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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洛飒的神情冷漠,他是个聪明的帝王,他必然是早早地明白了,殿下再也不屑于掩藏的野心。
但他真的明白了吗?
殿下更想要的,是徐洛飒对庄凝卿的愧疚。
我对于他们的谈话是听过算过。殿下的身上,聚集着庄凝卿与徐洛飒两个人的聪明才智,以及冷静残酷。他从不打无把握的仗,不管今天他们的对话如何,结局只有一个——江山易主。
现在,他们表面上的平静,掩饰着底下的暗涛汹涌。
我总觉得有一道视线不时地落在我的身上,没有温度的打量。
我抬眼望去,恰好捕捉到了皇后淡淡的一眼。她仍旧是江南水乡的温婉女子,同样的气质风韵,庄凝卿在后宫已经磨练蜕变得高贵优雅,从容淡定,而她依旧带着少女时的清丽、娇羞。
这是不是就是为什么,面对着真正的青梅竹马,皇帝还是会将她误以为是年少时许诺要用一生来保护的柔弱女子。
但我总觉得,她轻轻柔柔的水眸,扫过我身上时,是毫无温度的冷冷打量。
“疏影妹妹在岳州被困,多亏小殿下出手相助?”她似乎注意到了我探寻的目光,一双水眸带着好奇,轻柔地凝视着我,笑起来时,会不由自主地伸手掩住嘴角。
我看到她与凝卿年少时如出一辙的温婉柔弱,不自觉地冷声道:“是啊。岳州被风栖国人占领,等不到殿下带兵救援,疏影好生担心。”我直觉不能直接点破皇后的身份,看了小殿下一眼,然后不急不缓地轻笑道:“娘娘的弱不禁风,让疏影好生羡慕。”
“呵呵。”皇后掩口轻笑,道,“年少时体弱多病,因此才会如此。”
“是啊。”皇帝温柔地为她拉上披风,说,“朕曾经答应过皇后,如果将来为帝,一定遍寻名医治好她的病。”
“皇上真是痴情。”我将冷笑收敛,只是笑着恭维,“娘娘真是好福气。”
这话引起这两位郎才女貌的佳偶含情脉脉的对视。徐洛飒刚才的冷厉,全都化为柔情,只对着皇后。
我笑意加深:“不知道皇上是在哪里答应皇后的?”
“朕……”他陷入了沉思,嘴角的笑意越发温柔,“当年还在山上习武,芊芊就一直陪伴在我身侧。”
“哦,”我轻挑眉,作出寻思的模样,“我记得前皇后也在山上,难道皇上没见过她吗?”
如妃的眸光闪烁,嘴角轻柔的笑意越发浅淡,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皇帝困惑道:“前皇后?朕的母妃从未上山过。”
我好意地温柔地笑着提醒道:“是庄凝卿。”
他神色微变,原本的柔情变成了冷意,冷声道:“她怎么会在山上。”
“真奇怪,”我的手指轻轻叩击桌面,不急不缓地笑着,“当时庄丞相见他女儿体弱多病,便将她送到了山上医治呢。说起来,和皇后的经历很像。”
“怎么可能。”皇帝冷声嗤笑,“胡说八道!”
我也冷笑着:“皇上不信,疏影也没办法,毕竟,人已经被皇上一杯毒酒赐死!”
他拍案而起:“你从何得知!”他浑身带着肃杀的冷意,这才是贵为天子的威仪,冷漠无情,我不知为何,觉得这样的他方才顺眼了些,之前的柔情蜜意,真是倒人胃口。
因此笑了起来,连态度也好了不少:“皇上莫生气,疏影只是实话实说。”
“好个实话实说,”他冷笑道,“我看你是一派胡言。”
“皇上,”见那皇帝要挥手召唤侍卫,小殿下腾地站起,亦是浑身肃冷,冷笑道,“希望皇上听下去。”
眼见两位剑拔弩张,我这始作俑者依旧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笑意微冷地提醒道:“皇上,若是三生石上,你瞧见前世今生,只怕,你会后悔。”
“哈哈,”他朗声大笑,眉目冷漠肃杀,犹自带着傲世天下的风华,“朕做事,问心无愧,就是是朕一杯毒酒赐死庄凝卿的又如何!”
我看着他,忽觉心中凄凉:“你……从不后悔?即使……她还怀了你的孩子?”
“哼,”他冷哼一声,显然对我所说的“孩子”很是不以为然,“朕,从不后悔!”
我亦站起,只觉,一切已是枉然。此刻我纵使不是庄凝卿与小殿下,也觉得内心的无助凄凉,漫上心头,只剩下绝望。
庄凝卿,这便是你爱上的男人。在权势与另一个女人面前,就算你倾国倾城,才情惊人又如何,你不过,是他一杯毒酒赐死的女子。
小殿下的唇畔亦是浮现出冰冷的笑意,他的手指握紧茶杯,那杯盏几近被他捏碎。
就在我们漠然对峙时,一阵不合时宜的轻笑声响起。
我们都不由自主地看向了笑得花枝乱插的皇后,见她笑得眉间、眼间都染上了薄薄的冷冷的笑意,似笑非笑,似讽非讽地打量着我们三人。
皇帝眉头微蹙,关心地伸出手,问道:“芊芊,你可安好?”
她避开了他的手,冷漠的表情全然没有方才江南女子的柔美娇弱,她冷冷的目光打量着我,冷若冰霜,艳若桃李:“你想知道,那我便告诉你。”
我心头一凛,不知道她所说的,是否是我所想的。
但是很快,我便向被吸入了回忆的旋窝,眼前画面扭曲,我顺利地进入了她的回忆。
那里,落英缤纷,显然是熟悉的桃林。
皇后说道:“那时,新帝继位,朝廷动荡。呵,先皇荒yin无度,为了一己私欲连枕边人都会下毒手。百姓民不聊生,地方割据,庄家一家独大。我本为朝廷功臣之女,不料这先皇是非不分,在我父亲直言进谏后,听信小人谗言,便将我家株连九族。我侥幸被人救起,收为小小县官之女,自此发奋读书、习武,只为有朝一日,可以杀入宫廷。”
“那个人,是凤栖国的帝王,尹清霖?”小殿下冷声问道。
皇后似笑非笑道:“是。”
那之后,便是皇后来到了徐洛飒的身侧,成为了芊芊。
她学着皇帝年少时爱人的举止、言行,她处心积虑在湖畔与他邂逅,为的,只是来到这位帝王的身侧,看他能不能担当这天下的帝王!不能,便将这天下一手送给尹清霖。
“你不愿意动手,尹清霖便扶持庄家。而徐洛飒早就发现庄家势力的崛起,以为是你暗中相助。”小殿下从容不迫,不急不缓地说着,他眸光熠熠,眼底闪烁着奇异的光彩,唯独嘴角的笑意,蚀骨冰寒。他冷笑道:“可是他一心一意以为你就是他的青梅竹马,还以为你只是在后宫势单力薄,才会试图借用庄家的力量,对你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皇后轻笑出声,若有所思:“他是个好皇帝,也是个好夫君。”
只是,这个好夫君,原本想要一心相待的,只有他青梅竹马一人。
我该说徐洛飒是对是错。或者说,这世界上本来就没有谁对谁错。
这十年,他是个好帝王,铲除了权倾朝野的庄家,平定了叛乱,巩固了帝王的势力。皇后一心一意想要杀了他复仇,最终也被他的睿智果断折服。
他唯一的过错,只是错过了本该是他的一生挚爱——庄凝卿。
我默然站立在他们面前,终是,不愿再说什么。
然而,听闻了这是是非非的徐洛飒则如同凝固了般,久久不发一言,眼睛赤红。
那个有着惊鸿一瞥的风流男子,他笑看天下风云变幻,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惊慌,此时此刻,他却失魂落魄。
他发了疯般地冲向桃林,眸光闪烁着,变幻着,他推开了关切的众侍卫,而是直奔桃林。
皇后静立在一旁,神色不明。她懂爱吗?这十年,她化身芊芊,陪伴在这位帝王的身侧,她的才情不亚于庄凝卿,她的柔情不亚于庄凝卿,但她终究不是庄凝卿。这位帝王的爱,独一无二,只为庄凝卿。
她的手缓缓捂住心口,嘴角轻扬起嘲讽的笑意,淡漠的眸子一眨不眨地凝视着远去的身影,声音沙哑:“我……终归输了。”
我低垂下眼,只觉这命运如此可笑。
那位帝王,不停地挖着那桃林下的一方寸土,我方才明白,何以徐公子的目光痴迷于这翩飞的瓣宇,何以这里的桃花终年常在,这里……埋葬着庄凝卿。
她的身,她的心,只为这里的两个人停留。
但现在,那么多年过去,他以为他的红颜还在吗,那个千里奔波只为见他的庄凝卿,那个容忍他心有所属的庄凝卿,那个为他深入军营的庄凝卿,那个才情可倾国的庄凝卿……不过是桃花树下的枯骨。
那个男子,拼命挖着泥土,神色癫狂。
“庄凝卿,朕不准!我若要你生,你只可以生。你若死了,我就用这天下来陪葬你!”
是吗。天下。
我的手不由自主地抚摸上自己的面容。那张与庄凝卿一模一样的脸。
当初你为了天下放弃她,现在你要用天下来换取她。你以为,她还在等你吗?
徐洛飒,徐夜溟,你们,为什么都看不透。
“庄凝卿,庄凝卿!”徐洛飒对于站在他身边的我毫无所觉,只是埋头于挖庄凝卿的尸骨,或许只是为了自己内心可笑的奢求。他的手,被泥沙磨出了鲜血,露出了森森白骨,而他浑然不觉。
我别过眼,再不看他。
直至最后,我只听到了他沉重的喘息声。
我转过头,他已经捧着一截尸骨,笑意惨淡。
这……是你亲手葬送的佳人。
“哈哈,哈哈!”他仰头大笑,形态疯癫,“庄凝卿,庄凝卿!”
、第一百三十四章 最后的结局
我读着疏影寄来的信,他们回扬州时,我也一同回了一趟扬州,去瞧一眼病怏怏的徐公子。
他已经能够起身,我与墨痕前去拜访时,他正在侍弄他的花花草草,笑容安静美好。
他听着我说着过去的几个月,到最后,笑道:“我虽猜得八九不离十了,倒是没想到你的经历这般离奇。”
真的猜到了吗?我没有追问下去。就像我没有追问墨痕,为什么从始至终都相信我是倾祤。
我朱颜已改,世事变迁,唯独这二人,还在身侧。
墨痕与阿玄一直没有机会接触。他们一个在凤栖国,一个在叶凌国,都是名满天下的公子,此次两个人碰面,倒像是许久未见面的老朋友。
我一直静静地看着阿玄,看着这位知己好友,活得好好的。
此时,我已经随着墨痕离开了扬州。那诗一样的扬州,那埋葬着这个王朝最美女子庄凝卿的扬州,于我,已经毫无意义,只剩下几个我挂念的人。
我听闻过路的旅客说道,他们的皇帝大病一场,终日昏昏沉沉,我猜测他是沉浸在了庄凝卿给予他的最后梦里,这一次,他定是追着她的森森白骨直到奈何桥。但那又如何,她必是头也不回地饮下她的孟婆汤。
于她,这一生,她唯一的期许,只是阿玄的一世安好。
而那总是带着病态的,美好的徐公子,将带着对她的一生思念,直到奈何桥的尽头。
阿玄不愿离开扬州,对他而言,凝卿埋葬在那里,凝卿的儿子在那里。
不管他们两人结局是悲是喜,至少,这两个人曾经相爱过。生时,他们没有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但不管生生死死,喝了那碗孟婆汤前,他们的心中,只有彼此。他们之间错过的几十年,只待下一世,可以重逢。
我相信转世轮回,就像我相信,这一世的重生,是为了与墨痕相守。
我悄悄地抬眼看向墨痕,他正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看着我。
我到底是忍不住,开口问他:“你怎么了,往日里对我躲躲闪闪,这些日子,格外热情。”
话一说出口,我立马噤声。
他要是之前算躲躲闪闪,不就是我主动投怀送抱?
算起来,在段王府,好像真的是我追着墨痕。
我不禁一阵后悔,大概是当时我头脑发昏,看他一副若即若离的模样,就忍不住主动表白了。而且当时根本就不知道还有一个备胎可以选择。
墨痕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脸上丰富的表情,轻摇折扇,从容不迫,嘴角噙着三分清浅笑意,好不飘逸出尘,风流潇洒。
他不紧不慢地从袖子中掏出了一封信,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有些茫然,问道:“怎么又多了一封信,阿玄的?”
等我看清楚了落款处的人名,我的身子微僵,然后轻咳一声,笑盈盈道:“慕容公子!我瞧瞧,他说些什么。他找到庄若翎了,他居然忍不住去找了庄若翎?他不是要躲得她远远的吗,怎么突然去找了?亏我还寻思着怎么帮他圆谎呢。啊,哦,庄若翎没有回扬州,他担心她的安危就忍不住去找了。”
墨痕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任我努力拽着那封信。不管我怎么拽,那封信都牢牢地被他抓在手中。
我轻咳一声,笑意盈盈:“公子,这信怎么在你手中?”
墨痕轻挑眉,缓缓说道:“这信本来就是寄给我的。”
我的心一颤,颤巍巍地问道:“只有这一张纸?”
墨痕的嘴角勾勒出如沐春风的好看笑意,说道:“你说呢。”
他越是笑,我在心里越是哀嚎。慕容岚啊慕容岚,你找到庄若翎就找到她呗,为什么你的人生观、价值观等等三观俱毁。
墨痕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将我揽入怀中:“倾儿,你不想看看慕容岚写的其他东西?”他从袖子中又掏出了另外两张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