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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都抬起头来,”
那个年纪大些的女评审官说道,花群她们只得照办;她和蔼地笑一下接着说:“我们分别是来自六部的官员,等一下会对你们的表现进行综合评析,并决定你们通过与否和分配的部门。但你们不必要紧张,”她看着紫莹拽着衣角微微发抖的手说,“只要尽力发挥出最好的一面,我们自会作出公正的评判。”
怎么可能不紧张……花群自忖,努力不去注意桌右边的神秘男子,盯着坐在中间的白发老爷爷从盘子里抽出一张纸,
“这是你们的题目,”
早有小太监跑过去接下送到花群她们身边。花群接下纸条,旁边两人凑过来一看,都傻了眼:
请用所提供材料泡茶给评委大人饮用,但泡茶、献茶过程要求以歌舞相配,务必使歌舞与茶艺适当结合并相得益彰。准备及表演时间共一刻钟。
这时后门打开,几个太监抬进来一个四尺见方红木茶几,上面茶托、茶壶、茶杯、茶勺等一应俱全;又有宫女提了茶叶盒,一并放在屋中央花群她们身后。花群三人眼见评委桌上又点上了香,慌忙开始聚头商量。
“泡茶交给我好了,爹爱茶艺,所以我小时候学过一些,”洇茶说,“问题是歌舞怎么弄?”
紫莹看上去慌了神,完全没了主意:“我可不会跳舞啊,怎么办怎么办……”花群皱着眉头若有所思:“让歌舞和茶艺相配可不太容易……洇茶你可有想法?”
评委桌上那炷计时香烧着、一点点地缩短,青烟缕缕地飘上天花板。洇茶看着低头冒冷汗的紫莹,说:“别的歌都轻浮,不如就唱七缘歌吧。”
花群笑道:“你是我肚子里的虫。那么,就来个好久没玩的填词酒令吧,不过是以茶代酒。”
洇茶点头同意,紫莹慌张地看着两人,完全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花群低头开始翻找茶叶,洇茶对紫莹说:
“你可听好了啊(紫莹拼命点头),待会你要站在茶几前,我让你摆什么姿势你就摆什么姿势,但必须一动不动,能做到么?”
紫莹看上去稍有困惑,但还是点头应下。花群从茶盒中抽出几样拿到茶几上,转身对紫莹说:“七缘歌会唱吧?待会我说一句你唱一句啊,注意听好我的词。”紫莹擦擦脸上的汗点点头。
一炷香下去了四分之一,花群她们做好了准备:洇茶跪坐在茶几前,两手合膝;紫莹在茶几前手捏兰花指、摆出壁画里飞天一般的动作,虽然双手都稍稍有些颤抖;花群在紫莹前面平行于茶几下着腰,身体拱成弓形、两手撑着地。评委们见状停止了低声谈论,一个个取了毛笔蘸满墨、准备开始记录。
第十八回 重逢
洇茶手中茶勺敲一下茶碗,一声脆响,花群像被天花板垂下来的绳子吊着似的缓缓起身,口中念念有词;紫莹开声唱道:“茶来——”洇茶一拍架在茶托上的一排茶勺柄,里面的各种茶叶被弹飞到空中,她看也不看两只手各举起一个茶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半空中接下所有掉落的茶叶,然后“啪”一声倒到其中一个碗里,放下另一个、取了茶帚开始在碗里迅速搅动。评委们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叹,纷纷记下几笔。
花群起身先做一个万福,然后上下交臂、迅速绕桌转了一圈,回到正前方一个大跳、在半空中转身半周、落地团身跪起到紫莹身边,评委们被吸引了眼球,个个屏住呼吸仔细观看。紫莹这时已换了姿势,单脚半蹲,一手敞开在耳边、一手在腰间托着茶碗,犹如普贤菩萨雕像;刚刚她一直在凝神细听花群的低语,这时开口用七缘歌曲调唱起来,声音清亮悠远,评委们皆为之一振:
“月变阴晴,人历喜伤,茶沏浓淡总是香;盈盈绿意无牵挂,曳曳碧波有馨芳;
晶透白菊花,一夏乐清凉;也宜加栒子,生津润肝肠;
……”
花群在前面使出浑身解数舞蹈着,一边在脑海中填着歌词、悄悄传达给紫莹,一边随着意境变换动作。洇茶在茶几前大显身手,一时间杯、碗、勺、盆在半空中飞舞;“嘭”一声洇茶盖上壶盖,立刻转身半跪,双手举起茶壶高过头顶、从空中向下倾倒;紫莹唱道:
“寂寞半生花照水,荣华一世梦黄粱;
只愿顺流下,他乡是故乡。”
歌毕,茶水从弧形壶嘴中顺流而下,正好落在紫莹手上茶杯中。她双手捧茶,小心翼翼地起身、向评委们走过去。花群和洇茶紧张地看着。
走到桌前,紫莹欠身行礼,正打算把茶杯放到桌上时,谁料她右手捏的杯柄却突然断了;眼看就要杯翻茶打,紫莹一时手足无措,花群和洇茶也惊得大脑一片空白。
说时迟那时快,窗外飞进来一把白羽扇,旋转着飞向评委席;刹那间那羽扇飞到桌上、在茶杯落下时当了缓冲垫子,茶杯在蓬松的羽毛上晃了一晃、站稳了,茶水一滴也没有洒出来。
屋里所有人包括评委们都惊呆了;大家转头向窗外望去。窗外一个声音吟道:
“他乡有佳人,醉卧白羽床。”
除了三个幸女,所有人立时跪倒在地,喊着:
“叩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花群、紫莹、洇茶看着站在窗外假山上、被一队随从围在中间、着绣金锦衣、昆仑玉带和紫金云龙冠的年轻男子,都愣得脚生了根似的一动不动,紫莹手里还捏着断了的杯子把儿。花群像做梦一样瞪着那个人,看到他薄薄的嘴唇弯出一个微笑,露出下面洁白整齐的牙齿:
“桃花小姐,好久不见,还记得孤吗?”
所有其它人都莫名其妙得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桃花小姐”是什么人;花群眼睛像被钉住了一样盯着窗外那张脸,慢慢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一种恍如隔世的怀念之情淹没了她的思绪,她不由得失声喊了出来——两年前在西街和自己、少白闹得天翻地覆、有着一副酷似李大公子的面孔、一副总是嬉皮笑脸但却在饿肚子的小乞丐面前露出一丝忧伤的俊秀面孔——和眼前这个人?为什么会是一样的脸呢?
“柳夜枫——?!”
难道柳夜枫就是王爷?王爷就是柳夜枫?那柳夜枫不是云雀儿了?再怎么说东平王爷也不可能是江洋大盗啊……大家听到花群喊出了王爷的名字,都吓得面如土色,评审官中的两个中年胖子中的一个抬起头来斥责道:
“大胆刁女,竟敢直呼王爷名讳,无法无天,还不拉下去重打!”
花群还没反应过来,王爷在窗外说道:
“且慢。杨爱卿,孤特赦花群幸女可直呼孤名,汝等不必干预。”杨司制忙叩头请罪。
“三位幸女茶香、歌舞珠联璧合、相得益彰,孤一时迷醉,忍不住也想参与进来,打扰了大试,还请各位原谅。六位爱卿,请继续面试吧。”
说罢转身引随从而去。六位评审官听罢面面相觑,起身坐回。
花群整个人木在那里,洇茶试探性地小声问道:
“各位大人能品茶了吗?凉了就不好喝了……”
一个时辰后,大试全部结束,幸女们各自回房。洇茶坐在花群对面,看着她神情恍惚地拽着那个包子似的香囊,不由面露忧色。紫莹还沉浸在亲眼面见王爷的激动中,一屋子的宫女都迫不及待想听详情、把她团团围住。洇茶隐约听到她在讲:
“……六尺差不多,比我高半头吧……我算知道啥叫貌赛潘安了,真的,就凭五官,比月小蕗还标致几分!……”月小蕗是三年前在杏花楼出道、专演青衣、大受京城年轻人追捧的名角;听了这话,女孩子们都瞪大了眼睛,一阵惊呼。
“……这才配得上东平王爷的身份啊!你们不知道,他还叫花……”紫莹差点说漏嘴,洇茶回头一个眼色,她连忙把“叫花群桃花小姐”改口道:
“……狡猾地帮我们圆场,说了句文绉绉的佳人、什么羽床的,然后那些评审官就都傻了!……”幸女们听了都无比向往地托着脸,羡慕得一塌糊涂:
“真好啊,我也想让王爷来英雄救美一次……”
“王爷能看我一眼我就满足了!……”
洇茶看着屋里一堆各自发春的花痴,叹了口气转身面对着比花痴更严重的花群——看上去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一点要清醒过来的意思。她只得清了清嗓子,凑到花群耳边悄声说:
“柳夜枫来了。”
花群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挣扎着要站起来,被洇茶双手摁住。
“骗你的呀,没人来。”她皱着眉头看着花群惊慌地东张西望,最后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瞪着洇茶说:
“没来你吓唬人干嘛?”
“我看你神游回不来了,——话说你怎么认识王爷的?刚才那一出差点没把我吓死,你当着所有人面喊那个名字,按东平律是要在牢里关半年的呀!”
花群大出一口气坐下来:“说来话长了,我到今都没弄明白怎么一回事,以后我再慢慢跟你讲。问题是那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我好像不记得了。”
“你记得才怪,要不是我和紫莹死扯硬拽把你弄回来,你现在肯定还像木头一样呆在那里呢。我看你的反应觉得蹊跷,就拜托紫莹先不要声张王爷跟你的事情;别的恐怕她也做不到了,你看她兴奋得那个熊样。”花群跃过洇茶肩头看到紫莹正一手拿一枝击鼓传的花绕着屋子里蹦来蹦去。
“……我想跟你确认的还有一件事,”洇茶又正色道,花群此时也想起来了,“那个户部的评委,就是当时送咱上高大人戏楼的人吧?当时穿着紫衣服?”
花群拼命点头:“绝对就是他,我当时就觉得他可疑……”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他到隔壁拜见什么人,现在看来那个人十有八九就是王爷。”洇茶捏着下巴说,斜眼诡谲地瞟着花群,
“你丫在书院的时候背着大伙都干了些什么见不得人?连王爷都转程跑来看你表演,刚还管你叫‘桃花小姐’,看来交情不是一般啊!我看来还是低估了你丫。”
花群说:“你别一口一个丫、丫的,听我解释清楚你就知道我是多么清白无辜了,要怪都怪那个叉星的神经王爷跑到外面装疯卖傻……”
半个时辰后,洇茶趴在桌子上玩着台上烧剩的蜡烛头,眼神十分涣散——刚才花群一五一十的把跟夜枫的事情讲给她听,其间至少说了二十个“叉星的”——听完之后她撑起脑袋皱着眉头说:
“这么说你是在王爷微服私访的时候撞到了他,然后又撞到了他,然后又撞到了他?”
花群纠正道:“是他撞了我;还有第二次是个小叫花子……”
洇茶没理她接着说:“然后你还怀疑他是云雀盗王,在你屋里呆了半个月并且袭击了奉梅?”
“可能是,但现在看来不大可能了。”花群又说。
洇茶在她面前竖起一根指头摇着:“那可不一定,照我看,应该是更有可能了。你想啊,”她眼中闪出她爹按察司长办案时般的专注和狡黠,
“登基不久的小王爷,羽翼未丰,政事被人操纵,很多事情无法掌控;明里斗不过那些权势,但到了暗处,作为身怀绝技的云雀儿,来无影、去无踪,那些权贵如虎扑蝇、想打却找不着对象,只能被个个击破。而且他有王宫作为绝佳的庇护所,谁也抓不住他,谁也想不到坐在圣殿宝座上的是个毛贼……”她眉飞色舞地说着,花群听了觉得有点天方夜谭,心里将信将疑。
“……但不管他是不是贼,看来他对你是有好感的,刚才还专门出来救场。从汇芳阁出来的时候,我看见杨玉环在门后和抬茶桌的小太监说话,我寻思那个断了的茶杯八成也是丫作的祟。好险,要不是王爷,咱这回可真被丫害死了。”
花群听到关于玉环的消息心里不禁一沉。她竟然不惜这么大的风险也要来害自己——她到现在还那么恨她吗?
“花群!外面有个秀媛叫你出去说话,”一个幸女跑进来说。
“秀媛?”两人一听都警觉起来,难道玉环下计不成又找上门来?花群看了洇茶一眼,见她会意地点点头,便起身出门,洇茶跳起身从后门出去。
外面院门口站着一个人,正在欣赏门前的碧桃花;晚风习习中,那人满身披着夕阳的霞光,仿佛是从仙境里走出来的一般……
第十九回 旧叙
花群来到院子里看到刚才的幸女指着一个倚靠在门柱子上的人,觉得那背影有点奇怪:虽然插着秀媛的三色发叉,但衣着淡雅、不像玉环的风格,而且比玉环高出来好多。
她犹疑地朝那人走去,不知为何,一种熟悉感渐渐笼罩全身;那个侧影……从第一次见就难以忘怀的倩影、总是在她身上投下温柔的光芒……她不由加快了脚步,觉得心脏里什么东西要蹦出来了;那人慢慢转过脸来——
“玄音!”
花群盯着眼前人的面孔、同时失声喊了出来,惊讶地发现玄音长高了许多,看上去更加细瘦,一身素衣,仿佛花群三年前梦里的形象;玄音看到花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