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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休你吗?你为妻,我为夫,我为什么不能休你?”严璟那样轻轻淡淡,不悲不怒的样子让乐清心中比见着休书那一瞬还难受,顿时咬了牙,声音又提高了些,“你凭什么,凭什么休我,凭什么!”
严璟看着她,缓缓道:“七出之条都写在上面,公主没看见吗?”
“你我没有,我没有行为不检”乐清说着,眼中又有些热热的感觉,她不想在此时,在他面前不争气的流泪,可眼泪却并不听话。
严璟竟笑了起来,只是冷冷一笑,“那么多条,公主只挑得出这一条来辩解吗?在丈夫面前大言不惭说喜欢情郎算不算不检?睡梦之中叫情郎之名算不算不检?与情郎私会于客栈算不算不检?没有?公主是不是以为只有被捉奸在床才能被休?”
“你”
“你身为公主,我本该顾及皇家颜面不闻不问,只是,你实在让我无法容忍。”
“你”乐清泪水流了满面,想起他那时说她一无是处的话,昨日侮辱她的话,再到今天的刻薄无情,顿时委屈之极,大声道:“好啊,休就休啊,本公主早就不想在这严府待了,与你这老东西、大奸臣做夫妻,我恶心还来不及,我就是喜欢子楠又怎么样,我梦到他又怎么样?我与他私会又怎么样?我就是与他有奸情,就是要让你戴绿帽子,让我帮你生孩子,想得美!”
“出去。”
严璟额上隐隐现出青筋,袖中的拳头猛地捏紧,突然转身看向她大声吼道:“滚出去!”
乐清将手中那一纸休书猛地甩开,大哭着冲进夜色中,直往大门跑去。
闻讯赶来的安安宁宁一来书房便只见着严璟一人站在门口,迟疑许久,终于上前向一动未动的严璟问道:“老爷,不知公主哪里去了?”
“回宫了。”
他语气很平,声音却有些哑,只是背着身,并不能让人辨出喜怒。
然而安安意识到,他说是回宫,而不是进宫。这让她心里猛地一阵不安,觉出事情是大大的不对劲,更何况这夜半三更公主突然一个人跑出门本就是最大的不对劲。
“老爷,奴婢们这便去找公主。”安安说着便拉了宁宁一起离开,身后却传来一阵更平静的声音。
“等等——”
严璟弯腰捡起地上的张纸,一边朝她们走一边将手上的纸撸平,对折两下,递到安安手中,“拿去交给长公主。”说完,他便转身走进书房中,轻轻关上门。
伤心回宫中
“安安姐,这这是什么?”宁宁语中不乏担忧。
安安比她的反应更大,竟突然有些颤抖起来,一双手哆嗦着打开纸,一下子就看到“休书”二字。
两人均是脸色大变,看着那微亮中隐约能辨的字体苍白了脸。
“怎么怎么会这样?老爷怎么会”
“公主!快,快去追公主!”想到乐清一人跑出去,安安再无心考虑休书的事,立刻追出大门外。
时值中秋,夜间已是微凉,月光也不大,四处只剩一处处房屋暗影。
“公主——”
“公主——”
安安宁宁着急着往皇宫的方向追,一面想快点追上乐清,一面又怕她伤心之下走了别的路,心中焦虑不已。别说公主在严府闹成这样她们在太后面前不好交待,就说公主在这漆黑之夜出了什么事那她们可真是十条命也不够罚。
两人正急着,却在离严府不远之处见到了地上蹲着的一抹人影,仔细一听,竟隐隐有哭泣之声。
“公主!”安安宁宁立刻跑上前去在她身旁蹲下,虽然她将头埋在膝上,虽然夜色中并不能辨清面容,但声音的确是乐清的。
“公主,公主,你怎么了?”安安去拉她的手,她却在哭泣中痛呼一声。
“公主,你手伤了?”安安这才知道她手伤了,料想肯定是她在哭跑中摔了跤,跌在地上,这才坐在这儿哭的。她手伤了,指不定腿也擦伤了,这心里只怕是更难受吧。
安安轻抚着她的背问道:“公主,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老爷怎么了?”
“不要提他不要提他!从今以后我再也不认识这个人!”乐清说着,站起身来便往前面跑去。
“公主——”安安宁宁只得继续往前追。若是能劝住公主将事情原委讲清楚,回严府想办法将此事解决是最好不过,可现在半夜三更的,公主又伤心成这样,定是不会冷静的,她们只得跟着她先进了宫再说。
只是一旦进宫,太后便会得知,全宫上下便得知,到明天,定然是谁都知道公主半夜从严府跑到宫中了,如此又是一番议论猜测。
安安将那一张休书藏进怀中,一边追着乐清一边对宁宁说道:“回去就说公主一时使性子堵气才回宫的,别提休书的事,就算公主说了也别说我们身上有休书。”
“嗯,我知道。”不拿休书出来,公主与严璟只是不和,只是家事,若是连休书都有了,那就是要弄到朝上的大事了,公主被休这种事还从来没发生过,到时候还不知道弄成什么样呢!只是如果严璟明天还是说要休公主,那便实在没办法了。
乐清不仅跑回了宫,还一下子就跑到了寿熙宫,让已经就寝的太后在惊慌之中急忙从床上起身。
还未等太后穿戴好出寝室,乐清便一下子冲了进来,扑倒在太后怀中。
“母后母后”
“璃儿怎么了,你怎么这个时候进宫了?”太后忙问。这时候也不像平常一样责怪她不成体统了,毕竟她长这么大,半夜大哭着跑进她宫中的事还从未有过。
乐清伏在太后怀中,眼泪更是汹涌澎湃,哭声更是凄凉,“母后,他要休我,他要休我”
听到“休”这个字,太后立刻大惊失色。
“璃儿,你是说严璟要休你?这是他的气话吧,听说你白天又和南平闹了,是不是惹他生气了?”太后说着扶起她的肩,一看她那满是伤痕的脸,顿时面如土色,“你这脸是怎么回事?难不成难不成他还打了你?”
乐清哭得泪如雨下,一边哭一边哽咽道:“他连休书都写了,我再不去严府了,再也不要见他了”
“什么,休书”太后侧头,看向一旁埋首无声的安安宁宁。
“安安你说,怎么回事?”
安安立刻跪下身来,低头说道:“奴婢该死,未能好好照顾公主。今夜奴婢以为公主已安寝,便自己回了房,结果没过多久就听到外边有严府的丫环来告知,说驸马似乎和公主在书房吵起来了。奴婢便与宁宁一起赶去书房,只见驸马一人站在书房门口,却并不见公主,相问之下驸马说公主跑出严府来宫里了,当时驸马脸上神色很不好,似乎很生气,奴婢们担心公主,便匆匆追出严府了,然后就进了太后娘娘宫里。还有公主脸上的伤,不是驸马打的,是白天,和南平公主在紫霞苑打的。”
太后深叹一口气,从宫女手上拿了帕子轻拭乐清眼中泪水,极少的露了轻柔语气,“璃儿,告诉母后,到底是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是他要休我,我也不想跟他了,明天便让皇上大告天下,我和姓严的再没关系了!”乐清说完便跑到床边趴着再次哭了起来。
太后只得再看向安安,“近来公主和驸马和气吗?有没有闹什么大矛盾?”
安安低头道:“回太后,原本还算和气,只是昨天公主出去了一个下午没见人,傍晚才回来,到晚上,驸马也回来了,当夜驸马似乎很生气,奴婢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到今天白日也还好,公主自宫中回去后并没有和驸马见面,谁知到了晚上却突然弄成这样。”
“宁宁,你呢,你知道公主和驸马为什么争吵吗?”太后又问。
宁宁回道:“似乎是驸马怀疑公主与韩子楠大人有私情。”
太后不说话,心中却早已猜到是这原因。严璟并不是那种要娶妻过日子的人,他只在乎所娶之妻的身份,并不在乎与妻子是不是和睦,定是不可能因为一点小事而要休妻的,除非这事是他不想忍的。
近来,因为南平要退婚,乐清与韩子楠的事传得沸沸扬扬。况且对于今天听说的紫霞苑的事,虽然冯太妃只说是姐妹间小闹了一场,可她身边的人却私下打探到并不是小闹,而是大闹,而且南平更是大骂乐清与韩子楠是一对奸夫淫妇。当时她便吓了一跳,猜着南平并不是那么胡说八道的人,生怕是不知轻重的乐清真与韩子楠做出什么不齿的事来,没想到这一天还没过去,乐清便跑来说严璟要休她。
太后心中又怕又怀疑,可看着伏在床边哭得撕心裂肺的乐清,又觉得她虽任性些,胡闹些,却并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事来,又想到严璟那边,心痛头痛更是一起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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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平来拜访
这一晚问不出缘由,乐清又只是哭,太后只得让安安宁宁侍候她睡下,别哭坏了身子。乐清也确实累了,早上极不容易地早起来了宫中,和南平那样闹了一场,晚上又折腾了好几个时辰,一直从严府跑到宫里,脚都要磨破了皮,哭到这半夜,早已是声嘶力竭,所以安安宁宁替她擦洗了扶她上床后,抽泣了几下,倒真是睡过去了。没想到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天还没亮,早朝都还没开始,她便又醒了过来,这下倒是不哭不闹了,眼睛直直地看着房顶。
宁宁正在床边打盹,不经意睁眼看到她这样子,立刻吓了一跳,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
“公主”她在床边轻唤,乐清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公主,你别吓奴婢呀,你这是怎么了?”宁宁正想着要不要叫人来,床上的乐清却翻了个身,将头枕在枕下,侧身面朝门外看着,神色自然道:“我没事。”
宁宁舒了口气,然而看她这样子却还是觉得有些不对,想了想,别管是真不对还是假不对,先问清楚情况再说。便弯了腰凑在床边问:“公主,昨晚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不是睡了吗?怎么又跑到书房和老爷吵架了?”
“别提他。”乐清只说了三个字。
宁宁不敢再提,怕再说多了她又生气或是出别的什么意外,便换了问题:“那那张休书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的就有休书了?”
“说了别提他!”乐清直直看着门后,如同伤疤被揭一样防卫,只是停了一会儿,宁宁已经不敢再问任何事时,她又说道:“要休也是我休他!从今以后我和他再没关系,天亮我就去找皇上,让他给我和子楠赐婚!”
“公主这”宁宁因这句话担心不已,忙说道:“公主别再说气话了,昨天老爷大概也是气话,那个客栈的事,你和老爷说了吗?”
“说了,我说我和子楠有奸情,给他戴了绿帽子,气死他!”
宁宁大惊失色,一下子恍然大悟道:“公主你你怎么能这样说呢,难怪老爷会气得说要休妻的,不过是个误会,怎么就弄成这样了!”
“是他先写了休书我才说的!”乐清立刻愤声辩解,“他早就将休书写好了放着,早就想休我了!”说着,眼中又闪出了泪花。
宁宁忙拿了手帕却给她擦,轻声劝道:“公主,奴婢觉得昨日的事就是因为都在气头上才闹出来的,这事要是冷静下来,一定不至于这样。公主别再说休不休的了,休妻哪怕是普通人家也没这么容易,更何况是帝王之家,照现在的状况,顶多是公主与老爷吵架而跑回了宫中,公主还是公主,老爷还是驸马,等老爷冷静下来,将公主接回府就好了。”
“什么接回府,把我当什么,他说休就休,说接就接吗?我就是和他没关系了,他都说了,各自婚嫁,永无争执,反正南平要退婚,我马上就和子楠成亲!”
“公主”
“别再说了,我不听,我早就在严府待不下去了,谁让我回去我都不会回去的!”乐清说完便翻身给了宁宁一个背,宁宁只得替她掖了掖被子,自己到一旁坐下。看天色似乎早朝也要开始了,不知严璟会不会在早朝中对皇上说出什么休公主的话来,又不知道天亮后公主非要去找皇上求赐婚那该怎么办。
事实证明,是宁宁多虑了。
早朝之后,皇上那边没消息传来,公主这儿也一直躺在床上没起身的趋势,只是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