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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脸颊上便挨了一拳,张玄捂着脸看聂行风,「为什么打我?」
他刚才被毫不留情的一顿打,全身都痛得厉害,只打回一拳实在是便宜这个小神棍了,见他还眨着眼睛一脸委屈地看自己,聂行风气不打一处来。
「刚才老大你失心疯,对董事长拳打脚踢,还差点拿刀杀了他,到底怎么回事呀?」羿在旁边叽叽喳喳地问。
张玄脸色一白,想到了什么,飞快抬起手腕看表。表针已经停了,看招财猫那狼狈状态,张玄就知道刚才自己一定很疯狂,心里有些发虚,不过也庆幸还好法术灵验了,在关键时刻将他的神智唤回。
他嘴角勾起微笑——跟敖剑的这场对弈,他赢了。
四下突然一阵剧烈摇荡,远处遥遥传来塌陷的轰响,若叶急忙道:「快跑!」
张玄扶起聂行风,大家随若叶向前飞奔,只觉四周光芒越来越暗,是空间即将消失的征兆。
很快他们身后便化作一片无际黑暗,唯一前方一点光亮,是若叶的引路道符燃起的光芒,奔跑中脚下逐渐出现螺旋阶梯,是他们进来时的通口,聂行风刚松口气,就见身旁人影一闪,却是李享。
李享在借灵术上的造诣不如若叶,刚才奔跑途中误走歧路,反而比他们晚到,不过殊途同归,大家找到了同一个出口。
身后狂风急吹,带着天塌地陷的嘶吼,空间在逐渐塌陷中形成一个强烈的漩涡风口,疯狂地紧追在众人身后,妄图将他们卷入不知名的空间里。
没人敢回头,只是沿旋梯拼命向上疾奔,突然间前方光芒亮起,是出口的指明灯,像是连接天堂的方向,透出耀眼的光亮。
马上就到出口了,但身后黑暗吞噬得比他们更快,脚下旋梯几乎在追着他们的脚步消失。
羿第一个飞出,之后是若叶,聂行风腿上有伤,所以张玄一直紧抓住他,堪堪奔出洞口,脚踏到实地,还没等松口气,张玄的衣衫被狂风卷起,放在口袋里的索千秋落了出来,随风旋入无边空间。
李享紧跟在张玄身后,索千秋落下时跟他擦肩而过,他本能地伸手去拿,却已来不及,一瞬间的犹豫,最后一层阶梯已完全塌陷消失,脚下踩空,他当空坠落。
张玄跟李享并排站立,见他落下,手立刻下意识地探出,握住了李享的手,但随即后悔之情便猛地涌了上来,几乎与此同时,手中一空,李享居然松开了紧握他的手,张玄吃惊地看着他向无边黑暗漩涡坠下,那一瞬间,他隐约看到对方嘴角勾起的阴笑,冷冷的,算计的笑容。
「张玄!」
结界已然完全塌陷,出口封闭,张玄的手却仍愣愣垂在那里,似乎还没从剎那变故中回过神来,聂行风急忙叫他。
神智被唤回,张玄抬起头,对上聂行风诧异的目光,他心一沉,突然有些惊慌,很想解释刚才不是他故意松手的,是李享主动先放了手,可是嘴巴张张,却什么都没说。
没人会信的,因为他曾说过要杀了那个伤害聂行风的人,可现在如愿以偿了,心里却一点高兴的感觉都没有,他不想聂行风觉得他是个无情的人,无情到轻视别人的生命,聂行风对生命的重视他比谁都了解,可是他……
「你怎么了?还不舒服?」聂行风紧张地看着张玄,很担心他的狂症又要爆发。
澄净的眼眸,让张玄有些不知所措,还好身体被用力抱住了,聂行风的手掌在他背后慢慢拍打,安慰:「别担心,一切都过去了。」
第五章
这一战几乎折腾了大半夜,等他们回到城堡,已是清晨,张玄回去后倒头便睡,直到午后才醒来,聂行风已经起来了,洗过澡,从浴室里出来。
看到聂行风脸上一块块青紫,张玄吓了一跳,刚睡醒时的惺忪立刻消失无踪。把聂行风拉到身前,扯开他的睡袍腰带,于是身躯上的大片瘀痕也很清晰地映入他眼帘,张玄抽了口气,终于知道昨晚自己加注在聂行风身上的伤害有多重了。
心微微有些刺痛,有心疼,还有愤怒,看着伤痕,他喃喃问:「为什么不还手?」
「我不会对自己喜欢的人出手。」
似曾相识的话语,他好像在哪里听过,很受用的感觉,似乎那是种被对方珍惜的凭证,张玄笑了,蓝瞳流光溢彩,抓住聂行风的衣襟,轻声说:「你这个笨蛋。」
「是啊,那么是否可以告诉笨蛋的我,张天师是怎么在最后那一刻恢复神智的?」
「跟白目合作,你以为我真的一点防范都没有吗?」被问到,张玄得意地笑道。
从一开始接下敖剑的案子时,他就已经有了准备。在饭店敖剑给他倒酒,虽然看不出敖剑动过什么手脚,但他肯定那酒有问题,所以喝酒前去了洗手间,在自己的腕表上做了防御法咒,当脉冲超过极限时,腕表铃声就会响起,法咒会让他的心智从敖剑的咒语中解脱出来。
「你想得倒挺周到。」
「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的情人。」聂行风的遍体鳞伤让张玄后怕之余也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问:「那白目摆明是想让我们自相残杀,又怎么会帮你找我?」
「没好处的事他不会做。」聂行风微笑:「百分之十的聂氏股份,怎么样?我对你没那么小气吧?」
「百分之十的股份你就换了这么一点点消息出来?」
听完聂行风的解释,张玄气得大叫:「哪有你这样做生意的?聂氏居然一直没倒,真是奇迹。」
「只是百分之十而已,放心,我早晚会再夺回来的。」
不想张玄为生意上的事担心,聂行风温言安抚。
东西到了敖剑手里,只怕没那么容易夺回,不过总是有办法的,跟张玄的安危相比,那点利益他根本没放在心上。.
事已成定局,多说无益,张玄气鼓鼓地下床去简单洗了个澡,又在浴缸里兑了符水,押着聂行风泡浴治伤。
小神棍正在火头上,聂行风很聪明的没反驳他,乖乖泡浴,很快身上的青紫瘀痕在符水浸泡下慢慢消失了。
最近小神棍的法术突飞猛进啊。
想起昨晚张玄杀影鬼的飒爽英姿,聂行风心里一紧,他喜欢平日里大条跳脱的张玄,但毫无疑问,唤符咒杀鬼的他有着另外一种飞扬神采,夺人眼目的炫亮,让他心生向往。
「你那些道符是什么时候画的?力量怎么会那么强大?」泡完药浴,聂行风趴在床上享受情人难得的温柔按摩,问。
「我们两人的血和在一起,能不强大吗?」
「嗯?」
突然发现自己说漏了嘴,要收回也晚了,不过这件事早晚都要告诉聂行风,所以张玄也没隐瞒,说:「我是从羿的刀可以斩杀影鬼里推想出来的。」
羿的气息亦正亦邪,张玄猜也许这就是克制影鬼的法门,所以那晚在聂行风沉睡后偷偷取了他的血,又加了自己的血,和在硃砂里连夜画了一夜道符,不过这些都是他的推测,所以在不知道是否管用的情况下,他没跟聂行风说。
难怪那天早上起来张玄就一直昏昏欲睡,还故意隐瞒不说,原来是在忙着画道符,聂行风有些好笑,问:「我没感到痛,你是怎么取血的?」
「我先用符咒让你陷入沉睡,取血后又帮你把伤口愈合,你当然不知道啦。」张玄在聂行风身上慢慢按揉,说:「别担心,只是取几滴血做引子而已,又不是抽血要几百毫升。」
「只是取血这么简单?」聂行风转头问他,直觉感到张玄还有事情没交代。
「那当然。」
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打转,张玄急忙转换话题:「董事长你说李蔚然和李享是不是还活着?」
「李蔚然先离开的,应该没事,至于李享,祸害一万年,只怕也没那么容易挂掉。」
「那就好……」
虽然巴不得李享早些去领便当,却又不想他死在这次事件中,否则那变态的死将会成为芥蒂,永远存在他和董事长之间。
聂行风却没听明白:「为什么这么说?」
「没什么啦。」张玄急忙继续跳跃话题:「可惜索千秋丢掉了,我费了那么大心思才弄到手的。」
「它被卷进虫洞,可能会旋去哪里,也可能被时空罅隙挤成粉末,不过不管是哪一种,都不会再被有心人利用,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说得也是。」
休息完,两人神清气爽地下楼,尼尔已帮他们准备好了餐点。用过餐,尼尔告诉聂行风敖剑在书房等他们,说有事相谈,请他们过去。
「好啊,我也正想去找他,跟他了结一些恩怨。」
张玄应下,先打了个电话给左天,问了些事情后,挂掉,跟聂行风一起来到敖剑的书房。
洛阳也在,正斜靠在墙角的沙发上看书,发丝垂下,遮住半边脸庞,像只慵懒的猫,敖剑则坐在桌前,书房里很静,不过宁静在下一刻被张玄打破了。
「我们回来了。」他笑着走上前打招呼,蓝瞳看敖剑,一语双关说:「虽然这不是个你希望看到的结局。」
「不,我一直都希望你们平安归来。」敖剑让尼尔端来咖啡和热可可,微笑说:「而且,我也知道你们一定不会有事。」
「是啊,至少你希望我家董事长没事,刚赚了百分之十的聂氏股份,如果他在你的地盘上出了事,你没法跟聂家交代吧,所以,如果一定要有一人出事,那个人也最好是我。」张玄没去动那杯热可可,冷冷盯着敖剑,脸色难得一见的冷厉。
敖剑品着咖啡,听了张玄的指责,他没说话,只是微微挑了下眉,微笑。
书房又陷入短暂的寂静,洛阳依旧靠在沙发上看书,头都没抬,聂行风也坐到一旁,拿起当天的报纸翻看,两人都很有默契地将自己置身事外,对眼前的剑拔弩张不闻不问。
张玄把手机拿出来,打开后面的盖子,手指灵活拆解,很快,一个极小的晶片掉出来,张玄将晶片扔到敖剑面前。
「这东西已经没用了,还给你。」
敖剑捏着晶片正反看了看,又看张玄,银眸里闪过微笑,许久,淡雅的声音问:「什么时候发现的?」
「我说过,我不聪明,但也没你想得那么蠢。最开始我去你家时,私人物品都被你收走,我想窃听器就是那时装的对吧?」张玄冷笑看他:「我是三流天师,但从来不是三流侦探!」
「这么说那晚你跟行风为接案子争吵也是假的了?」
张玄向敖剑扬扬漂亮的眉,算是肯定了他的问话,敖剑又笑:「原来从一开始你就在作戏。」
「难道你不是吗?你从来就没担心过洛阳被绑架,因为你知道他不会有事,相反的,理查德绑架他对你来说是天赐良机,你故意拉我下水,给我提供假情报,把我跟董事长也扯进你们伯尔吉亚家族和李蔚然的纷争中。」
张玄看看聂行风,后者很优雅地双腿交叠在一起,低头看当日的经济时报,对他们的对话置若罔闻。
敖剑耸耸肩,嘴角勾起狡黠的笑:「真的有那么多假情报吗?」
「那个目击洛阳被绑架的阿三是你收买的吧?我不信以理查德的手段,要绑架人会烂到被人看到。你给了我一条很明显的线,把我引到理查德那里,然后又做掉阿三,用了李蔚然的影鬼手法,而后你又让人密告说董事长劫了理查德的货,导致他被绑架,密告者是你的朋友吧?我想当时他已用能力让李蔚然彻底信服了,李蔚然把理查德当棋子,而他又把李蔚然当棋子。」
张玄的眼光掠过洛阳,接收到他的信息,洛阳抬起头向他笑笑,仿佛在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为了让我彻底相信你跟理查德间的矛盾,你编说是为了争夺亚洲的毒品市场,不过后来乔跟我们说他们并没有把毒品市场扩充到亚洲,你从一开始就在撒谎。」
「我有那么说过吗?」敖剑笑得云淡风轻:「好像最初做出这样推断的是你,不过既然你知道我另有用意,为什么还要接这个案子?」
「不管我接不接,董事长被绑架都不可避免,那我为什么不接?既可免费来意大利查案,又能免费听到许多消息,虽然你提供了不少假情报,但其中还是有一部分是真实的。」
「谢谢。」
「李蔚然野心勃勃,吃掉理查德后,还想继续吞并整个伯尔吉亚家族,你不想跟他正面冲突,所以把我们推出去试水,碰巧李蔚然对我家董事长也很感兴趣,所以就乖乖进了你的圈套,我们彼此拼得你死我活,坐收渔翁之利的是你。理查德死了,他的家产迟早是你的;李蔚然只顾着跟我们交锋,没防备你,现在他的家底都被你抖了出来,在这里是混不下去了,短期内也别想翻身;你还顺便拿到了聂氏股份,最后如果我和董事长有一个也死了,对你来说,是不是最完美结局?」
张玄双手撑在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