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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抗议?”贾拉索问土泽。“你们这种小东西不是一直都渴望来到这个位面吗?”
土泽歪过头眯起眼,很有些沉思以及忧虑的味道。
“啊,没错。”佣兵头子继续道。“但最近有一次你不是被朋友召唤到这个世界,而是被敌人召唤来的,我听说是如此。召唤者是卡拉登的卡德利。”
当贾拉索提到牧师的名字时,土泽呲出他的尖牙并发出嘘声。这使得两名黑暗精灵都露出了微笑。看起来贡夫·班瑞并没有欺骗他们。
“我们想要让卡德利尝点苦头。”贾拉索邪恶地笑着。“不知道土泽是否愿意帮忙?”
“你们要我做什么?”小鬼热切地问。
“我们需要知道关于这个人类的所有事情。”贾拉索说。“包括他的长相,他的举止,他的过去以及现在的位置。据我们所知,土泽比深渊魔域中所有其他生物都更了解这个人。”
“更恨这个人。”小鬼纠正道,他看起来的确十分急切。但马上他又以怀疑的目光看着两个卓尔。“我告诉你们我知道的事情,然后你们就会让我走。”他说。
贾拉索看向莱基,他们已预料到小鬼会有这样的反应。法师兼牧师站起身,走到这小房间的一边,将一扇屏风推开,屏风后面现出了一个煮沸冒泡的小水壶。
“我还没有魔宠。”莱基说。“一只小鬼将可以很好地服侍我。”
土泽像煤一样黑的双眼中燃起红色的火焰。“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让卡德利,以及许多的人类尝苦头了。”他推论道。
“土泽同意了吗?”贾拉索问。
“土泽有别的选择吗?”小鬼讽刺地反问道。
“如果你是说是否为莱基服务,答案是肯定的。”卓尔的回答使得小鬼和莱基都是一惊。“如果你是说是否告诉我们你知道的关于卡德利的事情,答案是否定的。这太重要了。如果我们有必要折磨你一百年,我们会那么做的。”
“到那时候卡德利早就死了。”土泽冷淡地说。
“但对你的折磨仍然会很有乐趣。”贾拉索马上回答。土泽对于黑暗精灵了解得够多,他知道这绝非空洞的恐吓。
“土泽想让卡德利吃苦头。”小鬼眨巴着黑色双眼承认道。
“那就告诉我们。”贾拉索说。“所有的。”
这一天晚些时候,土泽和莱基正在进行一些法术以使得他们之间成为主人和魔宠之间的关系,贾拉索则独自坐在他在巴沙多尼公会驻地下面建造的一间房间里。他从小鬼那里得到了许多消息,而最重要的是他不想让他的团伙接近卡德利·邦那杜斯。这使得土泽十分灰心丧气。但是,这位高飞之灵修道院的领导者,他拥有的力量甚至远远超过莱基和金穆瑞,也许要对抗他是甚为不智的。而更糟的是,近来卡德利正在重新建立起牧师之中的秩序,在他身边聚集起了年轻强壮的侍僧,以及狂热的理想主义者。
“他们是最糟糕的一群。”当恩崔立走进来时,贾拉索说道。“理想主义者。”他看到杀手困惑的表情并解释道。“在所有的事物中,我最讨厌理想主义者。”
“他们是些瞎眼的白痴。”恩崔立表示赞同。
“他们是些不可预知的狂信者。”贾拉索说。“只要他们还以为自己的行径符合他们所信仰的神的教义,他们就看不到任何的恐惧或是危险。”
“有另一个公会的领导者是理想主义者吗?”恩崔立怀疑地问。他以为自己被叫到此处是为了讨论即将到来的,与卡林港其它公会的会面,以此将战争消灭于萌芽状态。
“不,不,我说的是另一件事。”贾拉索挥着手让对方不要在意。“这是我在魔索布莱城那边需要操心的一件事务而不是卡林港的。你不必为此担心,因为你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而贾拉索也马上将这件事排除出脑海,将精力聚集在眼前的事务上。他对土泽关于卡德利的报告感到十分意外,因为他从未想过这个人类会是这么大的一个麻烦。虽然他下定决心不让自己的同伙接近卡德利,但他并没有灰心,因为他知道,崔斯特和他的朋友们距离那个名叫高飞之灵的修道院还很远。
贾拉索甚至不能够允许他们看到那个地方。
※※※※
“是的!很高兴见到你!哦,非常高兴!布鲁诺国王陛下,还有你的朋友们,哦!真是件喜事!”自从鼠鱼号开出博德之门以来,巴姆波·雷拳船长已经是大约第十次对布鲁诺说这话了。他是个大嗓门的矮人,红润的脸上有着像火焰一样的桔红色胡须,以及又大又扁的鼻子。鼠鱼号是一艘方底的,可以在浅滩上行驶的矮人船,约有二十英尺长,两边都设有桨,不过通常只用一边的;船尾还有一根篙,用以撑向河底或转向。巴姆波和他同样大嗓门的兄弟多耐特似乎因为看到秘银之厅的第八代国王而有些不正常了。布鲁诺看起来的确对此感到十分惊讶,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名字已变得如此如雷贯耳,即使是在同种族之中。
不过,到了现在,这种惊讶已经成了全然的厌烦,因为巴姆波,多耐特,以及他们的两个负责划桨的表兄弟,易普和奎普·碎鱼者,仍然一直在围着他说着溢美之词,表示效忠的誓言以及各种各样的废话。
崔斯特和凯蒂坐在几名矮人身后微笑着。游侠将视线不断投向凯蒂——他多喜爱她凝望着别处时的样子啊——和矮人之间的混乱。瑞吉斯趴在船头,将头和手臂伸出船外,用手指在水面上画出各种图样。而在他们所有人身后,是博德之门那渐渐消失的轮廓。
卓尔精灵再一次想起自己通过这城市的过程,几乎与他戴着魔法面具的时候同样轻松。他赚取了这份安宁,他们几个都是如此。当这个任务结束,碎魔晶被安全地交到卡德利手中时,当他们重新找到沃夫加并帮助他走出黑暗时,也许他们就可以再次一起游历广大的世界,不需要有什么特殊的理由,而只需要想知道地平线的那端是什么,而且也不会有比矮人的奉承更令人感到不快的事情。
崔斯特满足地微笑着,他再度找到了希望,沃夫加的希望,以及所有人的希望。在几十年前他走出魔索布莱城的那一天,他从未梦想过如此幸福的生活。
这时他突然想起了他的父亲,扎克纳梵,以自己的死亡为他换来了这个机会。此时的扎克一定在另一个适宜居住的美丽位面之中看着他。
看着他,并向他微笑。
第四篇 王国
无论是一座国王的宫殿,还是一个战士的堡垒,还是一座法师的塔楼,还是一座用石墙或者篱笆围起来的农场,甚至是一家破烂不堪的小酒馆楼梯后面一间既小又平常的房间,我们每个人都在创造自己的小王国上面花费了巨大的心血。从最宏伟的城堡到最不起眼的角落,从贵族的傲慢自大到下等贫民那谦恭的需求,我们大多数人的心中都有一个最基本的需要,那就是拥有权,或至少是管理权。我们想要——需要——找到我们的国度,我们在这个纷繁而势不可挡的世界中所属于的位置;在这样一个显得太大、太不可控制的世界中,我们只有在那个小角落才能够有正常秩序的感觉。
因此我们创造,划界,建起墙壁并上锁,然后拿起剑或者干草叉来保护我们的空间。
我们的愿望是,当我们走到我们选择的道路尽头时,能够得到平和与安宁作为所有试炼的奖赏。但这并不是说,只要将一个地方用篱笆或高墙与外界隔开便能得到安宁。带着最庞大的军队驻扎在最坚固的要塞之中的最伟大的国王并不一定就会感到安宁。而且,讽刺的是,收集起如此的物质财富往往也消灭了任何对于真正安宁的幻想。但是,在任何实体的防御措施之上,还有另外一种不安,而且无论是国王还是贫农都无法逃避开。从最伟大的国王到最穷苦的乞丐,都无一例外地可能在胸中燃起无名之火,我们每个人都会有这种体会。我并不是说这是一种强大到无以言表的怒火,它只是一种挫折感,难于捕捉却又无处不在,使得一个人根本无法对它进行描述。它是一切对于亲人和朋友的,毫无理性的暴怒产生的根源,是坏脾气背后的真正罪魁。除了一个人的精神和灵魂之内以外,无处可以真正地躲避它。
布鲁诺在秘银之厅建起了他的王国,但他却没有留在那里。他选择了回到冰风谷,那个他称之为家的地方。他这样做不是因为对财富的渴望,相反地,他放弃了由继承得来的整个王国。这只是因为在那里,那冰冻的北地,布鲁诺开始明白内心平和的重要价值。在那里他有朋友们在他身边,也包括我本人;并且,虽然他永远不会承认这一点——我甚至不确定他是否意识到了这一点——但他回到冰风谷这件事本身就是因为他希望回到那个能够激起他的情感的地方和时间,那时他,我,瑞吉斯,凯蒂,还有——是的,还有沃夫加都在一起。布鲁诺回来是为了找寻一份记忆。
我猜测沃夫加已经在他选择的路边或路的尽头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地方,可能是在路斯坎或深水城的某个旅馆里,也可能是在某个农村人们借给他居住的畜舍里,甚至也可能是在世界之脊山脉的某个山洞里。因为沃夫加现在并不清楚他自己心中究竟需要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当他疲惫时他该向何处去。如果他能找回对这个地方的印象,如果他能够穿过那段不愉快的回忆,那么很有可能他,也同样地,会回到冰风谷找寻他灵魂的真正归宿。
在魔索布莱城,我看到过许多这样的小王国,它们被我们愚蠢地爱护着,成长为强大而有力量的家族,徒劳地试图防御敌人的攻击而保住安宁。而当我本人走出魔索布莱城,在荒凉的幽暗地域中游荡时,我也同样是希望创造属于我自己的,全新的居所。我在一个洞穴中度日,整天只能与关海法交谈,与一种蘑菇状的生物分享空间,尽管我几乎不能理解它们,它们也几乎不能理解我。我冒昧地去了布灵登石城,地底侏儒的城市。也许我能在那里住下去,但那里离卓尔的城市太近了。如果我住在那里,必将给那里的所有居民带来被毁灭的命运。
因此我来到地表,在山脉巨大的森林里与蒙特里·德布罗奇一起居住,并把那里当成了家。也许是在那里,我才第一次开始明白内心平和的价值。但后来我发现丛林并不是我的家,因为当蒙特里去世了之后我发现自己无法再呆在那里。
最后,我终于找到了自己所属的位置,并且我发现,它不在我四周的空间中,而是存在于我心里。那是在我来到冰风谷,认识了凯蒂、瑞吉斯和布鲁诺的时候。只有在那时,我才学会了如何击退胸中那不可名状的怒火。只有在那时,我才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平和与安宁。
现在,我将这平和和安宁带在身边,无论我的朋友是否和我在一起。我的王国是精神与灵魂的王国,它的守卫是真挚的爱和友谊,还有温暖的记忆。它比任何建在地面上的王国都要好,也比任何城堡的墙壁都坚固,而最重要的是,它一直和我在一起。
我所能做的只有希望和祈祷,愿沃夫加能够走出围困着他的黑暗,找到这存在于他心中的王国。
——崔斯特·杜垩登
第十九章 关注沃夫加
黛丽将包裹着她的大衣拉得更紧了些,更多地是为了掩盖她的性别而不是挡住令人打冷战的微风。她沿着街道快步地走着,试图跟住前面那个七拐八拐的模糊身影。一名弯短剑酒馆的顾客指出,那个人就是盗贼莫里克。毫无疑问,他又是来侦查的。
她转进一条巷子,他就在那里。他就在她面前站着等着她,手中的匕首闪着寒光。
黛丽马上停下脚步,举起双手绝望地请求对方宽恕她的性命。“请不要这样,莫里克先生!”她叫道。“我只是想和你谈点事。”
“莫里克?”那男的重复道。他拉下兜帽,出现的是一张古铜色的脸庞——他比黛丽要找的那个人黑多了。
“噢,我请求您的原谅,先生。”黛丽后退着,结结巴巴地说。“我把您当作另外一个人了。”那男的开始回答,但黛丽一个字也没听见,因为这时她早已转过身,开始没命地向弯短剑酒馆逃跑。
她跑出一段安全距离之后便放慢脚步,让自己的心也冷静下来,仔细考虑着现在的状况。自从那场与丛林破坏者的战斗以来,她本人,以及其他许多顾客都曾在阴影中或角落里发现盗贼莫里克的踪迹。也许他们只是在恐惧之中以为自己看到了这个危险的家伙?她因为这念头而感到十分泄气,并意识到这个想法也许是正确的。黛丽长叹一声,打开了大衣的扣子。
“你好吗,黛丽·柯蒂?”从旁边传来一个声音。
黛丽转过身来看到了这个靠在墙上的模糊身影,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身影,这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