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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出膏药替她抹了伤口,握住她的腰道:“你头胎,肚子又这么大,恐怕要吃点苦。现在才开了两指,如果你撑得住,我扶你起来走走,能开得快些,胎位也能自然调整,或许能便当些。你可愿意?”我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这些想法,就那么自然而然的说了出来,说完连自己都有点惊讶。
“好。”那女子扶住我的肩膀,已经勉力要站起来,咬着唇丝丝抽着气。
“呼吸,呼……吸……呼……吸……”我扶着她,慢慢撩开帘子走出去。
“妹子!”“瑞娘!”那一对男女见状就要扑过来。
“别过来!”我用眼神制止他们,扶着女子一小步一小步的挪动,“让她走走,能顺利些。”
我们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不觉间竟走了数十个小圈。那女子也真是硬气,几次都疼得浑身哆嗦,冷汗一层层的冒,却始终坚持不肯躺下,最多就是靠在我身上不停的喘气,渐渐的,她的镇痛开始规律起来,虽一阵痛似一阵,但她显然已经掌握了规律,一疼就停下歇歇,待好些再继续走,我看着她的精神反而有点上来的意思,想来是克服了先前的恐慌。
待得走得差不多了,我让她躺回那马车里。将帘子放下。这一个多时辰走下来,她竟然已经开到了八指,倒是有点出乎我的意料。我又给她行了一套针,希望能助她快点打开产门。
让人弄了些水和吃的,我看着她强迫着自己一口口吞下去。后面她还需要良好的体力才能撑过去。
让阿夏将我一套亵衣撕了,做成一些干净的布片,又接了两根长绳,我将两根绳子一头绑在车框架上,另一头让她缠在手中。当产门完全开的时候,几乎没有间歇的阵痛令她的呼吸越来越短促。
我朝她点了点头,说:“开始吧!你一定行!”
她咬着唇也点了点头,开始用力。我尝试着轻推她的腹部,希望可以让她借一把力。
一个人的忍耐力有多大?一个人能承受的痛苦有多大?她的嘴唇咬破了,她的指甲掐进了肉里,她浑身的衣衫已经湿透,她几乎已经脱力得连喊都喊不出来,但她始终在试图将她的孩子生下来,她始终没有放弃!
当那个小小的肉团从她身下滑出来的一瞬间,我竟然哭了!这实不像我。这个孩子那么小,身上黏糊糊的,头发很稀疏,贴在脑门上,浑身皮肤泛红像只皱巴巴的小猴子一样,可我忍不住高兴的哭了!
将他倒拎过来,拍了两下屁股。小东西哇的一声哭出来。车外众人听了也是又哭又笑。
我用先前准备好的干净布将他擦了,抱到瑞娘脸旁边,欣喜的给她看:“看,是个儿子!”
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乏力得连眼皮都只能半张着,却不由自主的勾起一抹笑,异常满足。
将孩子抱出车的一瞬间,我回头看了眼她,心底划过一个念头,已经生了,怎么她的肚子还是鼓着……
零一二
走出两步,我猛的一惊,不好,别是还有一个!将手中的小猴子往正在抹眼泪的妇人手中一塞,我掀开帘子冲回瑞娘身边。搭上脉,果然,脉象不对。摸着她的肚子,真的好像还有个孩子在里面!可瑞娘这时候几乎已经脱力得昏迷了。
我顾不得其他,手上使力拍打瑞娘的脸颊,见她又转醒过来,忙塞了粒吊命的凝芝丹给她。这凝芝丹药性很大,就是只有一口气的人吃下一粒,也能吊上半天,让人把该说的都说喽该做的都做喽。但这药药性生猛,劲头过后人会异常虚弱伤身,我一般不用,可这时候也顾不上药劲大不大,如果不把她这口气吊上来,那就真的是一尸两命了!
“瑞娘,你肚子里还有一个,你得用力把他生下来,否则孩子和你都得死!”我手下金针不停,封住她几个大穴,让她这口气吊着不至散了,再替她推拿胸腹。
她听清我的话之后,原本涣散的眼神清明了些,咬紧牙关点了点头,将握住绳子的手又绕了一圈,紧了紧,将身子拽起些,开始拼命的用力!
大幸的是第二个孩子很快滑了出来,竟是一对双生子。瑞娘在看到我怀里那孩子的瞬间,终于彻底昏了过去。
将两个孩子交给那对男女,我待得胎衣落尽后,将瑞娘收拾干净,换上干净衣衫。
太阳几乎只剩小半个脸在天边挣扎,只要它一落山,建钊就要关城门。我很难想象一个刚生产完的产妇和两个早产儿能在荒郊野外撑过一个晚上,还有季子山,他的身子也经不住这一宿的冷风。
从那个一脸老实相高兴得嘴都合不拢,却笨手笨脚得连孩子也不知道怎么抱的汉子手里接过一只小猴子,我催促众人赶快上路。一众女眷都上了车,季子山将软榻让出来给瑞娘躺着,自己斜斜的靠在一角,苏彩衣替他垫了个软枕在背后。小四乖巧的坐在车辕上,陪阿夏赶车。
我伸头去招呼那汉子上车,他却翻身上了那原来拉车的小青马,道:“没事儿,你们走,我骑马跟上来。”
我看那小青马卸了车把式,背上连个马鞍都没有,不禁担心道:“你行不行?这连马鞍都没能骑么?”
汉子嘿嘿一笑道:“没事儿!”说完一夹马肚子当先就奔了起来。
这车上多是女眷,多了两个人地方也并不十分宽敞,我也就并不坚持,一众人策马驾车向建钊奔去。
驾车狂奔了数里地,就在我们已经可以远远的看见建钊城门的时候,天边的太阳仿佛想要挣脱大地的束缚般,又徒然的跳了跳,最终还是沉了下去。
那扇三丈来高的城门,吱呀呀的响着,在我们一路喊叫声中毫无半分迟疑的关上了。
徘徊在城门外,那汉子扯着嗓子对着城门上喊:“兵大哥,麻烦你给开个门啊!我们车上有产妇和婴儿,要看大夫救命的啊!”
城墙上探出一个当兵的脑袋来,看了他一眼,喝道:“去去去,你什么东西,让爷爷给你开门。你当这是你家大门呢,城门关上了能随便开么?”
汉子不依不饶:“大哥,我这妹子的男人也是当兵的,大家都是一家人,帮忙行个方便吧。这病人耗不起啊!”
那人不耐烦道:“滚滚滚,什么一家人,也不知道是那里来的东西也敢来跟你爷爷我套近乎。乖乖等到明天天亮,这门就开了!”
“大哥,我真不骗你。我妹夫叫薛放,是……”
那汉子还没说完,只听我们背后一阵马蹄声,一个声音高声叫喊道:“开城门~~立刻开城门~~~”
我偷偷拉开些车帘看去,只见城墙上的兵远眺了下,用手拢成个喇叭高声问道:“什么人?”
转眼间那人已经奔到城下,一拉缰绳,马在城门前滴溜溜打转,手中高举一块腰牌:“快开城门,我是飞骑营的,耽误了齐国来的消息,小心你的脑袋!”
一直闭目养神的季子山,突然睁开眼坐了起来。
那城墙上的兵一缩脑袋,忙连声呼喝道:“快快快,快开城门!”
那人见城门缓缓开启,纵马朝前。
阿夏机灵的乘城门还没来得及掩上驱车上前,门后小兵“唉唉”叫着欲要拦住我们,我忙往众人手中不停塞银子,指着前面那人,口中念念有词:“各位大哥幸苦,买些酒买些酒。我们跟他一起的一起的。”
那几个小兵看我们小半辆车的都已经入了城,颠颠手上的银子,互相打了个眼色,含含糊糊的呼喝:“恩啊……一起的一起的,快点快点别磨蹭!”
终于让我们混进了建钊城!
寻了家客栈落脚,赶快让店家去找了位郎中。那郎中已经上了年纪,是个花白胡子老头,反复的切脉,一边切一边摇头晃脑的叨咕:“命大啊命大,头胎早产又是双生子,竟然母子平安,着实命大。只是精元太伤,没个三五天醒不过来啊。”他翻着秋娘的眼皮咕哝:“奇怪,这是吃了什么怎么内耗这么重?”我在一旁听了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老头又看了看那两个孩子,虽然早产倒还算健康,只要好生照料就没大问题。
那一对男女听了忙不停道谢,等老郎中开了药忙去抓了,给瑞娘灌了下去。
一通忙活完,两人这才有空同我们说起了自己的来历。
原来这瑞娘姓邱,叫邱瑞,那黑脸汉子邱大大名叫邱祥,原州人氏。原州是个小地方,离建钊不过一百多里。瑞娘的男人五年前从了军,在建钊当兵。虽然这五年间没什么战事,可每年回家省亲的日子才不过二十来日,因此瑞娘直到二十四岁上才好不容易得了胎。她男人也算有点小本事,慢慢的混进了狼牙营,今年更是被提拔成了个小头目。一方面他男人也存了点钱了,另一方面也想把老婆接到身边,等生了孩子一家人能扎堆在一块过过小日子,所以上个月在建钊买了宅院,就叫人去接瑞娘。哪知一行人走到半道上,瑞娘突然胎动,邱祥只得拼命赶车想奔到建钊找人接生,结果越急越出事儿,撞到了我们的车。
我本以为跟着他们的另一名女子是邱祥家里的,却没想到,这个女人是瑞娘的表姐,叫田淑芬,年轻时就守了寡,他男人也没给她留下一儿半女。邱祥一把年纪又没有老婆,瑞娘大着肚子没个女人照顾不方便,她就常去邱家搭把手什么的,这次进建钊便一起来了。
邱祥是个实在人,当时求我救她妹妹的时候许下诺言要做我的奴仆,便立马要跪下给我磕头。我当时根本没把这话进心里去,如今见他竟然当了真,还真有点受惊,只好拿瑞娘来当挡箭牌,说让他先照顾妹子,等一切都安顿好了再来投奔我不迟。好不容易他答应了,我暗地里抹了一把冷汗。
隔天一大早,我去看瑞娘,路过阿夏和苏彩衣的房间,就听见里面传来阵阵嬉笑,季子山的声音在里面响起:“他是在笑么?真的笑了?好像是真的笑了!”带着从未有过的轻快。
我敲了敲门,苏彩衣手里抱着个小猴子,脸上挂满笑容替我开了门,才见我就将那只猴子举到我面前道:“姐姐你看,你看他多好玩儿?你看你看,他吃手指头了吃手指头了!”
“切,哪个小孩儿不吃手指头,有什么大惊小怪。”我看了眼那只小猴子。小小的一个,皮肤没那么红了,可还是皱皱巴巴,眼睛都没睁开,一根细得像根猪尾巴稍一样的手指头塞在嘴里,嘴角还流着唾沫。
我改颜师的挑剔劲立马就上来了,嘟哝了一句:“这猴子长大了一定也漂亮不到哪儿去。”一脚跨进房门,想顺便替季子山也搭个脉。
苏彩衣噘了个嘴满脸的不高兴:“姐姐怎么能这么说,现在这么小,哪儿看得出?等我们长大了,一定是个漂亮的小公子,对不对,对不对?”一边说一边摇着那只小猴子,还凑上去亲亲他,弄得好像这孩子就是她苏彩衣生的一般。她抱着小猴子蹭蹭两步蹿到季子山身边,一扭腰对着季子山撒娇道:“季哥哥,你说是不是,这两个孩子长大了肯定是两个漂亮的小公子。”我这才看见季子山怀里抱着另一只猴子。他们两人一人怀里一只猴子,倒好似一对恩爱夫妻抱着自己的孩子一般,我立刻超级无敌浑身不舒坦!
走过去粗鲁的从季子山怀里抢过那只小猴子,我皱着眉头数落:“单眼皮,厚嘴唇,小塌鼻子加阔额头,长大了能漂亮才怪!”
一个木纳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都说外甥似舅,我鼻子不塌啊……”
我闻言脸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下尴尬的转过身。邱祥忙对我尊敬的说:“姑娘,我妹子还昏睡着不方便,刚让人去找了个奶妈,现在来抱孩子去吃点奶。”他从苏彩衣怀里接过孩子,对着我手里这个看了又看,嘟哝到:“这两个小子哪个是老大哪个是老二啊?”
我低头看了看两只猴子,皱起了眉头,两只小猴子虽然皮还皱着,但可以看得出长得很像,若不是我昨天在包他们的布上做了记号,的确很难分出大小。心底某处一根神经被牵动,我心中突然无比郁结,心念所及手下已然动作,从袖袋中掏出我随身带的尖头锥,在怀里那只猴子的脖颈处麻利挑过,小猴子“呜啊”一声哭出来,皮下五点血珠已现。
“姑娘!”“魅生!”“姐姐”除了季子山瞧大不清我做什么,其他三个人都叫了出来。
我手下不停,掏出一个小小盒子,挑出小指甲大小一块紫色药膏迅速抹上那几点血珠,片刻间那片皮肤上形成一块紫色胎记,中间五点血珠凝结成一朵凸起的梅花印记,犹如天生生来隐在皮肤下一般,而原本的伤口上仿若覆了一层薄薄的膜,连半丝伤口都看不见。
几个人呆呆的看着我,我拍拍那渐渐止住哭声的小猴子,将他还给邱祥,冷冷道:“一个人生来有人跟他有张一模一样的脸已是不幸,若将来别人将两人错认弄混了,那更是不幸中的不幸。两个孩子还小,我也不方便做太大的改动,先给他刺上梅花印记,以后也好有个分辨。记得有梅花那个是老二。”
说完我转身要去搭季子山的脉,哪知他却如被雷劈了一般神色惘然呆若木鸡。我尚气结于他刚才跟苏彩衣那夫唱妇随的样子,气呼呼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