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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些长相不错的男性里,潘雅湛仍然是最亮眼的那一个,也难怪全班的女生都想尽办法上台跟他互动,此刻正玩起「男人老实说」的游戏。每位女同学都可以找一名男生问问题,男生只能选择说实话,不然就接受惩罚。若是对实话的其实度存有疑虑,就由女生投票表决认定。一时之间,玩得很疯。虽然每个男同学几乎都有被问到了但重点依然在潘雅湛身上……
这时,麦克风又被班代抢到手,轮到她问了。就见她一副深情款款地对潘雅湛道:「潘同学,我们同学三年,有一句话,放在我心底己经很久了……」
不待潘雅湛及应,台上台下的女生全部嘘声大起,警告她别趁机告白,那样太奸诈了!犯规!犯规!犯规!
「嘿,各位你们有点良心好不好?别说我们毕业己经很久了,当年要不是为了班上的团结友爱、世界和平,本班长带头立誓绝对不在没升上大学前向校萆大人发动攻势,一切以升学为重,等上大学后再各显祌通,大家都无异议通过……结果咧?结果就是……三年一班全体女生都杠龟得灰头土脸!校草被三年五班的给夹去配了!」说到此,挥着面纸拭拭眼角,才又道:「如今毕业这么多年了,校草大人有妻有子了,我们还能怎样?更别说一重点是,本姑娘将在明年一月一日把自己嫁掉!都这样了,还不许我告白一下吗?何况这些都只是铺垫,后面有重点的!」
「班代大人,您的重点不会也像铺垫一样落落长吧?那个,再给你三天三夜够玛?若不够,想更久也没关系,只要你来得及在一月一日那天穿上婚纱去参加自己的婚礼就好了,我们不介意的。」康乐股长斗胆在角落说道。
班代在众人的大笑中狂追痛殴了康乐股长一顿才挥挥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调整脸上表情回复温柔,款步走回潘雅湛身边,轻声细语地致歉着:「不好意思,刚才有只小强,己经扑灭了。抱歉让你久等了。」
「不会,能为你等候,是我的荣幸。」潘雅湛笑得好真诚温和。
班代大人闻言一副好害羞的样子,学小女生以双手捧住双颊扮可爱,惹来台下一堆人又嘘声大起。「大家安静点,还想不想听本班代的婚前告白啊?」
「一点也不想!」众女没给半点面子。
「噢!女人的忌妒真可怕。好吧,那就不告白了,可不是怕了你们,而是……呢,本人此刻才想起,我家亲爱的今天也在,己经跑到角落去画圈圈了。为了能让一月一日那天的婚礼顺利迸行,咱就不在这儿刺激他了啊。」班代向阴暗的角落抛去一个飞吻,然后才又看向潘雅湛,很慎重道:「潘雅湛同学,身为连续三年都高票当选班代的我算不算是五个优秀的女性呢?」
「当然算,你甚至还是学生会长昵!可说再优秀不过了。」慎重点头。
「潘雅湛同学,优秀的我,当然会嫁给同样优秀的男人。你同意吧?」
「我对此毫不怀疑。」庄严应道。
「潘雅湛同学,奴家的……夫家姓杨。」
「?」这是浮在众人头上的问号,全场都静下来,不知道班代的话题跑到哪个星球去了。
但潘雅湛仅仅是怔了一下,似乎就明白她在说什么,眼中带笑,摇头连连。
台下一头雾水的人里,只有一人知道那名班代接下来要抖出的包袱是什么──童瑶整个人恍然失神,好多已经沉潜得几乎消逝的记忆突然像沸腾的开水般,一波波冒了起来……那些恣意青春的高中岁月,那些因着暗恋一个白马王子而做出的无数傻瓜兮兮到不可思议的蠢事……
数都数不尽的,那么多的,蠢事。全为了他,仅为了他一人;仅仅只是因为暗恋,就让她做出那一切……
舞台那头,不用观众催促,班代大人己经接着往下说了──「我的优秀与我婚配对象的优秀,都被你认证了。再加上我未来的女儿姓杨,那么,潘雅湛同学,你愿意与我家共同缔造『潘杨之穆』这样的佳话吗?我保证,我的女儿一定取名杨容姬!」再不掩饰其狼女的眼光,绿幽幽地朝台下不远处的那名四岁小帅哥看去。
潘雅湛失笑,回道:「同学,你的女儿就算取做杨容姬,可我儿子并不叫潘岳啊。」
「叫不叫潘岳不是问题,他有雄厚的潜力长成像潘岳那样的风华绝代才是重点。」
「靠,班代!虽然我不晓得你那句冷门的成语是打哪翻出来的,不过总之你的险恶用心我们是听明白了,也就是说这一代得不到潘雅湛的人,就下一代继续努力,最好指腹为婚,先下手为强是吧?真是太狠了,我们反对!在场男男女女花花草草都反对,大家把她轰下台,交给她家亲爱的管教去!」康乐股长跳过来大叫,一群人也在下面抗议,其中尤以女性们的响应声最热烈。
「啊,是潘杨之穆……」何惠伦在答案揭晓之后,摀着嘴,突然叹息一声。
「请问,那是什么意思?」坐在不远处的几名女性好奇地偎过来问。
她们都是陪着男友来参加同学会的女伴,自是无法参与进三年一班那种疯狂玩乐的氛围,一直坐在这边看戏。
「那是潘岳踉他妻子的典故。说的是两家因世交而结姻亲,因为姻亲而更加交好。」
「这个成语满冷僻的啊,我是中文系的都没听过。」一名女孩道。
「一般人都不会注意这个成语,不过对这个典故里的男主角肯定如雷贯耳──唐朝以后,我们习惯叫他潘安。」何惠伦耸耸肩。
「对,就是潘安!你们听我说,这个绝世美男子真是超级痴情,踉妻子超恩爱的,在独子夭折、妻子过世后,就算无后也没肯续弦。虽然后来很惨地被政敌斗倒,诛了三族,可是他仍然是女人心目中最梦幻的伟丈夫!」某个喜欢在历史里搜寻美男子事迹的女性很迷醉地加入谈话。
一群陪着男友过来的女士们因为美男话题而凑在一堆谈了起来,还不时地朝台上那个好看的男人指指点点,养养眼。
何惠伦偎在童瑶身边,用轻得只有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道:「当年为了台上那个男人,你把古今中外姓潘的都喜欢上了,不说潘安那一家子了,连潘仁美你都爱。而,外国的潘朵拉、彼得潘什么的也没逃过你的毒手。甚至那时只听潘安邦和潘越云的歌……」
「……你还记得啊?」童瑶看着台上那个属于她的男人,心绪纷乱。
她曾经那么地、那么地,为他疯狂……
「当然记忆深刻,多不堪回首啊,那时。可身为你的邻桌,我又能怎样昵?只能被你带着疯狂『哥哥潘』了。还有,每节下课都被你拖着经过他们班级,只为偷看他一眼,那时我们两个班级的距离,不仅隔了一个楼层,还有南北两边的差别,休息时间都耗在那儿了。」语气好哀怨。
「我没想过……」
「嗯?没想过什么?」
「我是说,那么多年以前的事……我几乎忘记了……」
「忘记那些傻呼呼的记忆也好,反正你是得到你最爱的那个男人了,这比什么都重要!」童瑶扯出一抹笑,但笑得有些虚弱。
何惠伦静静看着童瑶,好一会,道:「你曾经拿着『潘杨之穆』的典故在我面前充满梦幻地说,如果有一天,潘雅湛可以成为你的潘岳,那么,你一定会像杨容姬一样幸福。」
她——说过这样的话吗?
「我那时回你,我相信。你总是说到做到。他的吻,你拿到了;他的婚姻,你得到了;他的孩子,你生了。瞧你想要的,都能得到。」
「惠伦……」童瑶轻轻拍抚着怀中己经睡着的儿子,抖着唇努力想说些什么,却只有眼泪无预期地成串滑落下来,连自己都被惊到!
「哎,怎么了?来,擦擦!」何惠伦飞快抽来面纸,贴在童瑶脸颊边,帮她将泪给吸干。
「我没事……我只是想说,谢谢。」
***
她的眼眶有点红,像是落泪过。但他不确定。
她不是个脆弱的女人,至少不会在人前哭。所以,只是错觉吗?由于同学会发展到最后变成卡拉OK大比拼,原本应该在晚上九点左右散会的,也就一路延到了午夜十二点过后才意犹未尽地以一首「晚安曲」大合唱,结束了这畅热闹尽兴的同学会。
玩得太晚,自然不好回父母那边打扰。就提前在十点时打电话告知说会回到公寓这边睡,明天再把孩子送回去当然,潘小朋友早就睡得人辜不知,一点也不需要哄的,放床上就完事了。
「明天几点回爸妈那边?」童瑶从更衣室里走出来,一边轻轻拨着刚吹干的长发,让湿气消散得快些。坐在床缘顺手拿过床头的闹钟准备调时间。
他抬头瞥了眼她的动作,道:「不用设定时间。明天睡晚点无妨,任何时间过去都可以。」
「喔。」她点点头,将闹钟放回去,就背对着他坐着,没再说话。
潘雅湛正在设定手机的通讯录。今晚交换了那么多的手机号码,得趁还记得时分类好,输入名字,省得以后查找麻烦。这点工作,在她洗浴出来时已经进行到尾声了。
不一会,他将手机拿去书房充电,走回来时,见她还是保持原来的坐姿一面对落地窗,背对着他。
潘雅湛回到床上,身子半躺,没有移动位置,朝她伸出左手,仅能触到她一小片衣袖,也就轻轻扯了下她的衣袖。
童瑶惊了一下,有些小心翼翼地回头望着他。身子顺着他拉住她衣袖的力道而朝他倾近了些。
「过来,我看看。」他改而牵住她一只小手,缓缓将她拉过来。
童瑶有些紧张地在他牵扶下,转身爬上床,往他那方移去,然后跪坐在他身侧。
上身立得直挺挺地,另外一只没有被拉住的手,握成拳,抵在自己的大腿上。
房间的大灯一直亮着,所以他可以很清晰地看到她脸上的所有表情变化,当然,原本他关注的只是她微红的眼眶。
他抬起右手轻轻贴在她左脸颊上,以拇指小心地轻拂过她的下眼睑边缘。她一双有些无措的眼,下意识地眨了眨。
「别怕,我不会碰到你的眼睛。」他低声道。
「我没有怕。」但是有点紧张……
「你眼眶有点红,眼睛也是。」她垂下眼,不与他的眼对视。
「为什么?」他问。
「也……没有为什么……不管怎样,至少,不是因为伤心的原因。」
有些吞吞吐吐地开头,说到后来却顺畅起来了。没那么困难的,不是吗?
「意思是,你流泪了,但不是因为伤心?」他将她下巴挑起,不让她闪躲他的目光。
而她现在也不闪躲了。似乎在心中想通了什么令她一整晚都犹豫不决的事,方才那退缩迟疑的小心模样,在她脸色突然转为坚定后,全身的气势都全然不同。
「那时突然流泪下来,但其实只是想通了一件我从来没去好好想过的事。」
「那事,很重要吗?」
「很重要。只是,我从来不知道它那么重要……」对她而言。
「与我有关吗?」潘雅湛很直接地问。原本半躺着的身子,不知何时己转为盘腿的坐姿,与她的跪姿正好高度相当可以平视。
「有……」她点头,静静直视着他,好一会,才好小声地问他:「雅湛,当年的事……我指的是,毕业舞会那天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许多。」他回答得很含糊,眼神有些思索,像在研究她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十年前发生的那些事,他们之间,谁也没有刻意提起过,或者应该说,根本是刻意不去提起才对。就算两人至今对这场婚姻都没有产生后悔的情绪,也不表示他们愿意是在那样的情况下,被迫仓促结婚。那不是个好回忆。
「那你记不记得,那午夜之吻,我吻你之前,说了什么?」说了什么吗?潘雅湛努力回想,想得有点辛苦,毕竟男人会比较印象深刻的记忆通常不在于「说了什么」,而是「做了什么」。
「你说……喜欢我?」那一天,好多女孩都这样对他说过,所以潘雅湛猜想她大概也是这样说的。
「嗯。那时,我鼓起毕生最大的勇气,趁着会场哄哄闹闹得谁也听不清谁的话时,大声对你说:『潘雅湛,我喜欢你!我喜欢你两年了!我这辈子笫一次喜欢一个人这么久!』然后……」就强吻他了。
「『笫一次喜欢一个人这么久』吗?那么,意思是,你曾经在我之前喜欢其他人过,但没那么久,是吗?喔,顺便问一句,在我之后,是否有人打破这个『两年』的喜欢记录呢?」潘雅湛没觉得很感动──反正她都是他的了,而且这种告白对他来说真的听太多了。他比较介意的是关于她喜欢过的人,除了他,还有谁……
童瑶原本认真慎重的脸差点滑下三条黑线。还好坚强地挺住了,今晚的情绪波涌,好多感触在心中此起彼落地浮沉动荡,总冲动地想好好对他说一些心中的话,虽然那些纷乱的思绪还没理出一个条理,显得有点语无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