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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当真如此,春霞根本不会主动拜认他为干爹,因为以她的身份,这完全没有必要!
况且那天在酒楼上与春霞见面,春霞根本不像苏姨娘口中所言的那种人。
柏将军再也没法将心中的疑虑淡然处之,于是便暗中吩咐管家彻查苏姨娘这些年的究竟做过什么、与夫人之间又是怎样一回事?
他很清楚苏姨娘根本没有必要说春霞的坏话,除非是为了自己的夫人。
苏姨娘虽然在柏府当家多年,也培植了不少自己的得用亲信,但毕竟有限。因为府中包括管家在内的一些地位甚高的管事、老家人不是她能动的了的。
别说那些上层的管事们,即使在普通下人们眼中,她也就是个姨娘而已,谁会看得起她?
姨娘的身份注定了她即便管家也不可能得到正室夫人一般的待遇,众人对她“畏”或者有,“敬”却是不可能的。有那些嫉妒眼红的、心比天高却身为下贱不甘的,更是对她妒恨无比。只不过碍于她的风头不敢表现出来罢了。
像她这样的身份,管家想要查什么简直易如反掌。
很快,一件件事情便被摆到了柏将军面前,而苏姨娘还完全蒙在鼓里没有得到丝毫的消息。
所以,柏将军看见她的时候心里难免会有膈应,于是这一阵子便没有上她这儿来。加上对夫人心有愧疚,回想着当年夫人陪着自己走过的那些艰苦岁月,柏将军自然而然往正院去得多了。
而柏夫人如今的脾气也好了许多,两个人不会一说话就爆炸起来,自然相处的也就更多、更好。
苏姨娘不自量力,终于自食恶果。
柏将军再也不愿意多看苏姨娘一眼,目光朝屋内一扫冷冷吩咐:“照顾好苏姨娘!”便与柏夫人一同离去了。
苏姨娘又气又急,却不敢再多言,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身子晃了晃,脚下一软差点儿跌倒!
“这些年苦了你了!”出了沁兰苑柏将军长长舒了口气,望着柏夫人说道。
柏夫人眼眶一红差点儿掉下泪来。她素来好强,尤其不肯在柏将军面前示弱,连忙眨了眨眼睛偏头一旁飞快用帕子拭了拭眼角,勉强笑道:“这么多年的老夫妻了,说这个做什么!”
柏将军微微一笑,叹道:“家和万事兴,往后咱们府上还是安安静静的好,不会再折腾那些糟心事了!”
柏夫人终于由衷的笑了,片刻又笑道:“苏姨娘其实倒挺细心的,也懂得伺候人。不管她再有不是,到底为咱们家生了儿子。正如她自己说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禁足一阵子,让她收敛收敛性子,平日里我有照顾不到的地方,仍旧叫她照顾照顾老爷吧!”
柏夫人是真有点怕了。怕去了一个苏姨娘再来个林姨娘、方姨娘什么的。与其如此,倒不如留下苏姨娘。横竖丈夫已经知道了她的性情底细,将来是不可能再信任她、让她管家的。无论她再说什么,他心中必定会打个折扣。况且她未必还有胆子敢再说什么!
拿捏这样一个人,总比将来再来的那不知根不知底的要好!
若连这么一个人都拿捏不住,那她这个夫人也就白当了这么多年了!
脾性耿直,不表示她不懂半点心机、不会管家。
转眼又是两三日过去,春霞和绿袖依旧在清凉山庄有滋有味的住着,几乎有种不知人间日月的美好感觉。
庄子内外近处都玩遍了,春霞一行每日骑着马出行便也渐渐的越去越远。一行人随心所欲,到了哪里累了就歇下,景致好便下马游玩观赏一番,饿了便在就近的林间烧烤猎来的野兔野鸡等,且随行的从人又带着各种吃食,并不用担心饿肚子的滋味。
对春霞来说,不过是“自在”二字,绿袖从前哪儿过过这种可称得上随心所欲的生活?人都是爱自由的,没有谁天生就愿意困在笼子里被各种各样规矩安排所拘束,绿袖比春霞还要欢喜新鲜,兴致勃勃,一个劲的撺掇春霞多住些时日。
春霞便向她笑道:“你放心!哪儿有那么快回去呢?好歹也得等侯爷从外地回京!”没有她男人的那个府中,她一刻也不想待。
这日便与绿袖、洪七等一行人骑着马又是随意乱逛,来到一处丛林幽静、山色苍翠、奇峰异石时有突显的好地方。正近仲秋,山间层林尽染,绛红的、栌黄的、橙的、紫的各种色泽的树叶层层夹递在一片苍松翠柏之间,又有野菊山花、鲜红山果簇簇点缀,将一座大山装扮得好不漂亮。
春霞情不自禁放缓了缰绳,策马缓缓而行,来至一处嵌在两山之间平坦处的小湖畔时,但见山光水色倒影成形,碧绿的湖水如一匹上等缎子般柔滑,为山谷平添几分柔和妩媚。
“在这儿歇歇吧!中午用过了午饭再走!”春霞一笑下马,绿袖也忙下来,上前扶着她笑道:“这里果真好景致,我也觉舍不得走了呢!”
洪七等自然领命,便拾柴禾、猎禽鸟、树荫下铺展布置地方的忙活去了。
春霞与绿袖沿着湖畔散了一会儿步,见不远处盛开着金黄的一大片野菊花,两人便一边说笑一边朝那边走去。
洪七安排妥当,连忙带了两个普通家仆打扮的侍卫跟了上去,不远不近的随行着。
春霞和绿袖说笑着来到那边坡上,不禁都惊呆了。放眼一看,只见缓坡连接至少有二三十亩全部都是野菊花。盛开着铜钱大小的金黄色花朵,枝枝簇簇在阳光下摇曳,淡雅的香气扑鼻而来,一片绚烂胜似春光。
“夫人,这些野菊花长得真好!婢妾采摘一些回去给夫人插瓶吧!顺便采摘些花朵,晒干了还可以做荷包呢!”绿袖见了喜滋滋说道。
春霞笑笑随她。绿袖便奔在花丛里采摘去了。
春霞见了也不禁心痒痒,看见那长势特别好的,忍不住也俯身弯腰采摘起来,不一会儿便采了一大捧捧在身前。灿烂如星掩映着如花容颜,令人心情没来由的便大好起来。
春霞正漫步花间细细欣赏,突然听到前方传来一阵嘈杂,忙循声看去,却是绿袖在与一不知何时出现的女子争执。
春霞连忙走过去叫住了绿袖,问道:“怎么回事?”
抬眼看那女子,十七八岁的年纪,穿着一身淡绿绣花的细葛布褙子、同色长裙。打着垂髾,梳着少女的发髻,发髻上簪着铜钱大小鹅黄色的山花和两根简单的银钗,鹅蛋脸,杏核眼,柳眉浓而且长,小巧的嘴唇柔润饱满,长相倒是俏丽。
只是此刻那张俏丽的小脸上充满着愤怒,紧抿着唇,一双杏核眼睁得大大的向绿袖怒目相视。
绿袖忙叫了声“夫人”赶着站在春霞身旁,不屑的瞪了那气鼓鼓的少女一眼,哼道:“夫人有所不知。婢妾在这儿摘花摘得好好的,这姑娘不知打哪儿奔出来,硬说这些野菊花是她家种的!这不是无理取闹吗?当旁人都是傻子不成?夫人您瞧这些菊花长得毫无章法,中间又夹杂生长着这么多的野草,哪里像是人种的了?我看她分明就是想讹人!”
那少女听毕冷笑道:“我家老婆婆就喜欢这么种,这样随性自然生长起来的菊花入药效果更好,你们管的着吗!你这女子好不没理,你懂得些什么尽在这儿胡说八道!哼,我们家就住在前边山坳的屋子里,难道还是我撒谎不成?你也不看看,这一带除了这儿哪里有长成这样的野菊花了?”
绿袖也是个不让人的,哪里管那少女说什么?分辨道:“那不过是你一家之言,谁知道是真是假?真是笑话了!菊花就是菊花,怎么长还不是一样?偏这样长出来的入药效果就好?照你这么说,人家那栽培药菊的都像这样好了!可我却从没听过谁这么做的!家住附近怎么了?家住附近就能信口白牙?想讹我们呀?也不掂量掂量自个够不够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