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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婴，答应我，照顾好门主。”那日，她跪在我身前，眸中第一次有祈求。
第七十章 娆光爱他
过往旧事全部涌现脑海，她的冷酷，她的温柔，她的突变，她的可爱，这刻才恍然惊悟，纵使她是神秘女子，我真的下得了手为无剑报仇吗？！
“如果你想知道我是不是神秘女子那就乖乖躲在这别出去，无论发生什么事！”
半个时辰前她说的话在耳边再度浮现，此刻回想，却是她活在世间最后对我说的一句话。
“娆光！！！”待笑苍离去很久黑衣男子才僵硬的松开我，我痛哭着扑上前抱住那冰冷的尸体，梨花般娇美的面容已被血染得模糊不清，瞳孔猛得一缩，悲绝的朝下看去，对上血染的脖子，上面赫然是五个手指插出的洞，正慢慢流着血。
“娆光……娆光……”手指颤抖的擦去她脸上鲜血，我一遍遍呼喊着，泪流满面，想将她抱紧却发现双臂根本没有任何力气，刚一抱紧就又松开，心像是埋在胸间的巨针，动一下就会将心脏锐利戳破，鲜血淋漓。
“娆光，我答应你再也不伤门主的心，我答应你好好留在归隐门，我答应你再也不问你是不是神秘人……你醒醒，醒醒……”将脸埋在她胸口哭得溃不成军，手紧紧握着她冷得已僵硬的手指，十指紧扣。
“是你将我带回归隐门，是你从齐羽手中将我救出，是你在我被关冰牢时送上貂衣，是你在我中毒昏迷时守在我身边日夜照顾，是你，都是你……你怎么会害我，怎么暗杀我，怎么会……”本来干枯的泪水在触到她脖间惨不忍睹的伤口时再度汹涌，抱着她痛哭失声；“她不是你！不是！”
黑衣女子武功高强，又怎会轻易死在笑苍手下！为什么！为什么我现在才发现！！！
这世上最痛的痛不是对不起活着的人，而是误解一个死去的人。
因为，她们再也听不到你的那句道歉。
我彻底崩溃，整个人跪倒在她旁边不断抽搐，喘气，四肢发冷，心窝处像有人拿着刀反复不停的捅着，原本急促的呼吸突然变得虚弱，手紧捂住胸口，开始缺氧。
“嘭”的一声巨响，整个房子都在摇晃震荡，沙尘落下，显然是什么机关被触动即将爆炸，我恐慌抱住她的尸体，泪水不止，娆光，我一定会将你带出去，一定。
“放开我！”一直站在身后不动的黑衣男子忽将我一把抱起，紧握的手松离，娆光从我怀中掉落在地，我歇斯底里狂喊着，伸手便朝黑衣男子胸口击了一掌，谁知他动都没有动，将我抱起便往出口处飞去，在它要坍塌的那刻成功飞出，身后“轰”的声巨响，整个秘道被崩塌的山压垮，浓浓的灰尘如烟般滚滚而出，染得半边天都是灰的。
“娆光！！！”我朝它的方向伸手狂吼着，可回应我的只有山体下塌时发出的声声闷响。
那个柔媚动人的紫衣女子，永远的，被埋在了那儿。
“不！”喉咙喊到沙哑仍不歇止，我挣扎着要离开他怀抱直到失去所有力气，胸口剧烈起伏着，我悲绝的望着沙尘滚滚的山体，情绪失控，恨望他一遍遍怒吼；“为什么拦住我！为什么！”
“……”他无声，喜怒不知。
“如果不是你！我可以救她！如果不是你，她的尸体就不会……不会……”所有的愤怒全部化为绵绵无尽的哀伤，我悲绝望着埋葬她的地方，无声流泪。
短暂停留，他又抱着我朝前走，迎面的风吹起蒙在他脸上的一角黑布，又快速遮下。
“你究竟是谁！！！”我一把扯开遮在他脸上的面纱，所有的恨意在这刻化为惊雷劈在脑中，嗡嗡作响，唇张着，发不出任何声音。
妖精面，乌发披，一双细长凤目媚得勾人魂魄，静无波澜中却又冷冷的渗透出一股绝烈杀气。
黑衣，黑发，黑眸。
冷肃，冷厉，冷酷。
少了往日的冷若冰霜，多了几分嗜血戾气。
我从未想过一直暗中救我的神秘人会是他——莲舍。
“你……”诧异之后我呆呆开口，他看都没看我继续往前走，甚至连眼都没眨下，抱着我的双手却在微微颤抖，风将他黑发吹乱，遮住脸庞的那刻我才猛然发现他脸色惨白的吓人，那双细长凤目黑得无神，黑的空洞，黑的死寂。
乌云蔽日，寒风凛冽，雪花肆意飘洒，利刃般划过脸颊，前方是连绵的高山和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远方，素白一片，只剩下他黑色的衣，像阴影，覆盖白雪。
那日一回到归隐门他便将我放下，自己一个人进了拾碧阁，再也没出来过，我因心痛成疾躺在床上病了大半个月，不分日夜昏睡，醒了，困着，都在哭，连做梦都会被娆光惨死的画面惊醒，接着就哭，哭到失去力气。
整整一个月，都在极度悲痛的心情下度过。
待到雪融天晴时，因担心莲舍这才强撑着虚弱的身子走出了门。
庭院一片素净的白，青松挺拔，湖水清清。
忽然忆起初入归隐门那年冬天在这儿和娆光，无剑，明刀他们一起打雪仗，我和娆光一伙，无剑明刀一伙，他们俩因让我们总是挨打，都快变成雪人却笑得开心，而月影则站在一旁默观，黑衣，黑斗篷，用无剑的话来说就像只乌鸦，当我们笑过之后发现他，立刻将目标定为他，于是大家都合在一起捏起雪球朝他砸去，月影却也不躲，最初以为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后来才发现雪球没到他面前就已溶化，虽觉无趣，却也玩的开怀。
今昔，往昔，已不同昔。
思往事，忆流光，易成伤。
泪水沿着脸颊无声滑落，我吸了吸鼻子，拭去泪，向前走了几步，骤然停下。
“你是……”望着眼前一袭黑衣的冷酷男子，我声音因激动而有些颤抖：“你是……”
“月影。”他替我说出后面二个字，低下的头缓缓抬起露出那张被烧焦的脸庞，曾几何时阴柔俊美的五官布满长着丑陋的疤痕，唯有双眸，清透如水，如同墨玉，直视着我含着浅得似不存在的笑，一触即失。
“你没死。”所有的激动化为一声情不可闻的低喃，我望着他，微笑在脸上扩张。
两人站在长廊，任飞雪飘渺，惟笑容依旧。
回到房后他告诉我原来那次我走后他在暗道里细听外面声音，当听到我和莲舍离开后便冲了出去，而整个暗道爆炸，从后涌出的火将他整个人烧着，可是他还是忍着被灼烧的疼痛跑了出去，因为在慢些时候随时都会死掉，当他成功离开后身后传来嘭然巨响，整个聚贤庄毁于一旦，而他因伤势太重晕死过去，被一好心的老人带回家，养了整整大半年才好过来，然后又四处打听我和莲舍的消息，当他赶到巫族时发现一个人都没有于是顺着雪地上莲舍的足迹一直跟回。
他丝毫不关心自己的脸被毁容，只担心莲舍和我的安危。
如此一个沉默，忠心的男子。
从来都不解释，不离开，只是默默的付出。
心里一阵感动，开口时声音已哽咽；“我没想到那个救我的黑衣人竟是他……回到后他一直呆在房中再也没有出来过……”
一直沉默倾听的月影忽开口：“娆光没告诉你么？”深黑的眸直视着我，藏着痛楚。
“告诉我？她告诉我什么？”我听得一头雾水，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她和门主曾是青梅竹马的恋人。”
“什么？！”手中茶杯瞬间摔地粉碎，我不敢相信的望着那个沉默悲伤的男子，那种感觉像是迎面被人泼了滚烫的水般。
“当年，归隐门只是一个不入流的门派，师傅四处胡乱收人，我，娆光，无剑，明刀，还有门主，也就是和门主是同一时期招进的，门主性子凉薄，不喜言语，和众师兄师妹们关系很差，总是受欺负，所有人都很讨厌他不跟他说话，只有娆光一个人理他，尽管娆光和他说话时他不理会，也不应答，但娆光就这么陪了他三年，从十一岁到十四岁，无论春夏秋冬，又或白天夜晚，不离不弃的陪伴换来了门主的第一个笑容，十四岁那年因武艺超出成为归隐门的首席大弟子，得到师傅真传。
而他和娆光的感情在江湖众所周知，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娆光会嫁给门主时她却做了师傅的宠妾，并下计毒害门主，门主痛彻心扉一怒之下杀了师傅成了归隐门的门主，只留给我们四个从陪他长大的人。因为门主的阴厉狠绝归隐门日益壮大成为江湖令人闻风丧胆的三大派之一。”
任是无情也动人 第七十一章 他喊小光 （VIP）
“……原来他爱的人是她……”我喃喃，不觉用力握紧从地上拾起的碎裂杯块，尖锐的痛侵袭掌心，不停有血透过指缝滴落。
怎样的爱，让她在面对那样的痛苦选择沉默？
怎样的恨，让他眼睁睁看她死在自己眼前却不相救？！
我一直以为我知道，原来我什么也不知道。
“去看看门主吧……”月影起身，平静无绪的眸第一次有些湿润了，我看到那抹修长的背影在离开时有片刻摇晃，鼻子忽酸，曾经那个冷酷不羁的黑衣少年已苍老。
拾碧阁。
在门外站了很久很久我才鼓起勇气走了进去，“吱呀”一声，门被推开，明媚的阳光随之倾洒，取走屋内的黑暗。
“莲舍……”空荡的房中响起回声，飘飘渺渺，像是空置了很久的屋子般没有一丝人气，风吹起窗边红纱却不复以往明艳，有一下没一下的飘飞，诉着孤独。呼吸开始困难了，我捂住沉闷的胸口向前移步，匆匆在屋内巡视一周却没看到那个男子，担忧下眸光不禁有些慌乱了，不经意扫视间正看到坐在床角的他。
蓬乱的青丝遮住那张消瘦苍白的脸庞，双眸空洞无神，怔怔望着前方没有情绪，失了血色的唇紧抿着，微微颤抖，削瘦的下巴长满胡渣，衣衫凌乱，像失了魂魄的人般颓然坐在那儿，没有表情。
心猛得抽搐，痛无声无息的侵袭开，像张巨大的网网住我无法逃离。快速擦去眼角来不及落下的泪，我轻步走到他身上蹲下，这才看清他那眼下深陷的青黑色眼窝，胸口似有什么爆发，我抱住他哽咽出声。
“莲舍……”
他不动，像个木偶般任我抱着，冰凉的透过衣衫触到我，像冰一样凉。
心里那股失控的情绪如漩涡散开，利刃般在胸口狠狠划过。
“莲舍……莲舍……”除了喊他的名字我再也说不出别的，心绞痛着，击溃原本不坚强的意志，明媚的阳光照在身上不但没带来半分温暖，反如置身冰天雪地般寒彻。
气氛一时静下，浓浓的哀伤在空气中散开，压得人喘不过气。
想要忘了过去的痛就要在以前的伤口插上几刀，当它痛到令你感受不到痛时，就好了。
所以，他逃避的，我必须提起。
“我不知道为什么当时你看到娆光被笑苍亲手所杀时选择沉默，但我相信，你还是爱她的……”怀中身体在听到这话时猛地一震，那垂下的手忽将我腰紧抱住，喘息着，颤抖着。我忍泪继续：“你不愿意出去，你不愿救她是因为你不愿承认你至今还爱着她，你无法忘记她对你的背叛，更不愿让她知道你对她还有喜欢！”
有什么痛比亲自看着自己深爱过的人死去更残忍？
“她曾问过我，爱勒九玄可有后悔过，我说没有，现在才知道当时她的心情和我是一样的，她后悔年少无知伤害你想弥补那份感情，可是……可是你已经再也不肯原谅！明刀死时她前去巫族拿解药，那时你跟着去了，我一直以为你是为了报明刀的仇，现在才知，你只是担心她对吗？哪怕什么都不做但你还是要远远跟在她身后只为确认她是安全的……莲舍，你为什么这么固执，为什么不肯给她一个机会！你们明明还深爱对方的啊！”我哭着说完这些，从未想过别人的感情能这般令我痛到骨子里，怀里人僵硬的像尊石像，一动不动。眼睛触到那消瘦的脸颊时泪水再度汹涌，抱住他放声痛哭。
“我只有……你了。”轻不可闻的一句话从他口中飘出，沙哑异常。
没有娆光，没有过去；只有一个，你。
心跳骤停，我呆望着怀中男子，双唇颤的发不出话。
那搂着我腰的手倏地用力，一点点圈紧，像是要和对方融为一体般，他将脸埋在我颈脖间粗粗喘息着，一遍又一遍重复念着：“我放弃了她……放弃了她……”嘶哑的语气中含着无尽痛楚，像鞭子一样狠狠抽在我身上，就这么安静听着，泪如雨下。
“我放弃了她……”
“……”
“我放弃了她……”
“……”
念到最后他悲戚的喊出那两个字：“小光。”
小光，是青梅竹马的青涩感情。
小光，是那个不离不弃的女子。
小光，是宁可死也不出卖他的人。
小光，是那个曾经犯错却又走回但再也走不进他心里的女子。
一声小光，道出他深埋在心里的感情。
压抑在心里的悲绝情绪爆发，我抱住他失声痛哭，颈脖处开始有了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