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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话她是不会问出来的,除非傻了,谁会和赵琪琪一样无端去触人家霉头?
倒是旁边有人低声地道:“她是从小干这行的,要是这些还做不好才是奇怪,给我也学一段时间保管比她要好。”
苏铮转头一看,却是扇风出错的女孩,她这时望着被人佩服着的云歌。堵着肉肉的脸颊,既是不忿又是委屈,见苏铮看她,哼了一声将头转过去。
云歌之后是剩下四个女孩,接着上场的是和云歌一起抖筛子的女孩,云歌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她笑了一下,学着云歌一样槌了一番。随后那人是倒泥粉的,她局促地绞着衣摆,有心学习云歌。可云歌和伙伴说着话,并未理她,她又看苏铮两人。得到爱莫能助的眼神。
她只好随便槌了两三下,低着头退下去了。
接着轮到苏铮,她完全没受到前几人影响似的,拿起木槌跟寻常的榔头一样敲打起来,打几下。将泥团揉一揉,放个角度继续,如是十来下,也下来了。
最后扇风的少女孩土着脸,敷衍了两下,拽拽地放下木槌下来。
女孩之后就是男子上场了。他们可不像女孩子,什么年龄段的都有,小到十余岁。大到四十来岁,挨个槌打,各有各的特点,苏耀祖左右看看,没有弄出什么夸张显摆的动作。表现得平平无奇。
这一轮下来,有十来个人就被委婉地劝回家去。其中包括了扇风的女孩和那个和云歌搭档的女孩。
后者听到自己的名字显出满脸的不可思议,明明她表现得比其他三个女孩子要好得多,怎么这一轮被刷下来的会有她?
云歌也着急地去问蒋管事,蒋管事仍旧满脸笑容,只是眼神却淡淡的,没有回应云歌,而是对所有被请回家去的人说:“让你们回去不是说你们就不能进我们日月陶坊了,最后我们会根据大家在之前的表现,挑选出我们最需要的学徒,只是说,按你们的表现,接下来的一环没有必要再参加了。”
四周又出来几个人,劝着大家,那十几个人怏怏不乐却不得已地被请出了院子。云歌见蒋管事没给自己好脸色,大为意外,怔愣了一会才默默地回到自己的队伍里,之后都没有再说话。
苏铮冷眼瞧着这一幕,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剩下来只有二十多个人,蒋管事带着他们进了大堂,光滑如镜的黑色大理石地面,檀木博古架上摆满各式各样的紫砂壶和紫砂矿石,锥形的穹顶上挂下大红色绸带打成的礼花,明亮的光线从天窗外探落,照在二楼雕饰精美的回形走廊上,而那处,十步一岗的侍卫就如同木桩一样,扎定不动。
众人都不由地敛气屏息,蒋管事指着大堂上一字列开的四张长条形桌子:“这就是紫砂艺人创作时所用的台子,上面有一个艺人基本需要的所有工具,还有数块熟泥,你们要做的便是挨个上去试着做出样东西来。”
下面一下子炸开了锅。
完全没做过这个东西,从来都是看着猪跑却没吃过猪肉,这怎么动手啊?
大家议论纷纷间,有一个看上去木木楞楞的大个子男子迟疑了一下,上去抓起一块泥块,三把两捏,一块好好的泥就给弄得散了一桌子,他愣愣地挠挠头:“我家边上就有个小陶坊做这个,我看那些人做的时候三捏两捏很快就好了,怎么我就不行呢?”
别人都取笑他,他窘然笑着走回来,也不恼,乐颠颠地看着别人怎么做。因为他的行为,气氛变得活跃了一点,之后陆续有人上去,抓起泥块要么捏要么打要么拍,有几个大概耳濡目染过,做起来还像模像样的。
苏铮注意到蒋管事和另外几个日月陶坊的人着重观察大家的姿势、动作,不时在纸上记录什么。
等到云歌的时候,只见她款款上前,提了衣摆坐在凳子上,拿出一块褐色泥团,神色忽然变得十分专注,然后她取来了桌上的木搭子将泥团轻轻拍成均匀片状,然后裁出均一宽度的泥片,又用规车裁出圆形的底片。
她将底片放在木转盘上,将之前裁出来的长方形泥片一端贴在底片周围围成一个圆桶形,切除多余的泥料,然后一手拿着木拍一手抵着圆筒内里,随着木转盘的转动而拍打圆筒上部,使其向中心弯曲收敛……
苏铮曾经偷看过黄氏制壶,但只听到声音,根本没看到内容,后来听苏耀祖讲了一些有关制壶的步骤和做法,这是第一次亲眼看到现场制作。
只见云歌的手像是有魔力一般,一手拍着,一手转着,上下一样直径的圆筒的上部就慢慢收敛起来,现出了圆碗底座的那种弧度,殷殷反射着光线。
一方面苏铮又为紫砂泥这种柔和而神奇的可塑性感到惊讶,简直就像小时候玩的橡皮泥一样,不过橡皮泥只能捏塑,像这样用薄薄的片物就能做出漂亮器皿的,当真是奇妙。
她不禁在心里演示,如果自己在云歌的位置上,拿着工具和泥片,会怎么使力,怎么拍打,会有什么感觉,越想越是心里痒痒的,恨不得立即自己上去操作一番。
别的人也都停下手中的事看着云歌,连蒋管事也点了点头,露出满意的神情来。
苏耀祖看了很气愤,就这么两招随便哪个会做紫砂的都能拿得出手,他也行啊,而且还会做得更好,可惜,他是二百五十号,暂时轮不到他,他只能干看着着急。
这时一人匆匆地从外面跑进来,附在蒋管事耳边说了什么,蒋管事脸色一变:“你没看错?”
“呦,我的好管事,人都到门口了,就是小的看错,大家伙都能看错吗?”
“怎么这么突然?”蒋管事喃喃地说,“快,今日几位掌柜不在,坐堂的先生是哪位?快去请来。”转头又对大堂里的人们说,“大家先静一静,有几位贵人要到这里来,都站站好,一会儿别失礼了。”
这句话刚说完,大家便见着从外面走进来好几个人。
日月陶坊的人在两旁战战兢兢地领路,中间被簇拥着的是三个衣着不凡的年轻男女,待人走到门口,众人只觉得眼前一亮,仿佛有五色光彩降之于颓屋。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这来的人都是男俊女美的类型。
左边的青年最是身形颀长,他衣着偏白,襟袖上展开繁复华丽的锦绣花样,张扬地吸人眼球。他的五官俊逸,透着淡淡的凌厉与傲气,视线扫过来时浑然天成般地带着一种漠然,好像此间任何人与物都不能进他眼中。
蒋管事一愣,忙堆起满脸的笑迎上去:“尹二少,不知您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呦,这位是丁小姐吧?”他惊奇地看着尹都身边的女孩。
尹都看也未看蒋管事一眼,视线在大堂中扫了一圈,淡乏无趣的模样,侧了身,对身旁的女孩道:“凌儿,普普通通的招收学徒罢了,一群平民,什么也不会,有什么好看的,我们还是走吧。”
被叫做“凌儿”的女孩却兴致很高似的,撒娇地对尹都道:“既然都来了何不坐下来看看?我见多了那些大师制壶,还不知道这什么也不懂的人做起壶来是个什么样子,二表哥你陪我看看嘛。”
女孩一身玫红色修身细袄,苏铮不由得多看了两眼,果然是那日婉约第一次挑中的款色,那成衣店老板娘说玫红色是时下最受妙龄女子青睐的颜色,苏铮这些日确实看到不少人穿,但穿的人多了,再好看的颜色便也俗鄙了。
第八十八章 栽赃
唯独眼前这个少女,面若春桃,身肢窈窕,玫红色穿在她身上竟有种弱柳扶风般的纤柔美感,让人忍不住赞一声妙哉。
只是,苏铮又深看了一眼,发现这姓丁的女孩脸上的粉擦得很厚,眼下有颇为明显的青黛,大大的眼睛顾盼之间往往闪过憔悴之色,仿佛俏皮精神只是她的伪装,她实际上很累似的。
苏铮心里微讶,正要收回目光,丁凌儿的视线却拂了过来,她身后一个侍女模样的人在她耳边说了不知什么,丁凌儿的目光骤然间便变得凶狠,瞪着苏铮就好像于千万人中终于找到了仇人一样。
苏铮心里莫名,她都不认识这个人,她何以露出这种凶光?
不过,丁凌儿,姓丁的?莫非是……
蒋管事着人搬了椅子上来让客人们坐下,人们这时才发现来的三位客人中第三人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少年有着书生般的气质,生得眉清目秀,一团斯文,然而却时刻微垂着头,气息完全被前两个人盖过,可苏铮看向他的时候,瞳孔却微微一缩。
刘琪?!
刘琪也在这时抬起头来,准确地看到苏铮,又飞快地看了丁小姐一眼,做出示警的神色,随即又若无其事地低下了头。
这番动作虽然一瞬而过,但苏铮还是看明白了,丁小姐果然是冲着自己来的,而且还可能当场做出什么来,不然刘琪也不会露出那种表情。
这一个瞬间,苏铮陡然明白过来,“面试”时莫名其妙的通融,别人似有古怪的注视,不请自来的贵客,原来都是为了这里。这个丁小姐想在这里收拾自己?
可是她又是怎么知道自己一定会在今天到日月陶坊来,以至于事先做好安排?刘琪又知道了什么?
蒋管事也看到了刘琪,仔细地回想了一下,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位年轻的公子。
作为荆异紫砂三大巨头之二,日月陶坊和永年东家的尹家既是竞争关系,又不乏相互合作的情况,可以说对彼此都相当地了解,可他确实不认识对方,既不是尹家的人,也不是尹二少平日里的朋友。
他笑着给丁凌儿问了安。看着刘琪问道:“这位是……”
尹都淡淡地看了一眼,并无解答的意思,丁凌儿掩袖轻笑:“不怪蒋管事你不识得。这位是尹家排行十二的表哥,前些日才从乡下回来的。”
啊?排行十二?
蒋管事心想,尹家嫡支旁支加起来不是总共只有十一位公子吗,而且最小的不过七八岁大,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一个这么大的尹十二?
随即他想到前段时间曾经听说尹家的家主好像有个私生子沦落在外头。并且闹着要接回府去的消息。
当时听了只是付之一笑,毕竟大家族里总是免不了这些谣言,虚虚实实不是其中人谁也说不清,莫非这位尹十二便是那个私生子?
刘琪,现在应该叫尹琪了,好似没听懂丁凌儿话中的讽刺意味。站起来对蒋管事微微施礼:“小辈尹琪有礼了。”
蒋管事赶忙让开,开玩笑,他年纪虽大对方两倍。但讲究起来不过就是个打杂的,对方既然是尹家的公子,这一礼无论如何他是受不住的。
丁凌儿见尹琪表现得那么战战兢兢,居然给一个下人行礼,越发看不起这个乡下来的土包子。想起那件事,看他都带上了一丝恶意。
她笑着起身到四张桌子前转了转。看到些不三不四的作品,不禁掩唇一笑,随后拿起云歌做的那个半成品咦了一声,道:“这个倒是不错,听说今日你们招过来的这些人里有一个家学渊源的,家里祖祖辈辈都是干紫砂这一行的,这个就是她做的吧,不知是谁?”
过来应招学徒的人都一肃,彼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都盯向了云歌,云歌一怔之后脸色微微泛红起来,有些自豪和激动地抬起下巴。
苏耀祖看得眼红,正好有贵人来,这是多么好的一个机会啊,怎么他就没有表现的机会?
他也是家学渊源,家里祖辈都是干这个的啊!
蒋管事看了云歌一眼,不知道丁凌儿什么意思,丁家和尹家因为有一层淡淡的姻亲关系在,家里又有两姐妹前后嫁给县令大人,因而家族里也很有些产业,其中便涉及紫砂买卖,但他们只管买卖,不管制作,并不需要制壶的工匠,也从不见他们对下级工匠上心思。
蒋管事脑子里正在转,丁凌儿拿着那个半成品转身走了两步,护地手一滑,将整个圆筒摔倒了地上,恰巧滚到苏铮脚边,她惊呼一声,弯身便要去捡,一边口里道:“我真是的,怎么这样不小心。”
苏铮本来就知她来者不善,自然不想和她有肢体接触,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丁凌儿身后的侍女见了,两步上前捡起摔烂了的圆筒,一手推搡了苏铮一把:“你这人懂不懂规矩,站着就站着,怎么不给我们小姐捡起这玩意儿来?”
苏铮没防她有这一首,差点没站住,趔趄了两步,站定后定定地看着对方。
丁凌儿面一沉:“阿襄,怎么说话呢,人家又没有道理非要为我捡,你怎么能怪她?”说着上前拉住苏铮的手,诚恳地道歉,“我的丫鬟不懂事,你别怪她,说起来是我不小心,怪不得你。”
这话说得可怜,苏铮差点要以为自己不给她捡泥坯是天大的错误似的。
她看着眼前漂亮得好像洋娃娃似的女孩子,感觉她握着自己的双手冰冷得如同冰块,而那双大大的眼睛,雾气萌生,却仿佛潜藏着至深的怨恨一般,就那样直接靠近地将自己望着,心中不禁一阵发寒,不动声色地抽了手,低头道:“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