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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如拍拍我的肩,我深深地吐了口气,摇摇头,告诉她我没事。又软了口气,我弯下身去收拾地上散落的纸张。她也跟着蹲了下来。
“咦?”她发出了疑问的声音。
我抬起头看她,顺着她的目光,又看回自己的胸口。原来是项链因着弯身的动作跑了出来。惊觉地我想将它再放回衣后,她却伸手制止了我。她轻触坠饰,又看我。“什么时候戴的?”
五年前,心里想着,我没说出口。
链子上圈住的是五年前沈昱中给我的那枚白金指环。我并不相信他所说的,但却保留了这枚戒指。因为戴在我的手上太大了,所以将它串在链子上戴着。戴着它不为沈昱中,不为什么回忆,只是想戴着,如此而已。事实上,我几乎已经忘了这个人。
阳明山一别后,沈昱中除了第一年捎来几封信,就再没了消息,就好像他从来不曾出现。
我不知道他怎么弄到我家的地址的,不过,他就是知道了,而且寄了几封信来。如果是以前,我会很开心地与他通信。有个美国的朋友,风光啊!但是他的一个吻和他的话令我迟疑了,总觉得有些别扭。不过他很好心地没让我烦心太久。因为没多久,他的来信就中断了,我也理所当然地当做没这回事。
“男朋友送的?”怡如问我。
我有些迟疑地摇摇头,随即为自己的迟疑而感到可笑,他的确不是埃于是我又坚决地再摇了摇头,并说:“不是。”
她又来回地看了看戒指,再看看我。“可是……”
“快来,快来,大消息!”到其他部门串门子的淑惠一回来便大惊小怪地嚷嚷着,打断了怡如的话。
“什么?”怡如的注意被拉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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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淑惠一块儿去串门子的恺仪倒是先注意到了我身边一片狼籍,问道:“怎么回事?”
不着痕迹地将项炼放回衣后,我无辜地眨眨眼。“我不小心把咖啡打翻了。”
恺仪连忙过来帮忙整理,淑惠也跟着弯下身,不过,她是跟着来长舌的。
“听我说,资讯部的经理今天新上任,你们都知道吧?”淑惠说还不够,手上还夸张地比划着动作。“我们刚去看了,天哪──”
这是她的习惯,卖关子。懒得理她,我和怡如看向亦前去打探消息的恺仪。
就见恺仪黑白分明的大眼滴溜溜地转了转,对我们挑了挑眉。“没话说,帅极了。”
“哦,太好了。”怡如一脸陶醉。“帅哥耶!”
我笑着用肩接撞着她的。“以后有眼福了。”
“就是啊,以后不会想跷班了。”恺仪笑嘻嘻地说。
嘴上说着、笑着,我们的手也不留停 过。好不容易将那一团混乱收拾干净,直起身,却见怡如直盯着我,大眼眨呀眨地。
“人家也想去。”她拉拉我的衣袖。
“什么?”瞧她暧昧的模样,我真的不知道她想上哪儿去。
“哎呀,她想看帅哥啦。”淑惠帮她说了出来。
我笑了,挥挥手。“想去就去,装什么死?”
“你不去吗?”怡如问我。
“不了。”我摇摇头。我没兴趣去凑这个热闹,反正同公司,日后想看多的是机会。
“走啦,一起去。”怡如不死心地拉着我。
“别叫我去,到时候那个经理爱上我,我就罪过了。”我对她抛了个媚眼。
就见她们三个人同时做出昏倒状。
“你真的不去?”淑惠又问了一次。
“不去。”我肯定地摇头。
“那我们再去一次,你看家。”淑惠嘻嘻地笑道。
她们离开后,部门只剩我一个人。
经理和襄理都不在,家里没大人,大家才敢这么嚣张。叹口气,我坐在电脑前继绩研究襄理的蝌蚪文。
忽然电话铃声响起,瞪着电话,认命地,我将椅子滑了过去,接起电话。说不到两分钟,另一支电话也响了。就这么短短的几分钟,我已经接了六、七通电话,而且全都是客户诉怨,又凶又不讲理。
就说嘛,别高兴得太早。今天一早几乎都没有电话,即使有,也是问问车款、车价或是保修厂电话、地址之类的。我才开始想感谢老天哪,电话却全涌了进来,而且还挑在只有我一个人镇守的时候。不行,再这样下去,我快挂了。放下手上的工作,我连忙出去搬救兵,得火速将她们三人召回才行。
一上三慺,就见一堆女人站在资讯部外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原来不只是我们客服中心,其他部门的女人一样疯狂。
“纯纯你也来啦?”会计部的杨大姊朝我招手。
不会吧?连这些妈妈级的女人们也大动凡心?
“你怎么这么晚才来?”人事部的慧玲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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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她们将资讯部弄得像观光区似地,我在心中想道。而且是像动物园,资讯部的新经理就是动物园里的猴子。我用心中滑稽的想法笑了出来。想到自己来的目的,连忙止住笑,对恺仪她们说道:“快回来啦,我──”
她们身后突然出现的熟悉脸容让我怔住了,忘了原本要说的。
虽然他身穿笔挺西装,鼻梁上架了副金色细框的眼镜,但,这回我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他是沈昱中。他在这里做什么?!他的出现太突然,令我一阵错愕。愣了一下我才拉回视线,急忙对恺仪交代着:“电话很多,我忙不过来,你们快回来帮忙。”话说完,我几乎是用逃的回到部门。
“怎么样?很帅吧?”淑惠一回来,劈头就是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
“什么?”我不明所以地看她。
“还装。”怡如坐回我旁边,牠的位置。“那个沈经理呀,瞧你看得两眼都发直了,别告诉我你没看清楚。”
“沈经理?”我皱眉想了一下,才会意她们指的是沈昱中。“你们说资讯部经理就是他?”
“没错。”恺仪对我挑了挑眉。“真的很帅对不对?”
我还没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他是经理?怎么可能?他才──”他才二十六岁呀!我及时闭上嘴,但心中的疑惑仍是挥之不去。
“才什么?”恺仪问道。
“我……”我思索着该说些什么。“我是说,他看起来这么年轻,怎么可能会是部门经理?”
“有能力就好,管他几岁。你没听过英雄出少年、青年才俊呀?而且我听说呀──”说着,淑惠老毛病又犯地卖起关子。
“听说什么?”怡如问她。
有人问,淑惠就满意了,她又继续说道:“我听说,他二十五岁不到就拿到了哈佛的博士学位。而且,他会五国语言。”
恺仪摆摆手,一脸不相信。“少来了,哪这么神哪?你干脆说他出生的时候有只大鹏鸟在他家屋顶盘旋,小时候他在溪边看着鱼儿往上游,还砍倒他爸的樱桃树咧!”
“就是嘛!”怡如一样是一脸的不以为然。
“真的啦,我有可靠的消息来源,”淑惠纠着脸嚷道。
“什么可靠来源?”怡如摆明了不相信,不太认真地问道。
“对呀,什么可靠的消息来源说来听听。”恺仪嘲弄地问:“是他爸,还是他妈,或是他的指导教授告诉你的?”
淑惠气得差点没跳起来,然后,她发现了一直未发一语的我。
她看着我。“你相信,对不对?”
对,我相信。我大四的时候,他就念研究所了。而且以他的聪慧,二十五岁以前拿到博士学位、会五国语言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只是,如果他二十五岁才离开校园,那么,他的工作经验根本不足,公司为什么会聘他当部门经理?或许理论学识他很充足,但他绝没有足够的实务经验。
“纯纯,你相信对不对?”淑惠不死心地又问了一次。
我相信,但我不能说,说了会和她一样柀当傻瓜,所以我只是对着她笑。
“拜讬,你以为纯纯是疯了还是傻了?要她相信这种事?”恺仪嗤道。
“就是嘛,”怡如充满同情地看了我一眼又对淑惠说:“你别再逼纯纯了。”
淑惠纠着脸,似乎为不衱相信而气恼。忽然,她看着我们,得意地扯出一个笑。“我还知道一件事。”
我们三个各忙各的,没人搭理她。
等了半晌,或许是知道我们没兴趣陪她玩卖关子的游戏,她讪讪地继续说:“他有未婚妻了。”
我们三个人都愣住了,然后怡如和恺仪争相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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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你怎么知道?”
“哪听来的?他未婚妻长得怎样?”
我没跟着凑热闹。直觉地抬起手置于襟前,我抚着那枚戒指。我该为他高兴的,他是我的童年玩伴,一个好朋友,他觅得另一半,我该为他祝福的。可是,我不知道,我的心情很复杂,心里闷闷的。
“纯纯,你怎么了?”恺仪问我。
吸了口气,扯出一个笑容,我回过头,对她们耸耸肩。“对死会的男人我没兴趣。”
他们三个一愣,大笑出来。
“拜讬,死会照样活标。何况,”淑惠对我眨眨眼。“他只不过是有未婚妻而已。”
“就是说。”恺仪语气坚定地说:“他会看上别的女人是因为他没见过我。今日一见,他的历史就要改写了。”
“没错。”帢如点点头。“他的过去我来不及参与,但是他的未来一定有我。”
说完,她们三个笑成一团。我也很想笑,可是不知怎地,今天笑神经不太发达。
电话铃声在此时响起,我连忙转身将电话接了起来。一个陌生的男声,找我的。
“我是沈昱中。”
我没有回应。从没听过他在电话中的声音,以致我一时认不出来。
“别告诉我你又没认出我来。”他语带笑意地说。
“没有,我──知道。”我临时将“认得”二字改成“知道”。是心虚吧,我有点怕同事知道我认识他的事。他现在可是公司的风云人物,和这种人扯上关系绝对没有好处。
他沈默了一会儿,问我:“既然认得我,为什么表现得像陌生人?”
“你自己还不是。”我脱口而出。
“那是因为你──”他顿了下,又问我:“你不想让同事知道我们的关系?”
我们的关系?这几个字有那么一点点暧昧,我想着要怎么纠正他,他却开口了。
“好,我知道了。”他说。
他又知道什么了?我什么都没说呀。
“你──”我想问他,却发现淑惠盯着我,我对她扯出个笑容,连忙对他说:“没事。”
“我知道我的出现有点突然,我会给你时间适应,不过,同事知道我们的关系是迟早的事,知道吗?”他的语气很轻,“只有这一次,不许再漠视我的存在。”
他在说些什么?我皱了皱眉头。
“就这样了。”他将电话挂上。
“喂!”我对着话筒喊道,不过,来不及了,耳边只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这个人,怎么还是这么的自我?我愣怔地瞪着电话筒。
※※※
看到大楼前那抹颀长的身形,我不禁放慢脚下的速度。
沈昱中在我住的公寓前,倚着一辆黑色轿车而立。他的西装外套及领带都已卸下,领口敞开,袖子卷到肘处。或许是发觉了我的存在,他转过头来,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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抿抿唇,我加快脚步来到他面前,面无表情地看他。
“我要跟你谈谈,”他对我说。
不问你有空吗?我能跟你谈谈吗?而是直述地说我要跟你谈谈,真像他的作风。
我耸耸肩。“谈埃”
他扬着眉看我。“上车或进去。”他指指我住的大楼。
我直直地看着他。“都不要,就在这儿谈。”
他皱起眉来,大概是没想到我会违逆他的意思吧。看着我,他没说话。这时,我才发现他的神情有些疲 惫。令自己感到讶异地,我竟觉得心疼。资讯部的人一向很高傲,不服人,突然来了个空降部队,又是这么年轻缺乏经验的人当他们的主管,内部的反弹是可想而知的了。
“上楼谈吧。”我说。
领他搭着电梯来到我的住处。我没问他怎么知道我的住址,公司有我的个人资料,他要查,并不难。
一进门,他便若无旁人地打量我的住处。
这间公寓买不到四年。大哥旅居美国,二哥在新竹工作,父亲也接受新竹一所大学的聘书,与母亲搬进了教师宿舍。于是,这一间五十坪大的公寓只剩我一个人祝不过我没为他解释这么许多。
“坐。”我指了指沙发,放下背包,走进厨房为他倒水。
我将水林递给他。“抱歉,我不喝饮料,家里只有白开水。”
他接下水杯,点点头。
我走到大沙发,在惯坐的角落坐下。
盯着我良久,他才开口道:“你最近在躲我,为什么?”
我只是耸耸肩。躲他就是躲他,我不会睁眼说瞎话,故作无辜状地告诉他,我没有。但是,我也没那义务告诉他,我为什么躲他──其实说躲他并不恰当,这么说,好像我怕他似地。我并不怕他,我只是单纯地不想见他。
“为什么躲我?”他又问了一次。
面无表情地斜睨了他一眼,我说:“我没有躲你,我只是不想见你。”
他怔了一下,双手交叉在胸前,往后靠在椅背上瞪着我。“那有什么不同?”
看他那十足阳刚且一脸不悦的样子,我不怕,反而觉得有些好笑。我们之间,好像又回到小时候,他常 被我整得七莗八素、怒气冲天的,却又对我莫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