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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
办公室突然寂静无声。
傅语眼神里有着无法掩饰的惊讶与紧张。
傅子玉心口处一窒。想迈步前去拥抱傅月溪,可却才发现,这个真相沉重到连他都不由自主的无法动弹。
傅宾鸿狠狠的咳了咳嗽。
放在把手上撑着身子的手里,那一块不锈钢铁皮在他那手心里狠狠的变形,力道之大,动作之猛,心口处有些气血翻涌的前兆,他深深的呼吸着,似乎再不努力就无法呼吸一般的垂着头。
年迈的身影原本只是佝偻,可就是刚才傅月溪那些话一出的短暂一秒,傅宾鸿那身形宛若一秒钟变得苍老了十岁。
他低着头。
谁也无法看见此刻他面上的表情,他好像在故意掩饰着什么,颤抖着的身子越来越大的幅度,可是他却越来越安静,不发出一丝声响,就连咳嗽的声音,也再没有,保持着如此一个姿势,他坚挺的背脊微不可见的缓慢抖动着。
答滴答滴。
净明的泪珠掉了下来。
傅月溪已经分不清楚,这是她的,还是父亲的了。
这样的真相,二十年前的伤口,从她的嘴里亲口剖解出来,是何等的一种折磨?
她眼神儿微微有些泛虚,嗓子眼儿的干涸突然就明显起来,难以呼吸的感觉瞬间将她紧缚,站在空旷的位置中,她转眼看向一侧已经有些疯癫状态的沈曼青,眼神里只有怜悯,却再无恨意。
傅语整个儿的呆若木鸡,到现在都无法相信刚才傅月溪所说的那些是真的。
但是远处已经明显不行的母亲却直接证明了她的话是真是假。
无助感在这一秒袭来,傅语抬首就想往傅宾鸿的方向看去,却只见傅宾鸿微垂着的身子以及抖动的背脊,地面湿润了一片,傅子玉仰起头,俊美的五官在灯光下展现出疏离的冷漠色彩。
微湿的眼眶里,全也是傅月溪初入傅家时候的模样。
他怎么可能会如此容易动容呢?他不过只是在为年幼无知的她,湿润眼眶罢了。
男人长臂狠狠的一捞,将站在其中但却似乎如风就要倒下的傅月溪揽入了怀中,高大威武的身躯上,有着他的味道与力量,可瘫软下来的傅月溪,哪里还有能力吸收他的力量?
脑海中,折磨人的记忆再度回旋,如果可以,这一辈子,她不想再感受如此嗜人心魂的回忆了,每一次想起,都是要她半条命。
她的人生,不该永远停顿在那个曾经。
她已经二十多了,母亲离世十几年了,她得学会放手,然后踊跃的往前走,挥霍当下的青春,忘记曾经的伤痛,领略未来的美好,可是为什么此时此刻,她没有解脱的感觉,反而心越痛?
抱着她,他的双臂收紧,比任何时候都要用力,那么真实的将她环绕在他的怀里,而她,也清楚的感受到了来自于他手臂胸怀的温暖与力道,一瞬挣扎的清醒她抬起下颚放在男人的肩头,微微使力。
几乎是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直到此刻,傅子玉才恍然一笑,用力的将她更加的往怀里摁,贴着她半边儿的脸蛋就亲吻起来,湿湿热热的吻,落在女人的半边脸庞,令她清醒过来的同时,也唤醒了她心头的活动能力。
傅子玉,一手计谋一个贺氏无数黑暗能力换她一个人,这个男人,既深情又狠辣。
可是。
她爱着的,正是如此的他。
虽然有时候无法捉摸有时候高深莫测,但却始终如一守护着她的他。
激情热烈的吻在他们二人的世界旋转着,傅宾鸿的心伤无人管,傅语的惊讶与惧怕没人过问,沈曼青的疯癫与大笑,不闻不问。
她搂着他,就想抱着世界。
毫不在乎此刻所在的位置,毫不介意此刻在场的肮脏人物,因为她知道,此刻不吻他,她一定会后悔,头一回全身心的投入到这一吻当中,苦尽甘来的傅月溪在解脱了多少年噩梦与心痛的回忆之后,那双顿时蒙上了雾霭的凤眸万千风情折射出来,令傅子玉心动身动!
“傅子玉,哥~哥哥,我要公开我们的关系,我要让你活在阳光下,我要你贴上我傅月溪男人的标签——”
扣紧了她的小蛮腰儿,傅子玉眉目沉沉的低敛,望着她近在咫尺的容颜,心头几乎要化成一滩水儿,柔软的不像话,吻了吻她的鼻尖儿,他亲昵的动作涣散着久远的温柔,“这可是你说的,这一辈子,我是不会放过你的,自然,你放过我这种事儿,就不要想了。毕竟,我都放不下你,你便是没有任何机会和余地,放下我。”
凑近着她的脸儿,男人的声音醇厚而又温柔。
而她透过男人的肩头与不远处弯着身子独自悲伤的老者直立起来的身子上那双覆盖着和蔼慈祥与纵容的眼眸相对,霍地便僵直了的是她的身躯,而微微震撼的却是她的心扉。
父亲这是?
看着傅子玉对傅月溪那视若珍宝的模样,傅宾鸿那早已经控制不住就要将女儿狠狠抱入怀中的手颤抖着,一贯假装冷漠只为让她成长的浑浊双眼此刻也全都是清晰与明了。
只一个微笑,便立刻浑身气势大变的傅老爹,这是在玩猜猜看呢还是在玩猜猜看呢?
111 正式介入京都,野心
周遭的空气顿时间陷入了沉默当中,但却比起开始沉闷的暗流舒畅许多。
这个办公室内的灯光已经因为窗外越发炽烈的阳光而变得微微暗淡下来!
傅月溪高挑火爆的身姿在傅子玉身侧,俩人如此默契而又靠近,这双双高挑的身影一眼看去是如此的合适。
推开门,守卫着在门口处的军官脸色微带几分不好意思,眼底的神色中浮现出闪烁,他轻抬起手,敲了敲门。
咚咚咚——
“参谋长,午间休息时间就要到了……”
他的声音陡然间响起来,打破的不仅仅是这会儿刚好与父亲对视的傅月溪,还有此刻内心明显陷入了害怕与挣扎的傅语。
突兀的男声让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往门口处看去。
对上他的眼,傅子玉点了点头,狭眸微眯:“午间休息的时间你可以直接离开,不用在这里守着了,这俩人就交给我直接处理吧。”
话落,他锋利的薄唇淡淡一勾,站在外头的军官看见他面色缓和心底最后的那一丝胆颤与惊怕也慢慢消失。
“是。”双腿迅速并立,姿势标准的敬了个礼,军官低垂着头退了出去。
因为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这个办公室内的气氛又是一次的改变了起来。
“哈哈哈,傅月溪,你以为你现在将事情说出来还有意义吗?你没有妈妈了,以后都是没妈妈教养的人了,还有什么值得得意的?”
几个人的目光交错,傅月溪正准备好好跟父亲交谈一番,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侧原本陷入了癫狂状态的沈曼青却是忽地开口,声音低低且带着一丝微不可见的暗笑声。
令人若有似无的感觉到一股莫名的阴森与悚然感。
傅语双手扶着轮椅的推轮,清净的脸庞浮现一丝担忧,眼底更是缓缓流动着惊疑不定的紧张,慢慢推动着身下的轮椅,她渐渐靠近那头蹲在原地依旧垂着头的沈曼青。
“妈……妈?”她略显迟疑的喊了一声。
傅语也无法形容此刻自己心底的感受。
眼前的这个女人曾经是多么的运筹帷幄?这所有犯下的罪,不都是她一手策划?
一个谎言到无数个圆谎,所有的一切全都是沈曼青一手造成。
犹豫着上前的傅语顿住了推动轮椅的动作,停在了离沈曼青约莫一米远的位置,她这不敢靠近的架势,任由是傅月溪一眼,也都能看出来。
侧首淡漠的瞥了她们一眼,傅月溪嘴角没有一丝动静,眼神更是无波。
“这俩人怎么处理?”
与傅子玉分开相拥的姿势,傅月溪走动几步来到傅语的身前,双手环胸,眼神儿不动声色的扫视着前方一直蹲在地上垂着头无法看清脸色的沈曼青。
怪异的姿势以及那阴阳怪气的语气都挺适合沈曼青的。
也像是她的作风。
傅月溪没有在意她的话。
毕竟她们俩人已经是要被处理的罪人了,她没必要浪费力气再继续奚落她们,不用多说任何一句话,只要用如此淡定而又漠然的姿态去对待,便已然是最高贵冷艳的还击。
“父亲怎么说?”
傅子玉伸出左手,单手手指微动,挑动着额前那随意散落的碎发,浮光掠影之间,男人清隽无比的五官在这室内的光亮下显现出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耀眼。
征询傅宾鸿的意见,无非是因为傅子玉希望在沈曼青母女俩的事情即将要解决的时候,把傅宾鸿与傅月溪的父女俩事情再解决一下。
军界多年的生涯,傅宾鸿早已是一颗钢铁之心,只是如今面对这他本就心存愧疚的女儿,他几乎一张老脸都不知道如何抬起来,之前的种种,不过是他的一种以退为进的小计划罢了。
“唉……”叹息一声。
傅宾鸿微微扬起那张老脸,微微有了几分谄媚的看向自己的女儿,那眼神儿,盯着她看却是越看越满意,越看越开心。
那原本是浑浊而又精锐的双眼中逐渐露出了一丝让人难以忽略的欣慰,因为眼前这个站着的,优秀的女孩是他傅宾鸿的孩子。
而她的所作所为一切都皆令他满意,因此,傅宾鸿的内心有着超乎寻常的自豪感与骄傲!
“她们的事情就全权交给你们处理吧,溪丫头,爹想跟你说几句话,可以么?”嘴角带笑,这会儿傅宾鸿的身上哪里还有一丁点儿威严的影子?
整个人就差没笑的各种谄媚一脸马屁的味道了。
心头没底,但却十分渴望与傅月溪好好聊聊的傅宾鸿目光深幽又和蔼,风韵犹存的面庞上父爱尽显,与之前的冷漠态度截然相反,瞬间变身成为了以前的那个傅老爹。
让人心里不由自主想要依赖的傅老爹。
让人心里动容又尊敬的傅老爹。
让人自然产生情感与在乎的那个真实又温热的傅老爹。
转过身,傅月溪的身子有一刹的仲怔,移过来的视线里却慢慢的凝结出几分深浓的想念,短暂的凝视了父亲几秒钟,她慢慢开口:“好。”
看着父女俩一前一后往外头走去的背影,傅子玉漠然的侧脸上勾起了一抹温柔的笑意,却迅速隐去。
转身就往傅语那边走去的他眼神儿中很快便透着几分让人难以捉摸的高深,自然而然上挑了的眼尾却是使得他那俊美的轮廓覆上了邪肆的狠戾味道。
“妈!母亲,现在,准备告诉我我母亲的消息了么?”轻慢的脚步,带着他与身俱来的气度,慢慢倾身单腿半蹲下来。
与她对视,男人宛如漫画中走出的散漫俊颜上透着几分不经心。
看不穿心思的狭眸微敛,近距离放大的瞳孔内晕染着几分清淡的褐色,沈曼青木然的抬起眼,看着面前的这张脸,眼神空洞。
“你可以保持沉默,但我再给你一个机会,十分钟。”
傅子玉嘴角轻勾,那凉薄而又情感的唇瓣上像是写着凉薄两个字儿似的,入鬓的剑眉微挑起,不再开口,等着她的回答。
沈曼青再看了他一眼,却被他眼底那股薄冰刺痛,吓得迅速垂下头的沈曼青眼睛里夹杂着说不清的畏惧,心头肝颤儿的她蹲在原地的身子时不时的哆嗦几下。
身侧垂直的手臂有些发麻,她动了动身子,双腿却是更加僵硬,几乎无法动弹。
心底微动,沈曼青脸色有些发白,干涸的唇瓣有些难受,呼吸之间,她皱起眉头,苦楚难掩在心头,她眼神里却没有任何一丝脆弱,有的只是比冰块更加坚硬的恨意。
僵持不下的场面许久,五分钟后。
“傅语。”听见傅子玉越来越远的脚步声,沈曼青的声音突然响起。
坐在轮椅上,目光看向窗外,眼神儿悠远又茫然的傅语浑身一僵,眨了眨眼,她转过轮椅,滑动着轮子过来。
“现在我们要怎么做?已经到这个地步了,感觉没有什么余地了。”傅语声音很平静很平静,比起之前那梨花带雨的含泪模样,她此刻的样子才给人真实的感觉。
沈曼青凌乱的发丝往后头撩去,眼睛一眯:“如果可以,你最好不要入狱,可是看眼下这种情况,他们恐怕不会放过你,如果是这样,就是妈妈害了你,你怪妈妈么?”
抬起手,嘴角勾起孱弱的笑意,沈曼青第一次露出如此纯净无瑕的母爱。
微凉的手指轻轻的抚上女儿的脸蛋儿,她用指尖在傅语脸上来回摩挲着,轻轻滑动着,动作小心又珍爱,眼神和蔼又真实,这个只剩下她们俩人的办公室内忽然一片温情。
“怪,所以你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让我出来。”傅语定定的看着她,眼中有一分坚强的光,入狱不可怕,可怕的是无法出狱。
“好。”
另一边,隔壁办公室内,巨大长形办公桌前,傅宾鸿坐在这边,对面而坐的正是傅月溪。
父女俩相隔一张桌子的距离,但是脸上都带着几分无法言喻的晦暗,毕竟之前傅宾鸿突然的转变太过于真实,尽管此刻的他已经回到了原来的模样,但傅月溪还是无法将那阴影抹去。
“爸爸为什么会忽然那么对我,你知道那时候我的感觉?”
她毫不留情的开口,直入主题!
这问题不但是傅月溪最想要知道答案的,也是傅宾鸿他最想要逃避的。
因为他羞愧于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