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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镜突兀地问道：“你哥哥今年多大？”
蓝沁灵心疑，却还是说道：“差三个月年满弱冠。”
“果然。”叶镜目光沈沈，重重的说道。
蓝沁灵抬眼，没有说话目光终是冷定的等待着叶镜的话。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哥哥并非你父亲蓝野落亲生。”叶镜目不转睛的看着蓝沁灵，很干脆地说出了一件惊天动地的秘密，也让在场的两位老人也震惊不知所措。
“断然不会！”蓝沁灵坚决地否认，可是叶镜还是在她的眼里读出了那麽一丝的犹豫。
蓝沁灵接着说道：“我父亲很疼哥哥，甚至超过了我，当年就是因为父亲在乎哥哥，才会牺牲我，才会有天岚为了救我而被人所害。”
“如果是这样，那你爹可真是英雄气概，儿女情长……”说着叶镜的话语中充满了赞叹。
脸色渐渐下沈，却依旧是一副冷静的面孔，目光凛冽，蓝沁灵问道：“还请夫人将事情始末告知沁灵。”
叶镜起身，走到了窗边，透过窗眺望远方，仿佛看见了什麽，却又像是什麽也没有看见，目光变得浑浊，声音却是清清楚楚：“二十年前，这江湖还是宇文涛则掌控着，那时候的蓝野落寄游於江海根本就无心於这江湖的血腥……可是白云舟却不一样，他对於这个武林的霸主之位早就是虎视眈眈了……”
忽然间想到了沥凉，叶镜不安的看了一眼他，她也是在蓝沁灵醒来以後才知道原来一直收留自己和儿子的这个江湖上德高望重的前辈竟然是白云舟的父亲，这时候看见沥凉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一直冷脸的听着。
叶镜会意，继续说了下去：“没有想到有一天白云舟带来了一个女子，是被人抬来的……然後那天他和涛则在书房密聊了很久，而让我惊讶的是那一夜涛则竟然强迫了那个昏迷的女子，做了那种事……”
她小心翼翼的说着，话语委婉，字字斟酌，可是叶镜再度抬眼，却看见了沥凉依旧是冷着脸没有任何的表情的变化，只是额头上青筋暴起，而蓝沁灵还是面色铁青，她似乎已经明白了这其中的原委，脸上再也没有了方才的冷静，微微抽搐着……
“说！”沥！冷冷的说道，声音冰冷。
叶镜吓了一跳，却道：“其实那一夜……我後来才知道，那一夜宇文涛则被人灌了……宜春散……”说完叶镜脸颊微红的低下头。
“呀，春药？！”许久没有说话的风凛谷主说道，却是一脸的兴奋，打趣的看向了沥凉。沥凉表情冷峻，却能感受到他此时心情的绝对的不愉快。
“怎麽会这样？”蓝沁灵忍不住问道。
“後来我慢慢接触那个女子，才知道原来她叫白云霜，是白云舟的妹妹，通过她我才明白了，白云舟为了得到他们母亲留给妹妹的一样东西，不知多少次逼问云霜，但是她都守口如瓶，後来又知道宇文涛则很喜欢他的妹妹，白云舟为了得到宇文涛则手中的泣血龙珠和妹妹手中的东西，竟然想到了一个一箭双雕的计策……”
“将自己的妹妹拱手送上以换得宝珠，为了让宇文涛则早日得到我娘，以逼问剑谱，竟然用上这等伎俩！真是好狠毒的兄长！”蓝沁灵打断，手中的杯子瞬间化成了齑粉，她说得极狠，却没有看见沥凉已经是面色铁青了。
“宇文涛则後来对於那一夜对你娘做的事悔恨不已，但是深爱你娘却又不想放了她，就囚禁了白云霜，因为你娘当时受了惊吓对涛则很害怕，所以他就让我来照顾你娘，那时候我才知道这些事情，也知道了你娘那时候早已经对你爹蓝野落芳心暗许。”
“就这样一个月过去了，我一直照顾云霜，有一天我终於良心难忍，想放了她。带她走的时候，那天她对我说的，她已经怀孕了……算算日子，你哥哥的确不是你父亲的儿子，却是宇文涛则的孩子。”
蓝沁灵脸色一白，那个风清云淡的身影竟然不是自己父亲的血脉……
“怪不得娘对哥哥避之万分，原来竟是由此……”蓝沁灵心下一痛，“哥哥……”可是哥哥又有什麽错呢，人生最大的悲哀莫过於得不到母亲的爱，他内心一定很痛苦……
“但是，不幸那天被宇文涛则发现了，他大怒，将我赶出了府第，於是我就和天岚流落到了街头。再後来就听到了江湖上传言，你父亲原本无心江湖却出人意料的杀了宇文涛则，坐稳了江湖龙头。如今看来，你爹是为你娘才坐上了武林的霸主。”说到这里叶镜的脸上表情复杂。
“我爹？”蓝沁灵低声念着，回想起临走时对蓝野落的说的话，那些带着伤人的话，蓝沁灵心头难过不已。父亲不但没有介意舒明，却还这般保护他，甚至牺牲自己的孩子，这样的深情大义，在她的眼里竟成了有心偏舍……还没有反应过来舒明的事情又紧接着是父亲的事，蓝沁灵胸口闷得发慌，脸色已经是很难看了。
蓝沁灵一手扶额，叶镜陈述的事情太过惊讶，震惊之余，蓝沁灵忽然觉得着有些事情自己可以掌控，可是有些事情真的是无能为力，比如这命运……
蓝沁灵低於呢喃：“哥哥……”想到了那一身雪白的衣衫，舒清湖畔遗世而独立，玉笛在手，两袖清风，一抹哀伤总是能犹如着湖面的水雾淡淡渲染开来……他知道吗？知道了又会怎麽样，他是那样的骄傲……蓝沁灵眉转伤然，目光黯淡。
“这个畜生！”忽然间沈脸的沥！豁然而起，叫道。
“老东西，冷静点，自己的外甥还没叫呢，你激动个什麽劲！”风凛谷主悠然地说道。
忽然间蓝沁灵转念一想，心里终於明白有个疑惑一直没有解开。
便问道：“你是宇文涛则什麽人？”一个普通的人怎麽会这样了解这麽多的事情，一个对宇文涛则没有感情的人怎麽会口口声声叫着“涛则”。
“天岚不是对你说过他单名一个溶字，其实他不想承认自己姓宇文……因为他父亲抛弃了他，”叶镜微微一笑，“要不他怎麽会有泣血龙珠，那是因为龙珠在交与白云舟之前被天岚无意间拿出来玩……”
想到了十一年前那一夜，她问他叫什麽名字的时候，少年脸上浅浅的哀伤……
“他是宇文涛则的儿子……”蓝沁灵念叨着，忽然一个闪念压下了蓝沁灵胸口上涌的波涛，蓝沁灵看向了叶镜，冷冷的问道，“你为什麽要救我娘……你的丈夫喜欢我娘你还帮着……”蓝沁灵觉得可疑。
叶镜知道蓝沁灵心中起疑，却毫不介意的微微一笑。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他并没有爱过我，纵然我有他的孩子，他也不会爱上我，我清楚；他深深地爱着你的母亲，纵然她不会接受他，可是他依然爱着，我也清楚。毕竟除了那一夜，他之後再也没有为难她，除了不放她回家，涛则对她百般体贴。云霜不想见他，他就是时刻刻问我她的情况。”说完，叶镜竟然有一点黯然。
“怎麽会这样……”蓝沁灵低声语。萧天岚十一年前为救她牺牲自己，可是她的父亲却杀了他的父亲，难怪谢琼紫会说，要是知道她是谁，他还会不会救她……是啊，要是知道她是谁，那个少年还会救自己吗……
仿佛看穿了蓝沁灵的心思，叶镜道：“灵儿，你放心，天岚一直都知道，所以他也没有将你当成是自己的杀父仇人女儿……”
“天岚……”蓝沁灵闭上眼睛，心里不是没有感动，他的爱远比自己想的要深切的多。十一年前如是，十一年後他竟然亦如是……蓝沁灵轻轻的笑了……
风铃第五十二章（鳐鱼与烈酒）
可又在一瞬间，她的笑戛然止於一刻。
显然这样的结果，这样的纠葛是她始料未及的，纵然她定力再好，叶镜说出的事实，蓝沁灵一时间也很难招架……
该怎麽面对父亲，哥哥还有……天岚呢？太多的惊愕和迷茫，但是有一点她是确定的。
蓝沁灵的脸色渐渐下沈，直到恢复了古井无波的死寂。她朝向房中长辈们说道：“我知道该怎麽做了……”
“什麽？”叶镜疑惑不解道，那样的死寂顿时让叶镜觉得不安。
蓝沁灵说道：“江湖马上风云再起，我不会在这里呆下了。”她转过脸，看向了沥凉，继而说：“白云舟已经得到《驭冰剑诀》，也有对付严寒的方法，马上就要出关了，必然会和我爹交手，我不会坐视不管的！”蓝沁灵看沥凉的时候眼睛里充满了坚定和决绝，那样的眼神仿佛在说，她和白云舟已经是针尖麦芒，谁都改变不了。
沥凉灰色阴沈的眼底一惊，这一个月以来，纵然他是她的外公，她对他亦是不冷不热，仿佛只是一个普通路人……这样的性格，这样的清冷让修行半生、见惯了各种人的沥凉也觉得心惊不已……难道她的内心就没有亲情吗？
这时候蓝沁灵眼神渐渐暗了下来，声音变得低沈道：“这次，我不希望天岚再涉险了……所以这次，天岚说什麽也不能去！”虽然声音不大却听得出坚决。
“天岚不会让你走的！应该说他不会让你一个人走的……”叶镜幽幽的说道。
“由不得他！我只要他活着……”蓝沁灵看向窗外，眼睛中竟然决绝淩厉的目光。
看着少女这般果决不顾一切，有这般深爱着那个少年，三个人一时间都沈默了。
半天，风凛谷主说了一句话，“呦，老东西，你儿子和女婿要打起来了！”一副看热闹的嘴脸爬上了风凛谷主的脸上，却看见沥！原本铁青的脸更是黑了一片……
“你不能原谅我，是吗？”芜音城中，长廊中淩墨叫住看见了自己冷眼躲开的少年，她声音都抖动着。
御风别过脸，冷哼一声，似乎是连看都不屑，若无其事的走着自己的路……
“我不明白为什麽一个对你那样苛刻的少主，你竟然会这样维护她？”淩墨终於高声问道，却面带泪水。
“苛刻？少主对我怎样，你似乎很了解，哼！”御风冷冷一笑，语意中竟满是讥讽。原来就是因为九剑派那天，淩墨就对蓝沁灵下了这样的结论，但是这样伤害少主，他断断是不会原谅的。
“我只是希望你能……”
还没有说完，御风便打断道：“希望我能什麽？”御风逼近淩墨，目光凛冽，语带铿锵，仇视着她说：“你一厢情愿的认为少主待我不善，你又一厢情愿的认为瞬舞待我不真，你还一厢情愿的做了对我好的事？！哈哈──”他笑得寒意森森，冷光袭人。
“那麽为了这个少女，值得吗？”淩墨依旧是不解地问道。
“值得不值得，你不懂，也不配懂！”似乎这样的对话御风都是厌烦无比，一句话都懒得说，一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留下了空自垂泪的淩墨。
不配懂？
这句话好熟悉，好像有个女子也曾这样的说过，原来自己离他们的世界竟是这般的遥远，原来自己是做了多余的事情，自作自受才会这样的无地自容，淩墨自嘲的笑一笑，千金难买早知道……
“今天怎麽这麽丰盛呀？”萧天岚看着眼前的满满一桌的菜，和少女淡然笑意。
“我痊愈以後，都没有好好和你庆祝一下，难道萧公子不肯赏脸？”蓝沁灵饶带挑衅的笑意看向了萧天岚。
看着这样的蓝沁灵，萧天岚笑意更浓了，说道：“溟烯姑娘所邀，在下荣幸之至！”萧天岚向蓝沁灵作揖，抬头的时候，正好迎上了蓝沁灵的笑脸，两人顿时笑声难止。但是蓝沁灵的笑意却有一点暗色……
“你还会做菜？”萧天岚脱口问出，但是他一问出来，自己就後悔了，因为他听见蓝沁灵悠然地说道：“怎麽你以为我只会挥鞭舞剑……”
“我从来不敢小看你！”他知道她接下来会说什麽，於是他还是自己先解释道。
难得的一抹俏皮出现在了蓝沁灵的脸上，那样的孩子般得意的笑，萧天岚还是第一次见到。
蓝沁灵夹了一块鳐鱼，道：“这是雪地鳐。”
“我知道，沥凉渊有这种鱼。”萧天岚一边说着，一边吃下。肉入口中，竟是入口即化，有着雪地霜寒之气，清淡却回味无穷，这是雪地鳐吗？他长居沥凉渊，这种鱼的味道他自然了如指掌，但是他却从来都不知道这种寒谷鳐鱼会有这种味道。
“这是……”萧天岚惊讶地问道。
“其实这种鱼的味道是需要一些作料才能激发出来的。”蓝沁灵目光晦明不定，轻轻端起手边的茶杯，放置唇间，她喝得极慢，似乎心有所思。
见此状，萧天岚眉间一挑，提箸，夹了一小块鳐鱼放在了蓝沁灵的碗里，道：“你也吃。”
闻言，蓝沁灵一笑，揶揄说道：“萧公子可是怕我下毒？”她笑讽道。笑着看向了萧天岚，将鳐鱼放在嘴边，缓缓咽下。
“……”萧天岚看着她，以前她从来都是冰冷的，为了复仇她为冰封着自己的吧，何时见过这样的笑容。这时候，萧天岚才明白过来，原来她只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