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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事和佳斯顿马奇蒙有关。」
他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很苍白,拳头紧紧地握著。
「他做了什么事?」
「他娶了泰玛莉丝。」
「那和瑞琪儿有什么关连?」
「她以为他会娶她。」
「我的天。」他平静地说。
「他是个……专门调戏良家妇女的人,他对瑞琪儿频频地献殷勤……」我犹豫著:心里又默默地祈祷:主啊!求求称,让我有信心,完成这件事:我必须向他坦白这一切……为了瑞琪儿,我必须让他知道,这是唯一的方法,非成功不可:如果他不帮忙,那么她一定会自尽的。
我硬著头皮再说一遍。「她……她怀孕了,我在杜利恩先生上吊自尽的马廐里找到她。有个力量引导著我,我们俩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丹尼尔,我愿为瑞琪儿做任何事,我想你也是如此的。」
他不可置信地盯著我看,我想他是吓到了,他很害怕,他不如我想像中那么地爱她。
「她无法面对这件事,丹尼尔,」我恳求他。「她无法……单独,一个人面对这件事。」
「在那个马廐,」他喃喃自语道。「当初杜利恩先生……」
「她当时心里一定有这个想法,她几乎那么做了,丹尼尔,如果我没及时赶到……」
「瑞琪儿……」他喃喃自语道。
「她是那么地不快乐,噢,我真是恨死那个男人了!」
沉寂好像延续了一辈于久般,然后我说:「真希望她没来到这里。我以为你对她的爱足够抵挡一切的阻碍,你不是曾向她求过婚吗?」
「她不接受,因为那个男人的关系……」
「人非圣贤,怎会不犯错呢?丹尼尔,如果你是真心爱她……我以为你是认真的,所以我才来找你:我以为你是诚心诚意地爱著她,你会愿意娶她,这样一来小孩子的事就可解决了。」
我扯太远了,在这出悲剧中我所扮演的角色在毫无其他选择下很快地已逐渐地在消失中,如今我已开始在试著安排别人的生活,这实在是太自大、太多管闲事了……但,瑞琪儿的生命正系在那条绳上。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说:「我想你会认为这不关我的事,但她是我的朋友,我非常地……在乎她,当我知道有解决的方式时,我是不会放弃,而让她就这样死去的。」
接下来,丹尼尔终于说话了。「你是个好女孩,」他说。「你来找我是对的。」
「噢,丹尼尔,你是认真的吗?那你是会娶她了?噢,谢谢你……谢谢你。」
他说:「我会去看她的。」
「没多少时间了,我很不放心把她留在那里,丹尼尔……你能不能马上动身?」
「当然了,我马上去。」他说。
他把我放在前面,然后我们一起骑著马往大钟宅方向离去。
等到我们一到那里,下了马后,他便转身告诉我说:「佛莱迪,你先回去,让我单独去找瑞琪儿谈。回牧场前我会先过去找你的。」
「哦,丹尼尔……谢谢你……谢谢你。」
我的双唇颤抖著,并一直不断地祈祷,希望一切都能如我所愿。
他看了我一会儿,我可以看出他的内心已被我感动了。
然后他亲吻我的额头,说:「你真是个好女孩。」
他转身往大钟宅走去,我则跑回家直接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我没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甚至连苏菲姨妈都不知情。
一个月后,丹尼尔和瑞琪儿结婚了。由于时间很急迫,教堂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宣布这场婚礼,所以典礼进行得很平静。我注意到在这段期间,人们交头接耳地点著头、低声地揣测这场仓促的婚礼背后所隐藏的原因。
丹尼尔觉得自己非常幸福,我则感到很快乐。我为自己想出的解决方法感到非常骄傲、非常满意,因为不愉快已经成历史了。我够成熟也够明智,能看出丹尼尔是个不寻常的男人,这件事幸好有他伸手帮助:我亲眼目睹了这场罕见的意外,例如他那无私忘我的爱,我深深觉得瑞琪儿能拥有他及他的心真的是非常幸运。
我把这想法告诉瑞琪儿,而她也同意我的看法。她说:她一辈子也忘不了丹尼尔为她所付出的一切而且一点也不求回报。终她一生,她会尽全力做好他的妻子,以报答他的恩情。
泰玛莉丝呢?她的生活又是如何呢?
她和佳斯顿仍继续住在圣奥比邸园。佳斯顿使出浑身解术想讨好圣奥比夫人,而我听说圣奥比夫人也的确很喜欢他。不过,他和克里斯派之间的冷墙依然还存在著:克里斯派天生疑心病就重,我相信他一定反覆地问自己:为什么佳斯顿要这么匆促地结婚。
我真怀疑如果他知道瑞琪儿肚子里怀的小孩是佳斯顿的,会有何反应?
几年前,我就粗略地了解到古冢树林不幸事件背后,隐藏著生命中丑陋的一面。如今我的见识可又增广了。
瑞琪儿的确是在不寻常的情况下完成终身大事:可是,泰玛莉丝呢?也许她现在很满足,但和佳斯顿那种人一块生活,会幸福吗?
我常常想到当初在舞会时,我们这群女孩曾编织著社交生活和人际关系,婚姻和永远过著幸福快乐的日子之类的事:我不禁怀疑能实现的到底有几个?
对瑞琪儿及那未出世的宝宝而言,这些都已成了回忆:对自谦、仁慈的丹尼尔而言,毫无疑问的,这个宝宝将像面镜子般提醒他,瑞琪儿和佳斯顿曾在一起的事实。
但,对泰玛莉丝而言,她却必须和这个口口声声说爱她但却背著她和别的女人做爱的男人一起生活。
克里斯派对佳斯顿的态度极为冷漠,使我怀疑他是否发现了什么:我对佳斯顿的看法是:无恶不做。法国和苏格兰的那些财产详情如何?真的是存在的吗?他是否怕被人发现自己虚张不实的真面目,所以才想出此这策,以保住泰玛莉丝及她的财产?
这算是最合理的解释了。
我去访视泰玛莉丝,她好像有点儿改变了,变得比较热情:常常是笑容满面,春风得意的样子,不过我怀疑这表面所呈现的可信度有多高?她一直宣称生活美满如意,这样是不是太刻意了点?
我问她是否她和佳斯顿将在圣奥比邸园定居下来。
「噢,当然不是,」她回答道。「我们还在考虑,反正在这里过得这么快乐!我们还没下定决心住在那里,所以这段期间圣奥比邸园就成了最佳暂居的地方了。」
「我也认为这里会是最适合的地方!」我回应她的话。「你们不会想到国外定居吧?例如法国的那幢房子?」
「喔,你可能已经忘记,佳斯顿把它卖掉了:我们可能会在那儿买一幢。」
「那苏格兰的房地产呢?」我继续问。
「也正在进行买卖交易中,否则我们现在就住在那儿了。我母亲对这件事最高兴了,她非常喜欢佳斯顿。」
「那克里斯派呢?」我问道。
「哦,你是知道的,克里斯派除了庄园内的事之外,什么都不喜欢。」
她是真的快乐吗?她的这席谈话是否有什么不安的暗示呢?
对我而言,有一大堆事都还是不确定的。本来苏菲姨妈认为既然圣奥比邸园将会有几场舞会,那么我应有更多机会认识些男孩子;不过,泰玛莉丝一结婚,就没有必要再办了。
海瑟林顿来找我,她说我必须加重自己的身分,尽心为哈普葛林出一点心意。这表示我必须加入缝纫行列,为远在非洲的那些穷得没衣服穿的人做外套:我必须帮忙推广义卖活动及年度庆祝会;我必须加入糕点竞赛评审委员会组织且成为插花班的学员。
苏菲姨妈刚听到这消息很兴奋,但事后想了想又觉得这和她为我安排的计画有出入。
我说:「我一定得找些事做,我是指工作之类的事,否则我会把你吃垮了。」
「吃垮!你在胡说些什么。」
「你的日子没有我之前那么好过,所以一定是我加重了你的负担。」
「没这回事,你是我意外的收获。」
「而你是我最亲爱的人,」我回应地说。「我真的想做些事,最好也能赚一些钱,你带给我这么多。」
「你也带给我很多。不过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不想让自己提早老化,成为乡村生活的殉道者,成为穆德海瑟林顿第二。」
「我一直在想自己能做什么,或许可以找类似像家庭老师或女伴的工作。」
苏菲姨妈看来像是被吓到了。「让其他那些有教养的女士去做吧!但,我真的无法想像你照顾那些恣意妄为的小孩,或乖张易怒的老人。」
「反正我不像多数人般一成不变,开始的那阵子可能会满新鲜的:以后如果我不喜欢,我总是可以离开的,到时至少会存下一点钱。」
「忘了这个想法吧,我已经开始想你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一定会有解决之道。」
距离瑞琪儿的宝宝出世时间已渐渐逼近,我到她那儿去探望她。
她说:「要不为宝宝的事开心是不可能的:佛莱迪,我真的好爱宝宝,很奇怪吧,因为这明明是……」
「一点也不奇怪,这是人的天性,这个小孩是你的,等到他一出世就也是丹尼尔的了。这件事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绝对不能说出去。」
「一个绝对不能说的秘密。」她说。
我的心思立刻飞到莲家的育婴室,还有墙上那幅七鹊图。
「这是首古诗。」我说。
「我知道,」瑞琪儿说。「我一直怀疑那个秘密到底是什么?你觉得那个诗人心里想的是什么吗?」
「我猜大概是任何秘密的统称吧!」
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这提醒我该尽早去看佛萝拉。可怜的佛萝拉,时间的飞逝对她而言是毫无意义的,她将一辈子活在过去中。
瑞琪儿说:「我正试著把他彻彻底底地赶出记忆里,当初相信他真的是太儍了,如今我已可以看清事实,我相信他是为了泰玛莉丝的钱而和她结婚的。」
「可怜的泰玛莉丝。」我说。
「的确,如今我也这么觉得了。」
「而你,瑞琪儿,有个真心爱你的男人和你长相厮守。」
她点著头。我知道她并不完完全全地沉浸在快乐中:不过眼前的她已和当初我在马廐发现,手上拿著绳子的女孩大不相同了。
不久,我又去拜访泰玛莉丝。她穿著淡紫色的丝质礼服,上面缀饰著精细的蕾丝花边,样子看起来真是美极了。
「佛莱迪,你来做什么?」她想知道我的理由。
「我才刚从缝纫行列那边忙完。」
她扮了个鬼脸,说:「真有趣!我想穆德海瑟林顿小姐不会这么轻意地放过你的。」
「她的要求相当严格。」
「你打算再让她控制多久?」
「不久了,再过一阵子我打算找份工作做。」
「什么样的工作?」
「找还没决定。那些受过教育的年轻小女孩能做些什么?你不知道?好吧,我告诉你:她们只能从家庭教师或女伴看护中任选一样。除了这些微不足道的工作外,其他的连想都不用想了。」
「哦,别说了,」泰玛莉丝大叫。「看!克里斯派往这边走来了。」
他走了进来,然后对著我说:「午安。我看到你来了,猜想你一定在泰玛莉丝这里。」
「她刚刚才告诉我,她想去找家庭教师或女伴看护之类的工作。」泰玛莉丝说。
「照顾别人的孩子,或服侍一些老女人。」
「教导小孩子可能满有成就感的。」我说。
「或许是对那些经你指导而获利的小孩而言。但,你呢?当人们不需要家庭教师时,她就得收拾行李,马上离开。」
「哪一种职业不是如此?」
「家庭教师的需求期都是有限定的,我不认为可以把它当成是一种事业。」
「我没有太多选择的自由,目前为止只有家庭教师和女伴看护这两条路。」
「第二项比第一项更糟,需要女伴看护的人通常都是一天到晚爱发牢骚,这种人是很费精神的。」
「也许有些人不会如此。」
「如果我是个正在寻找事业方向的年轻女孩,我是不会选择这个机会的。」
「唉呀!可惜你不是。」
泰玛莉丝爆出一阵大笑,他耸耸肩,我们就把话题转开了。
他离开不久后,我便回山梨之屋了。我坐在窗子旁,两眼直视著古冢树林。
我进去画室时,苏菲姨妈正好在喝茶。我常到教会去帮忙插花的事宜,由缪德莉·克莱费尔督导:她的祖先混有法国血统,所以在吃的方面特别考究。
我感到相当疲倦和身体的损耗无关,而是因为无法发挥己长,觉得自己很愚蠢。我每天都反覆不断地问自己:到底要往哪条路走。我很惊讶地看到克里斯派和苏菲姨妈在一块儿,而她看起来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哦,弗雷德莉卡来了,」她说。「圣奥比先生和我在讨论他的一个构想。」
「很抱歉打扰你们,」我说。「我不知道你有客人。」
「这是有关于你的事,过来这边坐,我知道你想喝杯茶。」
我拿起她为我倒的茶,然后看到她对著克里斯派微笑。
「这只是一个构想,」他说。「我想你应该会有兴趣的。你知道马里特夫妇?他是帮我管理庄园的两人之一,而马里特夫人则对他的事业辅助很大:下星期底他们俩将要动身前往澳洲,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