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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我没有早点将一切联想起来,想到这会是场阴谋?多一点防备,今日可能就不是这个局面。
思绪紊乱。粮草,常备军,军权,赵相,工部~~~~~~对,顾生!顾生是兵部侍郎,现在常备军的军权在工部,我是不是能向顾生求援?
将心底想法跟蔡子仪和丰盛说出。
丰盛大喜:“好办法!夫人对顾侍郎恩重如山,他一定会帮这个忙!”
而蔡子仪则在沉思后,缓缓摇了摇头:“运送粮草不是一件小事,调集,出库,装备,运送,哪一项不是浩大工程?直接用工部力量,只怕刚着手已经惊动赵相,说不定还会连累惜昭。”
蔡子仪与顾生仿佛也很交好。
“那怎么办?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不从国库出,我们从哪儿调集这么多粮草?”丰盛又开始急躁起来。
不从国库出,从哪儿调集那么多粮草?
我的心里已经有答案。
李翛,只有李翛有办法。他能瞬间帮李宥筹集一万军粮,就一定也能想办法帮李碏暂时渡过难关。我知道若实际开战,李碏需要的远远比一万大得多,可是,我只是需要一段周转的时间。填补上这十天左右的空白期,另外立即找人告诉李碏这个消息,然后带李碏的军报直接面圣,有凭有证,就算到时候无法治赵相他们的罪,但至少,北都兵不得不发,粮草供给不得不跟上,一切归常,以李碏的能力和实力,要赢定然不在话下。
我只要一批粮草,二十万左右。
“运送呢?”我问蔡子仪,“如果我有粮草,该怎么送过去?”
“第一一定要秘密,不要让赵相他们发觉;第二为了以防万一,最好有一个有地位的人能亲自押送。这个人,一定要能够抗拒的了相令、端王令,甚至是凤谕。”
两个都很难办到。
可是我一定要想办法。
李碏,等我。
第2卷 第25章 脱困二
再不见李翛,是我说的,也是我想做的。可是上天仿佛注定了我和李翛要一辈子牵扯不清。我必须去见他,必须求他,目前的局势,我只能想到他,只有他才能帮助李碏脱困。但这对他来说,或许又是一次伤害。我欠他的,这辈子都已经还不清了。
更重要的是,他还会愿意帮我吗?
我没法怀疑,没法犹豫。时间不等人,点点滴滴对我、对李碏来说都极其重要。
蔡子仪和丰盛继续留在仁王府,等待李宥这边的消息;夜色中,我坐着仁王府的马车,在经过乔装打扮的十二亲卫护卫下,悄悄赶往舒王府。
还未到舒王府侧门,马车忽然停下,有亲卫拔剑的声音。难道又有埋伏?我一惊,急忙掀开车帘,明着护送的四个亲卫聚在我周围,剑拔弩张的气势。跟随在暗中的亲卫还没有现身。马车前对立两锦衣人,看到我,拱手请安:“兰小姐!”
兰小姐!这么熟悉的称呼!再细看,是上月遇袭时救我的锦衣人。我急忙下车,亲卫伸手想拦,我轻轻摆手:“自己人。”正襟,福首:“兰陵谢过两位壮士救命之恩!上次情势太匆忙,没来得及当面道谢!”
“兰小姐客气!这是属下职责所在!不过前面属于属下管理范围,公子交代过,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入。”
前面是舒王府,舒王府是他的管辖范围?公子?我记得朱珠也这样叫过李翛。况且,自从大婚后,只有李翛府上的人还会坚持叫我兰小姐,仿佛我仍待字闺中。是不是,这锦衣人就是李翛手下?
“请禀告你家公子,兰陵此次专程来拜访,有事相托。”我愿意赌一把,就算不是李翛,至少也能知道上次救我的到底是谁。
两个锦衣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开口:“兰小姐,主子特意交代过,今天不会客。”
“麻烦两位一定代我通传,我真的有急事,若是公子怪罪,我自当承担所有责任!”就算闯,今日我也要进这舒王府。
“不敢!”刚才说话的锦衣人略一犹豫:“兰小姐自不能与一般人同日而语!属下愿带兰小姐前往一试,但公子愿不愿意见您,属下不敢保证!”
我心一喜:“谢壮士!”
“但是您这些~~~~~~~~~~·”锦衣人看着亲卫,有点为难。
我迟疑了一下,开口吩咐:“你们回仁王府等我。”不能让他们在这里等,太过招摇。从哪儿来的,回哪儿,才不惹人注意。现在局势,小心为妙。
“可是太子妃您~~~~~~~”亲卫为难的看着我。
“我自有分寸,不要担心。”快走两步,站在锦衣人身前:“烦请带路!”
锦衣人比了个请的姿势,一前一后,护送着我继续向前走。
稍后,背后就响起马车远去的声音。
忽然感到有点害怕。我是不是太过冒险了?虽然他们确实救过我,但我毕竟对他们一无所知啊。他们为什么救我,有什么目的,我都并不是太明白。只能希望,我的猜测是对的,他们所说的公子,就是李翛。
李翛啊,你,可愿意看到我?明知道见面,不过是在彼此未好的伤疤上,再划一刀。
在舒王府侧门停步,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果然是。心中涌动着暖暖的感动。这么说,上次真的是李翛救的我。他怎么知道我遇险,还是,他一直就派人保护着我?
锦衣人轻轻拍了一下手,侧门悄然打开。我跟着他跨进门内。两人低声商量了几句,最终,还是那个锦衣人带着我往里走。
穿过小径,月光下,树叶婆娑,在地上落成点点光晕,在微风里闪烁;复前行,湖光粼粼,月光流泄在水面上,水中月影随波跳跃,不知觉的冷意入心。
这样的月夜,实在让人心情沉重。
随着脚步,轻轻的,若有若无的琴声,钻进耳里。凝神侧耳倾听,孔子悲风作《倚兰操》,师旷止亡国之音而弹《清角》,每一首,都带着浓浓的忧愁。忧从中来。是李翛么?想起端午那日,他为我弹奏《泛舟》,曲调优美动听,心情是何等诗意愉悦。
是我啊,一切的改变皆是因为我。是我害他变得如此悲观失意。那样粲然无忧的笑脸,还会再看见吗?
揪心,气血翻涌;深深的自责,内疚,还有,痛苦堆积在心。这不是我的本意啊,如果能让一切重来,不管是什么代价,我都愿意付出,只要他能快乐。
只要,李碏同时也不受伤害。
可是没有这样两全其美的方式。
锦衣人停下脚步,我站在庭院中,有冷冷的烛火光芒从房内渗透出来,还有琴音。
泠泠七弦,荧荧十三徽点,凤沼,龙池,凫掌,舌穴~~~~~~~~~轻重缓疾,抑扬顿挫;托抹挑打,吟揉绰撞~~~~~~~~~~~~~~~~~~
琴声,如水墨画般空灵,慢慢渗入我的骨髓。琴音,诉说着他的心事,同时也是我的。
锦衣人迈步,想要禀告,我轻扯他的衣袖,摇头,低语:“我自己去吧。”
他犹豫了一下,退开。
轻拂长袖,深呼吸。对不起,李翛,又是我,违了诺言。一次次将你推开,却一次次来找你。明知道这样只会让彼此更加纠缠痛苦,可是我没有办法,只有你能够帮助我,请原谅我的自私啊。
若是这一次,你能挽救李碏的性命,那就算,你要我用一世来回报你,我也愿意。这样是不是对二人来说,都算公平?用李碏的生命来还他的恩义,用一生来还报欠你的情。
泪,滴落;淡淡的苦涩,入嘴,进心。
伸出手,触上门,一如上一次一样的惊惶,却带上无可奈何的宿命感。这一步,就算多么不愿意,我也必须要自己跨过去。
推门。
大幅山水画,泼墨大写意。画前,四足古鼎,香烟袅袅;鼎旁,是暗红色琴案,黑发,白衣,飘然倜傥侧影;端坐琴凳,手抚古琴,沉浸曲中,闭着眼,看不清什么表情。两盏昏黄绢灯悬挂两旁,清冷静幽。
以为自己可以忘却,却不料有种东西比我更强大更自在更无所顾忌;我的心被悲伤和痛楚覆盖,刹那间,裂成落红无数。
泪水肆意。
我还是敌不过他。
以为已经将他深深囚禁在心底最深的角落里,却不料见到他,感情就如洪水般开始泛滥,将我淹没。
推门声惊扰他琴音一颤;泪光里看到他不耐的蹙眉:“出去!说过了不要吵我!”
明知道他这样说不是针对我,可是这样的语调,还是让我感觉到一阵委屈和心酸。明明希望他能够忘却我,对我不假以颜色,可是当真用这样冷漠的口气同我说话时,我又觉得心痛。
是怎样的矛盾啊。谁能理解?
许是没有动静,他微微睁开眼,目光睥睨,却在落在我身上时,豁然睁开,有不置信,惊讶,还带着莫名的喜悦;但一切仅维持了短短的一瞬,如火焰瞬间被灭,他的目光重新黯淡下去,闭上。一切仿佛如昔。只略凌乱的琴音,告诉我他此刻的心境。
与我,是一样的吧。
静默。琴音将我们包围,越来越急促,一波波冲击着我们的思绪。一个突兀的滑音,琴弦断,他怒而推开古琴,愤然起身,背对着我。
“你来做什么?”他的语气压抑,心痛,带着莫可奈何。
抿唇,周身起一阵阵寒意;欲开口,却又彷徨。
为了李碏,你那样对我;现在为了李宥,你还是这样对我,你说,你心里究竟有没有我,我在你的心里,究竟排在第几位?你告诉我!你告诉我!
他的咆哮在脑海里挥之不去。那样的痛苦隐忍。我不忍心啊,我怎么忍心让他再痛一次!
可是,李碏怎么办?
不想开口,却不能不开口。整个人,因紧张、痛苦和激动,微微颤抖。
上天为什么也要一次又一次的折磨我?
“不说话?”他回头,眼神阴鹜而狂躁:“这一次,又是为了谁?”
如被针刺。上一次伤他是这样的深。多想伸手抚平他眉间所有的痛和恨。
“李宥?还是李碏?”他邪气而冷酷的笑:“若还是为他们,你走吧。”
我嗫喏,话冲到嘴边,又硬生生的咽回。为了李宥,我可以开口,可是现在是为了李碏啊,他这样的态度,可会答应?
开口,若他不答应,伤了他,也失了李碏;从此后,我的心里也再也不会原谅他。
这是什么样的局面?我不想这样啊。我输不起这个局。
缓缓地,走上前;在他惊愕防备的目光中,站定在他身前。
抬手,昏黄的绢灯下,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红晕,俊秀的脸因愤怒和悲伤而呈现出苍白,却依然带着高贵淡雅不羁的气质。
抚上,他一震,我心中的愧疚和不舍也喷薄而出。
泪湿衣襟,心痛莫名,却扬起脸,看着他:“你说过,我要你做的事情,你不会拒绝,这话,还有效吗?”
第2卷 第26章 情局
(注意了注意了,将昨天的最后一句话改了啊,不好意思,又害大家改思路了。)
泪湿衣襟,心痛莫名,却扬起脸,看着他:“你说过,我要你做的事情,你不会拒绝,这话,还有效吗?”
他闻言有明显的一愣,随即笑了,轻狂而受伤:“你来就是为了这个吗?那你说的话,又算不算?你不是说过我们不要再见面吗?你不是对我避之不及吗?这一次,又是为了谁?李碏?还是李宥?如果不是因为他们,你会来见我吗?我对你的价值,仅此而已吗?”
一连串的疑问撞击着我的心,痛得几乎要承受不住。他应该明白我的心啊,不是这样的,可是没有办法解释。
他抓住我的手,那么近距离的看着我,我几乎能在他的眼中看到自己的影子,几乎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麝香味,也几乎能感受到他怀抱是多么炽热,可是他的语气却是没有温度的:“我并不亏欠你什么,上一次帮你,我愿意,可是今天,对不起,本王心情不好!”
他偏过头去,不看我,同时一甩手。我没有防备,在大力之下踉跄后退几步,腿绊倒琴案,整个人向后倒去,本能的想用手撑住身子,却只感觉头一震,一阵剧痛。
整个人跌倒在地的擦痛,与这痛楚相比,不算什么。
可是若与心痛相比,这痛楚,也不算什么。
四足古鼎依旧香烟袅袅,一角上,仿佛有暗红血迹;在青铜色的掩映下,好像是从山水画上遗落的一块墨迹。
听到撞击声,他回头,原本的愤怒瞬间转为惊恐,伸手想拉,已然不及。
“陵儿!”在他的惊呼声中,我缓缓展开微笑。
他还是关心我的。
这个念头让我混沌的头脑有一些的光亮。
李翛冲上前,一把将我搂进怀里,紧紧地,脸颊贴着我的额头,痛苦而自责的呢喃:“对不起,陵儿,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眼前感觉有一阵阵的黑暗袭来,使劲眨了一下眼,他的脸又变得清晰,他的怀抱果然是这么温暖啊,我曾经那么抗拒,又那么期待过的。满足的轻叹一口气,为自己,也为李碏。若是这一撞能唤回李翛的柔情和愧疚,那李碏,也就有了希望。
其实我自己,也是这么地贪恋这个怀抱;一直以来,强迫告诉自己不可以,却只在心里堆积了更大的期望。也让我借此机会,放纵一次吧。让人生少一点缺憾。
我是不是应该感谢这一撞?笑了,兰陵啊,你果真是一个痴傻的人儿啊。
“翛,”我轻声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