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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沉闷的空气中忽然飘荡起一缕极其难闻的腐臭气息，似有若无的呕吐及闷哼声自身后传来。
回过身的同时，数声痛苦的嘶吼在不远处传来。
“小弟，小弟……”
只见一位身材结实的男子双手颤抖地轻摇着一位较为年轻的男子。看去，那年轻男子面色发青，已经失去了意识。
思绪还在流转，双脚却已先做出决定地向趴在一个病人身上痛哭的男子疾步走去。
师姐等人亦紧随而来。
伸手仔细地感应年轻男子的脉门是否还在跳动，当微弱的触动自指尖传来之时，我头也不回地吩咐：“将这嚎哭的男子拉开，大家分散走开，保持这里空气流通。”
听了我的话，众人看到希望似得七手八脚地将那身材结实的男子给拉走。
而此时此刻的我也并未闲着。凝神，抬手，勉强地以内力将即将侵入病人心脉的毒素压制住。收回手之时，取出我身上的药瓶，倒出数颗，喂入他口中，“将他扶起来，谁快去取杯干净的凉水来。”
“我去！”站在远处围观的一人抬手道，话还未落，他便已跑远。
被拉走的男子也回到病人身边，并小心翼翼地将他扶起。情绪，似乎稳定了不少。
我站起身向后退去，随后转身对静立在一旁的晨希说道：“晨希，你以内力帮他将口中的药丸咽下，然后催快药力在他体内的行走。”
“嗯。”晨希淡淡地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走上前去。
身后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我半转过身，接过来人手中的碗。回身看了眼晨希，我才安心地以内力划破手指，将猛然涌出的鲜血滴入碗中。
第一八九章 垅都危机
当血滴落于水碗之后，竟奇异地与水融为一体，成为透明色，未留下丝毫的血色印记。
“姑娘，你……”取水的士兵不解地瞪眼指向我手中的碗，在我以眼神的示意中终是止了口。
我将水碗交回他手中，并再取出一包药粉，倒下一些在碗里。“好了。”瞥了眼晨希，随后倾身在士兵的耳侧低语道：“方才滴血的事情不要说出去。”直起身，漫不经心地遮掩住指尖的伤口，对眼前呆愣的士兵笑道：“好了，将这碗药喂他喝下。”
“哦哦……”士兵慌乱点头。
喝下了那碗融额合着我血的水之后，几乎踏入鬼门关的年轻男子，周身开始慢慢地散发出微弱的红光。
众人皆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就连师姐也惊讶地睁大了双美目。
心下一愣，下意识地向晨希看去，只见他本来柔和的面容忽然间散发出一股沉沉的怒意。
糟了，看来还是被他发现了……
我有些怯然地缓缓后退，这时，师姐也发现了晨希的异样。
他转头看来，深邃的黑眸里闪烁着难解的眸光。
我不自禁地绞着手指，却不小心碰到伤口，一阵刺痛自指尖传入心口。
“王爷，线外来报，有一万多琦国士兵齐聚汾河之西，正向我军方向逼近。”忽然，一位士兵向我们直奔而来，急切地报告，“距垅都还有五里。”
“汾河？”楚烨阳走上前，神情严肃，“我方兵力还有多少？”
“回王爷，可以前去迎战的仅三千余人。”
只有三千多人？兵力太过于悬殊，必须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才行。。
“立刻召回城外所有人。守住各个城门。”在楚烨阳与我等还在思考对策之时，晨希清冷的声音响起。
他的话令我陡地想起来垅都途中所遇到的那些琦国士兵。
不错，此刻不宜与琦国兵队正面交战。侧身对困惑中的楚烨阳道：“在我们来垅都的路上。也就是垅都的南面，遇到过琦国的士兵。由此我们可以猜测垅都其实已被琦国兵马包围。我们现在能做的便是守城。等待救援。”
楚烨阳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随后安排了一名比较机灵的士兵前往裕国寻得救援。
裕国大军相距垅都甚远，怕就怕远水救不了近火。还有这些身重剧毒的士兵，如果不能及时救治，只怕垅都将会成为一座巨型坟冢。
随着师姐与楚烨阳走上城墙，首先入眼的便是远处天空呈现诡异颜色的浮云。
那个方向是……果然是齐云山的方向！
“若辰。”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抬头看去，只见晨希一脸凝重地目视着前方。随着他的视线看去。我不由愕然地睁大双眸。
这是怎么回事？
“晨希，我要下去看看。”看着眼前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幕，我已分不清现下是什么季节。
话音方落，晨希已拥着我。向城墙外飞去。
“师姐，我们去去就来。”略微提气，对着城墙上错愕的师姐喊道。
晨希拥着我，片刻不停地向垅都西面的一个小山沟疾驰而去。当我们抵达这小山沟之时，流转在我心中的所有怀疑在这一刻全部被否决。
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眼前所有的树木已经全部枯萎，树叶落了一地。地面上方长出新叶不久的小草亦已然枯黄，焉焉地垂在地上。
心绪难平地向山沟内走去，惊骇莫名地扫视着四周。
这里听不到一丝鸟鸣之声，没有任何的生命迹象。就连风声。对此地来说，似乎也是个奢望。此处，不仅仅苍凉、幽冷，四处更散发出一种近似于死亡的气息。到底是什么原因，能够让这里的花草树木全部枯萎？
“晨希。”心中的疑团越滚越大，回身向晨希看去之时，却见他凝眸冷视着距我们十米之外的一个水沟。
水沟？莫非晨希已经看出了此地异常的原因？
“若辰。”他音色微沉。
“嗯。”对他了然一笑，提步向那水沟走去。
自发髻间取下一只纯银发簪，将发簪浸入水中之后再取出，原本银色的发簪陡地呈现出黑色。
水里果然有毒！难道这些树是因为吸收了这水沟里的毒水才死亡的么？
不！我轻轻地摇了摇头，不可能。当这些毒水通过泥土的层层净化之后，远处的树木只会吸收到无毒的净水。
这些树木枯死的因由，与垅都士兵中毒之事，会不会有所关联？
不知不觉中抬眸，当目及天空上的云层之时，我蓦地一怔。
难道，是那有毒的绿云所致？
“晨希，我想到前面的那座山上去看看。”慌乱起身，牵过晨希的手，急切地说道：“天地大陆，或许正面临着一场空前绝后的大难。”
……
站在距垅都有五里路程的高山上，第一次，我如此恐慌难安地瞪视着前方。
齐云山的方向，那片诡异的绿云正在不断地扩散！
怎么办？这些绿云所经之处，怕将会如方才那山沟一般，所有的生命都将终结。原来那日在客栈内所听到的并非只是流言，而是事实。
忽然，一阵狂风吹来，吹得树叶猎猎作响。我转头向晨希看去，只见他淡眉微拢，深邃的黑眸紧紧地锁住远处的那片绿云。颀长的身躯在狂风中岿然不动，只有那如墨的长发放肆地向后扬起，而后与我的发纠缠于一处。
起风了……
伸手感应着风带给我的触觉，眉头却莫名直颤。糟了，东南风！
心下顿骇，抬头的瞬间，晨希已拥着我向来时路飞去……
“晨希，所有人必须撤出垅都，并往地势高的山脉走。”方才所见的那个小山沟，地势比它周围的山脉要低许多。由此可见，这绿色的毒云比空气更重。当风势渐弱之时，这毒云便会往下走。
“嗯。”晨希敛眉飞驰，片刻之后，清眸才转向我，“若辰，你的血……”话音未落，他陡地紧抿薄唇，眸色复杂。
“我的血？”愣了愣，不由自主地避开他的眼，半晌之后，我却依旧感觉到他噬人的视线，无奈，只好瞥了他一眼，心有惴惴地问道：“可不可以不告诉你实情？”
腰间的手一紧，晨希面色微冷地拥着我落在了一座破庙之上。他紧紧地将我扣在他的怀中，未有丝毫松开的迹象。
不安地抬眸瞥向他，却陡地撞入一双满是不安与痛色的瞳眸之中。我不禁心下一紧，呆愣地立在他的怀中。
“若辰……”低哑的声音自他的喉间逸出，原本那不沾凡尘气息的清冷面容此刻染尽了人间的悲欢离合之痛。环在我腰际的手轻颤着收紧，如夜阑星辰的深眸溢满柔情，“若辰，我要在此起誓。”
“哎？”困惑地偏了偏头，不解他此举为何。
薄唇徐徐扬起，低低沉沉的笑声随着风缓缓地漾开，“若辰，我不是个心怀天下之人。我要的，仅仅是你安然地陪在我身边。”黑眸里闪过亮色，清泠的声音坚定地响起：“不管是今生还是来世，你若少一指，我便断一臂；你若痛一分，我便受十分……”
什么？
我惊慌失措地揪紧他的衣袖，泪水毫无预警地倾流直下，“不许，我不许你下种誓言！”
晨希，你怎么可以如此？这无疑是在以最严厉的刑罚来惩罚我。
“呵呵~~~”他轻柔地擦去我眼角的泪水，毫不留情地继续道：“倘若你罔顾自己的安危，先我而去，不管是碧落还是黄泉，我定然奉陪。”
“你，你……”泪眼迷蒙地怒瞪着眼前笑得绝美的俊容，心脏阵阵抽疼，“晨希，你太坏了……”好半晌，我才忍不住埋入他怀中，嚎啕大哭着道。
晨希下如此毒誓，是怕我将体内的血全部献出么？他笃定我爱他胜过天下之人，因此才会以自己来要挟我。
“你明知我的血是凤血辰露，明知只有我的血才能为大家解毒，可是如今你下如此重誓，你要我接下来该怎么办？”全身虚软地被他拥在怀中，用尽全力地捶着他的胸膛，哭着询问。
接下来，我真的要该如何做才好？
“既然你想救人，我陪你。”轻轻柔柔的叹息在头顶响起，晨希吻了吻我的发间，将我拥得更紧，“魑魅魔君已经现世，若辰，你要有心理准备。”
“这毒云真的是魑魅魔君释放出来的么？”自他的怀中抬起头，声音略哑地询问。
“九成的可能。”晨希微笑着擦去我脸上残留的眼泪，“时间已经不早，我们必须赶在这片毒云吹来前撤出垅都。在此之前，还需带着伤员与百姓冲出琦兵的包围圈。”
“嗯。”要攻破琦国士兵的包围圈其实很简单，难就难在如何让全城的百姓与伤员全部安全地撤向地势高的地方。
当我与晨希回到垅都军营之时，便匆匆地去主帐寻找楚烨阳。
然而还未待我们同他述说垅都目前所面临的危机，师姐便面色惨白地向我们迎来，急切地说道：“线外来报，祈翼风亲自率领五万兵马正向垅都靠近。”
“另外，我们的人还发现在垅都四周陆陆续续地出现了白莲教的人。”楚烨阳亦上前，面色沉重地说道。
第一九零章 千夜飘雪
残阳远去，天色渐暗，整个军营笼罩着浓烈的不安气息。
楚烨阳站在士兵面前，温和的面容难敛凝重，“今日的你们，只能背水一战。大家要竭尽全力去帮助垅都的百姓与重伤的弟兄们撤至安全的地方。”他淡淡地扫视了一圈自己的战士，语调柔和却不乏威严，“你们能否顺利地完成此次任务？”
“能！”众将士随即高举长刀，一致应和。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刀光冷厉刺目。气势十足的嘹亮声音直冲云霄，带着一种撼天动地的气势。
默默地看着场上的士兵们有序地退出那片空旷的练兵场，心里的沉重与担心无时不刻地想要吞噬我的理智。待他们全部退出之后，我方快步走至练兵场的中心。
缓缓地张开右掌，让方才被我抓在手掌中的细沙显露于空气中，任由它们自我的指尖轻泻而下。
风停了！
自垂直而落的细沙上收回目光，仰头向西方看去，只见如墨般的浓云仿若黑雪一般沉积于一处，似乎在等待着轰然爆发的那一刻。在这片云层之后，我似有若无地看到了自齐云山散发而出的那团诡异毒云。
垂头将手中的细沙清理干净，微微地松了口气。
希望接下来的时间，风势不急，可以让大家全部都安全地撤离此地。
“师妹。”不远处，师姐手持长剑，向我走来。
转身微笑着面向她，“嗯？”
“我们也该离开了。”她轻叹着说道。
“嗯。”点了点头，尾随着她向外走去。
“师妹，祈翼风已是奕皇之事，你可得知？”离开练兵场的那一刻。师姐看似不经意地问道，“假若他此行的目的地确为垅都，接下来你可有何打算？”
祈翼风……那邪魅异常而又步步为营的男子果真率兵前来垅都了么？再次相遇。将会是怎样的情景？呵，怕是再也难以回到过去那般了吧？终究还是成为敌人了么？
“祈翼风会登上奕皇之位早在我意料之中。”漠然一笑。悄然地收紧双掌并敛去眼底的慌意，“两个时辰之后，齐云山上缭绕的毒云必然会抵达垅都上空。此时此刻由心而论，我希望他离此地越远越好。”
“既然如此，要不要派人去通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