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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感到很可笑又很可悲。
这明摆的栽赃大家心照不宣,又何苦作出一副作呕的嘴脸令人嫌恶?她攥紧了拳头领下罚,刚要转身出门,就听容汀在身后说,声音里是掩饰不了的得意,“今儿刚听人说,晚间估摸有一场雨,不喘气儿能下够两天呢。”
可她就像什么也没听见,径直离开了小耳房,容汀和几个老女人被她忽略的干净彻底。没一会儿,远远传来了杯盏被砸碎的声响,沈时笙这才停下脚步,叹口气,只可惜了这上好的紫砂茶壶。
只可惜了,这上好的紫砂茶壶……
、雨绘深秋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原定这是一章的内容,不知怎么地写写就变成三章了,下一章会有点小暧昧哟,那就是【哔——】
浅灰色的天空比早前更阴霾了些,云幕如卷帘,一层层叠摞逶迤,仿佛是压在头顶的尘絮,积满了秋季的雨水。不远处隐隐滚起了雷声,虽不响亮,但也震人心闷。风隐蔽在树梢泛黄的叶片上,不兴一丝波澜,而身后的醉风亭像是某种遗世独立的标志,被谁人用墨笔轻印在宣纸之上,纵使时光流转,它也维持着如此与世无争的姿态。
宛若静鸟归巢。
一夜未眠的疲惫从僵硬的脚底涨开,逐渐填满身体,沈时笙盯着醉风亭飞翘的檐角,和檐角上雕落的燕雀,无端地想念起复季珩那冰冷而好看的眉眼。
很想念他,特别是在这样孤立无援的境地之下,止不住地去想念他。
她冷得发抖,几乎快要站不住,只有双腿还木木的支撑着,下半身没有过多的知觉,她试探地向前微微挪了一小步,那瞬间便差点因失力而一个趔趄跌坐在地上。她慢慢弓起了背脊,听见周身的骨节发出了咯嘣咯嘣的响声。
沈时笙抽了抽鼻息,心中涌出了云烟似的情绪,一丝一缕的缠绕着。
这样无望的日子何时才是尽头?父亲正受着牢狱之灾,而自己只能在王府里碌碌无为,甚至任人欺凌,什么也做不来,她原以为只要活着便总会有希望,可容汀的出现非但没有让希望继续,反而带来了持续无际的绝望。
好似大海中央的浮木,她紧紧抓着不放手,却不知不觉随它漂流到了更加遥远未知的水域里,她不敢挣脱,又无力面对。
生不得,死不能,直到身心俱疲。
无力感支配了沈时笙,她抬起双手托住自己的脸,在指缝的空隙里,看见脚边坠下的点点斑驳,像眼泪,又像刚落的雨。
……
苏彦随着复季珩回府时正是雨势最大,窗外落水之声连绵不断,闲歇了许久的风此时也呼啸在雕梁画栋之间,凄厉似呜咽。这窗棂虽是由名贵的木材打制,渗入了雨水后仍足以让人产生清寒的倦意,彼时有穿堂风从细小的罅隙中溜进来,凋谢了青瓷瓶中的残红,它幽幽跌落,发出细微的响动,像女人的叹息。
苏彦打了个哆嗦,觉着实在是太冷,便命门外候着的小厮端了一盆火,他为复季珩斟了一杯茶,刚递了一步,却又兀自放下。
“怎么?”复季珩靠在太师椅上,眼眸半遮,他随手将白玉顶冠摘放在一旁,束好的发髻散下几缕随着他背上的长发一并搭在肩上。
乌发如沉墨,衬着他瓷白的皮肤,渐渐软化了冷狷漠然的眉目,也无端生出几分平静的容色来。
“小侯爷,这茶是昨日剩下的,凉了。”苏彦定定神答道。
“那沈时笙人呢?”为复季珩泡一壶新茶,是她每日要做的第一件事,今日却例了外……他敲打在木扶手上的指尖微微用了力。
“我从回来也未见着过,许是有事耽搁忘记了。”解释归解释,可他不能说服自己。只因她不是会出这样差错的人。
复季珩和苏彦都明白。
“是么…”复季珩沉吟了一会儿,缓慢睁开眼睛,一片的烟墨色里透出意味不明的冷寂,“你去找她,若找得到就将她到这儿带来。”
“那…若找不到…”苏彦话一出口,也心凉了半截,他瞧见复季珩恢复了那一张冷漠的脸,心下也升起了不好的预感,小侯爷是何等精明的人,他此番言语也就意味着,事必蹊跷,“若找不到,该如何是好?”
对面的男子站起身,一袭藏蓝色衣衫在房间昏暗的光线里浓郁得像化不开的黑,倏然间,一道闪电劈过,刹那映白了周遭的轮廓,复季珩眉心的朱砂在那一瞬的光亮中红到刺人眼目,苏彦望见他的容颜,俊美异常,也,冰冷异常。
“那我便去找容汀要人。”他的声音令人心惊。
巨大的轰雷声猛然传来,窗栓被咆哮的狂风吹断,窜入室内的气流和雨水浇熄了未燃多久的炭火,只听咔嚓一声,那棵临近窗的新植细木已被折断,而外面的天色像是末夜,苏彦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听着门吱吱呀呀的,如孩童凄厉的哭腔。
……
苏彦携一把油纸伞,刚踏出门就被迎面袭来的冷雨打湿了一脸一身,流成股的雨水顺着房檐的淌进后颈窝,风撕扯着伞骨,油纸被吹得哗啦作响。他咬咬牙,索性将伞撇在地上,吸了一口就冲进阔大的雨帘里。
天好像被谁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源源不断地冒着水,大有不将万物淹没就不罢休的势头。纵然是深秋,那一口气侵吞入肺里也着实冷得人牙打颤,寒意砭肤,他只裹了一件短夹衣,此时早已经上下通透得净。
平生都未遇过这么大的雨,苏彦皱皱眉,四下无人,想必都是找地方躲雨去了,上哪去询问沈姑娘的下落?
他登上画廊的长凳,撑目眺望却发现就连守门的门房都不见踪影。也许……是自己多想了,她只是被滂沱的雨势隔住了路……
他思量片刻,脚步不停,只是那心中腾起一丝慰藉,若真是多虑,那白白受这一遭罪,倒也值。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漫无目的地寻找良久,可依旧无果。
雨落生烟,水雾弥漫碍着眼,苏彦用手挡住额间,匆匆向前走,不晓得撞到了什么,听得女子低呼一声,才发觉是撞到了人。他转身去扶,尚未看清女子的容貌,就先被对方死死抓住手腕,定睛去辨认,才认出这发丝披散凌乱的女子正狼狈不堪地哭着,她对苏彦说:“我是流珠,我是流珠!”
她的指甲深深陷入苏彦手腕的皮肉里,没缘由的,他一颗心也惶惶地沉了下去。
待二人心急如焚地奔到醉风亭下时,沈时笙早已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白色的裙衫染着斑驳的泥泞,面容惨白如纸,毫无血色可言,苏彦跪在她身边抱起她,只觉怀中人浑身滚烫,伸手去探了探沈时笙的额头,吓得倒抽一口气,这温度若烧得久了是足够要人命的!
眼见着素来沉稳的苏彦这般惊慌失措,瘫坐在旁边的流珠更是哭得上气儿不接下气儿,她不停地说着对不起,说着自己如何软弱害得沈时笙受罚,成了这般模样,甚至动手扇了自己两个耳光。
双颊不消片刻就红肿起来,显然是下了狠手的。然而一声声,一句句的愧疚不知谁能领下。
苏彦听见少夫人三个字,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转过脸连忙对流珠亟亟道:“且别哭,你快去小侯爷的房间,告诉他我找到了沈姑娘,然后你再去请府里的冯大夫,让他快些到小侯爷那里去!快去!不然来不及了!”因为雨声乱耳,扰人的感官,苏彦不得不提高嗓子对流珠讲话,那声音听起来就像嘶吼。
流珠被他吓住,怔了怔,还来不及哭,就踉跄地爬起来,一路狂奔了出去,而这边,苏彦将沈时笙背在身上,一边疾行一边叫着她的名字。
背上的女子不发出声音,也一动不动……
怎么办……
、沉水难香
作者有话要说:
寝室电路维修WLAN暂时坏了,跑到图书馆蹭网。。所以迟更,请见谅。。。
她清楚这是梦,留不住。
依稀在她的闺阁,六角紫金炉内燃起沉水香,青烟游曳,微醺的香味渗入翻看的书卷里,一页一页的覆进记忆。她斜靠在床榻上,层层流苏宛如垂柳缀了下来,暖衾软枕,桌上的杏仁酥散发着甜腻的味道,惹人垂涎。小窗静静,铃兰生香,花下的少年有一双同她一模一样黑亮的眼睛,此时他抓住自己刺了桃花纹的云袖,一声接一声地央求:“姐,咱们去南殊王府找复哥哥吧。”
“哪个复哥哥?”她寻思了片刻,问道:“你说的是绺纾俊�
“不,”弟弟摇摇头,煞有介事地从腰间拽出了一支青竹笛,“是会吹的笛子的复哥哥。”
“复季珩?” 她看见那笛子几乎长过弟弟短短的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而后用教育小辈的语气对沈祈‘循循善诱’,“小祈呀,你听姐的话,莫要学复季珩那文文弱弱的样子,别忘了上回将军说你身骨好,宜武不宜文,我们沈家的门面以后是要靠你撑起来的,他复季珩琴棋书画精得跟个姑娘似的,没什么好,嗯,没什么好。”可不是么,她堂堂当朝太傅千金,打懂事起就啃烂了四书五经,可到头来琴棋书画却样样不如一个自小养尊处优的小侯爷,这叫她情何以堪?
“指不定,哪天你就能看他躲在房间里绣花画鸟咧。”觉得心有不甘,又添油加醋地在后面补了这么一句,“怕是连个姑娘都打不过!”
“哦…”弟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少顷问她:“可是,我听爹爹说,复哥哥舞剑舞得好生厉害,把言哥哥都比下去了。”他口中的言哥哥,正是将军之子,自幼就在军营里受训……
“这……”她一时语塞,瞧见弟弟天真而不解的脸,尴尬地清了清喉咙,“咳咳,这事事无常,再说,胜败乃兵家常事,一次两次不能当真…不能当真…”
“姐?你是不是…不喜欢复哥哥?”弟弟歪着头,一脸迷惑,小心翼翼地问她。
“不喜欢,当然不喜欢!那种孤冷孤冷的人谁会喜欢?!”
“可是娘亲说,等姐你及笄了就要被许配给复哥哥。”她第一次得知自己与复季珩真的有婚约便是从沈祈的口中。
“谁,谁要嫁他啊?我才不要嫁给复季珩!眉心长朱砂痣的男人多别扭,丑八怪!”没人注意到菱花镜中的少女已然是悄悄红了脸。
“不丑,不丑!”弟弟倒是急了,忙为复季珩辩解:“大家都夸复哥哥长的好看,可好看了!”他年纪还小,肚子里没什么墨水,还学不会玉树临风,英俊潇洒这类的成语,只知道一个劲儿地重复,好看,可好看了。
好看,可好看了……
“那你嫁他算了,”她扔下手中的书卷,手指尖戳了戳弟弟圆鼓鼓的额头,嗔道:“瞧你这出息,长大定是个重色轻友的小东西!”
后来,怎么样?还能怎么样?自然是依了弟弟的央求。一路上,他还不停地问自己,“姐,那以后我就叫复哥哥什么?姐夫么?”
她只瞪了弟弟一眼,“你再敢乱说,我们就立刻回府!”
当时怕是连自己都不晓得,为什么在临行之前还要找母亲为自己梳妆打扮一番,点了点儿胭脂,轻描了弯青黛,还特意以沉水熏衣,插了一根撒穗桃花金步摇,踩着如意月绣鞋才轻轻踏出门。
可惜,现在晓得了,一清二楚地晓得了,却晚了。
……
复季珩坐在床榻边的金丝圆凳上,弱不可闻地叹了一声。他从不觉得累,今日反常的连他自己都觉着诧异。茶几上搁着正冒热气的药汤,那味道重得很,直将他的房间都熏的满是药涩。
榻上的女子依然昏睡着。
他记得她嗜甜,于是唤来苏彦去取一罐花露糖浆,舀了几匙放进碗中,后觉得有些不够,索性把整罐糖浆都倒了进去,苏彦在一旁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使劲憋住笑,以至最后不得不随口编个理由溜出去。
这花露糖浆本就甜的过分,小侯爷倒了一整罐进去,怕是会把沈姑娘腻哑了嗓子,若再惹出一桩病,怎生得了?
他呵呵笑了几声,记得大夫说这病虽然来得急猛,但只要慢慢调理还是会痊愈,便也松了一口气。
雨后的翌日,秋高气爽,日光恍若鎏金薄纱,映照在水露泫然的红枫丛中,回暖的气温是那种能够融进皮肤血脉里的舒坦,苏彦微微笑,转身将门关上,遣退了门旁小厮,也轻轻离开了。
他同沈时笙的心意是一样的,将对方当成至亲,都希望彼此过得再好不过。
房间内过分安静,复季珩坐在那儿,仔细地看着她,用目光将她的轮廓一寸一寸描摹。她的模样其实还保留着少女的稚气,娃娃脸,圆月眼,和一张笑唇,虽不是惊心动魄的美艳,反倒秀气自然。就像二姐当年说,沈绪初这女娃娃是天生的明媚人儿,一笑就让人打心底里觉得舒服。
诚然,沈绪初笑的时候,掺了半分傻劲儿,可这半分傻劲儿如今在沈时笙的笑容中却是再难看见。
他的指尖停在她的唇畔,笑唇就有这点好,没表情的时候,嘴角依旧略有上翘,看上去像是对所有痛苦都满不在乎,但复季珩知道,那也只是像而已。
沈时笙的眼睛不能把她的心事隐藏,如同他深知,她无法将那段过往埋葬。
一片温热,他的指尖刮过她的唇,留下了这样的触觉。
……
鼻翼间萦绕着熟悉的气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