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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您的找零。”
一共是二十八块钱。
她连忙转头,透过玻璃窗却看到他的跑车已经呼啸着消失在她视线外,只能下次还给他了,她接过那些零钱,对那个服务生说了声谢谢,起身走出咖啡店。
可是走着走着,她渐渐觉得不舒服起来,身体一阵阵发冷,后背沁出虚汗。
黑色跑车飞驰在宽阔的道路上。
两旁的景物呼啸而过。
一只手扶着方向盘,一只手松松地撑着脸旁,音乐声喧嚣地回荡在车内,廷皓看了眼身边空荡荡的车座,忽然又想起来刚才那个小女孩沉默发怔的模样。
居然能跟那个沉默得简直没有存在感的女孩子待这么长时间,真是诡异了,摇头失笑,他将车速提高到最快,一路狂飙而去!
那家咖啡店是百草以前没去过的地方,跟周围的小店铺打听了下她才寻找到会松柏道馆的路。她选择走路回去,以为身体的这一点点不舒服是完全可以忍受的,而且也没有直达的公交车能到道馆附近。
可是走著走著,身体的难受却让她越走越慢。最初她以为是吃了太凉的东西想要拉肚子,但是去了路边的公厕,又不是拉肚子,只是腹内一阵阵欲坠般的疼痛。
回道馆的路从未像今天这么漫长。
好像再也走不会去了一样。
拖著脚步,她吃力地一步步往松柏道馆走,眼看著周围的景物越来越熟悉,离道馆已经不圆了,这时候再去坐公交车显得很不值得。努力站直身子,她坚持著往前走,感觉呼吸越来越沉重,痛楚的冷汗将整个后背都浸湿了!
傍晚的风吹动著路旁的树叶,晚些笼罩在她身上,一阵阵的寒冷和疼痛在她的腹中如炸开了一般,四肢也开始冰凉。
终於
看到松柏道馆朱红色的大门了
越走越慢,她痛得再也走不动了,痛得眼前开始发黑,又冷又痛,那种疼痛从她的腹底伸出蔓延出来!啊,她死死咬住嘴唇,颤抖地弯下腰抱住肚子,感觉全身都是冷汗,痛得想要呕吐,耳边轰轰作响。
“你怎么了?”
似乎有人扶住她,从那人的双手传来一阵暖意,她挣扎地向那人看去,在疼痛的撕扯仲她看到那是初原前辈,他正关切地看著她。
“我我痛”
不知道是因为他的出现,还是因为实在太痛了,她闷哼一声紧紧抱住腹部,眼泪也忍不住向眼眶外面冲去!初原皱眉,立刻双手将她横抱起来,抱著她急匆匆地大步走进道馆。她勉强挣扎了一下,但是腹中太痛了,只得蜷缩在他的怀抱里。
他的怀抱有种宁静的味道。
淡淡的。
好闻的。
好像是消毒药水的气息
在痛苦的恍惚中,被他紧紧地抱著,她心中渐渐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只是疼痛让她无法去分辨那种感觉究竟是什麽。她把头埋进的怀里,死死咬住嘴唇,冰冷和疼痛让她满是冷汗的身体紧紧蜷缩成一团,不可控制地颤抖著。
小木屋的门“砰”的一声打开!
他将她放在床上,拉起一床被子盖在她身上。腹内的寒冷和疼痛使她更紧地蜷缩起来,隐约中感觉他的手放在她的肚子上压了压,然后他忽然猛地把手缩了回去,竟在床边呆站了几秒。
接着她就听到他在屋里忙碌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有一个热腾腾的东西压上她的腹部,仿佛是一个热源,源源不断的热量向她的腹部释放着。又有热热的毛巾擦去她额头的冷汗,擦拭她寒冷紧握的双手。
她颤抖地呼出一口气。
渐渐觉得舒服了些,没有那么冷,腹中的疼痛也慢慢变得可以忍受了。慢慢睁开眼睛,她挣扎着想从床上坐起来,见初原正俯身凝视她,手里拿着热毛巾,眉心担忧地皱着。他离她很近,温热的呼吸可以触及她的脸畔。
“好些了吗?”
初原扶住她的肩膀,让她靠坐在床头。
“我”
百草恍惚地向四周看了看,小屋里跟以前她来过的几次一样,靠墙的长桌上放着医药箱,窗边的书桌上是摆放地整整齐齐的厚厚的医学书籍。
“我怎么了?”
为什么会忽然痛得这么厉害,好像要死去了一样,她低头看到有只暖水袋放在她的小腹上,原来这就是让她温暖起来的源泉。
“把它喝了,你会感觉好点。”
一杯升腾着热气的红糖水递在她的手边,她接过来,低头喝了几口,热流一路扩散到胃里,果然舒服了很多,腹内隐隐的疼痛已经完全在她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你每次都是这样吗?”
看着她慢慢地喝那杯红糖水,初原仿佛犹豫了下,问。
“嗯?”百草愣住,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没有,从来没有这样疼过。我是生病了吗?可能是下午喝的东西太凉了”两杯果汁里都放了冰块,她以前没有喝过那样的东西。
“原来是这样。”他释然地笑了笑,说,“以后还是注意一点,每月的这个时候不要喝太凉太冰的东西,也尽量不要碰到冷水,否则下次说不定还会疼的。”
“每月?”
她一愣,脑子里忽然闪过了什么东西,猛地明白过来他在说什么,脸“腾”地一下剧烈地红起来!她她是来那个了?下意识地往自己腿部看去,发现校服裤子间竟然染上了血迹!她低叫一声,猛地拉高被子将自己紧紧盖住,慌乱地向床里躲闪,却见刚才她躺的床单上竟然也被染血弄脏了!
“我我”
她羞愧得恨不得能立刻消失!
刚刚路上去厕所的时候明明还没有血啊,为什么现在会有?她有些慌乱起来,这是她第一次来这个,她知道每个女孩子都会这样,小学高年级的时候班上就有女生开始有了,她见过她们偷偷摸摸地拿着一包卫生巾去洗手间。初中以后,好像班里每个女生都有了,只有她一直迟迟不来。她不好意思去问晓萤这是怎么回事,当然更不能去问师父,却不料第一次出丑竟是在他的面前。
“对不起,我我会把它洗干净的!”尴尬地想要把床单上的血迹隐藏起来,有想马上从床上跳起来冲回自己的房间,可是身上都是血,该怎么走回去呢?又急又羞,她死死地低着头,再不敢看他。
“没关系,你不用在意那些。”初原的神情中竟也有些窘意,说,“需要我找晓萤过来吗?”
“她应该还没回来。”
“还没回来”他重复了一下,又迟疑了一下,如果要继续问她会很不合适,可是想到她方才惊愕羞乱慌张的模样,他低低咳嗽一声,“你以前,没有过吗?”
她一惊,脑袋顿时快要低到床单上去了。
“嗯。”
好像窥破了什么秘密,初原的神情更窘了些。
“你不用担心,也许是第一次例假才会这么痛,以后就不会这样了。”
提醒着自己学医的身份,他尽量用自然的语气来说,只是耳边隐约的晕红泄露了他的不自在。
“哦。”
“你有卫生用品吗?”
“没有。”
为什么要一直进行这样的对话啊,脸颊通红得像煮熟的虾子,她恨不得地上能有条裂缝让她钻进去就不要再出来了!
“我去初薇那里拿些给你。”
“不用了!我”挣扎了一下,可是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才好,为什么偏偏要在今天,换成其他时候,晓萤一定会帮她的,“谢谢你。”
推开小屋的门,初原抱着一包东西从外面回来的时候,见百草已经从床上下来了。校服外套扎在她的腰间,挡住了尴尬的血渍。被她盖过的被子整整齐齐地叠好了,她正背对着他,将那条染血的床单揭下来。
听到他的脚步声,她转过身,视线飞快地落在他手中的卫生棉上,又飞快地闪开,说:“你还有换洗的床单吧,我要把它拿走洗一下。”
“留着我来洗吧,你这几天还是不要用冷水洗东西比较好。”
“我可以的!”她急忙说,紧紧抱住那条床单不放手,“最多我用热水”
看着她脸上坚持的神情,初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把那几包卫生棉放在床上,说:“这些是初薇的,你先拿去用。”
百草脸红地将那包卫生棉装进书包里,“那那我走了谢谢初原前辈”
“好。”
看着她局促地往门口走,他忽然又喊住她:“这几天不要做运动量太大的练习。”
“是。”
打开小木屋的房门,她走进傍晚彩霞满天中,脸上红彤彤的,先是走了几步,然后拼命跑起来,就好像身后有老虎在追她一样!
第二天放学后,百草吧洗干净的床单还给初原的时候,初原正站在窗前的桌旁,在人体模型练习针灸。
“初原前辈,我洗好了。”
不敢打扰他,她轻声说。那些血迹她洗了很多很多遍,双手都被肥皂搓得又痒又疼了,才终于一点点痕迹都看不见。
“放在床上就好。”抬起头,把针灸用的针放进盒子里,他打量了她一下,见她气色比昨天好多了,微笑说,“身上不疼了吧。”
“嗯,不疼了。”
虽然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她的神情已经自然了很多,好奇地看看那个被针灸过的人体模型,忍不住心中很久以来的疑问,问道:
“初原前辈,你学的是中医吗?”
可是桌子上的那些医学书籍,有些又像是西医方面的。
“不是,我的专业是西医的临床医学。”他笑了笑,说,“只是也蛮喜欢中医的,所以兼修了中医的一些课程。”
“这样啊。”
“怎么?”
“没什么。”她赶忙垂下眼睛,“我只是觉得,你的名字很适合做医生。”
“哦?怎么讲?”
“初原,不就是出院吗?”她小心翼翼地说,“当你的病人,一定可以很快地康复出院吧。”
“哈哈哈哈,”初原笑起来,大笑的声音也依然温和,“不错,确实是个当医生的好名字。”
见初原前辈并不介意名字被她谐音,反而笑得很开心,百草的唇角也弯成好看的弧度,眼睛亮亮地望着他。
“其实,你的名字也很好。”初原含笑说,揉揉她的头发,“希望你能像你的名字一样,有着草一般很强的生命力,不会遇到挫折一蹶不振。”
明白过来他是在说道馆挑战赛的事情,她心中隐约升起抹涩意,却摇摇头,说:“那天是我太狂妄了。若白前辈不让我参赛,说到底是我的实力不够。”
“别想那么多了。既然不参加今年的道馆挑战赛,就把这段日子当成一个假期,好好休息一下。”
“假期?”
望着眼前这个女孩子如小鹿般乌黑的大眼睛,初原温和地说:“心中有前进的方向,为了一个目标而努力,是很好的事情。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要闷着头一直向前冲,有时候累了就停下来歇一歇,或者想一想,说不定会进步得更快。”
她呆呆地听着。
看着她呆呆的一脸思索的模样,他又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着说:“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一定能做到你想要做的事。”
初原前辈说她聪明
晚上,晓萤做完功课去外间看电视剧了,房间里只有百草一个人。坐在小桌前,她一边心不在焉地翻动那本八分钱买回来的《旋风腿法》,一边撑着脸呆呆地想。
想的脸都微微有些红了,她仿佛还能感觉到他温热的手掌在轻揉她的头发,就像哥哥一样。
想了不知道多长时间。
她忽然觉得,她也许只是在安慰她吧,因为要鼓励她,所以要说她聪明。如果她真的聪明,就不会那么狼狈地败给婷宜前辈了吧。
那场她败得那么惨
黯然地低下脑袋,她一点也不聪明,她甚至根本看不清楚婷宜前辈是如何出腿的,而她自己的每一个意图都在婷宜前辈的预料中。不,即使是秀琴前辈好像也能看透她的每一个出腿的意图。
为什么?
这就是师父说的,她所欠缺的实战技巧和经验所导致的问题吗?该怎么解决呢?
夜风从窗户吹进来。
百草茫然地望着桌面发呆,那本旧旧的《旋风腿法》被风吹的翻动起来,纸页又黄又脆,上面那些潦草的字迹就像鬼画符一样。她无意识地盯着那些乱乱的字,良久良久,她忽然眨了眨眼睛,凑近那本书
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