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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当铺的…老爷子,待…我好,你替我捎…一句…承蒙关照…给他。”
“第三,告诉…你姐姐,我…从未…喜…欢过…她。”
“第三个,若是实话,她会怨你。”
“怨我啊…”视线开始昏暗,复惜阑莞尔微笑的模样却突然跳进脑海里,仿佛从没这么清晰过。大口大口的血涌出来,戚桓吃力地抹了一把,重新咧开嘴笑,弧度很大。
他二十几年的生命中从没见过这样的女子,柔柔顺顺的模样,性子却是又倔又犟,抱她一下都被咬一口,这一身臭皮囊险些气死她;知道她喜欢自己的时候觉得真可笑,虚情假意才几斤几两,拿出去竟能换银子,他想自己也不吃亏,觉着她可笑完后又觉得自己可怜;沈姑娘说那是二小姐的真心,被他这么糟蹋…
真心,自己也是有真心的吧,是什么时候有的?
他自己也不知道,许是她站在夕阳下笑容温婉,眼神明亮,对他说,我来了。来哪里呢?大概是心里吧;许是他叫她阑儿,叫着叫着便上口了,暗想她羞赧的脸看起来可真漂亮;许是在赌坊,他拉着她的手,一路跑,似要跑到天涯海角,忽地意识到,有没有钱其实不重要了,他愿意金盆洗手,然后做苦工养她,这样也挺好;许是在窑子里,见她被别人轻薄,心里骂:老子的女人你小子也敢动!看我不打得你满地找牙?许是正月初八混进南殊王府,只为了能在人堆里再安安静静地好好看她;又许是昨夜闲来无事,他教小宝和宝儿,等再见到她的时候,喊她几声嫂子,一起来逗逗她……
可惜,没有再见的机会了罢,早知道,他就不嘴硬说钱比心重要了。
“怨…就怨吧…忘了我…更好…”
从小到大没得到过什么爱,也不晓得如何对人好,唯一遗憾的是,难得有人真心相待,他却没能紧紧抓牢。
低贱而卑微的蝼蚁怎可妄想得到高高在上的凤凰,得到的下场注定是被炎炎的火光焚烧而亡。她忘了好,忘了好,既然从头到尾都是骗,骗她骗到最后一次,也好。
只要她不难过就好……
戚桓嘿嘿地笑着,看去很遥远的方向,桃花画眼,聚散悲凉,屋外的雪又下了一场,纷纷扬扬……
“忘了好。”
恍惚水袖落地,听谁念白,转瞬浮生皆如戏,一折生死,他终究唱不全她故事里的清曲。所以还是,忘了好。
嗯,忘了好……
这样最好。
、西风吹恨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能双更我就尽力,如果不能我就……逃跑~XD
复季珩回到府中的时候,西风渐起,吹他乌发扬,拂他眼流光。雪落成茫茫飞絮,染白了深色眉睫,那朱砂的红,似淡了几分。
他直奔复惜阑的闺房,见家丁阻拦,他亦不再废话,只是抬脚动作凌厉地踹开门板,而后回头对他们漠然道:“谁若敢进,形如此门。”
都噤了声。
他胸襟前刺目的红渍,躲不过她的视线,复惜阑上前紧紧攥住那一片逐渐僵硬的干涸,再抬眸已是泪眼婆娑:“你去见过他了,对不对?”柔软的布料被攥出深深的皱褶,她眼泪滚烫,滴落在血面,却化不开。
“你去见过他了!对不对?!”
无声即是默认。
“三弟,你代我去求爹好不好…说我嫁给世子…明日就嫁…你让爹放过戚桓,放过他吧……” 她不是傻子,可还是抱着一丝愚蠢的希望,她想,只要他没事,只要他好好的,她嫁,她一定嫁。
“说我再也不去见他了…”
“说我再也不任性了……”
“你告诉这血不是他的……”她身体缓慢滑下,失魂落魄地跪坐在地上,再没有力气起来,喃喃:“我只求你告诉我,他还活着…他还好好的…”
满脸的泪水,晕落掉胭脂,她的执迷不悟害苦了自己,也葬送了他。他送的那枚戒指箍在她的骨节上,隐隐作痛,“他还活着……他一定还——”
“二姐!”复季珩打断她,嘴唇翕动:“节哀。”
他死了。
香是三匀,焚而未灭,沾她衣袖,再无人来嗅。
“别骗我…三弟…你别骗我了……”复惜阑愣愣地笑,流着眼泪,一直笑:“我不信的……不信的……” 戚桓他是小偷啊,小偷最擅长东躲西藏,他一定可以逃出去的,一定可以的啊……
“你知道他是小偷,如果是小偷的话,他——”
“是你在骗你自己,二姐,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一字一顿,“没错,我见过他了,血是他的,戚桓死了。”
已经不能够更清楚。
于是努力压抑的哭声终于变得声嘶力竭。
那样的一个人,对她说话时爱笑,笑起来唇畔弧度很深,眼睛是漂亮的桃花形,微微弯起,漫天的星子也不比他瞳色明亮。他有凌乱却浓密的黑发,用破皮条胡乱系在头顶,被风吹动时散开一大片,但意外的俊朗好看。
那样的一个人,满口怕麻烦,却养着同父异母地弟妹好几年,小心翼翼地呵护,每一次听两个娃娃叫他哥哥,都能觑到他笑的十二分得意,是毫不掩饰的开心。
那样的一个人,爱钱爱到钱眼儿里,做小偷,偷别人,也偷她自己,他何时何地都宝贝着他的银子,给她买一枚廉价的戒指都要为难好半天,亲手给她戴上,还不忘多看两眼……
可就是那样的一个人,不擅诗词,不懂歌赋,随口夸了她一句:“指如水葱,肤若柔荑。”竟让她悄悄高兴了一整个晚上,觉得这赞美比什么都要好听。只因她知道,他说的话什么时候是真,什么时候是假,他看得她的眼神,什么时候是敷衍,什么时候是在乎,自然也知道,他什么时候卸下心防,什么时候喜欢上自己……
其实都是知道的……都是知道的,她偷偷藏起来,不说而已。
彼此一步一步地走着,看不清前路,他在她身边,她便有勇气将那些困难熟视无睹。可他离开了…从此再没人揶揄她头发长见识短,再没人受着伤却逞强说一点也不痛……
见到血的那一刻,就该晓得,她是永远永远都见不到他了……
再也见不到他了……
“戚桓他不怪你。”因为戚桓喜欢你,或许也料到了这个或迟或早结局,但他依然选择喜欢你,所以他不会怪你。
至于他最后的不坦诚,复季珩没有提半句。
……
门外家丁纷纷请安,复蟛搅餍堑刈呓矗炊送冢智聘聪Ю槐哪Q闾玖艘豢诔て弈蔚溃骸暗⑷鹜跻褪雷佣荚谥刑媚阏硪幌虑樾鳎胛乙黄鹑ゼ牵倍倭硕伲爸劣谄莼傅暮笫拢姨婺惆焱祝盟胪廖舶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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厅内正中央悬着圣上为南殊王立下的赫赫战功所亲笔御赐的匾额——戎马四方,下方铺就长绒波斯地毯,两侧互列三对茶几木椅,大气不失精致,而最前端,两把紫檀太师椅,一方花梨八仙桌,棱角分明,尤现气派与尊贵。
南殊王与瑞王高居其上,容汀,程言卿坐于下方,胭脂,元宝站在主子身后,而沈时笙,苏彦跪在地上。
复惜阑进来的时候,程言卿淡淡地打量着她,双眼红肿,脸色也不怎么好看,纵使补了妆容也掩不住满面的疲倦和哀戚。真想不到她好端端的大家闺秀竟也动了与小偷私奔的念头,更何况这个大家闺秀还是自己未过门的妻子,啧啧,未过门就先扣了绿帽子,真够胆子。
他抿一口茶,与复惜阑对视后,礼貌地点了一下头。
“给我跪下!”南殊王刚消下去的火气重新窜起来,他气极,待复惜阑跪下,抄起茶盏便砸向她身上去,幸而复季珩眼疾手快将它挥袖扫开。
“请爹三思。”
“你也……”南殊王狠拍桌角,震得八仙桌上的盆栽都颤上一颤,“你的事我一会儿自然会算!现在我教训你姐,用不着你拦着!”
“好了好了,王爷莫怪,”瑞王瞧这架势赶忙捋着胡子打圆场:“不要跟小辈计较,先听听他们怎么解释再罚也不迟。”
“解释?哼!”南殊王顺了一口气,拉下脸对复惜阑怒道:“看在瑞王爷替你求情的份上,我倒要听听你有什么理由,胆敢与那种低贱之人私通!”
“低贱之人……”复惜阑跪在地上,五指收紧,指甲陷入皮肉刺得掌心鲜血淋漓,“低贱之人如何,因为低贱您便可以轻易要了他的命么?因为低贱您便可以轻易要他去死么!”
“他该死!”见她不思悔改,倒反唇相讥,南殊王猛然站起,扬手一耳光,“不孝女,你还嘴硬!”
复惜阑被打得双耳嗡嗡,口角有血流下,依旧挺直腰板死不认错,这画面落在程言卿眼里,他又抿了一口茶,隔着水雾细瞧着她,意味不明,只是眸光灼灼。
他需得重新审视她的与众不同。
“爹,气大伤身,”下面的女子雍容雅步地走过来,“小姑贤良淑德,秀外慧中,你我再清楚不过。此番作法有违常情虽可气,但您仔细想想,若非有人鼓耳吹风,事情又怎会发展至此?”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容汀。
“沈时笙突然跟了小姑,不蹊跷么?她仅仅只是看护不力这么简单么?您就没想过,其实沈时笙或许是跟那个戚桓一路的,目的就是要欺上瞒下,让您人财两失啊?”
“还是少夫人言之有理,”与容汀互换了一个眼色,瑞王接过话茬,对南殊王道:“小错在令千金,可铸成大错的还是这个侍婢,不能全怪在一人身上啊。”这桩姻亲对于双方皆是势在必行,不能让旁人给耽搁了。
“是啊。”她让胭脂取来新盏,亲手斟满茶递给南殊王。
这算盘打得甚妙,卖给瑞王一个人情不说,还顺理成章地把错推给沈时笙,借机会除掉她,一了心中大患。容汀拢住笑意,自己这段日子不为难沈时笙不是放过她,只是在等待一个能把她置之死地再无翻身的机会而已。巧那日祭星结束,她见复季珩神情有恙,就偷偷跟了去,谁料竟撞见这个秘密。复季珩站在沈时笙身后,她站在复季珩身后,呵呵,好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老天爷定是听到她祭星的愿望,否则这一天怎会来得如此之快?
容汀瞄了复季珩一眼,他正阴冷地盯着她,他讨厌自己吧?那又如何,她早已不在乎,她现在只想报复。既然他亲手把她推入万丈深渊,她就要让沈时笙陪着自己万劫不复!情断了,只剩恨,是他的错。
她笑得越发舒畅。
是她遣人调查戚桓,也是她遣人给瑞王通风报信,反正府中内务事无巨细全由她少夫人一手遮天,小厮、家丁、丫鬟都主动巴结,各路人才么,总是可以培养的。现下,趁瑞王没认出沈时笙,只当她是一个侍婢,要弄死她容易的很,否则一旦被他识破沈时笙就是沈绪初,她的生死就很难再由自己说了算。
沈时笙必须死,且必须死在自己手上!
她不愿夜长梦多。
、不散眉弯
作者有话要说:
室外砭骨的寒意与室内的温暖产生鲜明的对比,再名贵稀罕的地毯跪得时间久了,双膝也难免冰冷僵硬。
“沈时笙,这些年我待你仁至义尽已是不薄,你反倒做出此番勾当来恩将仇报?”最初的几年,留下她是因为心中有愧,而当岁月荏苒恩情不在,到头一看,她,果然是留不住。
“王爷待奴婢恩重如山,奴婢无以为报,”磕了三个头,沈时笙依旧跪着,不去看复季珩此时此刻的表情,“私携女眷出府是奴婢的主意,二小姐也的确受奴婢蛊惑,任何责罚,奴婢愿一己承担。”
不知情的人不会听出什么端倪,可容汀心知肚明,南殊王已动了杀心。她一介罪臣之女,迟早是祸患,自己要做的,只消推波助澜即可。
“不可以!”复惜阑张口,“爹你不可以!”
“你闭嘴!”南殊王扫了一眼程言卿,似有沉痛:“你丢脸都丢到自己未来的丈夫面前,还嫌不够么?敢开口替她沈时笙求情,你也不先问问人家世子还愿不愿意要你!”
“王爷,小女这般,委实是我管教无方所致,她……只怕配不起世子啊。”说罢,咳了几声,以宽大的袖子掩面,连连摇头。
“说远了,王爷,我想令千金洁身自爱,知晓分寸,就算与那贱民幽会,断不会做出什么苟且之事。”瑞王安抚了几句,招呼程言卿过去自己身边,道:“不信的话,王爷可以当面问小儿,他愿不愿娶令千金为妻。”
“贤侄你当真愿意?”南殊王捏着一把冷汗,心道自己面子上的戏已经做足,他程言卿只要见机行事,必不会出什么差池。
“晚辈虽对令千金倾慕许久,却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这个理,”程言卿弯起眼眉,对南殊王恭敬十足:“只要令千金点头说愿意,晚辈自当八抬大轿前来相娶。”
元宝一边暗赞自家主子聪明,懂得以彼还彼,将麻烦抛回给对方,不当那坏人,一边又奇怪,方才出门前是谁说自己绝不娶水性杨花的女子败坏门风来着,那叫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