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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使他心里那条已经结冰的河流,缓缓解冻,重新发出悦耳的流动声。
为什么他要在自己已经残破不堪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拥有最无价的瑰宝?
袁长生坐在翠绿的草地上,膝上放着一卷张开的《昭明文选》,韩斐躺在她的身边,不远处停着一辆骡车,拉车的骡子悠闲的踱着步,四处吃草。
她费了好大的工夫才说服韩斐出门,她告诉他属于青草的芬芳、天空的湛蓝和微风的舒坦,才引诱他出了门。
她当他的眼睛,替他看东西、念诗诵词,然后让他去感受。
袁长生细柔的声音让韩斐黑暗无光的世界,隐约透进了一些光亮。
她教会了他,在陷入黑暗之后,还能保有感受和喜悦的能力。
她承受了他的绝望和痛苦,分担了他的无助和自卑,甚至忍受着他突如其来的暴躁脾气。
这样的袁长生,怎么会是他该得到的?
以他的所作所为,应该早就失去拥有她的资格。
为什么她愿意在他身边?
是可怜他、同情他,还是其他因素?
看他明显心不在焉,袁长生于是阖上了书,有点抱怨的开口,「王爷,你根本没在听。」
「没错。」他老实的承认,「我在想一个人。」
「想人?」他该不会要告诉她,他对月名雪的牵肠挂肚吧?
「嗯,想我的妻子袁长生。」
她吓了一跳,手里的书掉到地上,她连忙捡起,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关于我对她的感觉,是不是?」
袁长生点点头,心里涌起了一阵不安。
这样好吗?欺骗他自己的身份一回事,但藉此侵犯他心中的隐私,又是另一回事。
「王爷,也许你不应该跟我讲这些事。」
「不,我要告诉你,毕竟……」他苦笑一下,「我需要有个人来骂骂我。」
她抿嘴一笑,「我不会骂你的。」
「我恨她的。」
袁长生一愣,满眶的眼泪顿时无声落下。
还是不够吗?
她给他所有的力气,全部的包容和爱,对他那颗伤痕累累的心来说,还是不够的吗?
「我恨她的清灵纯洁、恨她的细腻雅致,恨她的善良美好,恨她遇见了我。」韩斐轻轻的说。
忍住满心的激动,袁长生轻轻闭上眼睛,不断滑落的泪水像在洗涤他们之间所有的隔阂和误解。
「恨她让我毫无招架之力,恨她让永远不可能再度爱人的我爱上了她。
「我以为自己没有心了,她却帮我找回来,完整无缺的送到我手里,我却丝毫没有发现。」他伸出手,温柔的碰触到她的脸。「我可以甘心做一个瞎子。」
那些泪水让他心如刀割,「换你不再为我落一滴泪。」
袁长生啊的一声,吃惊的睁大了眼睛,「你、你……」.
「我是瞎了,但也因此看得更清楚,长生。」
「我……」她垂泪无语,双手握住他的大手,轻轻的在唇边一吻,「宁愿流尽生生世世的眼泪,换你长久的光明。」
闻言,韩斐感动的用力将她拥进怀理,埋首在她的肩窝,「这怎么值得?我怎么值得你这样对我?」
「值得的。」她温柔的回抱他,「你值得的。」
韩斐只是紧紧的抱着那个娇小瘦弱,但却能带给他无限力量的身躯。
袁长生那无私、充满奉献的爱救了他。
他像重生的凤凰,经过了火的考验之后,生命更加完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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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凝重,大夫们搓手捻须,个个带着不安的表情,等待一个回应。
韩斐默然无语,似乎刚刚八名大夫连番上阵的说明解释,他没有听进去似的。
袁长生坐在他身边,轻轻的伸手握住了他,「王爷,你觉得怎么样呢?」
他摇摇头,「我需要想一想。」
他有机会可以复明很好,除了忍受极大的痛苦之外,也要冒着更严重的后果。
想到她,他无法做决定了。
王大夫连忙说道:「王爷,这事的确冒险,是该考虑清楚,但只怕再拖下去连施针都无法散瘀了。」
「你怎么想这件事?」韩斐无神的眼晴看着身旁的人,却充满温柔。
大夫们将轮流在他的脑部各穴位施针,持续七七四十九天,这段期间会配合各种蒸薰、药疗,以期恢复光明。
只是在脑部施针,若稍有不慎,将引发更严重的后果,轻则瘫痪,重则致死。
「我想你会做最好的选择。」
韩斐微微一笑,朝着大夫们问:「这四十九天里,一定要绝对独处吗?」
「当然,除了我们大夫在旁治疗之外,实在不能有太多干扰,以免分心铸错。」王大夫肯定的说:「除了王爷和我们之外,其他人不能到药室来。」
他抱歉的看着袁长生,轻轻的摇了摇头。
「如果成功的话,四十九天后我就看得见你了。」他握着恋人的手,有些不舍,「也许我该试一试。」
她微笑着说:「也许。」
「既然有方法可以治,当然要冒险一试。」他对她热烈的爱,让他在旁人面前也不隐藏,「我想念你的笑容、你的眼睛,我愿意冒险,只求再见你一面。」
「那么你就去吧,我会在这里等你的。」
王大夫心里发酸,眼眶一热,差点没掉下老泪,连忙转过身,假装清喉咙掩饰。
他替袁家小姐难过,也恨自己对她痼疾的无能为力。
原本以为她还能熬到明春,但经过这阵子的耗损,也许秋初她的生命就已经走到尽头了。
他只怕王爷重见光明,但伊人却已香消玉殒。
「既然这样,那我们立刻着手准备,明天请王爷入药室,治疗不能再拖下去了。」
「大夫既然这么说,那我就照办吧。」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袁长生吩咐,「多寿,替我送送大夫们吧。」
「是的,小姐。大夫们,请这边走。」
多寿眉头深锁,忧愁的看着他们相握的双手。
王爷终于知道小姐的真心有多可贵,她替小姐感到开心,但每多看小姐一眼,她就多心痛一分。
她那曾经红润的双颊,早已被苍白所取代,原本就已纤弱的身材更加骨瘦如柴。
那么多的药吞下肚去,却有如石沉大海,只掩饰了症状,却没有任何疗效。
叹着气将门缓缓掩上,眼泪跟着流下脸颊。那样的相依偎,她还能见到几次泥?
屋内,韩
袁立秋辛酸的看着憔悴不堪、病容满面的女儿,忍不住老泪纵横。
虽然在睡梦中,但那急促、短暂的呼吸,让她皱着眉头,睡得比常人还辛苦。
坐在床沿,他忍不住伸手轻轻拨开女儿额上的发,用衣袖为她拭汗。
他的动作惊醒了她,「爹,我是睡着了吗?」
「不要紧,是大夫开了药放在刚刚的汤里,让你好睡些的。」
「我不打算再吃那些药了。」她露出一个笑容,温柔的把手放在肚子上,「我要好好的保护这个孩子。」
爱月小筑那一夜,她有了韩斐的孩子,已经三个月了。
「这个孩子……」袁立秋眼泪一掉,「你不能留呀,大夫说趁现在流掉,还来得及,再晚几天就不行了。」
袁长生猛然坐起,惊声道:「爹!你说什么?」
「孩子,你的身子禁不起的呀,这孩子留着对你有害无利。」
「爹,你别说这种话!就算没了这个孩子,难道我就会长命百岁吗?这个孩子至少能陪着王爷,我不忍心让他孤孤单单的,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
「傻孩子,他有侧王妃呀,你别替他担心,还是好好照顾自己比较重要。」
「爹。」她含泪握着他的手,「就算他身边有许多人陪着,没有我,一定会孤单寂寞,我怕他做傻事,当他看见这个孩子,他就会想到我对他的爱,就不会伤害自己。」
袁立秋摇头落泪,叹息着,「长生呀长生,爹爹真后悔要你试着拉他一把。」
为了成全那个自己始终没尽过父爱的女儿,却让孱弱薄命的女儿付出代价。
「长生,爹爹一直没告诉过你真相,再瞒着你,我的良心实在过不去了。」
袁长生疑惑的问:「爹,你怎么了?」
「二十多年前,我上京赴试,没想到半路过见了山贼,将我的盘缠抢劫一空,还好遇到一团走江湖的卖艺团,我才得以保存性命。
「我随着卖艺团上京,爱上了其中唱曲的姑娘,可是那时我和你娘已经有了婚约,不能给她承诺,所以她难过的离开京城。
「后来我考中进士,将你娘接来完婚,从此官途顺遂,可心中始终牵挂着她。
「那一年,你娘刚有了你,她突然带着一个三岁多的小女孩上门来,说自己病重,无力再抚养我跟她的女儿,只好在离世前将女儿交给我,希望我照顾她。
「你娘知道了之后勃然大怒,跟我大吵一架,不愿你的姊姊进门,就是那时候我动手打了她,才连累了胎中的你……都是爹的错。」
袁长生落泪,哭道:「爹,这怎么能是你的错呢,你并不知道会这样呀。」
他继续说:「你娘反对得厉害,你又常常生病,我没办法照顾你姊姊,只好给卖艺团的人一大笔钱,托他们照顾她。」
「那么姊姊现在呢?她在哪里?」
袁立秋哽咽的说:「长生,你姊姊就是涵月,她心里恨我,跟了她娘姓江。」
原来如此!
现在她总算知道,为什么爹爹会知道韩斐并没有杀妻,也许那一夜,他也在场。
而父亲接下来的话,也证实了她的想法。
「涵月她是不认我这个爹的,却在她走投无路时跟我求救,我怎能不管?那一夜,我也在涵月园,九王成全了你姊姊,重伤了自己,我始终对他感到很抱歉,所以当他非要娶你不可时,我就产生了那个卑鄙的念头,把你赔给他,也许我就不欠他了。
「长生,说到底,都是爹爹害了你呀。」
「不。」她温柔的握住父亲的双手,放在颊边偎着,她含着眼泪,充满着无限的感激,「爹,谢谢你,谢谢你给我这惨白虚无的生命在最后一刻时多彩灿烂。我爱过,也被爱过,没有枉费来这世间一趟。」
她急促的喘息,「虽然时间很短,可是我很满足,这个孩子将会为我的曾经存在做最好的证明。」
袁立秋痛哭失声,「长生,你是了无牵挂,爹爹却不能宽心呀!九王又该怎么办?我逼他放了涵月,现在却又害他爱上随时会消失的你,爹爹对他的亏欠,是越来越多呀。」
她轻轻拢起双眉,「爹,我们得想个法子,让他不那么伤心。」
他长叹一声,「没有法子的!除非他不爱你了,否则什么办法都无法停止他的伤心的。」
一开始的时候,韩斐只能看见模模糊糊的影子。
当他再度闭上眼睛,张开之后,世界不再漆黑一片。
看着眼前八名满脸欣慰笑容的大夫,他发出了兴奋的欢呼声。
「我看见了!我什么都看见了,天哪,成功了!」他急速的喘着气,又是感动又是震惊。
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气。
长生……他要立刻看见她那美丽的笑容!
他反身往门外冲,急得连门都来不及拉开,一头撞上去。
韩斐不觉得痛,反而还笑嘻嘻的说:「我急着去看一个人,大夫们,谢谢你们。」
除了王大夫之外,其他人都笑得阖不拢嘴,开心得不得了。
他在王府里横冲直撞的,把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不但是因为他重见光明,还有他居然像孩子般的在府里奔跑。
「长生!」
他有如一阵急风般冲进院落,突然看见一只白狐从屋内跑出来,一溜烟的从他身边跑过。
他猛然愣住,「一只狐狸?」
怎么会有一只狐狸从屋子里跑出来?
是她养的吗?
正觉得奇怪,他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回头一望,差点没呆住。
「长生?」
那灿烂的笑容、无邪的双眸,不正是他朝思暮想的长生吗?
「王爷!」
穿着红绣裙的袁长生张开双臂,飞扑进他的怀里。
「你好了、你好了!你真的好了!」她双手捧着他的脸,急切的说:「你瞧得见我吗?看见我了吗?」
「不但我的眼里看见了你,心里也看见了你。」
她上了妆,虽然气色看起来不错,但是纤细的身体四肢,更加凸显了她的肚子。
「你病了吗?为什么这么瘦?」」
「我当然病了。」她靠在他胸膛上,「我因为想你而病了。」
原本说的七七四十九天,却多延长了快一倍,让她想念得无以复加。
还好腹中的胎儿给了她全新的力量来等待。
「傻瓜。」他低头在她头顶上一吻,「那我一定是病入膏盲了,因为我连睡着都会梦见你。」
她低低一笑,拉住他的手模着自己的小腹,「你感觉到了吗?」
他眷恋的看着她的脸,眼光一刻也舍不得离开,「为什么要抹粉?我想好好看看你。」
「抹了粉漂亮呀,难道你不喜欢我打扮吗?」她语音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