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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得极不客气,是打定主意将人家当下人看了。来人不由得同时气息一滞,心里暗道她也不过是皇甫家捡回来的荒野村妇。
当然,暗骂归暗骂,凰千寻虽然三从四德样样没有,却偏偏得了爷的宠,想要进门讨个名分还得从她下手。侯美玲深吸口气,勉强撑起笑容,自丫头手中接过食盒。“姐姐别同妹妹开玩笑了……最近天热,妹妹听说姐姐身子虚,特意炖了银耳血燕羹来给姐姐尝尝。”说着上前几步,就把食盒往凰千寻手里塞。
凰千寻下意识一躲,却不料侯美玲正巧脚下一绊,身子向前扑倒。红木食盒盖子盖得不牢,连同滚烫的汤汁迎面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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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美玲狼狈不堪地被丫头和苏婉容扶起来的时候,疼得一双杏眼里满是眼泪,手掌被汤汁烫出了一排水泡,衣裙连同膝盖被碎瓷片擦破了一大片,所幸没有伤了脸。只是她无暇查看伤势,第一时间只想着办坏了事,伤了她自己还好,若是伤了新夫人,自家那位爷恐怕会活剥了她的皮。
地上四散着食盒和天青色瓷器碎片,却没有凰千寻的影子。再一抬头,却见广玉兰斜生的树杈上正侧坐着一人,面容平静悠闲,仿佛自己座下的并非一丈多高的树杈,而是紫藤圈椅般轻松自在。淡紫色纱裙在墨绿色树冠上飞扬翩跹,宛若林间翩飞的蝴蝶。
“怎么回事?”清泉漱玉般动听的声音在院门外响起,楚三负手站定,身后跟着满脸玩味的方玲珑。话虽是问的侯美玲三人,眼睛却始终没离凰千寻左右。
凰千寻居高临下地看他一眼,本想应答,哪知目光一转又看见了一旁满身血痕、满脸委屈的侯美玲,不知为何心陡然一颤,硬是扭过头去不再理他。
“回、回爷的话……”侯美玲见了楚三,泪流得更是汹涌,抽噎着应道:“奴家亲手为……夫人炖了银耳血燕羹,不料却失手打翻惊扰了夫人……请爷责罚。”
她哭得凄切,又伤得重,确实不是故意。楚三摇摇头,不咸不淡地安慰了几句,便吩咐方玲珑送她回去,再请府里的郎中给她瞧瞧伤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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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千,下来……”只待众人一走,楚三便嘴角一勾,媚态横生,与方才冷静淡漠的郡王殿下判若两人。
凰千寻犹豫了一刹,大约是察觉到心里的别扭来得有些莫名其妙,双手在树枝上一撑,干净利落地跃了下来。几瓣玉兰花瓣也随着她的动作离了花枝,飘飘悠悠如盛夏飞雪。
楚三早已张开双臂,只等她自投罗网,纤薄的身形一入怀,便一口咬在鼻尖上,又尖着牙齿磨了几下。
凰千寻吃痛大怒,反攻倒算而不可得,不禁磨牙霍霍道:“楚西楼,有种你一辈子别进西域。”
楚三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笑道:“人家嫁妻随妻,娘子大人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说完抱着她放在水池边的阑干上,自己一撩衣袍、单膝跪地,双手掬了掊清冽的池水,缓缓淋在凰千寻脚上。温热的手掌摩挲脚心,不轻不重地在脚趾间揉搓,那感觉……似曾相识。
凰千寻低垂着眼眉,看着那近乎虔诚地为自己洗脚的男子,突然伸手拂上了他的墨色长发,一字一顿道:“很久不见了,洛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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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三手里动作一顿,却不接茬,优雅地扯了长袍为凰千寻拭干了脚,手指抹过脚踝上一圈略有些发青的印迹,复又嗔道:“说了不能着凉,还这么光着脚跑来跑去的,你自己不顾惜身子就罢了,也不想想我……”
说罢抱起她的双脚揣进自己怀里捂着,冰凉的体温与方才踩着地面着实没什么区别。凰千寻撇撇嘴,抓着他衣领凑了过去,微微眯着墨珠眼眸道:“楚西楼,你少转移话题。相貌可以易容,声音可以变化,可是你连按摩的力道与位置都拿捏得一般无二,天下间不可能有这样凑巧的事。”
楚三挑眉看了她一眼,无奈地叹口气道:“我们家小千……聪明是极聪明的,可古人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原来也不是没有道理。”
说完又在凰千寻发飙前高举起双手做投诚状,嘻嘻哈哈道:“那时你被百里濯缨带走,我就猜着你不会同他回府,所以引他找上了洛水寒,然后扮了他的样子,光明正大地登堂入室。”
“我道怎么洛先生初时冷冰冰的,后来却……”凰千寻言语未竟,见楚三笑得惬意宛如偷了腥的猫,又想起自己被他耍得团团转,不由气哼哼道:“难怪那日洛先生会说面对亲近之人,纵是有烈士断腕的勇气也舍不得动手……原来是三爷借他的口提点我呢。人家说洛阳王殿下行事言谈都必有缘由,果然不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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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千,人家冤枉啊……”楚三生怕她胡思乱想,向前猛然一扑,将凰千寻扑倒在水池畔的青竹栏杆上,拧着身子往她怀里钻。“人家对你说的话从来都发自肺腑,不带一星半点算计,否则天打雷劈!”
凰千寻也没真的怪他,只是想着那时将他拒之门外,他倒也不恼,甚至换了身份继续上门。心里暖洋洋得透着柔软,却又忍不住笑问道:“三爷易容术天下无双,就不怕我一时鬼迷心窍应了洛水寒?”
楚三一愣,仔细想了想。“只要你应了我,大不了我就一辈子都扮成洛水寒呗。”
“没有洛先生的医术,你又能瞒多久……”凰千寻也不顾仍被他压在身子底下,含着笑打击楚三。“三爷,若我当初不原谅你私窃西域布防图陷害我之过,你又当如何?”
“自然要绑你回去!”楚三挑了挑眉,看着身下女子衣襟半开,墨发如泼,露出的嫩白肌肤如鸦翅覆雪,愈发显得活色生香,不由得小腹一热,低头啃在她脖颈上,迷迷糊糊道:“你若不原谅我,我便任你奴役,凭你打骂,为你传宗接代、延续香火……等小千怀胎十月诞下麟儿凤女,总不好扔下自己孩儿的爹吧?”
楚三意乱情迷,一手撑在身侧,一手扣在凰千寻背上缓缓向下摸索,手指不期然碰上个硬邦邦的东西,扎得指尖些微发疼。
“小千藏了什么?”说着抽出那硬物,却是张烫了金字的拜帖,贴子内容无非是邀洛阳王与夫人宴饮,然而那落款处端端正正写着的“百里濯缨”四字却毫无意外灼伤了楚三的眼。
第54章 人情未必看承别1
清晨起了薄雾,京城楚氏府邸大门中驶出辆四轮双驾的马车,马是四蹄踏雪、周身亮黑的宝驹,车身用上等花梨木打造,覆盖着雕工精巧的繁复花纹,四角贴了掐金丝饰片,垂着金黄色的铜铃,铃声随着马蹄奔踏而清远悠扬。
“兰栖,再去外面看看到了没有……”百里内府书房,面白如玉,墨发青丝的儒雅公子穿一身竹青色锦缎长衫,头上没有戴冠,只用骨簪梳了个最简单的发髻,然而举手投足间都透着贵气。烛光斜斜打在他脸容上,映得一双眸子流光溢彩,唇边微微扬起的弧度如三月缱绻春风。
门前伺候的随从才刚得令下去,却又被唤了回来,却是自家主子匆匆撂下画笔,拂了拂衣袖,道:“还是我自己去吧。”说着抬步往大门外走去。
兰栖连忙跟上,劝道:“现在天色尚早,洛阳王夫妇大概不会这么早到。少爷您一夜没歇,不如回房小憩片刻,小的去门外候着便好。”
百里濯缨步子一顿,心思在“夫妇”二字上兜了一圈,随后摇摇头道:“无妨。洛阳王是贵客,我亲自相迎才好。”
二人一前一后走远,不见青玉笔山上的墨笔渐渐渗出墨滴,不偏不倚滴落在纸上巧笑嫣然的少女眉心。那画中少女不似一般女子般扑蝶嗅花,而是抱着顶青竹箬笠,偎在一匹巨大的白狼怀中,漂亮飞扬的眸子黑如点墨,眼角尽是无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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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停在百里氏门前,车帘一挑,里面人也不等人扶,提着裙角蹦了下来,落地轻盈优美如夏蜓点水。
晨雾已散了大半,匾额上“百里府”三个漆金大字在阳光下灿灿生辉。府门外那男子长身玉立,如青松翠竹般俊逸挺拔,眼中华彩与日俱增,仿佛俯瞰芸芸众生的天之骄子,哪里还有半分当年仰卧在枯草堆时的羸弱模样?
凰千寻心底微微一颤,又上下瞄了一番,见他身体确实没什么异样才将目光转向正从马背上跃下的楚三。
明明也算是天潢贵胄,在外人面前气势凌人,却惟独对她从未拿捏过半分架子。她知道自己性子冷,又不喜与人亲近,是楚三捧着她、护着她、一点点捂化了她,难怪那时他说自己那颗心只热给她,她要他生他便君心如磐石,她要他死他就去自挂东南枝……
方才还僵硬的心尖渐渐融成了一汪暖水,凰千寻下意识抬手伸向楚三,莹白的手掌仿佛带着蛊惑的光。
楚三翻身下马,正要携了凰千寻入府,却见她正遥遥伸来手臂。他曾无数次向她伸出手,有时被拒绝,有时被接受,却是她第一次向他伸手。
他急走一步,与凰千寻十指紧扣,抵死交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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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氏不愧为天朝首富,虽是百里濯缨在外单置的宅院,却也处处雕梁画栋、玉琢霞飞。凰千寻忽然想起自己曾在这院子外面不知溜达过多少个来回,也曾偷偷闯过两次,然而像这般光明正大地从正门进来,却还是第一回。
百里濯缨对二人紧挽的双手视而不见,身子稍探出两步引着两人在府内兜转一番,行至琴园时指着翘角小亭内一尊青石台上的舟形云水纹琴架,笑道:“姑娘还记得这座琴架么?”
凰千寻心下一寒,又怎么会不记得?那时她日以继夜雕了这琴架送给心上人,本想讨他喜欢,却不想成了人家的新婚贺礼……楚三却没看琴架,心思全放在百里濯缨方才的称谓上,明知二人已成婚,却称呼自家娘子为“姑娘”,任谁心里也不会舒坦。
百里濯缨见两人目光各异,抿了抿嘴角,又道:“姑娘心灵手巧,亲手雕制的琴台果然与众不同,琴放置其上,音色分外清明。”他顿了顿,眼角余光瞥见楚三暗暗有些发青的脸色,又道:“当日姑娘送予在下的箬笠也精巧得很,在下一直好生珍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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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公子太客气了,这些本也不费什么功夫。”凰千寻感觉到楚三握着自己的手指渐渐收紧,又想起自己与他在一起后,虽然制过不少机关暗器,但确实没亲手做过这些讨好的东西送他。本来想着那些都是不值钱的小玩意,却偏生忘了楚三何时看重过身外物,他自始至终,看重的只是自己的一颗心而已。
凰千寻偷眼瞄瞄楚三,生怕某人醋意上脑、当场发作。然而楚三只是不动声色地笑笑,指尖拂过那琴台,在水纹收尾处轻轻一敲,煞有其事道:“娘子不厚道,人家百里公子的大婚贺礼,怎么能如此粗制滥造?”
言罢又对着百里濯缨拱了拱手,满脸歉意无比真诚。“百里公子还请见谅,我家娘子手艺虽精,雕刻时却全凭自己喜好,心情高兴时雕出来的东西就格外精致一些,而雕这琴台时……心情大约不怎么样。不过百里公子无需介怀,像这样的琴台,我家娘子已雕了七、八台,有些瑕疵了,有些却是极品……改日我定让人给百里公子送来。”
以百里濯缨的精明又怎会听不出他夸大其词,却也不好揭穿,只略微笑了笑,继续转身领路。凰千寻诧异地望向楚三,却见他也正回望过来。二人目光在空中接触,爆了个小小的火花。
楚三心里暗自一哼,贴着凰千寻的耳朵,压低声音恶狠狠道:“回家再收拾你。”
重音毫不意外地落在“家”上,凰千寻挑眉看着他色厉内荏的模样,嘴角翩然一扬,也不管另有外人在场,只探身过去在他唇边落了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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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女子无不怯弱娇羞,因而凰千寻这一吻落下去着实惊世骇俗,只是她自己素来不理会旁人眼光而不觉异样,楚三又惊喜得几乎要飞上了天去。楚府随从都是楚三心腹,两位主子间的这种戏码司空见惯,自然也不往心里去。
如此一来,坐立难安的只有百里濯缨与百里府的侍从。百里濯缨匆匆转开视线,艰难地扬一扬嘴角,道:“素听闻洛阳王殿下棋艺颇精,不知可否不吝赐教,与濯缨对上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