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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得对。这些我当然知道,亨雷特。就算天塌下来,也不过『如此』。害怕结局的是非对错而只顾蹲在原地放弃自己的选择权,这种错误是绝不能容忍的……慧和M。阿鲁诺已经教会了我」
「……你在说什么?脑子出毛病了?」
「我是说,这一次我要凭自己的意志做出『选择』」
瓦莱里奥一脸诧异问道,她缓缓地举起西洋剑的剑尖。
「为了不再因后悔而迷失,如今我将在此,明确的选择自己要走的『路』」
「………………」
为什么?克洛伊凌乱的气息尚未平复,几乎无法从疲劳中得到恢复。她的手脚难看地颤抖着,一副满目疮痍的虚弱样子。然而不知为何,她那炯炯有神的双眸——那双燃烧着烈火的翠绿色眼睛,唯独此刻让人感到是那么的高洁,令人恐惧。
自己曾经得不到任何人的『拯救』,所以扬言要站在『救赎』的一方。
但回过神来,察觉到自己所做的全是与之相悖,手上沾满了血,不久变得连自然的笑容也失去了,甚至对这样的自己感到反胃。
「……贵族、么」
如今乃是徒有其名的空壳,纸老虎,即便在过去也令人怀疑是否有人会去正视的这个称呼。然后,本来并非因为地位,而是拥有『灵魂特权』故而高贵之人。
克洛伊笑得更深,就像在说「总算注意到了么」的样子。
「我让你明白,瓦莱里奥·贝卢斯科尼!这就是克洛伊·埃马纽埃尔·德·拉·罗什雅克兰的骑士道!我——不是那种会瞻前顾后才去行动的聪明人!」
克洛伊大叫的同时,笔直地冲了起来。面对她太过直接的接近方式,瓦莱里奥却也从正面回应。因为,瓦莱里奥已经从眼前的少女身上领受到了某种不得不去回应的东西。
可是下一瞬间,她突然采取的行动令瓦莱里奥也不由得目瞪口呆。
是头发。
不知为何,克洛伊一边跑,一边解开了缠在后脑的头发。
翩然撒开的长长金发星罗棋布,沐浴在月光之下光辉璀璨。但是,此举的意图完全令人费解。这样在白刃战中只会妨碍动作。
「……!」
不,已然无需多想。胜负都已失去意义。这只是作为一个只会让同伴送死却独自苟活的指挥官,在最后为任务而牺牲,以雪自己的失态之耻罢了。瓦莱里奥不顾一切地咆哮起来,以将对方连同武器一起劈断的架势砍了过去。
金属声尖锐的鸣响。全力一击被短剑的护手挡住了,然而这一招早被瓦莱里奥看穿。最后,那名少女能够做的,只有在防御的同时刺出西洋剑而已。
瓦莱里奥于零距离隔着西洋剑,解放早已准备好的魔法。
青紫色的斩线飞驰起来,即便锤炼得异常坚韧的剑盾在极近的距离吃上这一击也会形同薄纸,斩击将不费吹灰之力地斩断剑盾庇护下的克洛伊吧。可在这数秒之前,剑上传来的推压感觉忽然消失了。敌人存在于眼前的气息也随之消失。
瓦莱里奥不禁冷笑。因为这一招他早已识破。
「休想逃——!」
魔法的闪光瞬间照耀黑夜。此刻的瓦莱里奥,确实地以肉眼确认到了。
混在光芒之中身体闪向一侧,已然绕到自己侧面的克洛伊的身影——不,正确来的说,是掠过视野一头的,她那美丽的『金发发梢』。
不可能看错的情况下出乎意料的看错了。所以瓦莱里奥直接省去了转向对手的工夫,将一击横斩挥向预测到的空间。此乃无法回避神速回斩。
刹那之间,瓦莱里奥确信胜利已收入囊中。至少报上了一箭之仇——他在内心卑鄙地欢呼起来。
自己这个连在胸前划十字架的事都早就抛在脑后的假牧师,能在临死之前为狗屎一般的自己缀上十分相称的一笔,在这狗屎一般的狗屎工作中的画上了狗屎一般的句点了。
「!?」
但,刹那之后。
殊不知情况竟与瓦莱里奥预想截然相悖,西洋剑的剑锋从正面,而且还是从脚下最低的位置,深深斩开了瓦莱里奥的胸脯。
〇
在亨利的守望中,中庭血沫四溅,一方膝盖贴地,倒了下去。
最后的交锋太过神速,外行人已然无从认之八九。不过,如果说胜者是站着的人,那么毫无疑问就是克洛伊·埃马纽埃尔·德·拉·罗什雅克兰。
「……因为你……只会依靠眼睛。瓦莱里奥……贝卢斯科尼」
克洛伊气喘吁吁地对伏倒在草地上一动不动的瓦莱里奥讲道。不知是不是就连沉浸在胜利余韵的力气都没有剩下,随即,武器从她双手中掉了下去,整个人东倒西歪。在她险些摔倒时,亨利从旁边撑住了她。她此前一直忍了又忍摆出袖手旁观的样子,在看到尘埃落定之时,立刻向克洛伊冲了过去。
克洛伊开口。亨利被她靠着肩膀,但还是由衷感到开心的样子。
「哈、哈哈……看到、了么?我做到了,亨雷特……」
「——我看到了,你辛苦了。你立了了不起的大功哦」
亨利的语气尽可能装作若无其事,可实际上,她放心得膝盖都正在发颤。正因为感觉这对克洛伊来说是场重要的战斗,亨利才按捺住冲动没有插手。亨利心想,如果她为此丧命的话,自己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约好的、事情……要好好、遵守哦……」
「我知道啦,所以不要勉强自己站起来,快躺下。等能好好站起来的时候再说吧。呃~……知、知道了么?克洛伊!」
用名字喊了她之后,她立刻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得到了自己这样飞扬跋扈的爱虫女孩的认可,竟然开心成这样。她的笑脸就像幼小的孩子一样澄澈透明。
「……对不起……那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话说到最后,克洛伊完全丧失了力气。亨利双手连忙支撑住顿时加倍的重量,让开始发出甜美睡息声的她躺在地面上。接着,亨利转头环视周围的惨状。
「哎~,果然还得连同骑士们一起治疗啊」
克洛伊没有受性命攸关的重伤,所以延后再处理就好。可是被自己的魔法弹炸飞的两个人还有瓦莱里奥的状态,若是放任不管的话还是有些不妙。如果他们死了会睡不着觉的,所以亨利迫于无奈,在装备在腰上的小包中摸索起来,准备从里面取出魔法药。
可是还不等亨利这么做,突然——
「亨利!」
只闻这声叫喊以及可怕的轰鸣几乎同时从不同的方向传来。
叫喊声来自秋津慧太郎。自白天在伊斯的路口见过一面,恍如相隔几度春秋,那个女人脸的助手不知为何正抱着玛尔缇娜伫立于城墙之上。恐怕他是直接翻过了路上的墙壁,以最短的线路到达这里的吧。
而轰鸣,是在截然相反的方向——耸立在亨利背后的城墙发出来的。
转过身去,只见黑色涂装的军用自动甲胄正与断头螳螂纠缠在一起倒向这边。从墙壁上开出的大洞来看,估计他们是一边战斗一边打破外部进入城寨里的,俨然一副诠释死斗过后的壮烈模样。
断头螳螂已命不久矣,他无法靠自己从压身的自动甲胄下面爬出来,全身遍体鳞伤,而且没有再生的迹象。相对的,自动甲胄也从破损的部位喷洒出蒸汽与安费宁,几乎已经无法动弹的样子。
但没过多久,那具自动甲胄的上部忽地打开,维多克从中现身。可能是胡闹过头了,他的额头上垂下一条血痕,步履蹒跚,好不容易从机体上下到地面。
维多克向断头螳螂瞥了一眼,随后注意到了亨利等人,举起手。此时慧太郎也已经来到身边,将抱在怀中的玛尔缇娜放到了地上。
「唷。看来所有人都平安无事呢。看上去幸运之神没有抛弃你们呢」
「……是。维多克先生也安然无恙,真是太好了」
慧太郎认认真真地回应。接着,他向亨利转去,一脸不安的问道
「亨利,你呢?身体有没有哪里痛?没有硬撑吧?」
「我、我没事啦。还是老样子爱瞎操心啊……对我来说,出门穿的这条连衣裙完全报废了,这才更让我心疼啊」
「裙子明明是自己撕破的」
玛尔缇娜用毫无起伏的声音说道。听克洛伊说,玛尔缇娜是担心亨利才来过的,于是亨利姑且简单的举手打了声招呼。而后,对方也同样举起手。亨利感觉她今天微妙地十分兴奋,不禁绽放笑容。
接着,慧太郎看到中庭的破坏痕迹以及倒下的瓦莱里奥等人,呢喃起来
「瓦莱里奥莫非是克洛伊打倒的么?」
「没错。我看到了。她说一个人没问题,全部揽下了」
「……这样啊。漂亮地打破了我的预想啊。她的伤势怎么样?」
「没有看上去那么严重,不要紧的」
亨利做出保证的时候,忽然察觉到了压在自动甲胄下面的断头螳螂,视线投了过去。他看上去化石化已经开始了,身体的末梢开始发白变色。或许是感受到了亨利的反应,维多克不好意思地辩解起来。
「抱歉。我也考虑过你的感受,也想尽可能只将它击退,不要它的性命,可我实在没有那个余力。如你所见,报销一架自动甲胄才总算把它制住了。本想让它疼一下就会中途撤退的,可它不知为什么特别拼命」
「……这样啊。大概是因为『他』是凭自己意志向贝诺瓦效忠的吧」
「自己的意志?」
慧太郎非常吃惊。他还一无所知,所以这也怪不得他。但亨利已经察觉到了。贝诺瓦能够不靠魔法使役虫,恐怕是和慧太郎斩伏圣蜣以及高脚水黾时,与『他们』心灵相通的情结是相同的现象。亨利心想,这应该是虫天之瞳的力量。
「慧太郎,贝诺瓦已经……?」
「?不,还没有遇到他。接下来准备把他找到做个了结」
「那你等等,慧太郎。在此之前听我说。那家伙和你一样——」
可是在亨利正要告知重要的事情之时,慧太郎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朝不相干的方向瞪去。就在刚才亨利也回头看过的自动甲胄与断头螳螂倒下的地方。在那边果真有一个人影,如信步彷徨般出现了。
是贝诺瓦。
雨衣与双臂的镰刀上沾满了回溅的血,俨然死神本身的面貌。
亨利暗自期待过他与圣乔治之剑两败俱伤,然而事情似乎不会由着自己的性子发展。慧太郎无言地将手放在了刀柄上。
可是,贝诺瓦虽然仅在短短一瞬间向这边投来视线,却没想立刻进入战斗的样子,他走近如今已快要完全化石化的断头螳螂身边。
「……鲁多鲁夫」
他在虫的身旁跪了下去,轻轻的喊出名字。他的声音中,隐约透出复杂的感情。
断头螳螂似乎想要回应,微微地鸣叫起来。贝诺瓦将沾满血的手放在已经被压扁,不成倒三角型的头部,温柔的抚摸起来。鲁多鲁夫再次鸣叫。或许只是单纯的伤感,但这次似乎有些开心。贝诺瓦在兜帽下面阴沉地低声说道
「……你这丑陋可悲的怪物,我不都说不要为我这种人卖力了么?奉陪我这愚者求道,连你也落得这种下场。好不容易捡回来的一条命不就白费了么」
鲁多鲁夫鸣叫起来。一次又一次的鸣叫起来。直到生命燃尽的那一刻,仿佛想要回应贝诺瓦的话语一般,仿佛想要为自己抛下贝诺瓦一个人独自先走,由衷的向贝诺瓦道歉一般。
不久,化石化到达了头部。贝诺瓦在鲁多鲁夫那只倒映着自己一边发出声音发白变硬复眼中,此刻不知看到了什么。只不过,他挂着浅浅的微笑,用离别之言向搭档践行。这是亨利头一次看到贝诺瓦露出笑容。
「哎,这就对了。你就安然的死去吧。和我在一起也只有痛苦」
咻咻咻咻咻……鲁多鲁夫发出格外高亢的鸣叫。
这应该,就是临死的惨叫。因为声音消弭后,『他』再也不动了。
留在这里的,只有作为连尘土也无法归还的虫的宿命的,一块异形的化石。
「………………」
一时之间,谁都无法发出声音。贝诺瓦不想从鲁多鲁夫身边离开,亨利等人也有种无法打扰他的感觉,能动却没有行动。没有人能妨碍被唤作死神的无情男人默默为朋友之死哀悼的这段时光。
可是没过多久——贝诺瓦蓦地站了起来,重新转了过来。
「让你们久等了」
他简短的说完后,摘下了兜帽。他那张与螳螂相互融合的面庞上,如今以不留一丝哀愁,只有已经结晶化的锐利杀气。
可即便如此,亨利还是不由自主的开口提问,问出她不论如何也无法忽视的问题。
「……你和『他』,那个,是什么关系?」
「我和鲁多鲁夫认识的契机么?真是个古怪的问题。这家伙是我在普鲁士王国解救的魔书持有者的大屋里养着的。鲁多鲁夫这个名字也是原来的主人起的」
「养?断头螳螂!?」
「那是位对奇异之物有收藏兴趣的富豪。魔书似乎也是因为这个关系弄到的手的。那个男人除了鲁多鲁夫,还把许多虫乃至裸虫儿童当做宠物养在笼子里。听他讲,很多是通过走私从海外弄来的」
慧太郎听了贝诺瓦所说的话,产生了过敏的反应。亨利也不能完全把这件事撇清关系,咬住嘴唇。因为就在几天前,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