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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异动了动唇,却没说什么,可是他的神态形貌,却比那时在小舟上要苍老好几岁一般。
苏铮却继续说:“你是他的祖父,一来却要死要活,是个正常的人都会阻止的,即便你已经做出最后的决定,任谁说什么都不会悔改,那也不急那么一会儿吧?回来自己坐下来好好地聊聊不好吗?是这个世上他唯一的亲人了,你有没有想过他的感受?你要死就死了,要走就走了,还不许他准备准备给你郑重地道个别?”
颜异疲惫地闭上眼睛:“别说了,我承认都是我的错。”
要不是要顾虑颜独步的感受,要不是自己太弱小,苏铮真想立刻马上地将这人杀了,反正他也不想活了,杵在着只有碍眼的份。
她红着眼又去看颜独步,冷冷地问:“他怎么样了?”
顿了好一刻,颜异叹道:“剑气伤了心脉,只怕是……”
“你救不了他?”
“……”
苏铮就冷笑:“那你还坐在这里做什么?等着送他最后一程吗?”
颜异老脸就僵硬了,毕竟那么些阅历好年岁摆在那里,他也是个好强自傲的人,多少年来都是受着别人的敬仰尊崇的,又因为年龄和穿越者这层身份,他一直是超然的,优越的,何曾被这样冷嘲热讽地撒野过?尤其对方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哪怕同样是穿越者,对方显然也要比自己小得太多。
他一直笑着个脸,莫非就以为他是那弥勒佛?
他也冷然地道:“苏姑娘,我想你搞错了,这里是颜府,床上躺着的也是我的孙子,你既不是此间主人,也不用你来送终,我的孙子自有我看护到最后一程。来人啊——”
小仪和其它几个人出现在门口,苏铮一看,有叶八叶十七宫大管家,都垂头躬身袖手,一副听候差遣的卑微模样。
颜异看也没看苏铮:“将苏姑娘请下去好好休养。”
苏铮气笑了。
门口那几人却是都没有动。
他们看看彼此。
老太爷这个人物,他们是都不曾见过的,只是替颜独步办事,隐约知道这么个人至今还活着,但今日还是第一次见。而这个开创了颜氏尊贵荣华的历史的英雄人物,第一次登场,不是为他们带来福音,不是为他们应对当前窘迫紧张的形势带来助益,反而为他们带回了身负致命重伤的主人。而且一问,主人的伤竟就是这位老祖宗伤的。
旁人根本无法体会他们的震惊和失望,还有一阵阵无法言说的恐慌。然后就是几乎遏制不住的愤怒。
他们才不管老祖宗是哪位呢?他们只知道他们效忠的服务的,为其驱使乃至于付出生命都无怨无悔的人是颜君焕,而不是其他任何一个人。他们只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都系于颜君焕一人身上,或是以后他指定的某人身上,至于那乱七八糟的老祖宗,也不过是个姓颜的陌生人罢了。
如今看他毫无后悔自责,反而理所当然地指使起他们来,好像将自己当成了此处的主人,一副凌驾于千万人包括颜君焕之上的威严面孔,几人的心火就一截一截往上蹿得老高。
什么东西!老祖宗?老太爷?那是该已经作古的人,滚一边去!
叶八最是冲动,跳着青筋,捏着拳头就想冲上去,叶十七扯住了他。
“老十七你做什么!”
叶十七猩红着两眼瞪他:“你真要爷死吗?”
他还期望着这位所谓的老太爷能救回自己的主人,其它一切事,都往后排。
“你看他像救人的样子吗?”叶八吼回去。两人就扭起来。
颜异眼中寒光一闪,还没有人敢就这么在他眼前放肆!
他转过头去正要说话,忽然耳边风声一动,某种细细的粉洒到了眼前,他赶紧屏住气息,而下一刻还是眼前一黑,人倒了下去。
叶十七几人都看傻了。
苏铮看着颜异脸上残留的不敢置信的表情,一脸嫌恶:“将他带下去吧,妥当地关起来。在颜君焕发话之前,谁都别当他是什么老太爷。”
叶八愣愣的,佩服又兴奋起来,忙应了一声。宫大管家疾步走到苏铮面前:“姑娘可有法子救公子?”
所有人都眼巴巴地望着她。
苏铮脸色发干:“别的办法试过了吗?”
宫大管家刚好看一点的脸色又惨淡下去:“府上有高明的大夫呢,取了脉却直摇头,老太……这人将我们都赶了出去,还以为他是有办法,但他半天都没动弹。”
他指着瘫在地上的颜异,一向温和的眼里阴沉得很。
第二百一十七章 牺牲域
正说着话,外头忽然有人探头,冲宫大管家打了个手势。
宫大管家脸色微沉,与那人耳语了几句,再回来时一张脸就越发凝涩,抿抿唇对苏铮道:“姑娘……”
苏铮没等他继续说就道:“我知道外头还有一大堆事等着你们去处理,这里暂时交给我吧。”
宫大管家大喜:“姑娘当真有办法救公子?”
苏铮眼色晦暗,望着床幔阴影下的颜独步:“我试试吧,你们在这儿也帮不上忙,倒不如出去做正事,总不能让那些人在他不能理事的时候就嚣张胡为。”
宫大管家略作思索,也知道是这个道理,便给叶十七他们打个眼色,又看看颜独步,不舍却脚步匆匆地离去了。
苏铮知道叶十七他们留下来,既有照看保护颜独步的意思,也未必没存着防范自己的心思,毕竟她怎么算也是个外人,和颜独步的关系又算不得多亲密,无法令人完全信服。
但她必须赶人走。
她对他们道:“你们先到门外去,不要让人进来,我想和颜君焕独自呆一会。”
他们三个都有些迟疑,叶十七先道:“我们就在门外,姑娘随时可以唤我们。”一边带上瘫软昏迷的颜异出去了,叶八和小仪只好跟着。
苏铮在床边坐下:“到底该说你幸运还是可怜。幸运吧,伤得要死不活了,身边却连个亲近的人照顾都没有,可怜吧,你那些手下部署可都忠心耿耿得不得了。”
床上的颜独步依旧如雕塑一般毫无反应。苏铮盯着他看,指尖微微发颤地掀开他身上的被子。他没有穿衣服,胸膛上缠着一圈圈的纱布,心口处像个血窟窿一样,鲜血将纱布染得透湿刺目。
苏铮眨眨眼睛,努力将泪水忍回去,又将被子盖上。她深呼吸定了定神闭目进入系统。
一幅清晰巨大的淡黄透明光屏出现在眼前。光彩如同水波一样荡漾起伏,屏幕中央依次三个长条按钮:选择域、定义域、牺牲域。
选择域和定义域的按钮都亮了,只剩下最后一个牺牲域还半明半暗着,仿佛其中有一股力量沉寂已久,即将石破天惊地苏醒过来。
宫大管家匆匆来到了前院,一个人已经等候多时了,一见他来便迫不及待地迎着问:“公子如何了?还好吗?伤得严不严重?”
这个揪心不已的人正是梅甲鹤。
宫大管家两眼发红,方才在人前不敢透露出来的忧惧痛心再也藏不住:“外伤极重,内伤也不轻,大夫的意思是。可以准备后事了。”
梅甲鹤“啊”了一声,眼前发晕。踉跄了两步瘫在椅子里,霎时面无人色,宫大管家忙道:“那庸医已经叫我关起来了,苏铮苏姑娘倒像是有些谋算,但也不好说,我总觉得她有法子救我们公子,公子定会逃过这一劫的!”
梅甲鹤心中阵阵发酸。颜府里的大夫怎会是个庸医,况且他也必定知道,公子一旦出事,整个颜氏都将血流成河,遑论他一个小小的医者?他说没救了,那必然是真的没有一丁点希望了。
可是苏铮……
他也说不好那是个什么人,只觉得那人看着平凡得紧,但偶尔某处又令人觉得不俗,就拿她曾能逃亡一个多月来说。简直是有些神秘离奇。
只能祈求她能救人了。
到底是个经事的人,梅甲鹤知道自己急慌慌的也无用,便强迫镇定下来,问起颜异。
“听说老祖宗回来了,颜氏里有人得到风声都往这里赶,宫家叶家也躁动得很,到底怎么回事?若有老祖宗撑着,我们也有个底气,那姓景的那些龟孙子我们还放在眼里?”
他也是气急了,粗嘴都往外冒。
宫大管家冷笑:“那位老祖宗来是来了,可未必就是来帮我们的。”便将颜异重伤了颜独步,还漠视旁观,狂傲地自立为主的事说了出来。他也看得明白,他曾听人说过那位老祖宗在公子很小的时候常来看他,教导他,看情形也是疼爱有加的。可人都会变,不说那疯癫善变的性子不可靠,就是清醒时那冷漠的模样,估计公子去了他也未必会掉半滴眼泪,拍拍屁股照样走个没影,那种人岂是可以指望的?
梅甲鹤气怒不已,又心疼颜独步:“关得好!关得好!说句不恭敬的,他虽是老祖宗但与我们有多少关系?开国那会他当家的时候,丝毫不理会底下人的死活,说甩手不干就甩手不干,顾自己潇洒快活去,要不是后来老爷憋了口气,将家业又再挣回来,他如今的名声也没这样风光,也早就没我们这些人什么事了!”
他的命是颜独步父亲颜归所救,宫大管家是颜归提拔,所以他有这么一说。如今在颜独步身边卖命的,年岁大一些,便是受了颜归的恩惠的,年轻的,如叶十七小仪这些,是颜独步自己提携扶持,都与颜异没有多少关系。说的难听点,颜氏这一支的传承在颜归出生前便差不多断档了,前一批人和后一批人基本上就是两个不相干的集团,所以颜异一来就把自己当成大家长的做法令人非常反感。
他们和颜独步不同,对颜异根本没有多少认同感。
梅甲鹤发了通脾气后冷静下来,很理智地说:“但在外头还是要做做样子的,要是让人知道我们自己里面出了分歧,那些人准要兴风作浪。皇帝至今还未醒,景卓带了兵马围了颜府讨要解药,此刻就在府外,虽然打起来我们也不会吃亏,但就怕他狗急跳墙,一不做二不休做掉皇帝自己登基,再把弑君的罪名赖到我们头上。若让他知道颜异坐镇府中,也就多个顾忌,不敢轻举妄动。”
宫大管家冷声道:“自己登基?也要看他有没有那个胆量。他的羽翼这一年里被公子拔除了不少,其它皇子也不是吃素的,怎能不争?最重要的是中宫那位,太子还在云朝为质,有她和谢家这座大山在,其它皇子别想顺顺当当摸到那把椅子。”
皇后是谢家女,只有太子一个儿子,而太子二十多年来一直在云朝做质子,虽然回不来,但人身是非常安全的,又有信件往来,不到万不得已,谢家不会放弃太子去扶持其它皇子。但是为了给自己一条退路,也不会与任何一个皇子为敌。尤其对之前风头最劲的二皇子景卓,是又恨又忌。
梅甲鹤道:“听说皇后和谢家正使出浑身解数要将太子接回来?这样也好,把太子还给他们,也是定他们的心。”
好放开手去争一争。他们数虎夺嫡,颜氏便作壁上观。
宫大管家就笑:“消息传来,云太子护送着我们太子北上,眼看这两日就要到了。我让人往中宫递个消息。”
梅甲鹤点头,三言两语将事情定下来,他心头就宽泛不少,接着却跟担心颜独步,他起身道:“你忙你的,我出去安抚一下景卓,免得他真的动武,吵得公子不能清静。”
从夜里一直到天微微亮,颜府内外的火光烧亮了半边天,内外都是人心惶惶的。破晓时分下了一场小雨,到处湿朦朦,院子里的树叶经了雨水更显青葱挺拔。前院隐约传来狗吠声,那是府里养的大狼狗被人牵着在巡逻。颜府从查封到昨儿个强硬拆了封条,这里的防卫就格外重要,人明里暗里布了几道防线,狼狗也围了一道,可谓戒备森严。
咯吱一声轻响,一条披着墨绿披风的人影从屋里出来,稀薄的晨光在她额前打得惨白一道,披风的下摆拖在地面上,越发显得人瘦体单,脚步虚浮。
靠在柱子上不知作何思想的叶十七第一个迎上来,其余两人也围过来。苏铮拢拢披风,显得有些畏冷,也没抬头承接各人急迫的目光,低低道:“再叫大夫去看看,小仪,过来帮我烧点炭,好冷呢。”
她说完也不等几人回话,就进了自己的房间,踢掉鞋子爬上床瑟瑟作抖,目光空洞地望着某处,忽然落下一串泪来。
小仪随后进来,惊异地看看她,见真像是冷得狠了,忙叫人送了好几个炭盆子进来,又抱出几条轻软温暖的狐狸毯子把苏铮裹起来。
她见着她嘴唇都紫得有些发黑,整个人冷得像冰块,筛糠般抖个不停,骇然失色:“姑娘,要不要叫大夫看看!”
苏铮摇摇头,偷偷擦掉泪水:“我这是累了,你给我抱床重的被子在上头压着,我睡一觉。”
小仪还想说要不泡个热水澡或者吃点热乎的东西会舒服点,苏铮已经窝到被窝里去了,瞬间就睡了过去,看得她目瞪口呆,赶忙依言找了床五斤重的棉絮大盖被压在她身上。她听苏铮说过,人冷极的时候,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