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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武走上一步,趴在栅栏上,道:“大人请看——那些伪装为齐军之人,似乎有点不对劲。”
从栅栏中望去,数十丈之外的敌人密密麻麻地站着,不动、不语,不成列,不成队,十分怪异。
便在这时,上游西岸的林子中无声地升起两道红色烟火信号,微微闪烁后即消失不见。
“三个方向都有了。”伯将心中暗自叹息一声。合围本是意料中事,问题在于司城荡意储的进攻,似乎颇有些不择手段,现在埋伏在树林里的,不知道是些什么,己方也无从着手准备。他想了片刻,转脸对对封旭道:“封大人打过仗没有?”
封旭道:“我跟随周公殿下时日也不短了,不过离这战场嘛,却从未这么近过。想来大人是久经战阵了。”
伯将道:“我也没打过仗,这是第一次——看来我们眼下,还得靠那个什么八隅禁制多拖点时间呢。”
封旭道:“八隅禁制的确是破坏力惊人的强大禁制,但……也不是不可以破的。”
“我知道。”伯将无所谓地说,“天下就没有不可破的禁制。我想知道,它能支撑多久?”
“那要看司城荡意储采用什么样的战法。”
便在这时,上游密林中响起一阵哨声,声音凄厉。本来大雾中声音显得沉闷,分不清方向,但这哨声尖利异常,众人都听得清楚,是从上游东岸方向传来的。
那群呆立在上游河口处的伪齐军,仿佛突然被哨声唤醒,一个个动了起来。
同时间 迷雾中的津河谷
那声音近在咫尺,且来得毫无预兆,卫离本能地向旁一跳,却不料落脚之处软绵绵的,有人大声惨叫。卫离吓得又是一闪,锵啷啷,拔剑在手。
这一拔不要紧,只见脚下草地、大路旁的落叶堆、树根下、树干后、树叶中乃至树顶上,同时冒出好多人的肢节屁股;窸窸窣窣一阵响动,有的拔剑,有的挽弓,刀枪剑戟,一时齐备。
卫离背上冒出老大一身冷汗,在这严寒的雾气中顿时冻僵。他持剑在手,僵直不动,其他冒出来的人便也不动。一时间,树林中十余双眼睛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竟是鸦雀无声。
过了半晌,卫离已支持不住,偷眼看去,似乎人人都已僵硬得发抖,尤其是那两个挽弓的,不停地松开弓,又使劲挽开,越来越没有力气。有一个干脆就放下弓,呆呆地坐在树顶看着这诡异的场面。
有个声音咳嗽一声,朗声道:“这里妖气弥漫,大家都把兵刃放下,小心一不留神伤了自己——在下是执政周公殿下家臣卢封臣。”
卫离心中一动。那卢封臣据称乃天下剑术第二的高手,虽是周公家臣,却是赫赫有名的周公黑衣亲兵队的队长,在朝廷中也享有盛名。他当即丢下手中剑,道:“在下齐国斥侯官卫离,久仰卢大人大名。”
被他踩在脚下的人半身麻痹,挣扎着将手中兵刃抛出,道:“在下、在下鲁侯殿下侍卫、孔汲……”
转眼间,众人纷纷丢下兵刃,自报家门。一时间,鲁、卫、刑、绉、虞……参加攻徐的各国人士几乎到齐。这些人都是各诸侯国的斥侯,大多数都互相认识,只是在黑蒙蒙的雾里待久了,人人都已是惊弓之鸟,虽然从树上下来,还是一个个贼头鼠脑地四下观望,摆出随时准备操兵刃拼命的架势。
卢封臣三十多岁,一脸精悍,引人注目的是他右边额上一道刀疤,斜斜地划过眼角,右眼被挤成小三角眼,看人就未免显得有些阴险。他声音虽然镇定,可是跟大家一样,衣服肮脏,手脚挂破,全身散发着恶臭。其余人就更是邋遢,超过一半以上的人都和卫离一样,解开衣服往外一捧一捧的倒虫子,场面蔚为壮观。
简单交谈之后,众人面面相觑。他们分别从不同的地点、方位、时间进入这片大雾中,在雾中跋涉了整个上午,却不约而同都到了这里。有些同路进入的还试过分成几个方向探索,但是无论怎么走来走去,永远都是回到这滩烂泥中来。卢封臣坐在树根上,默谋良久,把嘴里咬着的草根吐出来,道:“这雾不简单,单凭雾气,就可布下八卦九宫之阵,实在厉害。”
他是周公亲信,自然而然成了主心骨,众人见他识得此雾,更是振奋不已。卢封臣道:“八卦九宫阵法,是上古时黄帝所用过的阵形,依照八卦的相生克原理,分为乾、坎、艮、震、中、巽、离、坤、兑九宫,这本是极阳极正的阵形,但是自来又许多分支,据说某些入了邪道之人,还将此阵分为什么生死惊变等等九个门,各门相互生克,循环不息,除了生门,其他的门都是兜头路,转来转去,总要转到死门里。看来咱们是着了道了。”
卫离道:“不对啊,刚刚明明看见徐军从这里经过,难道连他们自己的人都陷在里面?”
卢封臣道:“不会。识得八卦九宫阵的人,无论在哪一门中转悠,都不会迷路,反而可以利用各门之间的生化关系,快速地在极大的阵中穿行——那群人带着那么个妖物,必然是去攻击我军的,怎么可能迷路?”
他一提到那妖物,在场的人顿时个个脸色难看。孔汲道:“那东西……那东西……真是臭得可怕,好像浑身上下都是……尸臭气?”
众人都默默点头,谁也不敢张嘴,生怕忍不住吐出来。卫离心中早有不详之感,慢慢细想那怪,道:“那东西……那东西莫非……”
卢封臣耳朵尖,忙问:“卫兄弟,难道你见过那妖物?”
卫离道:“那种不祥之物岂是寻常能见到的?我只是在想……我齐地民间素有传言,说道我国先太祖公奉先周公殿下之命,辟土东海的时候,曾经和东夷交战多年。东夷术士有一套邪法,称为纵尸,可以操纵尸体为己所用,十分恶毒,我国小儿有童谣,‘跳尸的三品,臭尸的觜阌’,说的就是这么一种怪物,专门替纵尸者吃死人的脑髓,所以尸臭难闻,是全天下最恶臭的生物。”
众人都是中原人士,乍一听到这些边僻之地的传说,都觉又惊心又恶心,有几个终于忍不住吐出来。
刑国的姬冲奇道:“吃人的脑髓?做什么?”
卫离皱眉道:“详细我也不清楚,听说被觜阌食了脑髓的死人,才可以变成被操纵的行尸。”
“把死人变成行尸?”姬冲道,“做什么,难道来打扫战场?”
卢封臣啊的一声跳起来,叫道:“原来如此!他们要把刚刚战死的人拿来作为攻击武器!”
午后 末时三刻 小汤河河洲附近树林
那火龙高高跃起,在十余丈高的空中快速盘旋,紧接着重重地一头扎下,穿进树林,所过之处树丛顿时变成一把把巨大的火炬,烟焰遮天,火头一下子就烧干了树叶,却点不燃树干,就此消失。火龙越压越低,穿过树干的间隙,靠近地面的灌木丛也化为飞焰——火龙庞大的躯体压下河谷,站在河谷中的数十人躲避不及——或者根本没有躲避,轰然巨响中高高飞起,身体发肤一瞬间就焦黑枯烂,如灰泥般坠下。
那火龙继续向前穿插,一直到划完一个完整的圆圈,才缩短成一个火球,落在地上跳动几下,消失不见了。
伯将没有去理会周围响起的欢呼声,他眯起眼睛看看狼烟四起的河谷,再偷眼看封旭,那人一脸沉心静气的模样,一扭头看见伯将正幽幽地看着他,忙道:“伯将大人,这八隅禁制,威力还不错吧?”
“很不错。”伯将点点头,道,“我更希望祝融八方火龙缚没有千人的限制,那么无论天下什么人进攻此地,我们都可以高卧无忧了。”
“其实也未必满了千人就一定能破,”封旭笑道,“这千人限制,不过是极言我妖族这祝融禁制的霸道而已。实际能伤多少人,全看火龙的力量可消耗到何时,若是布下这缚的人修为高深……”突然间脸色大变,张口结舌,再也说不下去。
“……”
片刻沉默。
伪齐军仿佛不知死活,继续蹚水而来。一跨过那条看不见的界线,数十丈长的火龙便飞腾而起,大雾再一次被映照得通红。
“真正的八隅禁制,在什么地方?”火光熊熊中,伯将幽幽地看着封旭,问道。
封旭艰难地咽口口水,道:“大人,可否容我……”
伯将心头火起,一把捏住他的手腕,道:“真的有八隅禁制吗?还是只是想骗我们放下心来,死守此地?这……这浮空舟里,到底还有多少见不得人的秘密?”
封旭看看自己的手腕,伯将虽然暴怒之下用力捏紧,但他只需手上符文一闪,便可将他电出去十丈八丈远。他镇定下来,微笑道:“大人,你我这样身份的人,关心的不该是王室的秘密,而是如何尽职保护王室的秘密——您说是不?”
伯将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放开了他的手。
封旭道:“这祝融八方火龙缚,已是天下一等一的禁制,待得火龙力量耗干之时,虽然缚破了,徐军也必然损失惨重。眼下只等司……”
话未说完,河滩上传来惊恐的喊叫。伯将和封旭对视一眼,并肩走出,却见一大群齐军抬着一堆黑乎乎的东西赶来,见到伯将,慌忙跪下,将那堆东西抬出来。
伯将还没凑近,便闻到满鼻子难闻至极的烧肉的臭味,他捏着鼻子仔细辨认,骇然发现这是一具烧焦的尸体,湿淋淋的,显然是刚才被火龙缚烧死的伪齐军尸体顺水漂下,被河滩边的守卫打捞上来。
他捂着鼻子道:“这人什么来历,可有什么线索?”
一名齐军士兵似乎悲不自禁,在地下磕了个头,泣声道:“大、大人请看……”小心翼翼地掀开尸体上覆盖着的烧焦的甲胄,露出下面的衣衫。
伯将只看了一眼,顿时全身僵住,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这……这是……”
那齐军哭道:“大人!河里漂着的,全是这样儿的……咱们捞起来二十几具,全、全都……”
伯将深深吸气,尽力保持心里冷静。封旭虽看得摸不着头脑,却也知情况大大不妙,问道:“大人,这——”
“你的火龙缚已经破了。”伯将冷冷地答道。
“什么?!”
远处传来火龙狂暴的咆哮,在林中快速穿越,发出砰然巨响。火光在伯将脸上跳动,看不出他什么表情,只听他道:“这些是真正的齐国人——是齐国的死人。”
封旭爆出一身冷汗,忙细看那尸体,却无明显标志,伯将道:“他们身上穿的里衣,是他们母亲亲手缝制的白麻衣,天下只有临淄子弟才会在出征时穿着,别处哪里仿制得来?”说着挽起自己袖子,露出里衣,果然是一色的白麻,只是和士卒穿的略有精粗之别。
封旭奇道:“怎、怎么贵国的军队会……”
刚才报信那士卒道:“这位大人难道看不出……这是已死的人?”
封旭闭一闭眼,再仔细看,才看清楚那尸体的左肩和身体已经分开,一直裂到腰际,虽然也被烧得焦黑,却分明是刀伤所致,这个死者显然在被烧之前就已死于这可怕的刀伤。
封旭大怖之下,连声音都颤抖了,道:“这、这这这是……纵尸?”
他在踏足中原之前,曾听说过人族术士之中,有一类专门以操纵其他生物的,称为操纵师,而有些堕入邪道的操纵师,据说和幽冥黄泉有过交易,可以操纵死者,号为纵尸师,为天下极邪恶的法术,妖族中没有操纵这一说,所以他也一直以为只是传说,没想到竟然亲眼见到。
齐国立国之初,与地处东方海边的东夷打了几十年的仗,东夷中就颇有纵尸高手,给齐国人留下过极其恐怖的回忆。东夷降服后,所有纵尸师都被齐国处以极刑,但纵尸一事对于齐国人来说是再熟悉不过的事了。
伯将不再搭理他,径直走回帐幕,招来范武、蒙素,简单地道:“听好,与我们交战的,已经确认是天下闻名的司城荡意储大将。”
二人沉默地站着,脸上没有表情。伯将吸着气让自己平静下来,道:“我们每一步,都落在他的圈套里。他算得很精。吸引王军主力进攻妙峰坡,吸引我军主力救援联军,再用大雾将我们封在这里,连妖族布下的禁制,他也事先想好了破解之法,就地取材,罔顾逝者之尊严……咱们自己,却连今日为何而战都搞不清楚。周公殿下和如殿下有太多的秘密,连司城荡意储都知道,只有我们蒙在鼓里……今日若老天无眼,我齐国大军可能全军覆亡在这迷雾里。”
那二人对望一眼,垂头不语,脸上肌肉抽动,极力压抑狂怒的心情。火龙不停奔腾咆哮,大火离河洲越来越近,已经可以清楚地听见树叶发出的噼啪声。
“所以,从现在起,一切都不能再让他如愿。”伯将笃定地道,“齐军征战天下百年不败的记录,不能毁在我们手里。范武——”
“属下在!”
“你给我死守浮桥,绝不许失守。”
范武道:“大人,属下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