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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冒着被请出考场的风险,就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我从来不冒险,我在那天的前一个晚上已经参加过考试了。”
“骗人!”
“我之前在学院的走廊上遇见过你,你很讨我喜欢。当天我只是陪我一个朋友去考场,她才是要考试的。她很紧张,我正在教室门口安慰她,这时候你出现了,摆出一副学监的面孔,身上的外套松松垮垮的。于是我在你监考的那一行找了个空位子坐下,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你都知道啦……”
“你做了这一切,就是为了跟我认识?”
“这极大地满足了你的虚荣心,是不是?”凯拉在桌子下踢了我一脚。
我记得我当时脸唰的一下红了,就好像小孩子在小板凳上踮着脚偷拿碗柜里的果酱被抓个正着一样。我非常害羞不自在,但绝对不能让她看出来。
“你当时到底有没有作弊啊?”我问。
“我就不告诉你!这两种可能性,随你选择相信哪一种。要不你就认为我不是个老实人,是个调情高手;要不你更情愿相信我作弊的可能性,认为我是个糟糕的作弊者。你今晚还剩下不少时间,可以慢慢决定。不过现在先跟我说说你的天文测年法吧。”
通过研究太阳在不同时段的位置,诺尔曼·洛克耶爵士成功地推算出了著名的巨石阵遗址的年代。
在成千上万年的时光交替中,太阳相对于天顶的位置一直在变化着。现在的中午时分,太阳所处的位置要比它史前时期的位置向东偏离几度。
在巨石阵中,有一条正中央的通道是用来标记天顶的。所有的石块都围绕着这条中轴线,以规律的间隔摆放着。经过巧妙的数学计算,就能得出合理的推论。在我完成这一番解释之时,我以为凯拉早就听不进去了,却发现她似乎对我所讲的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你不会又准备嘲笑我了吧,你对这些不会感兴趣的,对吗?”
“你错了,恰恰相反!”她向我保证,“我如果有一天到巨石阵去的话,观感就会完全不同了。”
餐厅要打烊了,我们是店里最后的顾客。服务员关掉了餐厅尽头的灯,以此暗示我们是时候离开了。我们在樱草丘的小巷间又闲逛了一个多小时,继续重温那个夏天里最美好的时光。最后,我向凯拉提议送她回酒店,然而在我们坐上出租车之后,她表示更想先送我回家。“我乐意之极、荣幸之至。”她补充道。
一路上,她都在猜想我家里的布置到底是怎么样的。
“很男人啊,有点太过男性化了。”她参观完我住所的底层后说,“也不是说一点魅力都没有,只是看起来很像男生宿舍。”
“你对我家还有什么批评性的意见?”
“你用来金屋藏娇的房间在哪里?”
“在二楼。”
“我就说嘛。”凯拉爬上楼梯时继续说道。
等我也爬上房间时,却发现她正躺在床上等我。
这个晚上我们并没有做爱。看起来似乎一切都水到渠成,然而在你生命中的某一些夜晚,有些事情远远战胜了欲望。例如担心自己的笨拙,担心深陷情网,担心明天和未来。
我们彻夜未眠,一直在聊天。我们头靠着头,手牵着手,就像两个永远不会老去的大学生。然而我们已经变老。凯拉最终在我身旁睡着了。
晨曦还未显现。我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像动物一样轻微。我睁开了双眼,凯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她请求我重新闭上眼。她静静地看着我,我明白她这是要离开了。
“你不会给我打电话的,对吗?”
“我们也没有互留电话啊。只为彼此留下美好的回忆,这不是更好吗?”她低声细语。
“为什么?”
“我就要重回埃塞俄比亚了,而你依然牵挂着你的智利。这实在是很遥远的距离,你不觉得吗?”
“我早在15年前就该相信你说的,而不该埋怨你。你说得对,我们之间只剩下美好的回忆了。”
“嗯,那这次就试着别怨恨我吧。”
“我尽量,我向你保证。可如果……”
“别,什么也别再说了。昨晚我过得很开心,阿德里安。我都不确定哪一样让我更开心,是赢取了大奖,还是与你重逢。我也不想去弄清楚。我给你留了张字条,放在床头柜上。你睡醒了以后再看吧。接着再睡一会儿,请忽略我关门的声音。”
“在现在的光线下,你真的好迷人。”
“我必须得走了,阿德里安。”
“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你尽管提。”
“如果我们的人生轨迹再一次相交的话,请向我保证你不会再吻我了。”
“我向你保证。”她回答。
“祝你一切顺利,如果我说我不会想念你,那是骗人的。”
“那就别说吧。你也是,一切顺利。”
我听着她下楼梯时每一层台阶发出的嘎吱声,还有她关上门时门锁发出的咔嗒声。从我半开的卧室窗户外,传来了她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她走出几米后停了下来,坐在了某段小矮墙边;她凝望着晨光,内心无比挣扎。她来来回回地折返了上百次,忍不住想冲回我的卧室,而我也正在辗转反侧中。就在这时,一辆出租车经过她的身边……
“一道15年前留下的旧伤疤真的可以这么快再次破裂,就好像把一条缝好了的布再撕开那么简单吗?曾经逝去的爱情所留下的疤痕难道永远不会消除?”
“您提问的对象可是一个虽然狂热爱着某个女人却从来没能找到勇气向对方表白的大笨蛋啊。对此,我的心中有了两个想法,而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诉您。首先,考虑到我刚才向您指出的我的情况,我不太确定自己是能回答您上述问题的合适人选;其次,还是考虑到我自身的情况,我没资格指责您没有找到合适的方式说服她留下来。嘿,等一下,我又想到了第三点。当您决心要彻底毁掉这个周末时,至少我们可以说,您倒是毫不吝惜。反正,对于那个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溜掉的大奖,以及您这一次意料之外的旧情复燃,您还真是尽了最大努力啊!”
“谢谢您的安慰,沃尔特。”
我再也没能重新睡着,但是我强迫自己尽可能长时间地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屏蔽周围的一切杂音。我在脑海中编织着这样一段故事。在这个故事的开头,凯拉走到厨房里准备泡茶。我们俩一边吃早餐一边讨论着这一天接下来该干什么。伦敦在等着我们。我换上了一套旅游的行头,打算重新发现这个我生于斯长于斯的城市。在这里,天空虽然灰暗,但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一幢幢建筑,颜色明亮生动,令我陶醉沉迷。
我与她一起重游那些我们其实早已熟悉却恍如初次相遇的地方。第二天,我们继续出去漫步,让时间慢慢地流逝,就像每一个星期天应该有的模样。我们俩双手紧握,从不分开。其实,过完这个周末凯拉是不是还要离开又有什么所谓呢,我们在一起度过的每一分每一秒才是最重要的。
我的床单上还留着她的体香。客厅里的沙发似乎还是她坐在那里的样子。可是,死一般的静寂已经渗透进我的血液,此时此刻就在这间空荡荡的房子里游荡着。
凯拉没有撒谎,我在床头柜上确实找到了她留下的字条,可上面只有一个词——“谢谢”。
中午时分,我给沃尔特打了一个求助电话,这个我最近刚交上的朋友在半个小时之后就按响了我家的门铃。
“我本来想带给您一个好消息,好让您别那么消沉,可惜我没有。更何况刚刚天气预报说有雨。所以说呢,您得考虑一下穿上衣服。我可不认为您穿着那么难看的睡衣就这么一直戳在这里会有什么帮助。而且吧,您的大光腿也不太能让我的这一天变得更加美好起来。”
我正在煮咖啡的时候,沃尔特走上了二楼。“得给这个房间透透气。”他一边爬着楼梯一边说道。可是没过一会儿,他又走了下来,脸色看起来很愉悦。
“终于啊,我总算是能带给您一个好消息了。当然,时间会证明这个消息是不是真的如我所说的那样好。”
他用手得意地晃动着凯拉之前戴着的项链。
“哈,您还是先什么都别说。”他继续讲着,“如果您到了这把年纪还不晓得什么叫作下意识行为,那您的状况比我的更无望了。一个女人在一个男人家里留下一件首饰,这只可能有两个方面的考虑。一是希望另一个女人会发现这个东西,然后就可以等着看两人为此争吵的好戏了。不过,您这么愚笨,估计您已经跟她说了不下十次自己过往的感情生活一片空白了。”
“第二种考虑呢?”我问。
“那当然是她将来某一天还想再回到这个‘案发现场’啊!”
“如果她只是粗心大意,把这个东西忘在这里了呢?这个解释,您认为会不会更简单一点啊?”我一边从他手里把项链拿过来一边说道。
“哦!当然不会啦!一只耳环还说得过去;一枚戒指,勉强能接受。但这可是一个这样大小的吊坠……除非您对我隐瞒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您的女朋友就像鼹鼠一样高度近视。不过这倒能在某种程度上解释,您为什么能够成功勾引到这个姑娘了。”
沃尔特一下子又把项链从我这儿抢了回去,放在手里掂量着。
“可别跟我说她没留意到自己脖子周围少了一块半磅重的东西。项链这么重,不可能没察觉地把它遗忘在这里。”
我知道这很傻,而且我已经过了还会因为一次一夜情而堕入爱河的年纪,可是沃尔特刚刚跟我说的这一番话还是让我兴奋得如疯子一般癫狂。
“看来您回过神来了。阿德里安,过去的这15年,您过得还是蛮不错的嘛,您不会告诉我,就为了这么一个其实什么也没发生的夜晚,您就打算消沉一整个周末还不算完吧?我现在可真饿啊,我知道在您家附近有一个地方的早午餐很有名。赶紧穿上衣服吧,该死的,我不是刚告诉您我都快饿死了吗!”
圣莫斯镇,康沃尔郡
列车沿着唯一的铁轨慢慢驶离了法尔茅斯车站。从火车上下来的乘客寥寥无几。凯拉穿过了离海边不远的调车场,那里停着两辆锈迹斑斑的火车车厢。她继续往前走,进入港口区域,一直来到停靠着渡轮的码头。五个小时前她还在伦敦,而首都的一切现在似乎离她已经很遥远了。前方响起的雾笛声让她加快了脚步,站在岸边的水手正转动着摇柄,通往渡轮的栈桥即将收起。凯拉使劲挥舞着双手,大喊着让对方等一等。水手向反方向转了转摇柄,凯拉紧紧抓住船员的手臂,被拉上了船。在凯拉往船头走去的时候,渡轮绕过了起重船,逆风起航。圣莫斯的港湾依然这么迷人,跟她记忆中的一样。沿岸已经能看到那座坚固的城堡,它的外形相当特别,就像一片三叶草。在更远的地方,一座座蓝白相间的小房子相互交错,爬满了整个山丘。凯拉轻抚着被海浪冲刷得斑驳陆离的栏杆,深深地吸了几口气。陆地上被修剪过的草皮散发出泥土的香气,与海水的咸味掺杂在一起,随着海风扑面而来。船长拉响了汽笛,灯塔上的看守马上挥了挥手。在这里,所有的人都相互认识,他们碰面时都会打一声招呼。渡轮开始慢慢减速,船员将缆绳抛上岸,渡轮的右舷擦过岸边的岩石。
凯拉沿着岸边走到了小镇的入口处,又顺着一条陡峭的小路朝着教堂的方向往上走去。一路上,每家每户的房檐下或窗户外都装饰着茂密的花丛,凯拉时不时抬起头来欣赏着这些怒放的鲜花。她推开了“胜利”小馆的门,餐馆里空无一人,她走到吧台边坐下,点了一份鸡蛋薄饼。
“在这个季节很少见到游客啊,您不是本地人吧?”餐馆的主人给凯拉端来了一杯啤酒。
“我不是本地人,但也不完全是陌生人。我的父亲就安葬在这座教堂的背后。”
“您的父亲是谁?”
“他是个很出色的人,名叫威廉·帕金斯。”
“我不记得有这么一个人。”餐厅老板回答,“很抱歉。他是做什么的?”
“他是个植物学家。”
“您在小镇上还有其他亲人吗?”
“没有了,只剩下我父亲的墓地了。”
“听您的口音,您是从哪儿来的?”
“从伦敦来的,我住在法国。”
“您大老远过来一趟就是为了拜祭您的父亲?”
“也可以这么说吧。”
“那么您这餐我请了,为了纪念威廉·帕金斯,一位植物学家和好人。”老板把盘子放在了凯拉的面前。
“嗯,向我的父亲致敬。”凯拉举了举手中的啤酒杯。
迅速地解决完午餐,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