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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已被擦得白白净净,用软软的丝绸小袄包裹着,静静睡在娘亲的身边。那件小袄还是两个月前我亲自绣好的,嬛嬛见了,还调皮地撅起嘴“孩子啊孩子,你都还洠в谐錾阋棠锞桶锬阕隽艘淮蠖哑恋囊路阍俨怀隼矗峙虏痪盟慊槔竦囊路家急负昧耍绞蹦憧汕虿灰蝗弦棠锊蝗衔艺飧瞿锴着丁!
夜已深沉,上头仿似遗忘了今天有位帝姬降临一样,除了敬事房差了个小太监过来记录了一下,就再也没人过来了。
此刻我已经明显地知道嬛嬛失宠了,并且很难再复宠。只是失宠的直接原因到底是什麽?难道真的是貌似安良的陵容?但是不管怎样,都是那无情的皇上。我早就不再给他任何伤害我的机会。只是一再遭遇背叛的嬛嬛还有她可怜的女儿。
哀大莫过于心死啊。嬛嬛醒来了,只是望着孩子甜甜的睡容不说话。
“妹妹,在想什麽?”
“姐姐,你相信天生真的住着神仙吗?姐姐你说我们吃了这么多苦,历尽那么多波折,他们看得到吗?”
嬛嬛转过来,靠近我,拉着我的一只手,将自己的脸紧紧贴着,我们象是两只相互取暖的兔子。
“妹妹,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好好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老天在看着呢,他残酷而公正,他只把生的机会留给最坚强最勇敢最忍耐的人。”
她的泪又是象泉涌出来,“姐姐,我好想走出去,好想离开这个连月亮都不愿意照进来的皇宫。”
“我又何尝不想?只希望每回睡醒一睁开眼,看到的不是存菊堂的屋梁,哪怕是乡间一破亂草屋也能让我惊喜若狂。这样地富丽堂皇让人窒息。只是,妹妹,我们回不去了、、、我们有抛弃不了的父母家人,现在还多了一个至亲的孩子。”
她听到‘孩子’两个字又转过身去,疼爱地抱起来,手指轻点着孩儿圆鼓鼓的小脸蛋,收住眼泪,满眼是慈祥的母爱光辉,“多了一个至亲的孩子于我们,然而她在这后宫却是多余,我倒情愿她是出生在庶民家中,只要平平安安长大就好、、、”她的声音越來越哽咽。
“妹妹勿要太过伤悲,妹妹一向不是比姐姐更是坚强么?怎地?都是当娘的人了,反倒还越加爱哭了。”我擔心她刚生完产,太过心伤对身体不好,强作欢颜安慰她,“你瞧她多可爱,你剛才睡着是不知道的,她的叫声啊多宏亮,不如、、、不如我们给她想个名字可好?”
“名字?对啊,她父皇可没那个闲工夫给她赐什麽名儿了,即使勉强叫了一个名,不是‘淑’就是‘贤’的,姐姐可有想到什麽好名?”嬛嬛对孩儿的名字来了兴趣,暂时收起了哀伤。
我抬头看着窗外,大约已到了三更时分,天空漆黑不见月和一颗星,“妹妹方才不是说皇宫连月亮也不愿意照进来么?而姐姐认为它只是现在被乌云挡路了,但是终有一天它一定会照进来的。”
聪慧如嬛嬛,她已经猜出了我的意思“姐姐,可是要以‘月’爲名称孩儿?”
“胧月?就叫胧月吧。”
“迢迢一天地,唯月淡朦胧。待我拨云开,轻照台楼东。姐姐可是这个意思?”嬛嬛有点疑惑的看着我。
我点头无比肯定。
嬛嬛恍然大悟:“只道姐姐陪伴太后潜心向佛,没想到姐姐竟有这样的心境,妹妹连这点都看不开,比起姐姐,妹妹还是差远了。月淡朦胧?不正是教我韬光养晦,如月不争,只要我有灿灿光辉,就算云遮偶尔,也会终照楼东。”
不愧是我多年的知己,听我如此借名喻意开导,她心情轻松了很多,一个劲儿地亲着胧月的脸蛋,嘴里哼哼:“小胧月,你叫小胧月,这可是你姨娘给你取的名字哦、、、”
《大周史•;胧月帝姬》记载:乾元十六年九月初一酉时,日将西沉,万物朦胧,莞貴嬪甄氏诞一帝姬,名胧月。帝后赏珍宝稀奇若干,未晋封。同月初八,因帝姬染急疾,甄氏自請出宫修行,爲女祈福。帝姬亦送入慈宁宫。因太后年高,婕妤沈氏代爲母职。时至胧月帝姬周年,帝感帝姬养母婕妤沈氏抚女之信,且贤良淑德,忠孝礼仪,甚爲后妃之范。尊太后懿旨,晋正二品惠妃。胧月帝姬自小聪慧过人、、、、、、
第二天,天还未大亮,我见嬛嬛熟睡,便差了槿汐抱着胧月随我向慈宁宫去。
宫女们早起的正在打扫院子,见一大早我抱一襁褓进来,纷纷屈身行礼:“婕妤娘娘吉祥,小帝姬吉祥!”
连消息最是偏僻的慈宁宫都知道昨个诞生了一帝姬,帝后和众嫔妃岂有不知之理?我嘴角浮起一冷笑,看来我今天来慈宁宫是来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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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姑姑已早起立于正殿门口,见我简形轻装脂粉未施,只是用一根木钗挽髻,还有槿汐怀中襁褓,已是明白我的意思。
“娘娘,恐怕这时太后还未起床呢?”孙姑姑素来爱极我,对于我言行举止甚是赞赏。而今,我携帝姬长跪殿门外静候太后的举动,她只是叹气洠в腥白瑁剖强赏
我和槿汐就这样在前殿门口走廊上跪着。秋风如水凉,槿汐小心地用棉袄把孩子裹好用身子挡着风头。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天已大亮,连早膳的时间都已过了。我的腿已是麻木失去感觉,这才听到小黄门传唱:“太后圣安”。
孙姑姑小心扶着太后走到我面前,她并不急着唤我起身,而是先问我,昨个是初一,下午和晚上怎的没在慈宁宫候着。
我含泪道:“太后英明,臣妾自幼与莞貴嬪情同姐妹,不忍见她孤独产子凄凉、、、”
话还未说完,太后就正色道:“胡言乱语!孤独凄凉是什麽话?再者,难道你去了就顶得上产婆和太医?”
“太后,”我脸附地,“臣妾不敢欺瞒太后,只是不知怎故,莞貴嬪开罪于皇上,因此,棠梨殿只有一产婆和一太医留守,莞貴嬪险些难产丧命。直至今日,恐怕后宫大多数嫔妃都还不知道诞生了一位帝姬,臣妾斗胆请太后看在帝姬无辜可怜的份上,赐福祉于帝姬。”
太后脸色稍和,这才道:“风寒露重,婕妤,你太过任性了,进来說話吧、、、”
我从慈宁宫出来,太后的话仍犹在耳:“皇儿恐怕正在气头上所以故意遗忘帝姬,以惩莞貴嬪,他现虽不认,但是毕竟血浓于水,你现跪逼哀家认了她大昭天下,是违逆圣意,恐不是降福祉给小帝姬啊、、、、、、也罢,好歹有哀家这个靠山,宫里那些攀高踩低的主子奴才们自是不敢怠慢于貴嬪和帝姬了。”
直至晌午,棠梨殿里皇上和各宫的赏赐纷纷而来,一扫昨日之冷清。小胧月这才象位名副其实的帝姬,脖子上挂的是太后赏赐的紫金镶云母玉珠链。小小此物乃当年太后大寿,天下第一名寺――相国寺,所献镇寺之宝。其名贵程度倒是其次,而它的佛教渊源却足以让后宫每一位嫔妃咋舌侧目。胧月脖上有它,如同护身符般――此乃我大周朝万佛庇佑、万民敬戴之帝姬也。
许是,太后的话有几分道理,虽有万佛庇佑,小帝姬却险遭荼毒。她出生第7天夜,突发高烧,呕吐不止,小小身子憋得惨白发紫。嬛嬛起初是吓得六神无主,跪在棠梨殿佛像前痛哭流涕。
内室,实初和另外3名太医轮番探视,只是商量对策,另外问及染疾原因却支支吾吾,不敢张扬。我和嬛嬛自是明白里面的不单纯,暗叹纵是如此小心却也难逃祸害。
“都怪我,都怪我,我不该去祈求太后赐福祉,让胧月成了那些眼红者迫害的对象,是我害了胧月”我不由懊悔當初的冲动。抱着跪在佛像前的嬛嬛。
“不怪姐姐,”嬛嬛幽幽道,她眼神呆视着佛像,脸色麻木犹挂泪痕,平静得让我越是擔心,“只怪我當初隆宠太甚,成了他们的眼中钉,恐怕我不去,他们仍不会放过我们母女、、、”
说完,她起身至胧月床边,用眼神托付实初,不说一句话。实初亦是回她坚定保证。她欣慰地笑了一下。
转而去着她的正三品貴嬪朝服,理高髻,插翠簪、、、完毕,只是复杂的看了我一眼,头也不回地走出棠梨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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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们都明白,下毒主使只是想给嬛嬛一个警告而已。即使我们再过小心,谁又会想到他们竟用蜂尾花偷偷浸泡奶娘的内衣,此花香希微,成|人几乎闻不到气味,性微毒对成|人无害,但是恰恰是这个‘微’字,让我们竟然毫无察觉,还差点骗过老练的太医。染香的内衣摩擦|乳头,花香融合到|乳汁里,却能使得刚出生对外界还很敏感的小孩反胃呕吐,高烧不止。如若蜂尾花再稍加剂量,即使华佗在世也救不了胧月了。
嬛嬛似乎和对胧月暗下毒手的人搭成了一种默契――‘你们不就是擔心我再次复宠特意爲此么?我可以从此退出他的视线范围,只要放过我的女儿。’遂对外只是宣称帝姬因早产,身体孱弱,因此生急疾。她跪求帝后恩准她‘爲女祈福,自請出家修行’。
我没去想象暗处的人听到此消息是多么地快意和兴奋。这已经是我们最大的让步了。
其实嬛嬛出宫修行除了是示弱于他们让其放过胧月,还有多少是对玄凌死心,对皇宫厌倦了吧。帝姬诞生那天,我们偎依在床榻上,她泪如决堤:“姐姐,我好想走出去,好想离开这个连月亮都不愿意照进来的皇宫、、、”
嬛嬛她于九月初九褪去华服,只携陪嫁侍婢沅碧走出紫奥城。我抱着懵懂的胧月,立在望月楼端,看着层层叠开的宫门,那袭清影越来越远。宫门自她身后紧闭。此生恐无再见之日了。从此紫奥城再无她的欢笑和忧愁。我知道她的内心骨肉分离之痛刻骨铭心,然而我闯慈宁宫爲胧月祈求太后降福祉,此举却令她毫不迟疑把自己的心头之肉托付我
――“姐姐,妹妹此去恐难有再见之日,我把槿汐亦留给姐姐,胧月由姐姐照顾,我全无担忧之心,只是有劳姐姐爲胧月费心了、、、”
――“妹妹,何必如此见外,姐姐视胧月爲己出,妹妹可放心去。只是姐姐好不羡慕妹妹终于可以离开这个窒息的地方了。”
有了胧月的日子过起来总是那么充实和快乐,爲避人事,我辞去宫中一切聚会,太后虽然面上威严,内心却甚是疼爱我和胧月,知我不喜面对后宫嫔妃,遂以胧月帝姬体弱需得小心照料,不宜繁文缛节受了拘束,所以我亦被免去了一年对皇后的晨昏定省。
平日只是抱着胧月在存菊堂和慈宁宫走动,偶尔端妃亦会牵着已会走路的温仪帝姬过来,令人欣慰地是温仪似乎特别喜欢胧月,嘟着小嘴央着端妃,直叫“妹,,妹,,母妃,要妹妹、、、”。
端妃素来和嬛嬛交好,所以对胧月是又怜又爱,“好标致的小人儿,象极了她母亲,妹妹,你把她照顾得多好”
我微笑道:“姐姐不也是,温仪帝姬长得可真快啊,眼见就这么高了,还会說話了。”
端妃看着胧月和温仪,眼神甚是温柔慈爱:“只是,妹妹现下还是婕妤的身份,后宫中也有子凭母贵之说、、、”她叹息道。
“妹妹不计较那些,只要胧月平安长大就好”我心如所言。
不知是我甚少理会还是宫中真的就一片祥和太平。我亦渐渐忘了揪心的前程旧往。宫里的是非随着嬛嬛的离去,不再波涛汹涌。因为现如今偌大后宫玄凌最宠安芬仪,听闻皇上一月中有十多天是在她那里,她亦是春风得意无人能及。如若不是胧月吵闹不肯午睡,我就不会带她去太液湖,本以爲午膳刚过,都要午休了,不会有人在那里,却没想遇到我近一年来都差点遗忘掉的人。
已是八月中,太液湖碧波万里,粼粼摇光。还有一丝暑气未消,湖边几棵百年老柳,垂髫入水,摇夷生姿,柳树下一丛丛雪菊点点欲绽。我抱着胧月坐在柳树下的石墩上,她似乎特别喜欢这个地方,止住了哭,脸上犹挂着泪珠,却奋力地要站起来去抓垂下来的柳条,槿汐亦笑嘻嘻地拿着柳条逗她。惹得她咯咯直笑,一支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