还会作诗呢?真是好学问。”
杜卓闷头咳了几声。狼女一壁朝着老妪笑笑,一壁转过头来怒视杜卓。
他立即噤声,继续悄无声息拾掇柴火。
想到最近的苦难日子,他觉得,还是不要反抗的好。
自山间迷路,狼女扬言。定会带他走出大山。
起初,他信以为真,依常理推断,狼女总是有股子兽性,大多野兽在山间行走是极少迷路的。故而。他想,狼女总会带他出山。
可事实是,绕来绕去,她总是循着先前的路绕个不停。
杜卓看出了端倪及时阻止她继续走下去,她却不听劝解,带着他依然无休无止的绕圈子,并嚷嚷着,明明没有走过的路,怎么偏偏说走过了呢。
她体力极好,而杜卓则不然,几圈下来大腿打颤,小腿抽筋,汗流浃背,扎好的发髻被树枝刮得七零八落。
“慢着!”杜卓实在体力不支,扶着树干召唤她过来:“丑丫头,咱们一路做好标记,若发现同样的标记,表示咱们在走同一条路。若是这样,以后你便要听我的,如何?”
“那若是没有发现标记呢?”狼女扬起头颅,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若是没有发现,那我便任你差遣,无怨无悔!”杜卓想,如此走下去,定然体力透支英年早逝,英年早逝并不可怕,可传出去,这死法着实有些丢人。
何况狼女一直在绕圈子,绕的这么明显,这么毫无悬念。就是再大的赌,他都敢压。
“懒人,总给自己找借口,标记就标记。”狼女从地上拾起一块棱角分明的尖锐石头,每遇一棵树,便在树上刻个划痕。
眼看就要绕完一圈了,雪球忽然不知从哪跑来了,咬着狼女的裤腿便朝另一个方向拉扯。
雪球识路能力一向绝佳,故而狼女与杜卓便随着雪球拉扯的方向走去,不多时就走出了山,一时心情大悦。
“说话可算数?”狼女威胁似的问杜卓。
“啊?”杜卓隐隐感到不安,故作不知。
“若没有发现刻痕,你便任我差遣,无怨无悔,你说的。”狼女指着他的鼻尖,隐隐有兽性大发的苗头。
杜卓十分委屈,若按着狼女的路,定会发现刻痕,雪球跑出来引路才走出了山,狼女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可转念一想,她真不懂如何,假不懂又如何,她想差遣他需要理由吗?只稍加威胁就足以让他就范。
于是,他心中暗暗感叹,人生,总要经历几场劫难,方能福禄成双,羽化成仙,如今遇到狼女,定是为日后的福祉修善积德呢。
如此想来,心中舒坦许多。
自此,本想将狼女训为宠物的杜卓只能绝对臣服于狼女,偶尔忘记自己是个人类。
杜卓蹲在那里鼓捣老半天,终于生好了火,一室温暖。他舒了口气,站在窗前看窗外绵绵细雨,十分惬意。
姿势很优雅,只是这形状有些不堪,满面灰土,颓然破败的模样将悠然雅致破坏殆尽。
然后,就是这种违和感竟让狼女心里泛着喜悦,觉着杜卓与自己越来越像,越来越具野性,返璞归真,一股浑然天成的纯汉子气息扑面而来。
“你最近十分英俊!”狼女一副土匪山寨寨主的模样,昂着头颅上下打量着杜卓,目光具有十足的掠夺性,毫不避讳。
杜卓心里窝火,一世风流的他如今落得狼狈不堪,与英俊二字沾不上半点关系,她还出言嘲讽,真是虎落平阳被狼欺。
早知如此,即便抗命,也要拒绝跟着狼女出门,真是脑子一热,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再说她看自己时候那眼神,嫣红楼每每招来新姑娘,杜妈妈便是用这样的眼神上下打量,不住审度,敢情自己成了风尘男子?
这日子简直苦不堪言,忽然十分想念玉花梓,那个可以让狼女收敛一切兽性的“奇”女子!
是夜,居处简陋狭小,杜卓需与狼女同榻而眠。
曾有宫人深入民间探查民情,回宫与王上言禀,曰高手在民间也。杜卓则不以为然,瞧一眼狼女,心下笃然,高手实则在林间也。
他曾听闻,云梦泽有一前辈老者,通晓音律。年轻之时容颜倾城,凭着一方古琴摄人心魂,清冽之音不仅可以让人头脑清明,更能让人心虚紊乱,气血逆流,夺人性命。
如今看来,狼女的鼾声若修炼一两年,杀伤力绝不逊色,这出自本能的威力是具有无限大的潜能。
故而,杜卓悄然起身,立于门口深呼吸,凝神静气,为自己身体健康做出最后一点努力。
晚风携着细雨释放着早春的清凉,远处是一片茫茫然的漆黑,幽然惨淡。
忽而,前方响起尖细的嗓音,几不可闻,却又近在咫尺:“杜公子可好啊?”
杜卓一惊,侧眸望向门外幽暗处,黑衣人立于树下,背倚着树干拨弄手指:“将军吩咐,悦灵之事,无论如何不需杜公子插手,你做好自己的事就好,要晓得分寸,呵呵呵呵……”
这笑声浸在阴冷的夜雨里,仿佛指甲刮在玉石之上,让人浑身发麻,顿觉一阵凉意由脚跟一直爬上头顶。
杜卓厌恶与宫人往来,主要原因出于对其说话方式的厌恶,进门是狼女催人泪下的鼾声,出门是这宫人阴阳怪气的笑声。
人生进退两难时,不如自挂东南枝!
“替我回禀你家将军,我自有分寸,也希望他能注意分寸!”杜卓扬扬手,巴不得这怪声怪调不男不女的家伙早点离开。
“你!”那黑衣宫人恼其不敬,然想到不可多事,他只是传递口信的,遂冷哼一声,震袖而去,眨眼间便消失于茫茫黑夜里。
杜卓深深叹口气,他想,自己似乎有些方寸大乱了,分寸?他可不记得他的人生里有分寸二字,于是,冷冷一笑。
夜风拂过,冰凉的雨水抚上面颊,让他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与此同时,脖颈忽觉一抹冰冷,寒彻骨髓,狼女的弯刀直抵喉咙,她冷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杜卓方才明白,狼的警觉不会因鼾声震天而减少一丝一毫。
“你说我是什么人,我便是什么人。”杜卓面上坦然,心中却忐忑,狼女这野性难驯的王霸之气忽然爆发,将自己一刀毙命,也不是没有可能,而是大有可能,故而攒起的手心里已层层渗出冷汗来。
第一百一十二章 章伤眼
出乎意料,狼女竟蓦然收刀,且并未追究此事。
杜卓心中大骇,想来狼女应是芳心暗许,对自己动了情。
而狼女心中却想:“好不容易养个宠物,不能说杀就杀!”
她想,杜卓与悦灵啊,将军啊,还有那个刚离去的不男不女有何关系是她不需操心的,杜卓作为宠物,只要依然无怨无悔跟着自己,俯首帖耳,其他的事,得过且过,这是作为主人该有的宽宏大度。
她一向宽宏大度,比如见到琉虞的时候,见到雪域王的时候。
二人重躺回榻上时,狼女仰面朝天,翘着腿双手叠于脑后,理直气壮问道:“我的鼾声可扰了你休息?”
“不妨事,不妨事。”杜卓背对着狼女,故作轻松。
“嗯?”狼女挑高了音调。
“我压根儿就没听到您的鼾声,您睡觉十分安静。”杜卓整日里看着嫣红楼的姑娘强颜欢笑讨赏的模样,断没有想到,自己也有这样的一天。
狼女点头,嗯了一声,便昏昏欲睡。
杜卓极力想在她睡着之前入梦,否则,她鼾声再起,他可真就一夜无眠了。
于是,他强打着精神问道:“你是如何走出雪山的?”
狼女本已半睡半醒,听到此话,眨了眨眼皮,声音慢慢放柔和:“花梓带我一起离开的。”
这就完了?不是应该长篇大论,细致讲解下山的经历,还有内心的感受,最后再感谢一下玉花梓,感谢一下雪域山,感谢一下将她养大的母狼……
杜卓还想问什么,可她的鼾声已经响了起来,看来,这一晚注定无眠。只能用来思考人生了。
耳边鼾声震天,他翻来覆去如何都睡不着,于是翻了个身,却见狼女正面朝自己。此刻二人脸对着脸,呼吸可闻。
他细细端详狼女的五官,竟觉着有些特有的美,这不是第一次了,他觉得狼女并不难看。
轮廓分明,眸子深深嵌在眼眶深处,皮肤虽呈古铜色,不细腻却也不粗糙,反而添了些矍然质感,长长的睫毛覆上眼帘。是少有的恬然宁静。
他忽而听到自己怦然心动的声音,像万里冰封的苍茫大地倏然间长出一株红梅,甚至能看到花开的过程,能看到花香缭绕,那种独特的感觉。在心底一直蔓延,直至将冰天雪地化作春水融融。
于是,轻轻一低头,杜卓的唇触到狼女的唇,瞬间炽热感燃遍周身,他忽然向后挪了挪,大口喘息。
以免一时激动。做出殃及自身性命的不轨之举。
诗经有云:“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而他似乎将这过程颠倒了,辗转反侧,忧哉忧哉。寤寐思服,求之不得。
他十分诧异,自己怎么对狼女动了这样的心思,对狼女动心这本就有些反常,更何况还做出非礼一头狼这么胆大妄为之事。
若惊醒了这头母狼。自己保不准就成了她的宵夜。
到时她吃了自己还要满脸骄傲地声称,这是替天行道,铲除这只采花大盗。
若是当真采到了花,倒也死而无憾,可只是碰了下狗尾巴草便要赔上一条命,实在不值,故而,他转过身背对着狼女,继续思考人生。只盼着早点儿走出这穷山恶水的地方。
一旦她需要仰仗于他,他就可以从灵魂上崛起,行动上能否崛起,再议。
……
这时节,云梦泽云雾缭绕,青山碧水,熏风和煦。
叶姝侧身坐在亭榭处,随手抓了把鱼食抛至湖中,引得一应鱼儿争相觅食,四周盈盈绕绕一阵菡萏清香。
花勿语拎着长裙像只蝶一样从曲廊翩然而至,还未走到近处便清凌凌喊道:“叶姝姐姐……”
远远望去,这景致像极了人间仙境,美轮美奂。
叶姝侧眸,见花勿语已站在眼前,微微喘息,面色潮红,想来是一路疾行。她脸上浅淡的笑意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