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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铮诧异了一下,低低笑起来:“我本是想劝你。谁知却变成你来劝我?此时想想,其实你我都没有规劝对方什么的立场。”
言罢她重新拿起那刚做好的泥坯,清冷道:“公主若无其他事,还请回吧,我手边还有事要做。”劫仙道
利慧以为她会闹,会斥驳。会冷言冷语地回击回来,可谁想她却说出这样一句话了,显然是将彼此当做无甚关系的两派人。怔了怔后,心里便微微恼怒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不想再说话了。”
利慧蹙起眉尖,声音有些尖细起来:“你这样是什么态度?娘也是为你好。这次颜氏是在无法翻身的,你口口声声向着他,他日他大祸临头你也便是跟着遭殃。退一步说,且不论他的身份,你也是有婚约之人,心里想着其他男子也是失了德行。”
苏铮讶异:“婚约?”
“正是。”利慧这才露出一丝欣喜来,“你尚在襁褓之中时便与谢家公子定了亲。如今你回来,他们自怜惜你从小灾厄不断吃尽了苦头,不计较你在外流落多年,明日谢夫人便会过府来看你。”
苏铮皱着眉头:“谢家公子是指那个谢少偃?”她荒都里的事情了解不少,但从未听说过苏归鸿有个未婚夫的,不过想想当日在皇宫里小郡主那样冒火嫉妒,指责自己“勾搭”谢少偃的样子,心里估摸果有其事。
但颜独步为什么不告诉她呢?
“谢家一力拥护皇家,是颜氏的死对头。”苏铮冷笑,“一面要毁掉我和颜君焕的情谊,一面赶着去巴结人家谢家,你就这么确定谢家会成为最后的赢家?你别忘了,谢家不行了,可能就是颜氏独大,但颜氏倒了,谢家这个忠君护主的却基本也离死不远了。”
利慧被噎了一下:“这话是颜君焕告诉你的?你小小年纪不懂这其中的利害,如今太后皇后皆是谢家的女儿,皇上也要顾念着情分,谢家声势时日中天,且到时它成为是诛灭颜氏的功臣,只会更上一层楼。总之明日你在谢夫人面前表现得乖巧些,你这些年失了教养本就理亏,谢家就是退了这门亲也是教人挑不出大错来的,若是能叫谢夫人喜欢你,你以后嫁过去也能松快些。”
苏铮目中闪过一抹讥诮,正想说若是没有颜君焕自己只怕也活不到此刻,相比起他来,你的言语要不可靠得多。
但她想到自己身边被安排了某些眼线,念着自己还是不要表现得太过为好,反正在这里做口舌之争争赢了也没什么意思。傲凰,缠绵君心
她便不与利慧争辩,等她走了才沉思道,今日利慧过来的主要目的其实是想和自己提个醒,明天未来婆婆要来相看自己,要给人家留下一个好的印象吧?
说的自己好像嫁不出去,谢家不收就活不下去了似的。
其次是敲打自己,颜氏是没有前途的,要早早从颜独步身上收心。
那日她和颜独步拥别是当着利慧的面的,当时她没说什么,没想到是等在这里反对呢。
她才进公主府多久,利慧关心的话没说几句,竟就先跟自己说这些事,又罔顾自己的意愿,她突然有些怀疑,这个长公主是真的疼爱自己女儿吗?还是她自以为是地认为和谢家确定关系,远离颜氏是在救她?
她摇摇头,顾自己取了水磨布修饰泥坯的边角。
翌日所谓的谢夫人果真来了,利慧让下人来请苏铮,苏铮推脱不去,一连被叫了三次,她仍旧只有一个字,忙。
“小妹……”门口又来了一个人,苏铮正想着是不是把门锁上,这些人也着实够烦,她不想出去敷衍什么谢夫人,就是出去了也没用。正要再冷冷斥出去,却听见了这么一个声音。
她抬起头,见识苏游鸿立在门口,阳光从他身后照进来,衬得他英挺俊美,如芝兰玉树一般气质温润谦和。只他此时的目光有些晦涩,怔怔地望着苏铮,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却又不知该说什么一般。
苏铮微愣,虽是先前见过几次,但他从来没有一个人踏入她这个偏院,苏铮对着公主府里的是哪个主子都没什么太好的印象,也从未有过主动去找他们说话的打算。
她第一次仔细地打量对方,虽然五官俊逸飞扬,毫无女气,但眉目间的神韵却是似曾相识,苏铮偶尔照镜子也能镜面中看见自己脸上同样的韵致,显示了两人相近的血缘。
苏铮为这个事实而感到胸口微闷,它等若无时无刻不再提醒自己如今自己的身体是别人的,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她是鸠占鹊巢。
不过,苏归鸿到底不在了,说什么愧疚黯然既无用又虚伪,她便很快压下了思绪,淡淡道:“叫我苏铮吧,有事吗?”吞雷天尸
苏游鸿走进了两步,看着她,忽怅然道:“你果真和以前不同了。”
苏铮勾勾唇角:“若是一成不变,你该担心我是如何活到现在的。”
听出她不欲和自己多言,苏游鸿心下微黯:“为何不见谢夫人?”
“我不认识她,也不准备认识她,为何要见?”
“可是婚事……”
“别跟我提婚事,我忘记了一切,与从前的苏归鸿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她以前的经历,我尽皆不知,也不欲继承下来,所谓婚事,与我说是前尘往事都要牵强。”
苏铮说得叛逆,苏归鸿却仿佛不意外,他看着苏铮默默出神,就在苏铮有些不明所以,他方才喟叹:“从小你便是这般,随心所欲,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一旦决定便是十匹马都拉不回来,如今哪怕说是忘怀一切,心性却更是见长。这般大事,只怕你一个不愿,便就谁也勉强不了你。公主府再大到头来只怕也困不住你。”
苏铮被他说得一阵莫名,只觉眼前俊逸的青年周身笼罩着一层低落,似怅惘,似无奈,还似羡慕。她不由得想起颜独步曾说过,苏游鸿自小自小在外念书,苏归鸿出事之后才定在荒都里,大多时候都是拘在府中跟着苏白衣读书治学,少有外出。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又听苏游鸿说:“你是打定主意要等颜君焕了?”
苏铮抿抿唇,并不说话,但她执拗的眼神说明了一切。苏游鸿温和地笑了:“皇上派兵查封了颜氏下在荒都的全部铺子,抓住了不少人,御史弹劾颜氏早有谋反之心,昨日已查抄了颜府,带队的正是谢少偃,如今讨贼诏都挂遍大街小巷了。颜氏眼下节节败退,颜君焕在宫中又生死不明,你可要看准了。”
苏铮眼角微微一跳,低声道:“压得越低,反弹才越有力,我相信他。”
苏游鸿哈哈一笑:“所见略同,只可惜投靠无门,他日小妹可否替为兄引荐一二?”
苏铮大为吃惊,念着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手上应该有点值得颜独步看重的凭恃,而非空口大话。
第二百零七章 谁负游鸿意
苏铮忍不住看看周围,不是说她身边被安插了人吗?这苏游鸿这么直白不会立马惹来祸端?
看出她的疑惑,苏游鸿道:“那些人被我引走了。”
苏铮颇为惊奇:“怎么做到的?”
“我让我的人扮作是颜君焕的人在府内外游荡。”
我的人……
只冲这句话,这公主嫡子便不是纯然的白面书生,此人只怕藏得够深呢,只是一直无法施展,而她看上了这次机会,想借着颜独步的势做些什么。
苏铮的念头在脑海里转了转,道:“你应当去找颜君焕的人投诚,找我有何用?我什么都不懂。”
“可若无你,他的人又如何听我说上哪怕一句话?”
“或许这是因为你对他们没有用处,他们自然不予理会。”
“我与谢少偃交好,他的行事动作,我多少知道得教她人多。”
“既是好友,你竟好意思利用他。”
“我在颜君焕面前搏份功劳,焉知他日不能在少偃落败之时替他求个人情?
苏铮不语了,只觉得对于眼前这人实是真真假假看不分明,她怎会以为此人就是个温和无害的富贵书生?
这公主府只怕就没有寻常人吧?
苏游鸿见她不语,又道:“况且我也可以助你。”
“助我什么?”
“母亲心急,未免夜长梦多只怕这两日就要安排你嫁过谢府去,你不愿,只有我可助你将婚期延后。”
“母亲生于皇家。许多事都无法自己做主,处处受制于人。”苏游鸿眉间闪过一丝冷然,“她担心在这个关头宫里的人再要寻事动你,便欲令你早日嫁出公主府,一旦成为谢家的媳妇便大事已定。”
苏铮怔了怔,倒是自己冤枉她了?随即失笑,“她怕是有这么一个心结在。只是不想再被宫里控制,想着定要胜过他们一回,至于我究竟沦落到何处,是个什么下场,只怕还是其次。”龙王令:妃卿莫属
否则怎么就急在这个时刻?怎么也分析分析眼下的局势。怎么就要弃了颜君焕而赶着要把她送进谢府。说白了,她根本没把自己女儿的意志放在考虑范围内。
况且皇帝要真是对她不利,不论她是哪家的人,都没有太大的差别。
苏游鸿摇头:“你这么想未免失于凉薄。”
苏铮冷笑:“无论如何,我不愿意做的事,谁都无法强迫我。不过你到底能不能用。怀的是好心还是坏心,我确实无法判断,这样吧。你晚间再来。”
苏游鸿知道她这是要问过颜君焕的人。
不知道她最高可以一直联系到哪个人物。
苏游鸿达到目的便失礼告退:“我便去告诉母亲和谢夫人,小妹身体抱恙,只恐无法去请安。”
从窗户里见他走远,苏铮叹了口气。微微蹙起眉头,这苏游鸿叫她小妹的时候眼里无一丝温情,明明温和得如同一阵暖风,内里却像是不带血肉情绪,不知是他生性如此,还是因为看穿了她原本便不是苏归鸿。
而苏游鸿在院子外头停步,又折回来。隔着不远的距离看苏铮,她坐在窗内低头制作揉捏着泥块,灵巧的手指不见花哨的动作,可眨眼间那普普通通的泥块就出落了一个精心别致的形状。
她低垂的侧脸恬静而富于毅力,潜心静志仿佛眼里只剩下手里的东西,眼里沉凝着坚持和希望的光芒。
她专注的样子,真好看。
可是小妹从小都静不下来,要她安安静静地坐着练会字或者做做女红,简直比要了她的命还难受,很多时候只是摆出一个花架子她就不停喊累,嚷着要出去玩了。
想起那个一直缠着自己的妹妹,苏游鸿温润的眉眼间闪过柔软,随即被自责取代,要是自己当初多注意点母亲的变化,有多一点的能力,甚至只是事出当日跟紧了归鸿,是不是一切就都可以避免。
十五年里,前七年他疼着宠着的小妹,离开了,后八年里纵容保护的小妹,是假的。而如今,眼前的这个女孩子,他知道,她不是小妹,哪怕容貌如此,可那陌生冷漠成熟的眼神,绝不是简单失忆的人应有的。那是另外一个人,有着另外一段完整的人生和记忆。
苏游鸿心里如同空了一块,很冷,很疼,很无力。当痞子受遇上退伍兵
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窒息感。
他忽然,很想挣脱这个华丽而空洞的府邸,挣脱这样富贵而麻木的人生。
想要保护住自己仅剩的亲人,然后独自,离开这个地方。
到了晚上,万籁俱寂之时苏游鸿果然来了,此时小仪已经在苏铮房内,三人会碰面也没说什么,便稍作打理便一同出了公主府,向颜府行去。
荒都分为内城和外城,一般的功勋府邸都在内城,大臣和权贵也都住在内城,能在内城置办一个体面些的宅院,也是身份的一种象征。但颜府却建在外院,整整占了两个胡同的面积,大得甚是离谱,苏铮曾暗自嘀咕过,估计是内城土地寸土寸金,没有那么大的地盘给颜府盖。
三人都没坐车骑马,都是徒步走路,暗中自由人早早引走迷惑监视的人,并暗暗保护着几人。三人速度不慢,苏游鸿起先担心苏铮身体消受不起,但见她能坚持下来,甚至都不是太喘,不觉诧异:“耐力不错。”
苏铮淡淡笑笑,自苏归鸿自身体里消失,她的心疾就没有再发作过,若是没有病,她的体能素质完全可以超过一个普通男子,这都是锻炼的成果。
深夜里的街面上家家户户几乎都门窗紧闭,但点着灯的人家倒是不少,那处似有不少人聚在一起说天论地的,偶尔几列不知是什么名堂的兵士匆匆跑过,金属盔甲刮划之声甚是刺耳。又偶尔,某处传来激烈的吵闹喧嚣声,甚至还会夹杂着刀枪打斗声。甚至走着走着,前方巷子里就会突然冲出一群人边跑边进行名为群斗的事。
这种现象在外城尤为常见。
苏铮吓了一跳,荒都的宵禁很严的,如今竟是如此不成体统。
看出她的惊诧,温声解释道:“朝廷与颜氏胶着,抽调不出余力管治内外城,或有那其心可诛的人循势作恶。”他笑了笑,有感而发,“上面的人互相掐架,对于很多人来说,是个绝顶的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