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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第二章
下午去剪头发,透过镜子的反光可以清楚地看到发型师的脸。
尖削的下巴和小痣。
突然羡慕起他来,觉得他可以将自己的作品堂而皇之地摆在别人的头顶起到娱乐宣传的作用,但喜欢画画的我却不能将画作举在头顶招摇过市,实在不甘。
“喜耐,你说我想让所有人都看到我的画,怎么办?”
喜耐的眼睛离开她的书瞟了眼我象晒床单一样铺在凉台上晒太阳的画,皱了皱眉头,
“也象这样晒着,拿到美术馆门前,去的人不想看也得看。”
眼睛自然又回到她的书上。我却把这话听进去了,蹲在地上撑着脑袋想了半天,
“走!晒画去!”我去拉窝在小沙发上的喜耐。喜耐烦死了,“你真是说风就是雨。”
可不,我就这么个神经质的性子。事实上,等我和喜耐抱着我一筒筒的涂鸦,气哈哈跑到美术馆前时,我们又被另一件事吸引过去了:美术馆正在举办一个号称“中国性文化,五千年来第一展”的中国古代性文化展览。我和喜耐毫不犹豫买票进去看了。
恩,确实不错。以前这些关于生殖崇拜或女神,女性崇拜的东西大多是外国的,中国象这样的展览简直凤毛麟角,哈,被我赶上了。
看了很多文物,大开眼界。
比如杵象征男根,臼象征女阴,铜锁代表女性,钥匙代表男性,开锁代表交合象征生殖崇拜,如意和玉圭代表男性,而葫芦和青蛙则代表女性等等。
总之,好象现在几乎一切棒状和孔状的东西都是由男女演变的。
我和喜耐看文物的时候,一个工作人员不停的在我们旁边转悠,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们就在他这种目光中看着展览。可能是因为整个展厅就我们两青春小丫头的原因,四周不是大老爷们就是年过古稀的老人。
我和喜耐驻留最久的一件展品是,古代一种惩罚女人的刑具,非常牛B的东西,叫“贞操裤”。
青铜质地,长的很象现在的丁字裤。
男人出远门为了不让妻子红杏出墙,就让妻子穿上并且上锁。幸亏过去女的不出门,不然走两步都得累死在大街上。
还看到过去女人穿的鞋。三寸金莲,名副其实!
那鞋的长度就我后脚跟那么长,现在一岁的娃娃都穿不上!
喜耐眯着眼小声读旁边的简介,“三寸金莲可以供男人把玩,增强。”
“哪个男人这么变态觉得这可以增强?我看到这么畸形的小脚早就吐了!连脚脖子都支撑不起来————”我小声嘀咕。
“古代的性教育真是发达,新婚女方的嫁妆,压箱底之类的,恐怕都是有关这的,图文并茂,生动详细啊,尤其是那些瓷的小玩偶,我强烈怀疑那时侯满大街都有得卖!”喜耐感叹道。
我们看了大概一个多小时,走到哪都沐浴着人们惊悚的目光。有些更直接的冲着我们摇头晃脑叹气感慨新一代的早熟与堕落。然后,我们一个一个看回去,看到他们脸红。
真可笑。
带着有色和偏见的眼光来看历史是什么都看不到的。我看到的是一个个可以证明历史,见证历史的珍贵文物,看到的是中国古代人们对于自然的生命孕育的崇拜。有人摇头说这些太“露骨”,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来看了还要说文物“露骨”?也许是因为我是来学习历史的,而他们是来学习春宫秘籍的吧,想学几招回去应付老婆但真看到了那些东西却又羞于在人前观看而找的台阶吧。
想着义愤填膺!也没了继续在美术馆前展览大作的心情。抱着画,我和喜耐到处找水喝。
“这地方不错,喜耐,把我的画放好,别折坏了————”我把画全转移给喜耐,手在裤子荷包里捞钱准备去卖水,突然,人愣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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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唇!
“五杯可乐,哦,一杯不加冰!”
男孩儿漂亮的唇里念出每个字都那么好听。我直接跟着他走过去,
“诶!紫上!”我听见喜耐在喊我,没理她。
“今天那球太邪门——…”那一桌是五个男孩儿。我只盯着那个美唇男孩儿,看他坐下,
“你找谁?”男孩儿们全看向我。我的眼神一定很执着。
“紫上,你干嘛————咦?裴满?——”
我微皱起眉头看向旁边跟上来的喜耐,“哪个是裴满?”
“他——…”喜耐微微一抬头,有点不自然。我看向美唇男孩儿旁边的男孩儿,又是个漂亮男孩儿,恩,唇也很正点。
男孩儿们疑惑地看着我们,看着两个女孩儿站在那儿象猴子一样打量着他们。
“喂,你们干嘛——…”其中一个男孩儿话音还没落,就硬是哽在那里,因为————我吓着他了!
微蹙着眉,我直接走向那个美唇男孩儿,低头,印上他惊愕微张的唇,辗转摩挲了下,又猛地起身。我瞪着他看了会儿,转头又看向他旁边的男孩儿,突然捧起那男孩儿的脸颊,唇再次印上去!
“走开!疯女人!”这次,这个叫裴满的男孩儿狠狠把我推开,抹了下自己的唇,满眼满脸嫌恶,嫌恶之至!
我向后踉了一步,愣在那里!
“紫上!”喜耐一手扶住我,她那只手还夹着我的画。
我一直盯着对面坐着的裴满。
然后,转身一声不吭走了,走向收银台,“两杯冰红茶,都加冰!”
“紫上?”喜耐撑着脑袋好奇地盯着我,我唇角有喜悦,
“喜耐,我找到了。”
不错,那张让我有幸福感的美唇属于他,裴满。我找到了。
6
毛毛是爸爸的秘书王锋阿姨的女儿。
她五岁生日那天,照例要拍照,只见她条件反射式地粉拳一举,中指和食指同时弹出,一个V形手势赫然在目。
V手势表示“胜利”。不过当时慕夜认为,第一,“胜利”与过生日毫不搭界;第二,即使顺利活到5岁也算是一种胜利,V手势在此时出现,既表示庆祝当下的胜利,同时又隐含“从胜利走向胜利”之美好愿望————但是这手势若非做不可,也应该由毛毛她老爸老妈来做。
总而言之,慕夜不喜欢这个手势。所以他当然也没有与毛毛多做罗嗦,而是毫不犹豫地果断喝止之。照片在生日女主角极为不解以及不情愿的情况下拍成。
我也很生气,我却喜欢V手势。所以,一连几天,我都没和慕夜说话。他太霸道。
“这东西你认为有必要带去吗?”
从我收拾东西开始,他就一直靠在我房间门框边,懒懒吃着苹果。
明天,轮到我们高二年级去磨山封闭军训一周。
我横他一眼。小心翼翼卷起手里《The Ninth Gate》的电影海报插进背包里。这是我最爱的一张图片,上面的Johnny Depp诡异、内敛、阴沉,让人有直接的毛骨悚然之感。我觉得这样的图片有助于我过群居生活时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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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苹果,准确地投进客厅里的垃圾篓。慕夜走过来从后面环住我的腰,头搁在我的肩头,
“紫上,我给你洗头发吧。”
我知道他想求和。咬着唇想了想,我纽头盯着他,“还要送我去磨山,东西都归你拿,军训期间,我要什么你要随时送到,还要——…”
“废话越说越多——…”慕夜一下将我拦腰抱起来走进浴室,我呵呵笑着咬他的唇。
我喜欢清水里,慕夜抚摩我头皮时酥麻的感觉,就象德古拉对甘美Chu女血的依恋。
“慕夜,我想吃黑芝麻糊。”
腿纠缠在他腰间,头靠在他的肩窝,我喃喃着说。慕夜非常认真非常轻柔地给我梳着湿发。
“你一吃黑芝麻糊就拉肚子。”
“还记得以前那个郎中说,拉肚子就是‘小鬼缠身,寄居在腹中’吗,”我笑着贴住他的唇,慕夜的舌缠上我的,“要不要我来帮你‘抓鬼’——…”手已经伸入腹下,魔魅轻沾。贴着的四片唇呵呵笑语轻浮艳丽。
“吱——”磨山景区地下停车场门前突然同时出现两道尖锐的刹车声。
慕夜强势地按了两声喇叭。对面那辆车后退了些。擦身而过的刹那,我看清副驾驶上的人影——裴满!
“后退!后退!让他们先进,他们先!”
“紫上!你神经病!”恼火的慕夜还是退了出来。
“他们停哪儿,你停哪儿!”
紧蹙着眉头的慕夜已经懒地理我了,一声不吭,跟着前面那辆车。我兴奋地盯着前面。
熄火,慕夜要下车拿行李,我按住了他的手,“等一下。”慕夜不耐烦横我一眼,我笑着攀上他的肩头,唇靠在他的耳边小声的说,“你看车上下来那男孩儿。”
“他?”
“恩,我强吻过他两次,挺有感觉。”
“看起来是不错,不过,挺眼熟————”双手环胸,慕夜放松地靠向椅背,有些疑惑地看着前面的男孩儿。男孩儿下车后正在帮他父亲从后备箱拿行李。
“他叫裴满,是我们学校理科实验班的,听说他以前也在‘育霆’读过书。”
“裴满?想起来了,难怪那么眼熟,我们学校光荣榜上至今还有他的照片。他在‘育霆’可有不少传闻。”
“都有哪些?”我立马兴致勃勃,眼睛蹭亮。
“你不集合了?要迟到了啊!”慕夜敲了敲我的脑袋,又敲了敲他手上的表。
只有耸耸肩,推门下车,“回去告诉我啊!”
又细细嘱咐了慕夜很多事,最后狠狠咬了下他也不遮掩一下的不耐烦的嘴巴。拖着行李,我走向集合点,七天的苦日子开始咯。
7
我的神啊!终于躺在床上了。象只躺在母体里的胚胎,我闭着眼只剩下呼吸了。没什么说的,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皮肤炙热的疼痛着。
军训带给我黑色的皮肤,我用它来诅咒世界!
我晒黑了,很显然,大家都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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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新肤色,本人一点都不满意。看着怎么都象做激光没做好似的。主要在于晒的不匀称,一块一块的,难看!
再就是这里的蚊子,那叫一个牛B!我用杀虫剂对着喷都不带有感觉的,就跟给它做个异性按摩样的还小享受!
妈的都成精了!
啥都不怕,我硬是被它们叮了25个包!
这山里的蚊子就是有“个性”,有一种傲视群雄视死如归的气势。知道要被打死却依然咬着你不动,直到被“啪!”了才算完。
佩服啊!
脑袋里乱七八糟想着东西。其实知道喜耐一直挺挺坐在我旁边,象守灵一样。
“干嘛!”突然睁开眼,我瞪她一眼。小女生,愁眉苦脸。
“紫上,我受不了了,这里象坐牢。”
“那怎么办,这牢底也要做穿啊!”我侧身蜷起身子噘着嘴嘟囔,谁有什么办法。感觉喜耐也学着我蜷起身子窝在我后面,小声嚷嚷,
“我们出去喝酒,好不好?”
扑哧笑出来!喜耐得“臆症”了?哪来的酒!
“把水当酒嘛,今天月亮这么好,饮水赏月————”有时候,喜耐神经质地也接近浪漫。
我纽过头盯着她,“你还藏着几包巧克力豆是不是?”
喜耐调皮地朝我皱皱鼻头。
就这样,两个无聊的小女生趁着夜黑风高偷偷溜出宿舍楼,找个僻静的墙角赏月去咯。
“其实月亮挺横的,苏轼都死了好几千轮了,她还活着。”丢一颗豆子在嘴里,喜耐望着月亮说,
“她也老了,以前她老蒙着,今天出来了,你还没看清楚?瞧她那一脸老年斑!”我头朝月亮扬了扬。喜耐呵呵笑起来,看向我,
“现在觉得军训也挺好,平时我们哪有时间好好看看月亮!”
“兄弟,时间就象|乳沟,挤一挤就有了。”盘腿坐在大石头,我给自己倒了杯水,
“嘿!紫上,长大了啊,说的这么有层次。”喜耐也坐下来,玩笑地拍了下我的肩头。我摇摇头,
“长大的标志,不是你开始抽烟喝酒就算长大了,也不是你失了身就算长大了,也不是你有了老婆孩子就算了,也不是你读书破万卷阅人无数就成熟了,也不是你酒喝不动把烟戒了的时候就长大了,而是你开始低下了头,无论在行走,还是坐着的时候,当头颅微微低下成为你日常生活中的主要姿势时,你就真的长大了,总仰着脑袋的,一定是不谙世事的小屁孩,以为自己很牛逼,其实差远了。”
“紫上——…”喜耐疑惑地瞄着我眯眼看着月亮低喃着,
“这话不是我说的,《草样年华》II,你可以去看看,挺有意思。”我恢复常态,往嘴里丢了颗豆子。喜耐点点头。
“紫上,跟我讲个恐怖故事吧,这里有气氛。”喜耐有个恶趣,恐怖小说她自己从不看,偏爱听我讲,而且讲的时候一定要有环境衬托,譬如,在家,她会把窗帘全部关上,放上幽暗的音乐,只有我有点哑的声音传出————
“———尖利的牙齿撕开弱小的动物的皮肉,撕裂皮肤下的血与肉和骨头,鲜红色染在地面上,浸的地面一片温热,迫不及待地将牙齿镶嵌在肥肥的,热热的肌肉里,然后将那片湿淋淋的肉块吞进胃里————”
我这样低沉略带沙哑的声音,有阴郁的感觉吧,可以当声优吗?
两个小女生,一个听,一个讲,都入迷了。
突然,
嘭嘭嘭————身后传来脚步声,踩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