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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澄一听,噗嗤一声笑了,“说来说去,都不是你自己的。”
被人点破,楼莺莺一阵窘迫,嘟哝道:“可这里真是我的藏宝库呀,也不知道帮主怎么会放了那么多的东西。”
楼莺莺没发现自己说漏了什么,进到这里后便一直在东瞧西望,一副乐颠颠的模样,不过因为她的缺心眼,二人间气氛到也变得轻松起来,现在她们暂时脱了险,只要那群人没有锲而不舍地留在瀑布,她们熬一会儿应该就可以化险为夷。
思及此,心澄便没有拆穿她,然而看着眼前人的身影,面色还是凝重了起来。
记得当初霍寅之对她说过,绮罗帮之所以隐秘是因为几乎没有帮众,在他成为帮主之后更是只剩下了他一人,可楼莺莺是绮罗帮的人这点毋庸置疑,他刻意隐瞒这姑娘的身份,其用心实在是可疑,加上他那日提到的“重山门”她也从未听说,也不知这些和近日发生的事是否有关联。
时至今日,心澄仍对霍寅之有诸多疑惑,又忆起楼莺莺等人入狱之事,便敛眉道:“楼姑娘怎能么会出现在此处?你和林淼已被霍家人放了吗?还是萧迟将你们救了出来?”
“啊?不是不是。”楼莺莺翻着杂物有些应接不暇,缓了缓才道:“不是萧公子救的,是霍家的人放了我们,说是凶手另有其人。”
“哦,原来如此。”心澄了然,想想也是,孙氏都这么找上了门,那就表示她认定了霍寅之这个凶手,放了楼莺莺他们也自是在理。然沉吟片刻,她又自言自语道:“那萧迟是去做什么了……”
楼莺莺就管着乐呵,也没听到人嘀咕,倒腾片刻,那双明眸却倏地亮了起来,冲过去拉起心澄的手,道:“哎,说起来你有那么厉害的宝贝,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呀?”
宝贝?心澄约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可一时又不知该怎么回答。那是爆裂丸,是之前偷来的百宝袋中杀伤力最小的宝器,她带在身上不过是以防万一,没想到这次还真派上了用场。现在只能祈求王盛那伙人和楼莺莺一样一无所知,不然她的身份指不定要遭人怀疑。
“怎么不说话呀?”楼莺莺见她沉默,便扯扯她的袖子,好奇的容色挂在脸上,看似不听到真相就不会罢休。
心澄不由喟叹了声,凝神一想,转而道:“先别说我,倒是你,忘了自个儿是青楼花魁了?在外人面前这么使功夫不怕人认出来?”
听到这话,楼莺莺这脸立刻就垮了下来,急的在石室里直跺脚,“啊呀呀,我怎么忘了这茬!心澄,你倒是说说我该怎么办呀?!他们该是不认识我的吧!”
这姑娘的性子还是容易一惊一乍,心澄苦笑,安慰道:“这我也不知,不过平日里你也不与这些人来往,在紫逸楼时注意些应是能避过麻烦的。”
她虽是往好的地方说,可楼莺莺哪能那么容易安心,眉头蹙紧了不说,更是着急地走来走去,踱步间叨叨着:“怎么办怎么办,我还要在紫逸楼呆下去的呀……”
“楼姑娘你先稍安勿躁。”心澄也没什么法子,只好先试着劝说,然而才刚把人稳下,却听前头传来了什么声音。
“咚!”
一记闷响让二人一惊,各自找寻起声音的方向来,可这闷响只一声,回望一圈也都没发觉异样,正当人警觉之际,楼莺莺好似看到了什么,小声狐疑道:“咦,这个盒子我从来没见过呀。”
“什么?”心澄跟着上前,就见楼莺莺从一堆东西里拿出一个精致的锦盒,那锦盒约莫两个手大小,四四方方棱角分明,裹着的缎子镶有刺绣和纹饰,看起来很是贵重。
“就是这个,也不知是哪来的。”楼莺莺拿着东西回了声,自己疑惑地看着锦盒,摸索一会儿实在经不住那股好奇,便掰了掰盖头直接打开了它。
掀开遮掩,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像锁一样的东西,通体呈古铜色,乍一看有些破旧,就像是好多年前的器物一样。楼莺莺有些紧张地拿到手里,转头交给心澄:“好像是把锁。”
心澄静静点了点头,见她手举在那里,便也忐忑地接过,放在手中细细查看。
当贼时日久了,渐渐也能鉴些宝贝,虽不能马上能辨得它的价值,但至少比一般人懂一些。心澄四面瞧了圈,小心地将它反过来,慢条斯理道:“此物由含沙铜所铸,含沙铜产于灵郡峡谷一带,比普通的铜坚硬,却极难铸造,这锁定是出自尚好的工匠之手,若是一般的工匠,恐怕……”
话才说了一半,心澄却忽然停下来,面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楼莺莺觉着奇怪,抓抓她问:“心澄,怎么了?”
心澄不经摇头,一时只觉如鲠在喉,她目光停在锁的底部,那细小又难以察觉的地方隐约刻着一个的字——穆。
这就代表着此物是皇家之物,可皇家的东西,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心澄木然看着那东西,心里又多了几许迷茫。
见她情绪骤变,楼莺莺更是一头雾水,忙推推她说:“心澄你倒是别发愣啊,快说说这锁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不,只是很少见到做工这样精细的东西。”心澄敷衍道,她环视周围堆放着的一切,抿了抿唇,开口质问道:“楼姑娘,你嘴里所说的帮主,究竟是什么身份?”
“啊?帮主……”楼莺莺顿时心虚起来,这才想起先前提了好几次“帮主”,暗怪自己口无遮拦的同时,结结巴巴道:“帮主就是……帮主啊。”
心澄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依旧逼问道:“楼姑娘可否坦诚一些,此事非同小可,你也知道霍老爷已死,霍家兄弟被人下毒,这一连串的事都……”
“汪汪!”
话音未落,石室外响起了兽类吠叫。
听到这声音,两个姑娘瞬间都不说话了,提心吊胆地望门口,就盼着这声音能再来一波,好叫他们辨别出点头绪。
“……汪汪汪!”片刻后,声音清晰起来。
狗吠?
心澄觉得此事古怪,赶忙拉上楼莺莺往门口靠,不料人竟是立马挣脱开,一脸兴奋地跑去打开石室门,“是阿材啊!”
“阿……材?”
来不及搞清情况这门就打了开来。此刻已入夜,门外头一片祥和,水汽依旧弥漫,水声复又徘徊,而她们面前站着两个男人和一只狗,像是迎接她们一样在那里傻笑,还有摇尾巴。
郡主需思考
和楼莺莺情绪截然相反的是,心澄在那好半晌没出声,只是看着一只长相不怎么样的狗蹦楼莺莺怀里,然后疯狂地甩着尾巴。
莫非他们是被这只狗带来这里的?
心澄迈了步子,手上的东西却没放下,眼光游移着到了萧迟身上,瞥了眼又回头,也不知是个什么心绪,而楼莺莺乐滋滋的样子根本就像个没事人,双手抱着阿材蹭个没完,“阿材你居然来找我了吗?!”
“汪汪!”
“嗯,我就知道!”
这两似乎还对上了话。
林淼看不下去,赶紧拉开一人一狗,苦着脸说:“你们可让我们好找,居然到了这地方,这天都黑了怕是回不去了吧。”
“嗯,是啊。”心澄知道林淼说的回去指的是回天水,这里虽是近郊,但来回天水也是要赶些路程,这时辰回去,估计城门也该是关闭了。
其实心澄挺奇怪这两人明明是来救她们的,这会儿却丝毫没有营救的气氛,林淼苦笑着看楼莺莺和阿材相依相偎死活分不开,而萧迟……因着接二连三“遭人毒害”,即便是铁打的身子,那也实在经受不起,所以萧迟此刻的面色看起来不大好,那样子说是生病却也没那么严重,硬要说起来,大概是气虚。
气虚啊……
这么想着,心里头的滋味也不好受。心澄捏紧了拳头,本想上前问问,这时却听萧迟开口:“实在不行,先去毓瓷休歇一晚吧。”
林淼一顿,接口道:“嗯,也只有如此了。”
这是最靠谱的法子,林淼也没什么理由不赞同。楼莺莺只顾着和阿材心心相惜,估摸着也没听到他们说什么,抓抓狗毛便点头答应。
既然三人已是定下了去向,心澄也没什么可说,手里东西一藏,便直接跟人往毓瓷那里走,相信他的父亲不会大费周章地找她,反正只是一夜不见而已。
毓瓷作为中转之所自是没什么限制,加之旅人里有不少赶夜路的,这种时候的客栈也不乏人来人往,只是他们几人男未娶女未嫁,两男两女又生的俊俏,乍一看,不由叫人客栈老板生了点想法,直摇头:“世风日下,尽是些不懂事的来住店。”
这话任谁都会不舒服,偏生那楼莺莺又是个直来直往的性子,话一传到耳里,就腾地跳了起来,“你说什么呢,我们哪不懂事了?不就住个店,至于这么挤兑人么!”
老板睨了她一眼,道:“住店就住店,你何必管我想什么。”
“你!”
“你什么你?”
一来二去竟是起了点争执。心澄拦了拦,本是觉得如今不宜高调,想心平气和地理论几句,不料见那林淼笑眯眯地闪出身,掏出几锭银子,道:“别生气别生气,人掌柜只是做生意,免不得多啰嗦几句,掌柜,哦?”
掌柜一看着银两,不由眯了眯眼,这才换了口气:“是要两间房?”
林淼笑得贼兮兮,“这就听凭掌柜的意思了。”
掌柜倒也爽快,话没答却是自个儿做了主,揭了两上房的牌就收好银子忙活别的去了。
这样就算把住店的事就给定了下来,他们今晚有了着落,不至于流落荒郊野岭。林淼瞅着人掌柜明事理,立马嘿嘿一笑,也不管其他几人是否有异议,二话不说就把人带上了楼。
萧迟不反对,楼莺莺没心眼,可心澄总觉得林淼的表情别有深意,却不甚明了,正好当下毫无睡意,便在踏进房门前独自跑出去透透气。
五六月的天,夜里多了几许闷热,虽不至汗流浃背,但总叫人心浮气躁,容易胡思乱想。这晚新月如钩,游云透薄,一个天上挂着,一片周围飘着,叫是弄得夜色朦胧,甚至撩拨人心。此刻客栈后院里站着两个人,一个她,一个萧迟,两人隔着些距离伫立,看也不看,话也不说,气氛总是透着些诡异。
这人到底还是跟来了。
心澄并不意外他会出现,无奈地看着身后的人影,心里却是有些过意不去。这人几次三番的中招,缘由都似乎和自己有些关系,人非草木,见人一再受伤哪能无动于衷,又何况自己与他如此熟识。想到这里,心澄终是转过身,把心头那些疑问尽数说了出来:“刚才有没有伤着?近日来总是见你受伤,好歹也小心一些。”
一言下去,却没得到回应。如水的月光洒在萧迟身上,隐隐约约,心澄看到他有一瞬间的惊讶,过后却平静下来,皱眉,摇头,“你不该出来,若是被那群人发现,你还想被捉去不成?”
“当然不想。”心澄立刻答,旋即寻了个借口道:“我只是出来吹会儿风……”
确实是她疏忽了,兴许是刚才没什么被救了感觉,这会儿才依旧如此随意,但此刻的她专注于萧迟的伤,无暇顾及那些,于是又道:“刚才中的何种药?药性都消了吗?看你这般憔悴的样子,我真是……”
“真是?”
“……”
“不……没什么。”
心澄住了嘴,犹豫间还是没把实话说出口。事实上她不是故意不说,只是话到嘴边,不知该如何表达。她不习惯这般和他说话,从前她定会觉得他哪里出了错,可现在她再也无法那样以为,只觉得心里头有一个小鹿在那里横冲直撞,扑通扑通地,撞地她胸口难受。
萧迟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他也是真的有些疲惫了,见她被人掳走,他急地难以自持,明知那些药需要时间才能消除,他却拼了命地想要快点恢复,为的就是要快些去救她。倘若这次不是靠阿材循着气味的踪迹,他恐怕就会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地在城里寻找她的身影。
可无论他是多么地费尽心思,她却始终不愿对他袒露自己,就连一个关心,都要这样欲言又止。
良久,萧迟压着嗓音道:“是吗。”这话像是说给她听,也像是说给自己听,他上前轻轻拥住她,将胸中那股难以诉说的情愫付诸言语:“心澄,承认你在意我就这么难吗……”
这话像是一道惊雷把心澄震地无法言语,连心里也好像掠过这道雷,泛起一丝丝的疼。她怔忪地注视着萧迟,身子僵住了,脑中也一片空白。
她是在意的,只是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在意,是讨厌,还是习惯,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
蓦地,客栈里突然响起了歌声,婉转柔静,宛若独身女子在叹惋伤情。
心澄听着,回过神推开他,喃喃道:“是楼莺莺么?”
“该是吧。”萧迟顺势松了手。
抬头一看,一个娇小曼妙的人站在窗边,身影茕茕,悠扬的歌声从她口中传来,渐渐响起:“去年春恨却来时,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寥寥几句话,却莫名惆怅了人心。心澄回眸看萧迟,在他目光回转之前突然笑了笑,道:“萧迟,我问你,如果我说我现在还想拿如意环,你会不惜一切代价帮我取来吗?”
萧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