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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奴就知道夫人您心里头比谁都明白!”方嬷嬷这才放心,笑着出去叫人打水腹。
年东南昏昏沉沉的就这么一直躺着,直到晚上才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睛,正要起身便感觉脑子一阵眩晕,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瞪着室内,一下子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你醒了?”春霞松了口气,却是神色淡淡的瞟了他一眼。
“这是,这是在——咱们家里?”年东南挣扎着要起身,春霞便扶了他一把,扶他靠坐在炕头。
春霞嗤笑,偏头瞪他道:“怎么?侯爷好像很失望?还是说乐不思蜀,连自己的家里都不认识了?”
“你胡说什么!”年东南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笑着将她揽了过来,笑道:“我不是在宫里吗?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
“那你可记得你在宫里都做了什么?”春霞问道。
“做了什么?”年东南一怔,见春霞的模样不像开玩笑,心里下意识的感觉有点儿不妙,认真的思索了好一会,说道:“与皇上饮酒,然后——”
该死!然后什么,他竟一点儿都记不起来了!他就记得,然后醒过来一睁开眼睛,就睡到家里暖阁中的炕上来了。
“然后醒过来就到了家里了,是不是啊?”春霞撇撇嘴,甚是不快。
“呵呵!”年东南笑了起来,柔声道:“好媳妇,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你怎么生气了呀?”
“看来你是真的完全没有印象了!”春霞简直有气都没处撒,说道:“是啊,你不但好好的回来了,还给我带回来一份大礼呢!”
“大礼?”年东南愕然,不妙的感觉渐渐的更浓重了。
春霞只好将白天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同他说了。说起来的时候,忍不住又气恼起来,绷着脸不做声。
“这——”年东南自己也瞠目结舌,脸色难看之极。
“媳妇,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居然有这种事!我——”年东南连忙紧紧握住她的手紧张表白。
“我知道你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春霞仍旧止不住的怒意,冷冷道:“可是有什么用呢?你进宫之前我明明叮嘱过你,长公主说召你进宫设宴安抚是密贵妃的主意,那个密贵妃怎么可能安着好心!你却半点儿提防之心也没有!还好这一次送来的只是两个‘伺候’的宫人,如果是哪一家哪一府的千金小姐或者郡主县主之类的,你自己说说该怎么办!就算你再不喜欢、我再不情愿,难道能不给人家名份吗?”
“是我疏忽了!”年东南恨恨一拳捶在炕上,冷笑道:“我没有想到皇上竟然会由着密贵妃做这种下三滥的事,皇上他真是——”
“皇上也是个人,”春霞哼道:“先前我大闹了那么一场虽说给了他台阶下,他心里头又如何能够甘心?加上密贵妃在旁撺掇挑拨,他自然巴不得看到我吃瘪、闹笑话!你呀你呀,都怪你!”
“……”年东南动了动唇无言以答,轻轻揽着气呼呼的妻子拍抚安慰。
“你有没有对她们做过什么?”春霞突然问道。
“什么?”年东南一下子没会过意来。
“什么什么呀,装傻呢!”春霞不满娇嗔,说道:“就是那两个宫女啊,你有没有跟她们——”
“媳妇!”年东南哭笑不得:“我都成这样了,还能做什么!那死太监胡说八道不就是想惹你生气吗?你可别上他的当!至于那两个宫女,”
年东南眸色一沉,冷冷道:“等到了西北,咱们再慢慢收拾!”
“那还用说!”春霞立刻接口道:“敢动我男人的主意,她们还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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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那是!”年东南心里终于舒坦了,忍不住抱着她便要求欢。
春霞心里头还毛毛的,哪儿肯依他?毫不客气一把打开他的手,说道:“从那破地方回来浑身都不是味儿,我叫人拿了晚饭来你用些,然后洗了澡去书房睡去吧!我今晚不跟你一起!”
“媳妇……”年东南憋得有点儿内伤。
“我不喜欢你身上带来的那种味道!”春霞斩钉截铁。就算他没有做什么,那两个宫女肯定近过他的身,她是真的接受不了。
年东南叹了口气,不敢强求她,只好哄着她说了一阵话,老老实实的用饭沐浴,却不肯去书房,就在这暖阁中凑合了一夜。
永安侯和永安侯夫人冷战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宫里头的德文帝心里终于舒坦了。没过两天,年东南和春霞便带着一双儿女以及和云、伴月一起离开了京城。
这一回,春霞将方嬷嬷也带了去,另外从清凉山庄中挑了合适的人坐镇侯府,又请义父义母帮着照看一二。
和云、伴月自那日被春霞敲打之后一副乖巧柔顺得不得了的样。这天出发的时候,两人殷勤万分的上前伺候春霞,陪着笑脸一口一个“夫人”的叫着。
春霞任由她们服侍着,心中暗自冷笑:哪里是真心实意要服侍她?不过是想借此机会在年东南面前晃悠罢了!既然她们对自己这么有信心,她不妨给她们机会。
瞧这两人一身装束,精致的牡丹如意鬓,鬓上珠翠簪花熠熠生辉,淡扫蛾眉,轻抹胭脂,衬得肌肤白腻,容光焕发。长几曳地的绣花罗裙,锦面缎的上等料子,佩着香囊、玉佩,窄窄的云头绣花鞋,走起路来柔软的腰肢如风中杨柳轻摇微摆,淡淡的脂粉香气萦绕而来。
这岂是伺候人的穿戴装束?
伴月还算沉得住气,陪着笑对着春霞奉承讨好不已,只将自己最美妙的姿态自自然然的表现流露出来;和云就比她心急多了,一双眼睛不时的朝年东南望过去,眼眸流转,美目含情,恨不得从眼中扯出一根长长的丝线将年东南给牢牢的拴住。
方嬷嬷等众人见了,无不暗暗鄙视不已。
“夫人,您小心些!”扶了春霞上马车,和云、伴月自然而然的便欲上车。
春霞淡淡道:“行了,你们的马车在后头,自己过去吧,我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
和云、伴月一怔,心中暗暗失望。这几天两个人在年府中花了许多银子打听了不少的消息,说是出门侯爷必定与夫人共乘一辆马车的,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就这么放过岂不是太可惜了?
“夫人,还是让奴婢姐妹们伺候夫人吧!奴婢们一定会用心好好伺候夫人的!”伴月陪笑道。
“怎么?本夫人吩咐不动你们?”春霞似笑非笑,又将旧话重提。
话不怕旧,管用就好啊!
伴月听她又拿这话出来说,也是暗暗有气,可偏又反驳不得,两人只得陪笑道了声“不敢”,灰溜溜的去了后边的马车。
春霞自然不会让她们享福,那辆马车是经过特殊改制的,刚出京城走的还是平坦宽阔的官道尚不觉得,两三日后越往西去,那马车的妙处便越显示出来了。
和云、伴月乘着那马车苦不堪言,给颠簸得浑身骨头都要散了架,连东西也不敢多吃——吃的越多吐的越厉害!不吃吧,吐得连黄胆水都出来了!两人只好硬着头皮拼命的喝水。
第455章 皇帝暗中的手脚
几日下来,给折腾得命都去了大半条,以至于令她们悲观的担忧自己还有没有命到达长安!对于舒舒坦坦生活在宫里的她们来说,这简直就是最残忍的酷刑。
众人见了无不幸灾乐祸,瞧也没人多瞧她们一眼。春霞心中冷笑,如果不是生怕一双小儿女吃不消这行程已经放慢了许多,更有的她们受的!
以为是密贵妃赏赐之人就高傲得可以压她一头了吗?简直愚蠢!
一日入住客栈,和云终于受不了了,在房间中歇了一阵勉强缓过一口气,不顾一切的冲到了年东南和春霞房间中,跪下诉苦,求侯爷和夫人行行方便,带着她们共乘一辆车沪。
春霞还没说话,年东南脸色便沉了下来,冷声说道:“滚出去!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奴才大言不惭跟主子提要求了?”
和云的脸色“唰”的一下子变得惨白,还来不及说话就被方嬷嬷叫了两个婆子不由分说强行拉扯了出去。
婆子们知道和云、伴月不受夫人待见,哪儿还会对她客气?拉扯着出了门,少不了你一言我一语的讥笑嘲弄,笑她自不量力、不知天高地厚。
和云回到房中,伏在床上伤心得呜呜咽咽直哭不已腹。
伴月与她一个房间,并不知道她去做什么了,见状惊问何故?和云断断续续的说了,伴月一急,忍不住埋怨她道:“你怎么这么冲动!我不是说过了吗?咱们现在要忍!什么时候夫人把咱们折腾摆布够了、放松了警惕,才是咱们的机会!你这样子,不但前功尽弃,还惹恼了侯爷,叫下人们也知晓了笑话,往后岂不是更难!”
和云闻言三下两下从包袱里掏出一块巴掌大的西洋玻璃把镜,递到伴月眼前含泪问道:“姐姐你自己看看,自己看看吧!如今咱们俩都成了什么模样儿,脸儿黄黄,眼睛凹陷,颧骨老高,肌肤没有半点儿鲜艳光泽,整个人不人鬼不鬼了!就这副模样儿,扔到三等丫鬟堆里都不打眼,这样还想让侯爷待见吗!”
说着悲从中来,泪水簌簌而下。
伴月有自知之明,这些天来根本不敢照镜子。此刻见和云将镜子递过来,下意识扭头就避开了,抬手将那镜子挡了回去,道:“这还用你说!难道我不知道吗?那你今日见着侯爷了,又有什么用?”
和云怔了怔“哇”的一下哭得更加伤心了,断断续续道:“我真后悔,姐姐,我真后悔……你说,到了长安,离京城那么远,贵妃娘娘还能庇护着咱们吗?”
伴月的心也是一跳,浓的化不开的不安在心里渐渐的蔓延开来。
她没有想到长安距离京城居然那么远那么远!密贵妃娘娘三番五次的提醒她们年夫人不好对付,是个厉害的角色,让她们千万不要掉以轻心。她见这嫉妒成性的年夫人尽管不情不愿却不得不忍气吞声的接纳了她和和云,她还暗地里沾沾自喜,觉得只要有密贵妃娘娘这棵大树庇护着,一步一步耐心的来,总有一天会达成心愿!
可是,和云一句有口无心的话却令她醍醐灌顶,一下子清醒的认识到了自己的处境!
在远离京城千里之外的长安,密贵妃娘娘根本就鞭长莫及……
看来,她不能再像先前那般的心思慢慢的等了,得寻找机会赶紧让侯爷注意到她,否则时日一长,那就永无出头之日了!
伴月一下子心乱如麻,她心中的主意自然不会跟和云和盘托出的,勉强打起笑脸胡乱安慰了和云几句,见她絮絮叨叨的实在哭诉得烦,便寻了个借口躲出去了。
和云和伴月再硬着头皮过了四五日生不如死的日子之后,终于到达长安了。
两人被安置在总督府后院一处偏僻的小院子里。
此时,两人都已经被折磨得没了精神气了,春霞怎么安排怎么受,她们只想真正的安顿下来,再也不要受那要命的颠沛流离之苦,至于其他的,是真的没有力气去想了!
春霞冷眼旁观,见她们这副模样神情暗自好笑,心中估算着这一番折腾下来,再在她特意吩咐的“精心照顾”下,她们至少得休养两三个月才能够恢复元气,也就暂时放了心,只命人暗中好好监视着她们,自去忙别的事儿了。
年穆远看到爹娘和弟妹回来,立刻欢快的蹦跶过来,扑在春霞怀中稚声稚气说道:“娘,我好想你和爹呀!”
这一声“娘”把春霞的心都叫软了,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平日里再恨他胡闹恨得牙根痒痒久别重逢才发现自己心里头其实还是十分挂念他的!至少,此刻她已经没有了半点儿回来路上盘算的如何仔细询问他这段时间如何胡闹的心思,只问了问杜夫人、奶娘等这段时间他过的好不好。
杜夫人和奶娘心中各自有一本帐,一个无奈暗自好笑,一个战战兢兢头皮发麻,言辞之间自然是回护年穆远的。
家事无恙,政务上年东南却遇到了麻烦。
回到长安,年东南才得到属下心腹幕僚的禀报:在他没有回来之前,德文帝暗暗派了五名官员下来,准备要抢在他回来之前接管陕甘五个或经
tang济繁茂、或地理位置特殊的大城池!不过,他们运气不好,在途径山西境内的时候,被一群饥饿的土匪打了秋风,全都死光了……
年东南又惊又怒,若非属下证据确凿,他几乎不敢相信。
皇上终究没有放心,没办法将春霞娘三个扣在京城中做人质,便派了心腹过来想要控制地方、监控他!
只是他万万没有料到,西北民风彪悍,土地贫瘠、生活贫苦,山寨土匪比比皆是。那几个官员隐瞒身份只顾着赶路,想来在别的方面都没放在心上,活该做了山贼的刀下亡魂!不知德文帝知道了此事之后会是怎样一种心理,肯定不会好受就是了!
“侯爷,那几个官员虽然死于非命,咱们是不是该提前准备准备,万一皇上再派人前来——”陕西知府李大人说道。
年东南略一思索,摇摇头道:“皇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