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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说要带走五姑娘,老国公想看看自己的孙女……”徐林说。其实原话可没有这么客气,老国公叫徐大管事带来的原话是:一对糊涂夫妻,连自己的女儿都看不好,把孩子带过来跟着他几日再说!
“唔,”徐佩东向来怕自己的父亲,勉强应了一声后,叫徐林先将自听了结果就哭闹不休的徐丹青带下去,先休息了一会,等终于提起些精神之后,再遣人将代老国公来的徐大管事带了进来。
徐大管事是自小就跟在老国公身旁的书童,现下也是和老国公差不多年纪的人了。但因为小时候练武后来又跟着老国公走南闯北,身体十分硬朗,有数的随老国公留在国公府的时间里,在二代三代的主子跟前都是十分有脸面的。
此刻徐佩东也不敢十分拿大,在大管事进来之后便客气地请人坐了,又先问候自己的父亲身体如何,行程到了哪里云云。
徐大管事一一回了徐佩东的问题,见自家四爷再无其他疑问,便笑着将老国公叫他将徐善然带过去看看的事情说了。
出了这样的大事,虽说徐佩东刚才只说要将徐丹青送回去,但他和何氏现在哪还有心思游山玩水?必然是一起回去的,故此听了这句话之后,徐佩东便有些犹豫:“不知父亲是什么打算?我们大概马上就要回去了……”
“也不过是一个晚上的时间。”徐大管事笑道。
徐佩东得了确切的时间,便点上一下头:“那我……”
“我来准备善姐儿的行李。”何氏忙接了话,便要去安排跟着徐善然一起去的马车并丫头与婆子,不想徐大管事一听便说,“四太太不必忙,老公爷特别吩咐,五姑娘带着一个贴身的丫头就好了,横竖没有多少时间,只叫老公爷看一看五姑娘而已。”
何氏听罢,有点犹豫,想把自己身旁的丫头给徐善然带着:“那就叫胭脂与你一起去?”
徐善然笑道:“哪用特意麻烦母亲身旁的丫头,绿鹦就很好了。”
徐大管事听得这样一句话,不由细看了徐善然一眼,又微笑着等待徐佩东夫妻的回答。
何氏本有些惊弓之鸟了,只想着要如何保障女儿的安全,因此特意说了自己身旁最妥帖的丫头;但现在听见女儿的话,却又想到女儿往常与老国公几乎没有接触,也还是要带一个熟悉的丫头才不会害怕,便犹犹豫豫地点了头。
徐大管事的作风一如老国公那样雷厉风行。
既然事情说完了,他便起身告罪,直接在外头马车前侯着徐善然。
何氏虽说还有很多事情想与女儿一一说来,但眼见着如此,也不敢耽搁,忙指挥着绿鹦将徐善然的东西细细地收了好一大包放上车子,这才与徐佩东一起目送女儿上车。
蹲在树上的四个人这时候是真没找到机会下树了。
从头看到尾的邵劲有点迟疑地问旁边的人:“这是老国公派人来接的?……是不是有点仓促了?”
这一段时间下来,邵劲都被人反驳惯了,问出这话之后就想着也许是自己太过敏感了,不想其他几个人这回都点点头说:
“是很仓促的,不管怎么看,妹妹只带一个丫头去,这人也太少了,不拘如何,总要两三个丫头与婆子才是吧。”
自己终于说对了一次?邵劲颇为欣慰:“那?”
这次是何鸣说了:“不过老公爷性子一向比较特别,所以很多事情都……嗯……”他咳了一下,剩下的事情就为尊者讳了。
这何氏娘家的两兄弟还可以说说自己的姑丈和老国公,何默对于徐丹青更是一点都不屑,但作为义子的任成林对国公府可真的是一个字都不好说也不好多听,只见他笑了笑,说声“差不多了”,就率先挑了个隐蔽的地方,自树上跳下去。
何鸣何默也跟着跳了。
剩下邵劲最后一个落地,四个人相互看了看,一时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好,便各自散去。
邵劲的身份和任成林差不多尴尬,他心想着这个时候徐佩东与何氏身旁要说笑安慰也应该是双胞胎去,就算是作为义子的任成林刚才看着,好像也是出门而不是往里走。
他的话……也出去吧,既然现在没事,就看看那小丫头跟着马车往哪边走吧。
邵劲想着,到底还是有点在意徐丹青事情出来时,自己一眼瞥见的徐善然的模样,便到后院处和小厮随口说了些要外出的话,牵了匹刚过三岁的温顺小马出来,到了街道外,辨别一下那马车驶去的方向,又上下看了看角度,自觉跟在后头太过奇怪,便掉头往那视野开阔的半山腰跑去。
一路骑马小跑,等到了差不多的高度,邵劲勒住马向左右一张望,登时就乐了一下:自己选的角度好啊,那马车现在正好就在这山道下边的那条路上!而周围又再没有视线遮蔽,他就是坐在原地看着那马车往前跑都能看上好久。
邵劲翻身下马,找了颗树将马的缰绳拴在树上,自己则随手拔了根草茎咬在牙齿间,坐在地上托着下巴看那辘辘而行的马车。
他有点说不好自己此刻的感觉。
倒不是其他什么吧。
就是突然间发现,原来看上去漂漂亮亮的小女孩也能有这么多倒霉的事情。
可是哪来的这么多破事呢……
这要是再多几次,再漂亮的小孩子也要被折腾得未老先衰吧!
他嘀咕着想,看着那远去的马车,看着看着,突地觉得有点不对劲。
马车中的徐善然自那徐大管事在一开始的时候叫绿鹦坐到车辕上的时候,就已经隐隐约约地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她在半途中的时候问了一下徐大管事要去哪里。
徐大管事说了一个地点,可却与她现在往前的这条路相反。
她过了一晌,又去叫绿鹦进来服侍。
车辕上的绿鹦正要答应,外头就传来一声笑:“五姑娘,千万当心点儿!”
话音才落,马车突地震动一下,绿鹦的尖叫也跟着响起来,坐在车中的徐善然只觉得整辆车向后仰着、仰着、直直照着旁边滑去——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爆了字数所以迟了一点……看看今天的字数,差不多都三更了吧》《
本来这一章还想把邵劲和女主的对手戏刷掉的,但是一路爆着字数爆出了差不多三更还没有写出来……囧。
、第四十一章 抬头看
这是重生到现在徐善然第一次碰见意料之外且束手无策的事情。
她心中确实不可克制的生出了些慌乱之意。
但也是在这样慌乱的同时;她非常快速地观察了车厢内的布置,没有太多的桌凳碗碟等零碎有边角的东西;马车的窗户还关着,有插上插梢。车内壁附着着厚厚的软垫子,尚算安全——
徐善然的精神在马车不住倾斜的情况下越来越紧绷,但她的心脏却随着自己的观察慢慢稳定下来。
她回忆着这一条山路的情况。
一开始的时候;马车的窗户并没有闭合上,她也正是由此看出了路线不对劲,特意问了一声——后来窗户就在徐大管事的建议下被插上了。
这是一条环山的路。
一侧是上坡,一侧是下坡。
绿鹦自刚刚叫了一声之后;声音就远去了;而就她现在一直后退的情况来看;只怕车辕已经与车厢分离;她现在是正在往下坡的地方滑去——
下坡的坡地有没有什么障碍?滑坡处又有没有什么凹凸不平能掀翻车辆的地势?
徐善然极力思索着,也只在脑海中找到了些零散不成样子的片段,实在没有办法凭借这由之前惊鸿一瞥中残留下来的印象得出结论。
她的脸色比平常更苍白一些,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多少迟疑。她一边抓住马车中能够固定身体的地方,一边伸手去拨窗户的插梢,向外推开窗户,又小心地撑起身体,朝外看去!
车厢内的徐善然不能将全局看清楚,但站在马车的山道上边的邵劲却将事情从头到尾都看了个明明白白!
刚才他觉得不对劲的时候,也正是这一辆载着徐善然的马车越走越靠边的时候。他这时候还在嘀咕赶车的人是怎么赶,这么山道这么大,就光照着斜坡的位置跑。没想到这个念头还没自脑海中彻底闪过看,那马车就自车辕的位置分成连接,两匹马拉着那赶车的车夫与绿鹦一瞬向前跑去,剩下的车厢却因为侧轮已经在斜坡之下而带着整辆车厢往下滑!
邵劲豁地从自己坐着的位置上站起来,匆忙间除了瞥见那坐在车辕上被马匹带着往前跑的绿鹦想跳下来却又被阻止,不一会儿那两匹马连同后边的两个人都不见了,还看见那一直向下滑的马车闭合的车窗突然动了一下,似乎有脑袋在那敞开的地方一闪而过——
那小丫头不会想跳车吧?
邵劲差点被自己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念头给吓死。
那辆马车滑下去的坡不算抖,马车应该不会被掀翻,好好的呆在里面抓牢东西应该还不至于很糟糕,但要是跳车——要命,在古代这种感冒都会死的地方要是摔出了内出血,可没有西医给你做手术啊!!
“不要跳——不要跳——”邵劲扯着嗓子冲那马车大喊,“没事的——等一下,我现在就下去——”
说着他心头一急,也顾不上找个坡度平缓点的地方,直接就从所在的地方朝底下跑去!跑到一半还感觉要控制着力道不摔倒地朝下跑多半来不及,索性挑准一个比较平坦的地方,团起身子朝下滚去!
徐善然模模糊糊似乎听见了什么声音。
但在这种时刻,她已经来不及去细心辨认那是什么声音了。
刚才开窗的时候,她也并不敢真的将脑袋探出外头,不过是飞快地在窗户旁边瞥了一眼,希望看清楚此刻马车下滑山坡的情况。
这个要求并不太高,虽说时间颇短视线又受限制,但有那一眼过去,再结合着马车虽说上下抖动得厉害,却从没有向两侧侧翻的趋势来看,这个山坡大体上还是比较平稳的。
至于那马车背后的事情,徐善然实在力所不能及,甚至她刚刚不过敞开窗户久一些,就有一根树枝或者什么东西重重砸到窗户上,连带着砸得徐善然的手腕隐隐作痛。
现在下滑多久了?
有没有半刻钟的时间了?
……——记得最下面好像是树丛。
……那么现在,应该也差不多了吧?
徐善然不再去管那车窗外的的事情,她的脑海掠过以上的那些问题,又在往下滑的过程中环视着周围,最后抓住马车中突起的部分,尽量将身体往车厢内壁上靠,准备承受最后冲击的时候——却不妨在这一瞬间,听见了再清晰不过的声音:
“小丫头,下面是树丛,我拉着车,你靠在角落,抓住能够固定的东西!把身体尽量缩成一团,记得保护脑袋,用背顶着车厢壁!”
是谁的声音?徐善然这一刻的惊异甚至超过了对即将来到的撞击的担忧。
但不待她多想,紧跟着,接二连三的沉重撞击就由山坡底端的树木施加到马车壁上,车中的徐善然跟着马车上上下下地晃了好几次,也不知道被撞了多少回,这才跟着终于停下来的马车歪倒在车厢内。
身体仿佛无处不痛。
这样的撞击下来,徐善然一时也不能真正收束精神,只凭借着多年的本能爬起来并坐正身体,结果刚刚坐好,马车的车门就被人着急地自外弄开,徐善然睁开看去,只见一个人逆着光,看不清面孔,只有一个黑黢黢的轮廓抓着马车的车门,似要向上爬的样子!
邵劲也在同一时刻看见了徐善然。
相较于逆着光看不清楚他模样的徐善然,这一次,他自打开车厢门要爬上去的时候就看清楚了车中人的模样。
也就是这一刻,他几乎惊讶得忘记了自己正要做的那些事情。
马车车厢内的情况一点不如邵劲所想的。
并没有那些散落得到处都是的杂物,也没有趴在车厢内被摔得七晕八素的孩子——只有一个端端正正的、坐在中间,随着他开了车门而看过来的小女孩。
那女孩雪肤素衣,乌黑的头发似有一些散落,可脸上的神色,目中的光彩,却又平稳又湛然,他一晃眼看过去,竟似觉得那坐在车中的人正用恍如常日的声音问着他“怎么了”?
他下意识地应了一句:“能走吗?我带你下去?”
跟着他就听见了:“能的,劳烦邵二哥了。”
邵劲从晃神中清醒过来了,他在车门处与坐着不动的徐善然对视一会,才意识到对方说的‘劳烦’不是叫他帮她下去,而是劳烦他往旁边挪几步,让她自己下去!
意识到了这一点之后,邵劲大为尴尬,赶忙让开位置,让徐善然自己下来。
车中的徐善然先试着动了动身体,发现不过是稍微撞了几下,虽酸疼但也没有多少大碍之后,便自车厢中走了下去,跟着看向四周:这已经是这座山的坡底,周围确实如她那惊鸿一瞥中记着的是片树林,树木一开始种的比较稀疏,但三五步之后就茂密起来了——这也是那辆马车被连着撞了好几下的缘故,想来一开始滑到底端的时候只是被稀疏的树木撞歪,但撞歪几次之后,就直接被拦了下来。
她又去看那山坡。
山坡也确实不算特别陡,虽中途还有凹凸之处,但也是可以避开的。哪怕以前从未试过,但徐善然估算着,只要花长点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