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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朝他伸出手,想拉住他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说了要娶我的季辞,今日竟然变成了季幽?!
瑶华却突然在他怀中一声尖叫,季子山护着她朝门口猛退两步。一个侍卫冲进来,不知所措的看着我们。
我只觉得我疼得连脸都快扭曲了,唯一的想法便是将他怀内的瑶华拽走,将这事问个清楚!
就在我双手刚将瑶华扯走的时候,胸口一痛,一把冰凉的匕首没入胸膛。
我沿着那匕首往前,再往前看,便看见了季幽颤抖的手,他从我掌中将瑶华拽走,冲着一旁的侍卫喊:“还不将这个疯婆子拉走!”
疯婆子?我张开嘴想说什么,却喷出一口鲜血,好痛,我的心好痛!
“子山……”我唤他,慢慢伸手去揭面上的脸皮,他愣愣的看着我,哆嗦着嘴唇:“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将胸口匕首一点点往外拔:“孩子没有了……”
他张了张嘴,一个字也发不出。
我冲着他笑:“今日是你大婚,恭喜你……”
匕首拔掉的瞬间,我心口的血飙了出来,却仍旧强撑着走近他,将手中匕首一点点推入他锁骨下两寸,那里不会致命:“疼么,我很疼……同你一起疼,我就会疼得轻些……”
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滴落,他却伸手来捂我心口的血口子,声音颤抖:“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终究只舍得将匕首推进去一寸便停了手,看着那血口子我笑了:“子山……我会忘记你,一定会忘得干干紧紧……从今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两个月后我在不周山醒来,师父说若非我的心长偏了三寸,这回是连神仙也救不了了,然后摸着我的发顶久久不语。
我没有问我是怎么被送回来的,也没有问季子山后来怎么样了,也没有妄图将这个错误归正。齐卫联姻,所有大胤的诸侯都见证的大婚,我一个连齐王室都不敢承认的女儿,能做什么?
我只求他一件事。
“师父,”我舔了舔干枯的嘴唇:“我曾经偷看过师祖的札记,上面写我应该还有个师伯叫虬荒,因习了用金针封改记忆的旁门左道,被逐出师门,是不是?”
师父沉默不语。
我撑起些看着他:“徒儿求师父去找找师伯,替徒儿舍了这段记忆吧。徒儿求师父,替徒儿改了这张脸吧。”
师父直冲我叹气:“唉,你这性子,性急躁而难窥真相啊!将来,你定会后悔的!”
“不会。”我撑着跪起身在床上重重朝他磕了一个头:“徒儿只求能忘了这段情,徒儿太累了,徒儿的心累了,徒儿不要这张脸。徒儿求师父能让徒儿从头活过……”
一个月后,师父将我改作如今这副面孔,只是我师伯虬荒常年游历一时寻访不到,只能找来他的大弟子左丘暂时替我用金针封改记忆,只是这左丘功力不够,下针前同我师父说,以他的功力只怕只能封得住我这记忆一两年,若要长久还是要寻到虬荒师伯才行。
当时我想,一两年或许也就够了,一两年后或许我再记起亦不会如今日这般痛了,却不知道,这一两年后,我竟仍旧陷在这漩涡内,不得解脱!
我是分割线
我在床上躺了几天,觉得后脑壳没那么疼了,便开始到处晃悠。
胤都我呆了三年,如今却同记忆中尚鲜活的胤都不大相同了。
乾元街那片的质子府早已改作他用。
齐质子府如今是座茶楼,上面熙熙攘攘坐满了听说书的大老爷们儿,我进去找了个地方听了半回,便又晃去了卫质子府,那里如今是家颇为雅致的酒楼。坐下点了几个菜,听珠帘后的琴师弹了回琴,我挺踌躇的去了陈质子府。
我当年翻爬的院墙上的琉璃瓦已经换过,门口写着陈字的灯笼如今换成书了倾城阁三个字的大红灯笼。
我愣愣的看了那红灯笼半晌,直到从里面躬身迎出来一个龟公,冲着我道:“这位公子,头回来我们这里?赶快里边请,要不要小的给您介绍几个头牌?”
我才反应过来,这陈质子府竟然已经被改作了青楼。
我低头看了看身上的儒生袍,又侧耳听了听内里传来的咿咿呀呀的妓子歌声,突然觉得这满院苦中作乐的轻吟浅唱颇符合薄亦光这府邸,便将手中折扇往掌中一拍,“啪”的一声打开扇了两扇,抬脚道:“好,替本公子找个知情识趣的妙人来!”
倾城阁最倾城的那个,如今没坐在我身边,不过坐在我身边这个倾城阁排名第二十六的红筱,倒也算得上个妙人。
这个妙人貌不惊人,但酒量颇高,况且有着满肚的八卦趣闻。
她从城西买煎饼的沈大个子家刚满月的儿子不是沈大个的种,一直说到如今胤帝宫内的月贵妃未入宫前倾心于何人,最后神神秘秘的同我说:“公子,说件陈年旧事给您听听吧,您知不知道,去年在咱这胤都除了粮价飞涨外,还出了件大事,可那件大事儿怕是知道的人不多,只因这事怕是牵扯到一件陈年旧案。若不是我们阁里常有宫内的人走动,怕也是难知道的。”
我起先未听懂那句宫里的人,脑子一转想起当今胤帝将那些宦官宠得无法无天,颇有些太监亦会到宫外这种花柳之地来喝酒找乐,便明了了。不由起了几分好奇:“哦,那说来听听。”
红筱凑到我耳边说道:“去年有天夜里,京戟卫一整队的卫兵在巡城的时候,被人尽数射杀。一共三十八人,无一生还。第二天打更的起来看见一地的尸首,当场吓昏过去。可一个时辰不到,便被人全部搬走处理了。而且朝廷没有追究一分一毫。据说,那些死了的人,在今上还是太子的时候,是太子的死士,曾替今上刺杀过什么人,如今被人寻仇来了。
还说每个死了的人头上都插了一根锦鸡的羽毛,都是杀手留下的!”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木有小光神马事,但吾好想念他~~
零五七
锦鸡羽毛?我记得当年因我喜锦鸡尾羽,薄亦光曾收了整整一袋。若此事真是薄亦光所为;两年前我或许会认为他又是想搞些事情将这盆脏水往卫国泼;可今时今日;我却知道,他不过是恨那些人当年连带着伤了我。
姚夏;真想不到当年要季幽命的人;竟会是你。
只是这红筱又是什么人,却为何将这段话讲于我听。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多看了这红筱两眼。
她眼光一闪冲着我莞尔一笑;抿了口酒便不再言语。
我想了想突然明白了。真不知薄亦光从哪里寻来这个妙人;街头巷尾一丁点的八卦都逃不过她的耳目;真是个绝佳的探子。
“他让你告诉我的?”我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轻轻问她。
她冲我微微一笑,悠悠道:“您不记得我了;当年我在公子身边不过是个粗使的小丫头。公子对我有恩,当年他身边没几个信得过的人,能同公主同行,一路平安到胤,已是万幸,只是想不到这一路上他竟真的动了情……当年,你们的事情我也晓得一些,可那时候的公子,他想要的除了不择手段,便永远也得不到,公主你自是不能明白……公子前些日子给所有在胤的暗桩都传了信,让大家照看着公主,说公主醒了记起从前,必是不想再看见他的,他能做的,也不过是守着您的平安……”她顿了顿,冲我一笑,并不十分漂亮的脸却也有种温柔的华光闪过:“公子那个人,看着多情薄幸,实则真喜欢了谁,便是刻进骨子里的,他也不是那种肯向别人解释的人,有苦只会自己一个人咽,又怎么会让我同你说这些……这些话,也不过是我这个旁观者多嘴而已……”
我闻言苦涩的笑了笑,轻轻说了一句:“别叫我公主,我也并不是。”心里很是难过,手下一圈一圈的在杯口划着圈。是的,薄亦光从来就不是个肯向人解释的人,当年我那样对他,他都没说过一句,连这个丫头都能看清的事,当年我却生生的给忽视了。我想,我真的伤他太深,竟然深到他以为我不想见他。
其实这几日我哪里是不想见他,不想见季幽。我是不敢,不敢见他,也不敢见季幽。
两人相对无言,我不知不觉间喝得有点多,觉得脸颊发烫头有些晕乎乎的,便起身叫上红筱,要她陪我在这昔日的陈质子府走走,不知不觉间,便走到了昔日薄亦光的小院。
屋内一绝色女子手抚瑶琴,声音飘渺空灵,正唱着人世间的情爱。我站在窗外聆听良久,记起当年便是在这窗下,我听着薄亦光受辱,却居然愚蠢的相信他那些迫不得已的话。
他说过他的心里只有我,他说过他喜欢我,他说过他是真心的,可我一句都没信过,偏偏那夜他那些违心的不得已说出口的话,我都信了。我想,我真是太蠢,太蠢。
屋内的人仍旧醉生梦死的谈着情爱,却不知道情爱这种东西,于两人是美酒,于三人便是毒药。我这个伤透了别人亦伤透了自己的人,恐怕已经再无资格谈情爱二字。
我黯然转身想要离去,眼角却瞥见一个身影在我回身的瞬间将身形隐入阴影之中。我记得那背影,那背影一如两年前双马巷转角处那般萧索。
红筱不知何时已经离开。我轻叹一声慢慢往前走。
“对不起。”良久之后我低声轻喃,仿若说给自己听。对不起,薄亦光,那些年我没有帮你。
“对不起。”薄亦光,那些年我没有信你。
“对不起。”薄亦光,那些年我没有看到你。
“还是……对不起……”对不起,薄亦光,我现在,也回应不了你……
他上前一步从我身后紧紧捏住我的手,低声唤我:“魅生……”
那一声魅生,包含了太多的痛楚太多的期待,可我,回应不了他……
五月十一,楚国大乱,已经被封为楚王的穆少封突然发难,以谋反之罪抄了穆少阳的府邸。消息传到胤都,已经是五月十九,我大惊失色,自恢复记忆后头一回主动冲去找季幽同薄亦光,询问发生了何事。
从他们处得知,小四的府邸虽被人抄了,但他在亲卫的掩护下侥幸脱身,只是如今身在何方,不得而知。
五月二十二,我们已经在胤都滞留二十天有余,季幽同薄亦光事情早就办完,我寻到了师傅,身份之谜亦已经揭开,早已没有再滞留胤都的必要,故而季幽同薄亦光去同胤帝辞行。
五月二十三,胤帝特在宫中设宴,替季幽薄亦光辞行,指明要薄亦光携荼蘼夫人同往。
我不明白为何胤帝突然会想起我来,但宴席上他数次以言辞刺探,又刻意的提起齐国那同瑶华长得甚像的琼华公主,貌似玩笑的说:“若非那琼华并非十成十的像瑶华,我还当她是齐王私藏在民间瑶华的双生姐妹呢!哈哈,两位爱卿,你们说是不是啊。”
薄亦光闻言,在案下紧了紧我的手,哈哈笑着附和,状似不经意的将话题引去了别处。
一顿宫宴下来,突觉危机四伏,我不得不怀疑,胤帝姚夏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五月二十四一早,我们大队人马整装待发。
出发的前一刻,季幽突然让人来找我。
当我推开他房门的那一刻,我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满面血污破衣烂衫的人,会是小四!
我上前两步;握着他的手臂。他缩了一下,疼得皱起了眉。
我忙撩起他的袖子,手臂上布满血口子,再看他身上,有些刀伤都已经结了痔,有些却还在渗血。
我心疼的轻轻拥住他:“小四……”
他哽咽了半晌,环住我的肩膀,在我肩头痛哭流涕:“魅生,我输了,我输了……”
“没事,没事,”我轻拍他的后背,“只要你活着就好,活着就好……放下吧小四,同我回不周山吧……”
江山社稷,国仇家恨,恩爱情仇,这些,我们都能背负得了多少?放下吧,小四,我在心底亦同我自己说,放下吧,魅生,都放下吧……
季幽闻言,看着我的眸子猛得暗了下去。我知道,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示意若水将小四带去洗漱上药,我别过眼睛看着桌上他刚喝完的药碗,舔了舔嘴唇:“子山……”
“你要回去?”他的声音很轻,很低,听着,很伤心。
“是……”我咽了口唾沫,心里压抑得异常难受。
“我知道,你无法原谅我……”他开始自责。
“不是,”我立刻制止他要说下去的话,“不是的……当年……”我一时间难受得说不下去,深吸了口气,终于将眼睛从那药碗上挪回到他那张愈发清瘦的脸上。
这是我自恢复记忆后第一次仔细看他,或许也是最后一次,那些记忆那么痛,痛到我无法面对自己的愚蠢,痛到我无法面对他,痛到我们,怎么也回不去当年。
“子山,”我说,“当年你并没有错,你也不用觉得对不起我。如果真要将这一切归咎给谁,那也只能怪我自己的愚蠢。或者这就是人们说的造化弄人,天意如此。但我要你知道,我从来没有后悔那年替瑶华入胤做质子,那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岁月。如果说有遗憾,或许就是没能留住那个孩子……但是子山,那些都过去了,你将来也还会有孩子的,虽然我不会是他的母亲……我亏欠你和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