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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他的负担。
我知道并没有人强行要我这样做,可是,我希望能照着李碏当初的期望去做好他的妻子。六皇妃,元帅夫人,肩上沉沉的担子,压的我好重啊。
在哭泣和疼痛中浅浅睡去,仿佛一路都感知着在行进,又仿佛意识已然不清晰。
不知道多久。
“六皇妃!”
“六皇妃!我们到了~~~~~~~~”
“怎么回事?~~~~~~~~~”
“速请太医!”
耳边有嘈杂声,我却如坠云端,软软动不了己身;想开口,喉头千锦重,连眼皮,也仿佛灌了铅似的沉重。身上一阵寒冷一阵灼热,交替中苦不堪言,终只能呻吟出声。
坠入黑暗。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熟悉的床铺上,花开并蒂枕,夜夜相伴我入睡,莫不是,我已经回了惜日轩?
还是趴在床上,勉强转动脖子,日光有点刺眼。闭上眼睛,慢慢睁开,才缓缓适应光线,真的已经回来了,心内忽然一阵轻松,我,我终于熬完了颠簸之苦,不会再那么痛了。
床头矮凳上,忽然看见熟悉的身影,玲珑一脸憔悴,趴坐,不住的打瞌睡。
是守了我一夜吗?真是难为她了,我却仿佛一夜无梦呢。
“玲珑,”我低声唤她,想让她回去休息,嗓子却异常干涩,发出的声音几不可闻。可玲珑,却听见了。
倏地睁开眼睛,一瞬的茫然四顾,随即,是惊喜,热泪盈眶:“小姐!你终于醒了!”
这丫头,我笑了,不过受了点伤,睡了一觉而已,何必这么激动。
“小姐!你急死我了!”玲珑看见我的笑容,也破涕为笑。
“傻丫头,有什么着急的。”意识复苏后,伤口的痛又渐渐开始清晰了。真奇怪啊,明明已经睡醒了,怎么身体还是这样疲惫。
“我怎么不着急啊!好好的出去,结果满身伤痕的回来!小姐你都昏迷了两天了!”玲珑疼惜的埋怨:“对了对了,我马上叫福伯!请御医!”
“玲珑~~~~~~~”我想喊她,可是声音低的淹没在她风风火火急匆匆的脚步里。昏迷两天了?怎么可能,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啊。不过受了点皮外伤,我的身子,何时这样不济了?
忙乱的脚步声,可听得出是一群人。想法还未从脑海里隐去,人就涌进了惜日轩。福伯,丰盛,玲珑,好几个下人,还有,上次曾为顾生诊治的王御医。
“皇妃,你没事吧?”丰盛一脸紧张自责。
“让御医先帮皇妃看看!”还是福伯比较沉着。
王御医上前,玲珑急忙搬上凳子。
“六皇妃,请让老夫为你把一把脉。”王御医眼神晶亮,抚着一缕长须。
“又要麻烦王太医了。”我微微一笑,合作的伸出皓腕。
三指搭脉,沉吟半晌,所有人都紧张的看着他。
“不要紧,皇妃高热已退,只要好好调理,不日就能恢复。”
众人皆舒一口气。“那背上的伤?”玲珑开口问。
“鞭伤较深,伤口参差不一,要愈合估计还要一段时日。不过外伤,不用担心。”
“既然是外伤,那皇妃怎么好端端的会病的这样重?”
王太医抚须沉吟:“皇妃可能是甫受重伤,身体一时无法适应,又适逢来回奔波,身体疲劳,以至于回程途中寒气侵身。”
“我没事了,”我轻声安慰他们,居然让这么多人为我担心。“谢谢你,王太医。”
“医者是我份内职责,皇妃你没事就好,我也总算可以回去和三皇子复命了;”王太医微笑:“药方我已经留下了,若有什么需要,随时差遣老夫,必当尽力。”
从听到他提及三皇子开始,我的心就有点恍惚了。他也知道我受伤了吗?王太医说,回去和他复命,是什么意思?
“六皇妃,老夫还要奉劝一句:万事皆往宽处想,心事太重,人容易气机郁结,气血失调,这身子骨,自然就弱了。”
我回过神,有点讶然,但微笑道谢:“谢王太医。”
短暂的忙碌热闹过后,惜日轩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许是躺了两日的缘故,一时竟起不了身了,只要半坐,脑袋就昏沉沉的,要晕厥一般,试了几次,才勉强侧靠着床头坐正,伤口疼自然是免不了的事情。
“小姐,来,喝点粥吧,两天没吃东西,怎么吃得消啊。”
我倒是觉得这昏睡的两天,沉沉没有心事,未必是坏事呢。并没有什么好胃口,不过不想他们再为我担心,也就接过,一口一口吃起来。
“夫君大人,可知道我生病之事?”若是知道,那我坚持回来,岂不是反办了坏事,得不偿失?
“不知道,那日你回来病了,把我们吓坏了,丰盛立马要回营告诉姑爷,被福伯拦下了。福伯说你受这么重伤还坚持回来定然是不想给姑爷添麻烦,要是告诉姑爷,你的苦就白吃了。”
我欣慰的笑了,还是福伯知我。
“这两日你病了,来府中探病的人不少。昨日和今日,三皇子和四皇子殿下都来过。昨天看你不醒,三皇子殿下发了好大脾气,这王太医,就硬是被三皇子殿下留下的,说你一日不醒,他就一日不得回府!”
勺子微微撒了,我有点呆愣。李翛,李翛他这般关心我么?可是,这是我不能承受之重啊。我宁愿他漠然视之,终有一日,就这样将我遗忘。
“哦,对了,昨日顾惜昭他们参加殿试去了,晚上的时候和夏大哥他们几个也一起来府里看你的。听说顾惜昭考得不错呢,皇上对他赞赏有加。”
我点头,有点心不在焉:“好事。看来说他是状元命,也不算没有道理。”
真有命数之说吗?那我呢?
“今天一早,老爷也让兰管家来问你情况,还留了不少补品。”
爹爹?爹爹也知道了?他是真的关心我吗?还是,只是为了做出一个姿态?可不管怎样,他的心里能关心我的存在,我,总算感觉安慰。
“还有还有,三小姐午后也来的,在房中陪你坐了一会儿才走。想以前三小姐看见你也难得说话,却不知道她这样关心你呢。”
我笑着看玲珑,不言语。有时候,人与人关系的改变,往往只因为一事,或是一瞬。再怎么说,我们身体里流淌的,也均是兰家的血脉。“对了,四姐怎么样了?”不知可恢复了。
“这两日你病着,我也没心思问。不过今日四皇子来的时候,仿佛听他提了一句,说比之前好多了,本来还要来看你的,不过他不放心。”
没事就好。
第2卷 第5章 探
近日发生事情太多,我的睡眠一直不深,再加上已经昏睡了两日,再要熟睡也是困难。到后半夜,脑中忽然闪过一线清灵:屋内有人!
直觉的想开口大叫,可是及时告诉自己要冷静。六皇府不是别处,能悄无声息的溜进惜日轩,定不是普通人。为钱?为物?我若贸然开口,说不定将他惊吓,倒陷自己于不利境地。
本就趴着睡,微侧头,不动声色,微微睁开眼。隐隐透过窗棱的暗淡月光,将来人拉出一个剪影,站在床前,轻轻叹息。
泪水沾湿枕巾。
李翛,是李翛的声音。
他怎么来了?他怎么会进惜日轩?他怎么可以进惜日轩?我该怎么做?醒来吗?醒了能怎么办?该怎么和他相处?不能让他留,那让他走,可是以他那日的性子,怕是没这么容易啊。若是惊动了府中其他人,在闺房相见,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不是毁了他,也污了李碏的名吗?
强忍住心内澎湃思绪,努力让自己呼吸均匀。睡吧,就当自己已经熟睡,所有的一切,就当南柯一梦,明日一早醒来,会发现一切都是虚无。
他的身影在床前蹲下,缓缓伸手,轻轻抚摸我枕上散开的发。
我假意被吵,嘤咛一声,转过脸去,背对着他。怕自己看见他会忍不住难过,也怕他看见我的泪,看见我的清醒。
李翛,你怎么还不明白啊?
心一直悬而未放,此刻的我,如惊弓之鸟,他任何的一个小举动,都能让我惊惶不知所措。身体因紧张而僵硬着,强迫着自己不要动,却感觉身体不自觉地要颤抖,我屏住呼吸,李翛,李翛,求求你,快走吧!
在我即将要崩溃不能承受的时候,又听见他悠悠然一声叹息。抚在我发间的手,轻轻地抽回。
黑暗中,我睁开眼,不得视;将所有的感觉集中在耳朵,灵敏而焦急的捕捉一切有关他的声响。
听见窗棱吱呀一声,复又合上。
房内顿时寂静,压迫人的张力在一瞬间消失殆尽。
我闭上眼,浑身虚脱的感觉,泪流满面。
第二日一早,便借口噩梦缠身,寐不得安,没有安全感,让福伯晚上在惜日轩内留人守夜,丰盛对我生病一事一直自责内疚,坚持由他来。我想着李翛武艺高强,普通守卫怕也拦不住他,就同意了。
丰盛啊,对不起,为着我,要让你辛苦几日了。
今日已是第三日了,早晨换药的时候让玲珑拿过铜镜,自己看看伤口。五条触目惊心的鞭痕,左右相交,呈几个大大的叉形,从两端肩膀,一直延伸到腰部,有些细小的伤痕部位已经结出褐色的痂,而背部中央伤势较重处,依然是血肉模糊,端得是恐怖丑陋。手一软,铜镜几要脱手。
“小姐?”玲珑也放下自己手中的另一面镜子,担心的看着我:“王太医说了,不要紧,以后,只会留淡淡的粉色疤痕~~~~~~~”
若能这样,也算是好了,可是知道玲珑是宽慰我,我苦笑:“不要紧,反正衣服遮挡,无人看见。”
无人,无人,至少李碏知道,赵睿,也瞧见了。这样的伤疤,一定让他们毕生难忘吧。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至始也。我这样,对生我育我的父母大人算是不孝了吧。何况,身为女人,自是重视,虽不过是一副会随着年华逝去而逐渐枯槁的皮相,但,女为悦己者容,怎得不去计较?
悦己者……?他,还是他?心绪忽的紊乱,不知自己究竟思量着什么?纠结,莫名的,有点难过。
“上药吧。”即便破相了,也不应该自怨自艾,是我自己的选择,对得起自己的想法,也要对得起自己的身体。人若然不爱惜自己了,还有谁来爱惜你。
纱布再次层层缠身。绿风依然没舍得用,不过王太医的药似乎也不错。又想到李翛。今日守卫一增,他会不会猜出,我昨夜无眠?
日光好,小心的出了惜日轩。几日未见阳光,分外想念那种灿烂的味道,仿佛能将心内的阴霾一扫而空。
“皇妃,顾惜昭求见。”福伯出现在惜日轩外小花园:“您若是身子不舒服的话,我帮您回了?”
顾生?来看过我,我应该向他道谢呢,顺便也道喜:“没事,请他进来吧。”
微笑中,淡蓝色的身影出现,依旧略带羞涩的笑容,俊朗如昔,不过眉目间,多了点意气风发的味道,整个人,也仿佛更加神采飞扬。
“皇妃!”他快步走来,蹲在我的藤椅前,平视。
我笑了:“本想偷懒不起身的,你这样,可是逼着我起身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慌忙站起,脸微泛红潮。
“坐吧,我怎可怠慢今科状元郎。”他就如阳光,清澈,干净,温暖,看着他,我的心也明朗。
“你知道了?”他脸更加红了。
我脑海中一亮:“你真的中状元了?”对了,前日殿试,今日已经发榜。“真是应该恭喜你啊!”
“刚刚看了皇榜,所以,第一时间,便想来告诉你。”他有点不好意思。
我心微微一动,温暖感动流淌:“谢谢你和我分享这个好消息。”纯粹的信任,让我动容。
他看着我,目光闪动,心里似做着剧烈的思想斗争。我以为他有话要说,抬眼看着他,鼓励的笑容。
他忽然双膝一弯,跪倒在我面前,我急忙伸手扶,却扯了背上的伤,脸色一白。
“皇妃!”他慌忙扶住我的手,脸上是深深的不安与愧疚:“你没事吧?”
我强装笑脸:“你若起身,我便没事了。”
他放开我的手,跪直身躯:“皇妃,惜昭能有今日,一谢皇妃救命之恩,二谢皇妃再造之德,惜昭日后,必当倾尽全力报答您!”深深一拜。
我惶然,也深觉不安,轻轻伸手拉他起身,看着他:“你有今日,全凭自己的努力和才华。人生中,有困顿,也有繁华,都只是一个过程而已。我救你,不过机缘巧合,你不需要负担一辈子。日后,你成国家栋梁之时,只望长存感怀之心,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那,我便心满意足了,救你,也便有了最大的价值。”
他依旧看着我,局促羞涩。明明是比我年长的一个人,我看着他,却犹如一个孩子的感觉,不由自主的想去关爱。
我试着缓和这样的气氛,半带着玩笑:“你看你,是不是真如浩生所说,只有谈论天下大事,你才会滔滔不绝纵横捭阖?”这样笨拙的样子,“真想看看你前日殿试之上,是如何力挫群英,勇拔头筹呢。”
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笑了:“天下才俊,如过江之鲫,惜昭只是运气较好而已。其实殿试之上,我不是最出色的一个。”
“哦?那皇上怎会赐你状元之名?莫不是太谦虚了。”
“殿试名单近百位,最后真正进入最后一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