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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东愣了几秒，随即恍然大悟，“真的！你说得太对了！这些天我纠结于细节，浪费了多少时间。谢谢你，馨雨。”看着面前大气沉着的女孩子，尚东心里更加倾心。
从馨雨一进来，孟飞的心便一直怦怦地跳个不停。他用目光跟她打过招呼便埋首图纸。可是，半天完全没有办法动笔。
他仔细听她说每一句话。她引述罗丹那句话时，他深深震荡，手上的笔跌落绘图桌上，眼睛霎时润湿。
他竟然眼睛润湿。他为何眼睛润湿？
他明白，她聪明美丽，温柔优雅，能触摸他的灵魂。他们品性喜好相近，心意相通。他想他爱上她了。
是吗？他爱上她了？
虽然他没有爱过人，但他想，这就是爱吧，他爱上她了。
可是，她是可遇不可求，可望不可即的。他对她没有什么念头，当然没有什么念头。
好吧，就算有，他也不会跟她说，永远不会跟她说。他爱她，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那时的孟飞，年轻单纯，尚不明白，这事，哪里由得了他？
正文 寒假
很快到了元旦。元旦过后便进入期末考试阶段，时间更是过得飞快。
大家学习，学习，再学习，终于考完试，交了大图。寒假开始，大家各自兴冲冲地回家。
东湖之行以后，友好寝室没有再搞什么活动，因为不是你忙就是我忙，新年里更是大家都忙。好在，他们的专教在一起。所以，尚东还是不时可以看到馨雨。每次见到，点头打个招呼，偶尔说上几句话，尚东心里总是快乐又满足。
现在要放假了，会有几个星期看不到她，尚东心里十分不舍，走前特地跑来跟馨雨道别，“我今天下午的火车。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早上。”
“祝你一路顺风。”尚东脸上带笑，让人觉得温暖。
“谢谢，你也是。”馨雨微笑，“也祝你寒假和春节愉快。”
“谢谢。”尚东凝视她如水的容颜，努力将它印刻在心间。
这几个星期，期末考试加上画大图，馨雨忙得晕头转向。却惊讶地发现，孟飞不时地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她想见他，跟他说话。可是知道大家都忙，所以只是在心里想想。现在，马上要回家了，她多么希望，走前能看他一眼。
她忍不住问尚东：“你们寝室都什么时候走？”其实，她知道，哲平和若清今天下午走。洛一高很多人一起走。
“孟飞和文杰昨天就走了。哲平和我一样，也是今天下午。”
原来他已经走了，连个再见都没有。馨雨心里不禁有些失望。旋即告诉自己，你不过是友好寝室里的一个师妹，他回家当然不用跟你告别。其实，除了想看他一眼，你自己不也没打算跟任何人告别？就是现在，也是尚东来找你。想想尚东这么周到齐全，馨雨心里不禁有些感动。尚东真的是个很好的朋友。
说是回家，其实是去广州的新家。去年年底爸爸调往广州军区，妈妈和二哥也一同调过去。大哥还在北京军委。馨雨在武汉已经没有家。
此时正值隆冬，广州竟然温暖如春。馨雨却不习惯。她怀念武汉的冬天……凛冽的寒风，漫天的大雪。
她跟二哥和然然姐说：“我不喜欢广州四季如春。我更喜欢武汉四季分明。”
二哥说：“你这个小傻瓜。当然是广州比武汉好。你很快会喜欢上广州。”
是吗？馨雨没作声。
然然姐说：“那可不一定。”
二哥问：“为什么？谁不知道广州比武汉好？”
然然姐答：“不是大家说好的就一定好。对有些人来说，自己的最好，自己喜欢的最好。”
馨雨觉得，在这一点上，然然姐好像比二哥更了解她。
然然姐名叫唐楚然，也是武汉人。她是二哥的女朋友，以前是二哥在华师一的同学。二哥坚称他们高中三年只是同学，上大学以后才开始谈恋爱。
他们高中有没有早恋馨雨不知道，她却是知道楚然的名字很久。二哥高中的心思都在她身上，曾经多次收买馨雨帮他打掩护，还好几次哄馨雨的好东西送给她。馨雨从小跟二哥最要好，二哥的忙当然一定要帮，而且帮得不亦乐乎。
不管怎样，二哥和然然姐高中没有影响学习。二哥如愿考上中国最好的军校G大，读信息工程。然然姐如愿上考上B大，读金融管理。
馨雨问过，他们死不承认，但馨雨认定，他们是约好了一起去北京读书。
大一寒假，二哥从北京回来。馨雨无意中听到他和爸爸妈妈在书房里的谈话。好像听到“楚然”的名字，还有爸爸妈妈跟二哥说：“你还小。我们家尤其要慎重。”
后面几个假期，这些谈话还在继续。父母有时提一下这个叔叔，那个伯伯的女儿，二哥一概不理。大一暑假，馨雨经过书房，曾听见二哥在里面大声说：“我不管什么背景不背景。我就是喜欢她。”
大二的寒假，馨雨还听到二哥在书房里要挟不去梁伯伯家拜年，好像是爸爸妈妈希望他和梁伯伯的女儿认识一下。
爸爸妈妈好像在担心什么。馨雨问，他们却说：“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
大三的寒假，二哥终于带楚然上门。那时馨雨读初三，她一下子喜欢上楚然。二哥叫她然然，她便叫她然然姐。
然然姐聪明漂亮，开朗大方。她会学会玩，一下子成为馨雨的偶像。馨雨从小希望有个姐姐，现在总算梦想成真。
楚然和馨雨一样，有双又圆又亮的大眼睛。记得有一次，两人比谁的眼睛大。都说自己的大，争持不下。
然然姐说：“让你二哥当裁判。”
馨雨才不上当，“他喜欢你，当然偏向你啊。”
然然姐笑，“那你说怎么办？”
馨雨不知道。
“要不，我们拿尺量？”
两个女孩子呵呵地笑作一团。
二哥过来，对然然姐说：“你又在逗她。”
然然姐回他：“我们女生的事，不要你管。”
二哥看着然然姐笑，眼里满是温柔和宠溺。馨雨都看呆了。二哥真的好喜欢然然姐。她也是。
馨雨知道，然然姐也很喜欢她。而且，然然姐非常了解她。然然姐给她买的书她喜欢看，买的CD她喜欢听，买的衣服她喜欢穿。然然姐常说：“看着你，就像看着几年前的我自己。”馨雨听了总是很高兴。
馨雨最喜欢的一件T恤，便是然然姐买的。胸前可爱的翠迪鸟（Tweety Bird）竖着爪子说：“做事要认真！”馨雨真的喜欢得不得了。然然姐做事认真，成绩优异。馨雨也是。
有一次，二哥和然然姐要去看电影。馨雨想跟着去，二哥不同意。
然然姐说：“小雨，我们一起去。”然后回头对二哥说：“你来不来？”
二哥气死。不敢瞪然然姐，就瞪馨雨。
馨雨喜欢和然然姐穿着一样的衣服出去。别人都以为她们是亲姐妹。二哥每次都很嫉妒，跟然然姐说：“你喜欢她超过我。”
然然姐呵呵地笑，“是的，我就是因为小雨才和你在一起。”她一直跟着二哥叫她小雨。
大学毕业，然然姐留在B大接着读研究所。二哥回武汉军区工作，直到去年年底调到广州军区。
然然姐今年研究生毕业。听说她的硕士论文是有关银行金融改革，而且已经开始在广州找工作。
这是搬到广州后的第一个新年，家里似乎比往年更加忙碌。年前，馨雨陪妈妈办置年货。年后，跟着爸爸妈妈去拜年。和往年在武汉一样。
大家早视然然姐为家里的一员。最近这几年，家里有什么走动，都带上她。上次去梁伯伯家拜年，她也去了。梁伯伯见了她，开玩笑说难怪清云看不上我们家萌萌。
这个春节，馨雨和二哥随父母去广东省和广州市的主要领导家拜年。然然姐也和前几年一样，随他们去了。
来家里拜年的人比往年更多。每天门庭若市……
寒假快完的时候，听二哥说，然然姐的工作很快会定下来，主要是看她想去哪家银行。
他们的新房已经准备好。馨雨去参观过。全套的红木家具，古典，大方，漂亮。馨雨十分喜欢，夸二哥好眼光。二哥骄傲地说：“每一件都是然然亲手挑的。”新房里各个房间的油漆颜色居然不一样。卧房是极淡极淡的粉色，书房是极淡极淡的蓝色，洗手间是极淡极淡的紫色……馨雨笑二哥，二哥红着脸说：“都是然然选的。”
不算高中，二哥和然然姐在一起都七年了。他们准备然然姐研究生一毕业就结婚。馨雨一直盼着这一天。
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料到，他们两人如此相爱，将来的关系还会起变化。而这，又将如何影响她……
寒假过得飞快。除了陪家人，走亲访友，馨雨将剩下的时间都用来看书画画。日子过得悠闲舒适。
只是，她越来越频繁地想起孟飞。那个男人身上，有种要命的贵族气息深深地吸引着她。每次一想起他，心中便觉得温暖柔软。她觉得奇怪，怎么会这样？难道她已经喜欢上他？
这个寒假，对孟飞来说，没什么不同。他和以往一样，每天花很多时间画画。好吧，每天也花很多时间想她。不过，他想，那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可是，家人却有所觉察：整个假期，一向专注的他频繁地走神，画画时画着画着就忘了画什么，削铅笔削一整支不停下……
正文 灯谜
放完寒假回校，每个人都带了不少好吃的。第一个星期，寝室里每天吃声一片。你吃我的，我吃你的。不仅交流了各地的饮食文化，更是大大地增进了同学间的友情。
尊师重道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很多同学真心诚意地带些东西送给老师。
703一起给班主任老师送去土特产，正好碰上班上几个男生。其中一个千里迢迢带了几个新鲜木瓜送给老师。那时在武汉是看不到木瓜的。大家都觉得稀罕。
老师十分感动，连声道谢。同学面红耳赤，摇着手说，不用谢，真的不用谢。我们乡下，拿它喂猪。
一个寒假不见，尚东十分想念馨雨。一回校，四处打听。听说元宵节那天，黄鹤楼广场上有花灯展和猜灯谜的活动，便策划和友好寝室一起去。
205没人反对。
只是，尚东本没有指望孟飞去。没想到，他说他小时候爱猜灯谜，会跟大家一起去。
这可真是新鲜。以前有什么活动，哪怕是在学校里，小活动，近距离，拉他他都不肯去。尚东想，他一定是很喜欢猜灯谜。
一整个假期，孟飞真的好想馨雨。他都不好意思承认自己每天花多少时间想她。理智告诉他，这次活动不要去。一来，他的腿不能走远路，更不能久站久坐。二来，她牵动他的心弦，他应该离她远点。
可是，心却不受控制。他自我安慰：这没什么，我只是去看看，话都可以不与她说。也许正是因为好久不见，所以才如此的想念。好好地见一次，思念应该会缓解。另外，他也不想再像他们去东湖那次，一整天心神不宁。至于腿……如果腿不争气，他就多休息……不管怎样，他会去。
哲平和若清说了。若清和室友们说了。少女毕竟是少女。第一次离家过元宵节，黄鹤楼、花灯和谜语听着就让人激动。703爽快地答应。
馨雨从小爱猜灯谜，加上一个寒假对孟飞的思念，答应之后，竟有些迫不及待，只觉得后面几天，度日如年。
正月十五那天，吃了午饭，大家在西十一前的车棚门口碰头。
馨雨下楼来，一眼便看见孟飞。他上穿黑色短大衣，下着黑色长裤，人越发显得挺拔俊逸。他手握手杖，站在那里，淡定优雅，贵气凌然。馨雨的心里顿时一片柔软，同时又忍不住一片欢喜：来了就好。刚刚下楼时都还在担心，他会不会不来？
她先跟尚东、哲平和文杰打过招呼，最后才问他：“寒假过得好吗？”
“好。”孟飞看着她回答。眼神深邃，态度温和。就是很想你。
然后便是老样子，尚东和馨雨，哲平和若清，文杰和佳慧，孟飞和秋红一起。大家边走边说。
校门口坐车到黄鹤楼广场。
黄鹤楼素来享有“天下江山第一楼”的美誉。与湖南岳阳楼、江西滕王阁和山东蓬莱阁合称中国四大名楼。它的各层排檐，重叠交错，形如黄鹤，展翅欲飞，故此得名黄鹤楼。
看着蓝天白云下，雄浑稳健、辉煌瑰丽的黄鹤楼，馨雨的脑海里浮现崔颢的千古绝句：“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