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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电话那头的人并不是哥哥。南明客气的询问对方是谁,那人告诉南明自己是北大街公安局的人。南明听后很疑惑,心想该不是打错了吧!但还是应道:“哦,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请问是南治的家人吗?”电话那边的人问道。
“是的,”南明回答道。
“南治出事了,今天下午他已经去世了的,初步认定为自杀,请你马上到公安局来一趟,我们还有很多事情需要确认。”
南明听后呆了半晌,半天没有答话,直到那人连“喂”了数声之后才缓过神来,答也不答的扔下电话,抓起外套跑出门外,“啪”的一声带上了屋门。然后急急忙忙地下了楼梯,冲出楼层后,头也不回的向市公安局跑去。南明只觉得大脑似乎麻木了,自己仿佛就处在梦境之中。。。
第一章 日落 (4)
4
南明的家住在西路街上,距离北大街的公安局大约有两公里远。一口气跑到那里后,只觉得大脑里一片空白,眼前什么也看不见了,接着便想咳嗽,但终究没有咳出来。过了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
在值班人员的带领下,南明来到了刑警队,但却被告知哥哥的遗体停放在了市殡仪馆。接着,一名警察向南明介绍了现场的勘察及尸检情况。
根据警方的描述,死者是在一辆黑色的小汽车里去世的,车内发现大量血迹。现场搜索发现了一把沾有血迹的双面刀片,一支空药瓶。根据药瓶上的标签以及瓶内残留的液体成份的化验结果判断并确定为苯巴比妥药瓶。死者左手腕处有一长约五公分,最深处约半公分的伤口致使动脉及静脉血管均被割断。尸体上无其他伤痕,且尸体被发现之前,车门窗均紧闭,故排除他杀。最后结论是死者系自己割腕后失血过多而死,推测割腕前曾喝过一支苯巴比妥。
接着,警察又向南明出示了大量现场拍摄的照片。从其中的一张照片上南明看见了哥哥的遗容:头靠着座椅的后背,双眼闭着,表情很平静,很安详,像是睡着似的。只是那脸色很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南明看着照片后,心里咯噔一下子,腿都软了,一下子坐在了警察办公室的椅子上,接着便忍不住地流下了泪水。
警察稍稍安慰南明后,便开始核对有关哥哥的信息,并询问了一些事情。南明强忍着泪水回答,内心觉得万分的痛苦。
问了一个多小时后,那警察说道:“你哥哥的自杀应该属于自杀类型中的理智性自杀,这种类型的自杀不是由于偶然的外界刺而激导致的,而是由于自身经过长期的评价和体验,进行了充分判断和推理以后,逐渐地萌发自杀意向的。自杀前都是计划,准备好了的。你们的父母过世的早,你哥哥可能根本没有走出父母过世的阴影。并且你说你哥哥平时几乎没有任何朋友,二十八岁了还没有谈过一次女朋友,这样自我封闭,孤僻,很容易导致抑郁症结,主要表现就是情绪低落,可以从轻度的心情不佳到忧伤到悲观再到绝望。。。”
“可是我从来也没有看见我哥哥悲观过,也没有看见他不高兴过啊!”南明突然激动的说道。
“是这样的,抑郁症与一般的‘不高兴’不一样,不能混为一谈。况且,有些事情不能只从表面上下结论,也许他只是表面看起来积极乐观,但内心里想的却恰恰相反。对了,我们在车中你哥哥随身物品中还发现了一些东西,”那警察边说边起身到隔壁的办公室中带来了一只档案袋,递给南明后说道:“是的,你刚刚告诉我,说你哥哥是在星期五外出写生,这些画大概就是他画的。有一张上面写着一首诗,诗的内容很能说明问题,你看看吧!”
南明接过档案袋,打开后取出里面的纸稿看时,只见纸稿上面都是一些铅笔画的素描,内容则是北部山林中的枫树林,山峰,云谷。虽然都是用铅笔描绘的,画面很平淡,但却很细腻。南明知道哥哥是很喜欢画素描的,家里的书房里他画的素描画稿就有几千张。
其中有一张画稿上面画着一棵枯树,树枝光秃秃的,没有一片叶子。树周围的草很长,但都枯萎倒伏在地上。画稿的右上角有一首钢笔写就的诗:
当蜡烛的火焰在风中摇曳不定,
那一丝的光芒将在黑暗中消失时,
可想过,
曾经的火热,坚强与不屈?
当树木的叶子在枝头上逐渐枯黄,那一树的苍翠将在秋风中凋零时,
可想过,
曾经的挺拔,昂扬与向上?
一切即已存在的东西,自有其存在的理由。没有理由,亦终将消亡。
不是我不坚强,而是,没有理由。。。
不想再欺骗自己了,更不想再欺骗他人。。。
叶落了,要归根了,那是叶的命运。
而一切,永远也挣脱不了命运的枷锁。
生命从降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是束缚,是苦难。
死亡,只是苦难的终止,幸福的开始。
死亡是一种救赎,也是灵魂的重生。
蜡烛熄灭了,流下了最后的一滴泪水,时间便变得缓慢,一切变得安详了。
我听见了,迈向幸福的脚步声。。。
南明看的时候,只觉得一种恐惧之感袭上心头,读至末尾时,手竟然颤抖了起来。终于,忍不住又流出了泪水。那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后滴在了画稿上,沾湿了画稿。
“唉!看了过后你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吧?我也真是没想到,现在这社会上还会有这样的年轻人,把生命看得那么轻,把死亡却看得那么美好。二十八岁是人正值青壮年时期,可惜啊!”那警察感叹地说道。
接着又安慰南明道:“‘人的生死由命,是无法掌握的’,也是有一定的道理。你也不必太过伤心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你要弄清楚你哥哥走上这条不归之路的原因,要吸取教训,千万不能步入他的后尘,蹈袭覆辙。他死后自己固然解脱了,固然也就没有了痛苦,但活着的人呢?这样做到底还是逃避责任。但凡是个有责任心的人,都不会那么轻易的选择去死的。这样吧!你明天上午八点钟再到这里来一趟,记得带上你的身份证,之后到市殡仪馆去料理一下你哥哥的后事,这些画稿你暂时还不能带走,我们还需要用一下。现在也不早了,都快十一点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从公安局的刑警大队里出来后,南明慢慢地走在街道上,这才发现自己还穿着拖鞋。
街上很冷清,已然没有了来时的热闹。再过几天就将是中秋节了,天空中的旻月虽然很亮,但却像发了霉似的,失去了昨日的光泽。一阵夜风吹过时,南明觉得身体直发抖。以前那熟悉的走过无数回的路,现在却觉得变得异常陌生了。想着那个曾经照顾着自己,被自己视为依靠的人就这样走了,永远也不回来了,便失声哭了起来。
回到家所在的那栋楼房的楼梯口前,南明停顿了片刻,擦干了泪水后上楼了。虽然现在已经是深夜了,但还是会有人进出楼层的,南明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流泪,更不想看见那些人看见他流泪时的惊奇神情。
到了家门口,幸好钥匙之前放在了外衣的口袋里面。于是掏出来开门进去了。忽然,南明听见客厅内似乎有声音,屏气凝听时,发现那声音的确是从客厅里传来的。难道有人在里面?是小偷?南明不禁觉得毛骨悚然,心里害怕极了,一种无助感油然生起。迟疑了片刻,还是慢慢地向客厅走了过去。
那里似乎有光射出,南明这才想起来,出去的时候没有关电视机。顿时觉得双腿无力,就瘫倒在了地板上。想起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亲人,以后或许还要受更多的惊吓,遇到更多的困难,自己又没有一个可以求助的人,便伤心地哭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南明终于哭累了,就停止了哭泣。抬起头来看着哥哥房间虚掩着的门,就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走了过去,推开房门进去了。
只见月光透过浅色的窗帘射进房间,照亮了房内的书桌及地板。借着地板反射的月光,南明可以依稀地看见墙壁上挂着的写着“奋飞”二字的字幅。觉得现在怎么看,也没有了以前看见时的激动心情。内心中有一种真切的憎恶感,很想把它扯下来撕掉。
南明默默地坐在哥哥睡床的床沿上,发着呆。过了好久,觉得有些困了,就爬在了床上。尽管已有好几天没有人睡在这床上,但那上面,依然散发着一种特殊的气味,是的,那是哥哥的气味,南明很熟悉的气味。爬在床上,闻着那气味,南明仿佛又回到了八岁那年,自己幸福地爬在哥哥的背上。。。
第一章 日落 (5)
5
“明子,现在感觉好点儿了没有?又想吐了吗?”哥哥在前面问道,南明趴在哥哥背后,答道:“嗯,不想吐了,我想睡觉。。。” “那就好,放心吧!再过不了多久,你就会完全好起来的,医生说了,一般的病人只需要三个月就能治好,现在已经两个多月了。想睡觉的话就睡吧!现在离家还远着哩!”
小的时候,南明身体很弱,经常患病。大病小病往往是接踵而至,以前总是母亲带着他去看病,后来父母亲都不在,就由哥哥带着他去。
八岁那年夏天的一天,南明开始发烧了,大热天的有时会感觉怕冷,整天都疲乏无力的想睡觉,并且不想吃饭。开始时,还以为只是感冒了,就去附近的一个小门诊治疗,可治了几天都不见好转。于是哥哥马上带着南明去市医院。医生初步诊断后,就叫哥哥带南明到化验科去做血检。
南明之前从来没有经历过血检,只听说抽血的时候会很痛,便觉得很害怕。于是哥哥安慰南明说不会很痛的。抽血的时候,哥哥用手捂住南明的眼睛,叫南明伸出右手的中指,化验师在中指上擦拭过酒精后,就用针扎破了中指,挤出血后,用吸管吸取了少量血液。。。
“换了甲型肝炎”那那位年老的医生看着化验单皱着眉头说道。
“可以治好吗?”哥哥急切的问道。
“治倒是可以治,但在这医院里治的话,效果不是很明显,需要的时间很长,费用也很高。”医生道。
“钱倒是没什么关系,关键是想让他早点好起来。”哥哥马上说道。
“说实话,外面有的私人诊所里有很擅长治这种病,所需的时间费用都很少,你可以到外面打听一下”老医生好心的说道。
哥哥听后,连忙激动地说道:“谢谢,谢谢,真的是太谢谢你了。”
说完就带南明出了医院回家了,安顿南明吃完中饭睡觉后,便跑到外面四处打听去了。
后来,从家附近的一位居民那里得知市郊区有一家私人诊所,那里治疗甲型肝炎很有效果,三个月就可以痊愈,所需的费用也很少,只是离这儿很远。走路的话至少需要四十分钟。那位邻居不久前也换过甲型肝炎,就是在那里治好的。
哥哥知道后,马上带南明去了那里。那时城乡之间的交通还不发达,根本没有公交车通到市郊,哥哥那时还不会开车,只能骑自行车带南明去。
去了那家诊所后,也是经过血检诊断后为甲型肝炎,医生告诉哥哥,只需要打吊针,三个月就可以完全康复。。。
于是,南明开始了为期三个月每天两瓶点滴的打针生活。
每天上午九点钟被哥哥带到诊所里后开始打针,两瓶药水一直要持续到中午十二点多钟才能滴完。
打针时,诊所里的病人会很多,大多数也是患了甲型肝炎后慕名前来治疗的。哥哥为了不让南明觉得孤单,害怕,常常是寸步不离,即使是偶尔离开后,也是马上就回来了。
每次打完针的时候,就已经是中午了。在回去的路上,南明都会呕吐,吐了之后便想睡觉,有时候坐在自行车上便能睡着。于是,哥哥为了减少颠簸,并让南明能早点休息,就开始每天背着南明去打针,然后又背回家。每次趴在哥哥的背上,南明都会觉得特别的舒服,安心。。。
回到家中后,哥哥便开始做中饭了,南明则趴在床上睡觉,一直睡到下午两点钟左右,饭熟了,哥哥把饭菜盛到碗里,端来后,南明才爬起来吃饭,那段时间的菜只有两种:炒藕片和咸萝卜。很简单,但南明觉得很好吃。特别是那乌黑的咸萝卜条,咸津津的,现在想起来,依然能让南明流口水。
就这样,南明的病治疗了三个月,哥哥也就背了南明三个月。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南明记住了哥哥身上的气味,是的,就是这床上隐隐约约散发出的气味。。。
南明流着泪趴在床上睡着了。
房间内没有开灯,窗外的月亮逐渐明亮了起来。月光顺着窗户爬了进来,给它看见的东西罩上了一层薄纱。朦朦胧胧之中,月亮仿佛在哀叹着。。。
第一章 日落 (6)
6
第二天早上南明起床洗漱后,没有去学校,直接去了公安局。见到昨天的那位警察后,那警察说道:“你的身份证带了吧?殡仪馆办理火化手续时需要直系亲属和死者的身份证。你哥哥的身份证在我们这里,是从他口袋里发现的,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