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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狗头飞了起来,落在了脖子上。
一个完整的骨头架子狗终于诞生了。他晃了晃脑袋,向门外走去。天行看见它已经走到了门口,以为一切就要这样结束了,谁知那狗却慢慢转过头,看着他,字正腔圆的说道:“不要在寻找了,你还太弱小了。”
'(第九十六章、离去的人们)'
在天行听到了骨头狗的规劝之后,他沉寂了很久。有很长一段时间,他只是呆在家里不出门,仰头望着天空发呆。父母觉察到他的转变,感到很是奇怪,但天行的脾气是固执而古怪的,因此父母并没有理会他,只是以为他受刺激了。父母有他们自己的活要干:干农活,打野味,以及不定期的参加由天行的爷爷举办的家庭例会。
天行失落的那段时间里,爷爷经常来看他,陪她一起看天,摸他的头安慰他。在天行的印象中,爷爷是慈祥的。
天行总是抬起他迷茫的双眼,问那个困惑压抑着他的问题:“爷爷,世上真的有妖魔鬼怪吗?”
爷爷呵呵的笑着,拍拍天行的头道:“妖魔鬼怪有什么好怕的,有爷爷在,爷爷会保护你的。爷爷虽然只是个普通人,但爷爷是很厉害的。记住了,孩子,人才是这世间最厉害的!”
天行看着爷爷那斑白的鬓角、黝黑的脸庞、宽阔的胸膛,又哭了起来:“爷爷你打不过他们的,他们比山还大,瘦成了骨头也不会死。爷爷,你带我们走吧,离开这里,我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这里不安全,我害怕。”
爷爷拍了拍天行的背,又呵呵笑了起来:“做恶梦了吧,小伙子。不要整天都想那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了,不要再到山里乱转了,太危险了。你还小,以后长大了变成小伙子了,才可以保护自己了。”
远处一只受了刺激的乌鸦对着一只喜鹊又抓又啄,喜鹊左躲右闪,挣扎了一会,终于体力不支,被乌鸦双腿一蹬,坠落在地上。天行站起身,跑过去捡起喜鹊,烤熟之后吃掉了。
不久之后的一天,天行的父母又要去参加由天行的爷爷举办的家庭例会了。
家庭例会基本一个月总有两三次,这是天行的爷爷定的。天行从来没有参加过,爷爷告诉他那是因为他年纪太小,参加了也听不懂。天行对此颇为不平。在他的心中,自己已经是个大人了,已经独立生活许多年了,不能因为年纪小点,个子小点,就失去做为家庭成员的基本权利。对于自己的参会权力,他是曾极力争取过的。
那是捡到骨头架子狗之前的一天,天行心中的不平到了极限,他摔锅砸碗的闹腾了一会,直到筋疲力尽,也没有争取到参加会议的权利。他的父母执着的前去开会,将他独自留在家里。
但天行没有放弃,他偷偷跟着自己的父母,随着他们向开会地点走去一次。走着、走着,一个高大的身影猛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仿佛是从地底钻出来似地。他瞪着血红色的眼睛,缓缓的晃动着自己的大脑袋,往四下打量。
天行吓得魂都差点没了,他站在原地,都忘记了逃跑。
那个身影打量了一阵,突然笑了:“嘿嘿嘿……,好多的血,好多的肉,好多的骨头啊!我还没吃饱呢?我要去吃了,你要来吗?”
天行大气也不敢喘,浑身冷汗直冒,差点大小便**。
那人看天行没有回答,也不再问,直接一个纵身,消失在了黑色的夜中。
在那之后,天行再也不提参加会议的基本权利问题了。
天行的父母经常去开会,本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不同的是这一次,天行的父亲看着天行,眼睛里竟闪着泪光,而天行的母亲已然捂着嘴哭泣了起来。
而此时的天行正蹲在地上仔细的扒着一条蛇的皮。这条蛇手腕粗细,是天行费了好长时间才找到的。经过一番生死搏斗,天行终于在蛇把他勒死之前把蛇掐死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到手了,天行感到还算满意。
他已经九岁多了,离那个奇怪的夜晚已有两年多的时间了。在天行有限的记忆里,他觉得自己一直过着自生自灭的生活:喝的是山里的泉水,吃的是自己捉到的蛇蝎;白天一个人晃荡,夜里一个人入睡。他曾经无数次被蛇咬伤,被蝎子蛰伤,被石头磕伤,被树枝划伤。在受伤的时候,父母并没有在身边,用天行自己的话说是:“都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虽然身边的大叔大妈们对待自己的孩子跟他父母完全不一样,但天行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他享受到了与年龄完全不相符的自由。
天行的父亲走到天行近前,抓过了天行手里的蛇,扔到一边,抱起天行,举了几个高高。
天行看着地上的蛇:蛇的皮扒了一半,掉在地上翻了几个滚,沾满了泥土,就算洗完之后再吃,恐怕也牙碜了。这令天行不由得有些生气。看着这一反常态的父亲,他不满的喊叫道:“你疯了,快放我下来,晚饭都让你糟蹋了。”
天行的父亲放下儿子,脸上布满了失落:是啊,孩子已经不知不觉的长大了,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一举高高就呵呵傻乐的小屁孩了。
天行捡起地上的蛇,跑到一边的桶边仔细的洗起蛇来。
父亲看着儿子,轻叹了一声道:“孩子,我们这次要开很长时间的会,会后还有别的事情做,会晚些回来。要是有什么事就去找你四叔。”天行的母亲扑向天行父亲的肩头嚎啕大哭起来。父亲拍了拍母亲的背,拥着她向门外走去。
天行听得母亲的大哭声,停下手中的活计,抬头愣愣的看着他的父亲母亲,看着他们走向家门,走出门外,走上山道,转了个弯,慢慢走出了他的视线。
天行重又低下头,仔细地洗他的蛇。山风把天边的云吹得狠命的向大山压了下来,压的让人呼吸费力,心头发堵。天行洗了一会蛇肉,猛的抛下蛇肉,站起身,冲着天空一声大叫:“啊~~~~”,直叫的头晕目眩,坐在地上毫无顾忌的哭了起来。
当晚,天行的父母没有回来,又过了两天,天行的父母依旧没有回来。天行只得不安的来到了他四叔的家。
四叔正抱着他的侄子侄女们哭成一团,哭声杂乱无章,凄然而令人烦躁。
天行站在四叔的家门口,听了一阵,心里越来越烦,转身一脚踹向四叔家那破破烂烂的木门。
木门吱吱嘎嘎摇晃了几下,扑通一声,砸在地上,惊得那叔侄几个停住了哭,不知所谓的看着天行。
天行来的时候,他们之中有几个已经瞅见了,但他们没有招呼他,以为他也会自动加入他们哭丧的行列,就像他们加入这哭丧的行列一样。起初是四叔一个人哭,后来侄子侄女们来了,来一个哭一个,纷纷加入了四叔哭丧的行列。
天行见众人闭了嘴了,冲四叔道:“四叔,你告诉我,我父母到哪里去了?”
四叔看着天行,沉默了一会道:“你的父母以及你的爷爷、大爷、大娘、二大爷、二大娘都去了一个危险的地方,不知道还回不回得来。这地方就在大山深处,那里很危险,你以后也不要去大山深处玩了。”
天行并不管什么危险不危险,只是嚷道:“我要去找他们,带我去。”
四叔道:“不行,你去了只会送死。我之所以没有去,就是要留下来照顾你们。你们都是小孩子,照顾不了自己,等……”
“闭嘴!”天行不等四叔说完,便喝止住了他。“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已经自己照顾自己好几年了,今天让你看看我的实力。”说完,转身一脚,将四叔家的另一扇门踹的摇了几摇之后也扑倒在地上。
四叔平静的目睹了天行展示完他的实力之后,沮丧地道:“果然是有差距,真的就斗不过了吗?”
天行听了,心中纳闷,追问道:“斗不过什么?”
四叔发觉自己一时失神,差点说漏了嘴,深怪自己定力不够,不觉陷入一种忘我的自责中。
天行见四叔双眼空洞,又不知想什么去了,就又问道:“差距到底有多大?”
四叔听见天行的问话,发觉自己刚才在自责中再一次失神,忙收回心神道:“天地之别,你们一个是萤火虫,一个是太阳。萤火虫的光芒永远也不及太阳。”
天行听了,想起梦中的巨狼,顿时泄了气,转身垂头丧气的离开了。经过四叔家一扇门的遗体边时,天行窜到门上,哐哐几脚将门踩了个稀巴烂。
天行在见到四叔之后,坐在自家门口又等了几天,父母依旧没有回来。实在耐不住性子再等下去了,天行离开家门,走进了曾令他感到无比熟悉,现在却感到无比陌生的大山深处。
大山的深处,是茂密的森林。天行在小时候已经把大山的深处探了个遍。这一次,他在该死的大山深处重新做了一番探寻。如同以往一样他依旧没有任何新发现,但他依旧在大山深处寻找着。大山曾是他生活的一部分,现在父母消失在了大山深处,大山变成了他生活的全部。除了每两三个月回自己的家看一次之外,他都是生活在深山里。
'(第九十七章、四叔)'
一晃二年多过去了。
这一天,他从大山深处再次回到了村子里。村子土里土气,毫无活力,在天行的印象里,村子好像一直都是这样,从来不曾有过改变。
几个无聊的村民正坐在村口的大石边扯闲天。看见天行来了,一个喜欢出头的鸟人招呼天行道:“没爹没妈的野孩子,我是你妈的妹妹的女儿的大舅的孙子的外公的大儿子的拜把兄弟,总之我是你叔,叫叔叔。”
天行看着这位讨人厌的叔叔,心头很是不悦,理都没理他,径直朝前走去。
大叔觉得很是有些丢面子,便用手拍了拍腮帮,大幅度增加了脸皮厚度,以补偿丢掉的面子。
生活经验告诉他,适度增加脸皮厚度,能有效避免被蚊虫叮咬,同时也可降低被蚊虫叮咬后造成的伤害。为何是适度?因为脸皮厚度过大,会使头的体积增大,头和身体重量比例失调,走路容易摔倒,吃饭容易一头扑在到碗里,欺负人的时候容易被人欺负。
经过多年摸索,大叔终于掌握了脸皮最佳厚度的保持方法,那就是每天拍自己的脸三十下,一天十次,一次三下,力度为拍的时候觉得微微有些痛,但仔细体会却又不觉得痛。按此配方自拍,脸皮厚的能拍薄,脸皮薄的能拍厚,都可以在最短时间内达到最佳脸皮厚度。本方法经过他本人与处于他拳威之下的几个人的试验,效果颇好,只是不知何故,未能推广。
大幅度增加了脸皮厚度之后,大叔快步赶上天行,伸手就要抓一抓天行鸟窝似的头,以显示自己的长者之风。
天行很不喜欢这种大人与小孩的区别待遇,他认为人与人之间是否平等并不应该取决于出生的早晚以及是由谁生出来的,而且他对于这位大叔要破坏他设计完美的发型这件无法饶恕的事也感到无比愤怒。
天行的发型是他为了捉鸟费了很大的事才设计出来的。他只要坐在地上不动,就会有鸟把他的头当成鸟窝飞过来落在他的头上被他捉住,有时一天竟能捉四五只之多。因此天行很爱护他的这个发型,今天这个不知死活,讨人厌的大叔竟然伸手就要破坏他的发型,也就是破坏他的饭碗,这让天行很生气。他决定要卖卖力气,捍卫捍卫自己的发型。
见大叔的大手马上就要拍到自己的头,天行猛的伸右手抓住了大叔的手腕,然后顺着大叔的手用力一拉,同时伸左脚踩住大叔的右脚。
这位大叔本着对自己聪明大脑,强悍体魄(绝对能排在天行之上)的自信,一时没有提防,重心不稳,向前趴去。他想要迈出右脚稳住重心,却是右脚已被踩住,没有抬得起脚。时间紧迫,不及多想,见天行就在身前,大叔一个迫不得已的坏笑,顺着趴势压向天行。
天行见大叔向自己压来,片刻间前胸已到头顶,忙收回左脚举起左手,顶住大叔的前胸,同时右手拉着大叔的手腕向下用力一拉。
大叔紧急时刻,发挥出自己力量与反应的极限,双腿猛的一蹬地,身子划过一道龌龊的弧线,扑通一声,仰面摔倒在地。
只见他双手双脚紧捣腾,骨碌一声爬了起来,捂着胸口(刚才双腿一蹬让他岔了气)就要找天行拼命,谁知却不见了天行的身影,不知他躲到何处去了。大叔憋屈的吐了口口水,嘴里嘟囔道:“臭小子,算你运气好,让你走掉了,不过就算你跑掉了,今天也没你好日子过。”
天行在村里的石头屋间穿梭了一阵,终于跑回了自己家门前。家里比以前还要破了,因为无人修理,基本上算是废弃了。天行走进家门看了看,没有任何最近有人在这里生活过的迹象,看来父母还是没有回来。转身走出家门,天行向四叔家的方向走去。
刚到四叔家院外,天行就听到了令人心烦的哭声,他几步来到院门前,只见几位哥哥姐姐弟弟妹妹正围着一个躺在苇席上的黑黑的不明物体在嚎啕大哭。天行心中好奇,几步走到近前,却见是一个又瘦又黑穿着大褂的人。这人黑的犹如锅底灰,瘦的浑身干瘪,仿佛体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