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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长说我们想住多久就能住多久,”沃夫加当晚向黛丽解释。“从冬季直到春季。我会找一份工作——我对铁匠铺来说并不是门外汉——也许我们明年就赚到自己的家了。”
“在深水城?”女子问道,她看上去相当担忧。
“也许吧。或者路斯坎,或者任何其他地方,你认为对柯儿森最好的地方,可以让她长得强壮。”
“冰风谷?”女子毫不犹豫地问,而沃夫加的双肩沉了下去。
“那是一片难对付的土地,充满艰辛,”沃夫加回答,试图保持客观。
“充满强健的人,”黛丽补充。“充满英雄。”
沃夫加的表情显示,他厌倦了玩这种游戏。“充满暴徒和盗贼,”他不妥协地说。“充满从正直的土地上逃亡出来的盗贼,不是一个适合女孩子成长为女人的好地方。”
“我知道有一个女孩,在那里成长得相当强壮而正直,”黛丽不依不饶地进逼。
沃夫加向四周扫视了一眼,似乎很生气很紧张,黛丽知道,此时她已将他困住。考虑到他渐增的阴郁表情,她不得不怀疑,这是否是一件好事,几乎就要建议,他们留在深水城直到可预见的将来,好让他脱出牢笼。
但是随后,沃夫加坦率地承认了事实。“我不会回冰风谷。我过去属于那里,但不是现在,我也不想再见到那个地方。让我的族人们在我不存在的情况下找到自己的路吧。”
“让你的朋友们在你不存在的情况下找他们的路,即使他们是在寻找帮助你的路?”
沃夫加盯着她看了好久,面对她责难的话语,咬着牙。他转过身脱下衬衫,好象问题已经解决了,但是黛丽·柯蒂没那么容易被说服。
“你提到正直的工作,”她在他背后说,尽管他没有回过来,他确实停住不再走开了。“正直的工作,就像跟杜德蒙船长一起追捕海盗?无疑,他会给你丰厚的报酬,同时取回你的战锤。”
沃夫加慢慢转过来,带着威胁。“艾吉斯之牙不是我的,”他宣布,黛丽不得不咬住下嘴唇,才不至于对他大声喊叫。“它属于一个已经死了的人,一个曾经是战士的人,而现在他不再是了。”
“你一定不是这个意思!”黛丽大叫,冲上前一把抱住他。
但是沃夫加把她推开到手臂的长度,对她的否认答以不妥协的凝视。
“你甚至不想找到崔斯特和凯蒂布莉儿,对他们致以感谢,因为他们救了你的小女儿?”她问道,显然受到了伤害。“还是对你来说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沃夫加的表情软化了,他把黛丽拉近身,紧紧拥抱着她。“那对我来说就是一切,”他对着她的耳朵低语。“一切。如果我有朝一日遇上崔斯特和凯蒂布莉儿,我会致以感谢。但是我不会去找他们——没有必要。他们知道我的感受。”
黛丽让自己享受着拥抱,并让谈话就此终止。然而她知道沃夫加在骗他自己。崔斯特和凯蒂布莉儿无法知道他的真实感受。
连沃夫加自己都不知道,他们怎么可能知道?
黛丽不知道她该充当怎样的角色,是把这个战士推溯回他的根源,还是允许他接受新的身份,那个他显然正在试验的身份。在他回归自我的过程中会不会令他崩溃?或者如果他作为一名铁匠,投入相对平凡的生活,会不会永远被可怕而英勇的过去所折磨?
黛丽·柯蒂没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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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后的几天中,恶劣的情绪跟随着沃夫加。他把黛丽和柯儿森当作安慰,以她们作为防护,对抗内心激起的情绪骚动,但他很明白地看到,即使是黛丽也随着他变得沮丧起来。不止一次,她建议也许他该说服杜德蒙,当海灵号离港往南的时候带上他一起,而海灵号的离港马上即将来临。
沃夫加理解那些建议是因何而起:是因为可怜的黛丽非常沮丧,她不得不听他持续的抱怨,她不得不坐在他边上,看着他被无法自控的情感撕裂。
这几天,他经常走出房子,甚至设法于铁匠铺找到了一些活,那是在深水城经营的众多铁匠铺之一。
海灵号出航那天,他在那儿工作。
之后的第二天,当一个非常出乎意料的访客走进来看望他时,他在那儿工作。
“让你巨大的肌肉投入工作,我明白了,”法师罗比拉德说道。
沃夫加怀疑地看着这个人,他的表情由惊奇转为猜忌。当他站起来仔细观察来访者时,紧握住刚刚正在使用的巨大锤子,如果他开始施展任何法术,他就准备把工具扔向此人的脸。因为沃夫加知道海灵号早就出了船坞,而且他也知道,罗比拉德在海盗社会的暴徒中广为人知,其他法师可以利用魔法模仿他。有了前一次对杜德蒙家的攻击,野蛮人不想冒任何险。
“是我,沃夫加,”罗比拉德呵呵笑着说,显然从野蛮人的脸上辨别出了每一分疑惑。“我将在几天后重新加入船长和船员们——真的,一个初级法术,把我传送到船上我设置的点,那是为了这类情况而专门设置。”
“据我所知,你以前从没这么干过,”沃夫加指出,他保持着强烈的怀疑,一如既往地紧紧抓住锤子。
“我以前从没被迫扮演过一个困惑的野蛮人的保姆,”罗比拉德反驳道。
“那么现在,”传来一个生硬的嗓音。一个头发,胡子,以及浑身上下都是灰色的人走进来,他的皮肤沾满煤屑,颜色跟他的头发一样深。“你要买或者修理什么?”
“我要跟沃夫加谈谈,没什么其他的,”罗比拉德简略地说。
铁匠往地上啐了一口,然后拿一块肮脏的布抹了一下嘴。“我付他钱不是为了交谈,”他说。“我付他钱是为了干活!”
“我们会知道的,”法师回答。他转回沃夫加那边,但是铁匠一阵风般冲过来,一根指头指向法师,重申他的观点。
罗比拉德带着厌烦的表情转向沃夫加,野蛮人知道,如果他不让他易怒的老板镇静下来,那他也许很快就会失业。他和善地拍了拍铁匠的肩膀,其力量甚至压倒了这个毕生打铁的工匠,沃夫加领着那人走开了。
当沃夫加回到罗比拉德那儿,他的脸上带着怒气。“你想怎么样,法师?”他生硬地问道。“你来这儿嘲笑我?来告诉我离开海灵号,待在陆地上对我有多少好处?”
“呣,”罗比拉德挠了挠下巴说。“我猜其中有些是实情。”
沃夫加水晶般湛蓝的眼睛威胁性地眯了起来。
“但是,不,我的大个子,傻瓜……不管你是什么,”罗比拉德指出,如果他对沃夫加危险的姿势有一点点紧张的话,也没有表现出来一分一毫。“我来到这里,我猜是因为我拥有一颗慈爱的心。”
“它被掩饰得很好。”
“故意如此,”法师毫不犹豫地回答。“那么告诉我,你打算整个冬天都待在杜德蒙的房子里,并在这里……干活?”他说完嘲弄地哼了一声。
“如果我离开船长的房子你会高兴吧?”沃夫加以问作答。“你对那房子有什么计划?因为如果你有,那我很乐意离开,立刻。”
“镇静,愤怒的巨人,”罗比拉德以完全谦逊的语调说。“我对房子没有计划,因为正如我已经告诉你的,我很快就将重新加入海灵号,我也没说有家人留在岸上。你该更集中点注意力。”
“那你仅仅是要赶我出去,”沃夫加推断。“赶出房子,赶出杜德蒙的生活。”
“那完全是两码事,”罗比拉德淡淡地回答。“我说过要赶你出去吗?或者,我问过你是否打算留下吗?”
沃夫加厌倦了这种文字游戏,同时也厌倦了罗比拉德,他轻轻吼了一声,回去继续干他的活,用沉重的铁锤不停砰砰地敲打金属。“船长告诉我能够留下,”他说。“因此我打算留下,直到挣足钱买自己的居所。我本该现在就离开的——我不打算欠任何人的债——可惜我有黛丽和柯儿森要照顾。”
“不思进取,”罗比拉德轻声嘀咕,但是足够响——而且沃夫加知道,那是故意的——沃夫加能够听见。
“很好的计划,”法师更响亮地说。“你会执行这个计划,而你以前的朋友们则投入行动,尝试夺回那柄魔法战锤,他们也许会被杀死,你太过愚蠢,不配握持这柄战锤。太好了,年轻的沃夫加!”
沃夫加停下工作,倏地站立起来,锤子从手上掉落,下颚惊讶地张开。
“这是事实,不是吗?”法师坚定而平静地问。
沃夫加想要回答,但是没有有效的话语可以用作护甲,对抗这残酷而直接的进攻。他尽可以斟酌作答,他尽可以说一些话,让自己好过些,然而一个简单的事实是,罗比拉德的观察是正确的。
“我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被挫败的野蛮人弯腰捡锤子时说。
“但你可以努力纠正你犯的错,”罗比拉德指出。“你是谁,冰风谷的沃夫加?更重要的是,你希望成为谁?”
罗比拉德尖刻的语调和强硬的姿势中没有什么友好,他的手臂挑衅地交叉在胸前,他的表情完全是一种高傲。但是,法师对沃夫加的困境显示出全心全意的关心,这个简单的事实仍然令野蛮人感到吃惊。他曾经以为罗比拉德对他唯一关心的就是让他离开海灵号,这么认为不是没有理由的。
沃夫加瞪着罗比拉德的愤怒眼神逐渐平静,转为一种自贬的咯咯笑声。“我就是你眼前看见的人,”他说,并张开双臂展示自己,他皮革制的铁匠围裙明显地展露出来。“不多也不少。”
“一个活在谎言中的人很快就会被谎言耗尽,”罗比拉德指出。
沃夫加的笑容突然变成了怒容。
“铁匠沃夫加?”罗比拉德怀疑地问,并哼了一声。“你不是工人,如果你认为这个最新的职业能让你躲避现实,那么你就在愚弄你自己。你天生就是个战士,被当作战士养大,当作战士训练,并且一直从这个职业中得到愉悦。曾有多少次,沃夫加口中唱着坦帕斯之歌冲入战斗?”
“坦帕斯,”沃夫加轻蔑地说。“坦帕斯遗弃了我。”
“坦帕斯与你同在,战士传统的信仰支撑着你通过试炼,”罗比拉德强有力地反驳。“你所有的试炼。”
“你无法知道我忍受了些什么。”
“我不在乎你忍受了些什么,”罗比拉德回答。他的声明,以及他声音中的强大力量着实让沃夫加向后退却。“我只关心我现在眼前看见的,一个活在谎言中的人,他给周围的人和自己带来痛苦,因为他没有勇气面对自己的真实身份。”
“一个战士?”沃夫加怀疑地问。“然而正是罗比拉德让我远离这一职业。正是罗比拉德叫杜德蒙把我赶下海灵号。”
“你不属于海灵号,这一点我肯定,”法师平静地回答。“至少现在不是。对一个冲在前头追寻心魔的人来说,海灵号不是合适的地方。我们成功是因为我们每个人都知道对抗海盗时自己的岗位。但是我也知道,你不属于这里,作为一个铁匠,在深水城的店铺里工作。留意我此时此地的话吧,冰风谷的沃夫加。你的朋友们正步入重大的危险,不管你承认与否,他们是为了你好而这么做的。如果你现在不加入他们,或者至少去跟他们谈谈,改变他们的计划,将会有严重的后果。如果崔斯特·杜垩登和凯蒂布莉儿为了寻找艾吉斯之牙而步入危险,不管结果如何,你将在余生中自责。与其说是因为你愚蠢地丢失战锤,不如说是因为懦弱地拒绝加入他们。”
法师嘎然而止,只是站着凝视野蛮人,野蛮人体味着这番话中的事实,表情茫然。
“他们已经走了将近一个月,”沃夫加说,他的声音没什么信心。“他们可能在任何地方。”
“他们一定经过路斯坎,”罗比拉德回答。“今天我就能让你到那儿,从那里,我有联络人可以引导我们的追踪。”
“你将加入搜寻?”
“搜寻你以前的朋友们,是的,”罗比拉德回答。“搜寻艾吉斯之牙?我们到时候看,但这似乎不是我的事情。”
沃夫加看上去一阵微风就能把他吹倒。他前后摇摆,重心从一只脚移到另一只,茫然地瞪视前方。
“不要拒绝这个机会,”罗比拉德警告说。“这是你的一次机会,以回答如此折磨着你的那些问题,也是你的一次机会,以终止将会永远压在你肩上的内疚。我提供给你这个机会,但是生命的道路太曲折了,总有意料之外的转折,你不能冒险期望这种机会会再次摆在你面前。”
“为什么?”沃夫加平静地问。
“我已经很清楚地解释了我对于你现状的推断,也解释了我相信你应该马上采取行动纠正错误的路线,”罗比拉德回答,但是法师还没说完这个想法,沃夫加就在摇头了。
“不,”野蛮人声明。“为什么是你?”罗比拉德没有立刻回答,沃夫加继续说,“你提出帮助我,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