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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公正而无所作为,是否会是精神上的堕落。
第二天早上,当勒罗里内在这座灰色石塔半空中的小阳台里的香料花园中找到他时,马斯克维奇对这件事仍然非常疑惑。
“你精通传送术,”精灵解释说。“我猜,如果我要买,这会是一个昂贵的法术,因为你不赞同我的目标,但我愿意再工作两个十日,从黎明前开始,至黄昏后结束,为了交换到达位于剑之海岸的路斯坎的魔法旅程。”
马斯克维奇甚至没有从香料植物中抬起头来,尽管他确实停下除草,花了足够长时间考虑这个提议。“我不同意,实际上,”他平静地说。“我再次恳求你放弃这个愚蠢的念头。”
“我再次告诉你,这不关你的事,”精灵反驳说。“如果愿意,就帮助我。否则,我怀疑我很容易就能在银月城找到一个法师,愿意卖给我一个简单的传送术。”
马斯克维奇站直身子,甚至把手支撑在臀部后面,腰向后弯,舒展一下筋骨。然后他从容不迫地回过身,深深注视着自信的精灵。
“你真的会?”法师问道,他的目光望向精灵的手,望向他卖给勒罗里内的玛瑙戒指,他在其中放置了精灵想要的魔法。
顺着他的眼光,勒罗里内一下就明白了引起他注意的是什么东西。
“我想你会有足够的钱,”法师说。“因为我改变主意了,我要把我制造的戒指买回来。”
勒罗里内笑了。“整个世界上没有足够的金子。”
“把它拿过来,”马斯克维奇伸出他的手说。“我会还你所付的钱。”
勒罗里内转过身,离开了阳台,径直步向台阶,往下走去。
刚出塔外,愤怒的马斯克维奇就赶了上来。
“这太愚蠢了!”他宣称,一边左冲右突挡住个子较小的精灵。“你被超越所有理性和所有道德的仇恨毁了!”
“道德?” 勒罗里内怀疑地重复。“因为我看到了一个卓尔精灵的真面目?因为我知道崔斯特·杜垩登的真相而不愿忍受他光辉的名誉?很多事情上你都很睿智,老法师,我在你指导下的这些年收获很大,但是对于我承担的这个任务,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知道你很可能让自己去送死。”
勒罗里内耸耸肩,没有反对。“如果我放弃,那我就已经死了。”
马斯克维奇大声叫着,猛烈地摇了摇头。“疯狂!”他嚷道。“这除了疯狂什么都不是。我受够了!”
“你无法阻止,”勒罗里内说,精灵试图绕过老人,但马斯克维奇移动很快,再次挡住了去路。
“不要低估——”马斯克维奇刚开始说,就突然停了下来,一把匕首的尖端突然抵住了他的喉咙。
“听取你自己的建议吧,”勒罗里内威胁说。“今天你准备了哪些魔法?战斗魔法?不大会,我知道,即使你现在保留了一些,你相信有机会把它们施放出来吗?好好想一想,法师。几秒钟是很长的时间。”
“勒罗里内,”马斯克维奇以他所能聚集的最大镇定说道。
“仅仅因为友谊,我才把武器放到一边,”精灵平静地说,而匕首移开后,马斯克维奇的呼吸才比较顺畅一点。“我曾希望你会在这过程中帮我一把,但是随着时间拉近,我知道你帮助我的努力将会减少。那我会原谅你的放弃,但是小心,我不能容忍任何人的干涉。我等得太久了,准备得太久了,现在我的这一天到来了。祝我顺利吧,为了我们在一起的这些年,如果别的没什么了的话。”
马斯克维奇考虑了一会儿,然后阴沉地点点头。“我祝你顺利,”他说。“我祈愿你的心中找到比这更伟大的真相,找到比盲目仇恨更宽阔的道路。”
勒罗里内只是走开了。
“他真不可理喻,”过了一会儿,马斯克维奇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法师正望着空空的道路,勒罗里内已经从这条路上离开,消失在视野里。马斯克维奇转身看见图内维克相当安逸地站在那里。
“我也曾希望劝阻他,”图内维克解释说。“我曾相信我们三个能在这里开拓一个不错的局面。”
“那我们两个呢?”马斯克维奇问,图内维克点点头,因为他和法师已经说起过收学徒的事。
“勒罗里内不是我看到的第一个不满这个崔斯特·杜垩登的精灵,”两人走回塔中的时候图内维克解释道。“好几次卓尔精灵浪人访问银月城的艾拉丝卓时,有不少市民公开抗议,他们之中浅色皮肤的精灵占大多数。光明精灵和黑暗精灵之间的敌意深得无以复加。”
马斯克维奇回头渴望地看了一眼勒罗里内走过的路。“确实,”他心情沉重地说。
深深地叹了口气,老法师让他的朋友走了,这个朋友在他生命里最后一些年头中占有很大比重。
※※※※
好几百哩以外,一条多岩石的路上,希拉·克里站在她的一队船员面前。
她最信任的同伙之一,吉塞拉·威法尔,甲板登船部队指挥官,跨在一匹小而强健的栗色母马上。尽管不如经典美女女巫贝兰尼或高挑的茱尔·派帕那样苗条而迷人,吉塞拉远不是没有吸引力。即使她把金发剪短,仍然浓密而光亮,与她柔和的蓝色眼睛以及淡淡的肤色非常相称,虽然在船甲板上渡过了很久,她的皮肤还是呈乳脂色。吉塞拉是个具有强壮体格的小个子女人,跟她的坐骑很相配,她也许是血腥龙骨号甲板上最擅长使用武器的,希拉·克里自己除外。他喜欢用短剑和匕首。对于后者,她可以跟任何曾为希拉·克里效力的人扔得一样准。
“贝兰尼不会同意这样的,”吉塞拉说。
“如果任务完成,贝兰尼会高兴的,”希拉·克里回答。
她有点酸溜溜地打量着吉塞拉挑选的同伴,三个残暴的半食人魔。这三个将步行而不骑马,因为没有一匹马可以承受其中一个坐在背上。这看上去似乎根本不会减慢吉塞拉前往路斯坎码头的行程,因为他们的食人魔血统给了他们大而敏捷的步伐和超人的耐力,码头上一艘小划艇将等着他们。
“你有那些药水吗?”海盗船长问。
吉塞拉掀起她棕色旅行斗蓬的一侧衣襟,显露出一些小瓶子。“我的同伴看上去将很象人类,以穿过路斯坎的城门并走下深水城的码头,”骑在马上的人向她的队长保证。
“如果海灵号在……”
“我们不去杜德蒙家里附近,”吉塞拉继续说完。
希拉·克里还想说什么,但是打住了,并点点头,提醒自己这是吉赛拉,聪明而独立,是她的船员中继贝兰尼之后第二个烙上那个标记的。吉赛拉不仅知道这件事按计划如何执行,而且知道原定计划无法完成时的任何变通途径。她会完成任务的,杜德蒙船长以及海灵号的其他傻瓜将明白,他们追捕希拉·克里也许不是一件应该继续下去的明智的事情。
第二篇
有一件事常常冲击着我,和其他善良的种族相比,人类是多么倾向于不计后果,我的意思是,把人类与黑暗精灵,地精及其他怀着自私恶毒目的的生物相比是没有意义的。魔索布莱城肯定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大多数黑暗精灵远在他们肉体的天限到来之前就死去了,但是我相信,这更是一个与野心、宗教狂热以及一定程度的自大有关的问题。每一个黑暗精灵,在他们无比的自信当中,极少预想到自己死亡的可能性,而当他死时,常常迷惑自己,为崇尚无序的罗丝效力而死去,只会带给他永恒的荣耀,令他永驻在蜘蛛神后的神殿中。
对地精之类也可以这么说,这些生物出于不管什么被误导的原因,往往轻率地奔向死亡。
很多族类,包括人类,常常以神圣的理由赋予危险的行动以正当性,这些行动甚至包括战争,有一大堆事实使人相信,为了伟大正义而死去是一件高贵的事。
但是除了盲目狂热和各种战争文化,我发现人类往往是善良种族中最不计后果的。我曾目睹许多富有的人类冒险到十镇度假,在都尔登湖冰冷致命的水域航行,或者攀登险峻的凯恩巨锥,这是多么危险的境界。他们为了一点小小的成就而冒一切风险。
我钦佩他们的果断和自信。
我怀疑这种积极冒险的精神,部分来自人类预期生命跨度之短。一个四十岁的人类拿生命冒险,可能会失去二十年生命,或许四十年,或许在极端情况下,六十年,但是一个四十岁的精灵拿生命冒险将会失去几个世纪!因此,作为人类,有着一种刻不容缓与迫切,那是精灵们,包括光明精灵与黑暗精灵,还有矮人们永远不能理解的。
而且,因这种急切而引起的对生命的热情,超越了精灵或矮人所能认知的。每天,在凯蒂布莉儿姣好的面庞上,我都能看到它——这种对于生命的热爱,这种急切,这种希望以经验与快乐填充每天、每时、每刻的需求。在如此奇怪的悖论中,我看到,当我们以为沃夫加已经死去,这种急切有增无减,与凯蒂布莉儿的交谈中,我了解到,这种对经验的渴望,甚至不惜为此冒巨大的风险,常常发生在失去爱人的人类身上,仿佛是为了提醒自己,在死亡迫近之前,更需要把尽可能多的生命活力挤压进余下的岁月中。
多么奇妙的世界观,也是多么的悲哀,似乎为了纠正往往很普通的道路,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我也许会度过七个,甚至八个世纪的生命。那我该走怎样的路呢?偷个懒,象托利尔普通的精灵那样,以安静沉思的方式生存下去?每天晚上在群星之下舞蹈,在幻想中度日,内敛地观察周围的世界?两者确实都值得追寻,在夜空下跳舞是我永不会放弃的乐趣。但是我知道,我有更多要做。我必须追寻冒险与经历。我从凯蒂布莉以及其他人类那里获得这一提示,并提醒自己要用每一个美丽的日出填充我的道路。
虚度的光阴越少,生命就越充实,几十年的生命,在某种意义上,可以比几个世纪的生命更长。不然如何解释象阿提密斯·恩崔立那样的战士所取得的成就呢?他可以打败许多年龄是他十倍的老资格卓尔精灵战士。又如何解释世上大多数杰出的法师不是精灵而是人类的事实呢?他们只花了数十年,而不是数百年,来深思魔法网络的奥义。
我真的很幸运,来到了地表,找到了象凯蒂布莉儿那样的一个同伴。我相信,这是我生存的使命,不仅仅是目的,而是生命本身的意义。如果将我族类生命的跨度与人类生命的紧凑结合在一起,我可能会找到什么样的机会呢?如果我循着更为耐心和安定的道路走,可能会失去怎样的乐趣呢?路标点缀着蜿蜒的道路,提醒我有太多的东西会失去,道路避开了山脉与峡谷,穿行在平坦的地面,却由于害怕面对深壑而牺牲了登上高处的机会。
精灵们常常放弃与人类的亲密关系,拒绝爱,因为他们知道,以精灵对时间的定义来说,逻辑上这不可能成为长久的伙伴关系。
哎,一种注定陷于平庸的哲学。
我们需要时时被提醒,日出仅仅持续几分钟。但它的美丽可以永恒地在我们心中燃烧。
——崔斯特﹒杜垩登
第七章 不体面的伙伴
雨天的清晨,当那个警卫看到路斯坎城门口的访客有着精灵的体形和乌黑的皮肤,他的脸色变得出奇的苍白,看上去仿佛马上就要倒下死去一样。他战战兢兢地以双手紧握长矛,以至于指节跟他的脸一样苍白,最后,结结巴巴地说出:“停下!”
“我们没有动啊,” 凯蒂布莉儿回答,好奇地看着这个人。“只不过站在这里看着你出冷汗。”
那人发出一声既可能是咆哮,也可能是呜咽的声音,然后,似乎定下了神,大声呼叫支援,并大胆地走到两人跟前,防御性地举起长矛。“停下!”他再次说道,尽管他们俩都没有动。
“他看出来你是卓尔精灵了,”凯蒂布莉儿淡淡地说。
“他没有意识到即使是高等精灵的皮肤在太阳底下也会变黑,”崔斯特边说边深深叹了口气。“来自晴朗夏天的诅咒。”
警卫瞪着他,被这些傻话搞糊涂了。“你们想要什么?”他问。“为什么来这里?”
“为了进入路斯坎,” 凯蒂布莉儿说。“难道你自己猜不出来吗?”
“你们嘲笑够了吧!”警卫嚷道,威胁性地将长矛刺向凯蒂布莉儿的方向。
守卫甚至还没来得及完成这个动作,一只黑色的手就猛地伸过来,抓住他武器的金属尖头下面一点。
“这没有任何必要,”崔斯特指出,他走到被抓住的武器旁边,以便掌握得更牢。“我们对路斯坎来说不是陌生人,我还能向你保证,我们大受欢迎。”
“啊,崔斯特﹒杜垩登,神佑我的双眼!”震惊的守卫背后传来一声喊,发自两个闻声赶来的士兵中的一个。“还有凯蒂布莉儿,看上去比从前任何时候都不象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