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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近这一、两天,她真是累坏了,大家像是串通好似的纷纷跑来测试她,李公子要她献曲,柳叶公子要她提对联,她到现在仍记得今个下午整个书斋的人都用满心期盼的目光瞅著她看,等著听见从她口中的旷世巨作……
雍宓儿这个才女不易当……
并不是每次都像上两回这麽好运,能够化险为夷……她很清楚知道。
穿帮只是早晚的事。
还有小桃偶尔间提及到雍大叔的计划……
这些都让她感到很累……
还是从前好……
虽然长得不好看,就只有一张平凡的大众脸……
可是她活得比较自在,閒来跟洪美美聊聊东南西北,聊聊她在地下铁巧遇帅哥,聊聊近来有什麽日剧好追……
现下,陪著她的就只有小桃。
虽然小桃对她很好,对她无微不至,不过她清楚知道那是小桃出自对她家小姐的关心,而那关心不是针对她这个人,并不是给她蓝莓。
由始至终,她都不是小桃的小姐,不是她所认识的小姐。
这躯壳、才女之名,还有小桃的体贴忠心通通都不属於她的……
这是她,真是她蓝莓吗?
为何她会觉得这一切都很不踏实?
头颅骤然如坠百斤铅,蓝莓缓缓阖上累极的双目,放任思绪陷入漫天的黑暗之中。
在铺天盖地的黑暗之中,有一点蓝光,她直觉朝光源看起,光点逐渐逼近,影像逐渐清晰,迎面而来的是一只深蓝色的蝴蝶,她抬手欲捉,可是却捉不到,蝴蝶越过她,朝黑暗的尽头飞去……
光点逐渐变小,最终消失不见,把她遗弃在全然的黑暗之中……
******
蓝蝶载著闪烁不定的星光,穿越重重俨如泼墨般的色彩,远处一度刺眼的白光射入,蓝蝶没歇息,奋力振翅,不顾一切朝白光飞去,越是接近光,黑色的部份逐步被吞噬。在蓝蝶穿过光那刻,无穷无尽的光芒映入,碧绿如油的草地自下方延伸开去,一下子盖过了那片孤寂的浓墨色彩。
首度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彷佛不见尽头的草原,和暖的日光照亮大地,微凉的风轻拂那片翠绿,草儿随风摇曳,荡出起伏有致的波浪。
一只泛著光的蓝蝶在半空中盘旋,宛如舞者般跳著动人的舞姿吸引观众的目光。
仰颈看著那只蓝蝶,她倚偎在深爱的他怀里,柔声低哝:「遥,我觉得我们之间的爱情就像这只夜光蝶一样……」
「为什麽这样说?」他问。
她强逼自己牵唇一笑,故作毫不在乎一笑。
「它曾停驻在我的指上,也停驻在你的指上,可是……」
嚐著那弥漫至喉间的苦涩味,她强忍著眼泪,轻声说著他们的未来……
那唯一的结局。
「它早晚会飞走……」
蓝蝶没再盘旋,振动薄翼,往无边际的穹苍飞去……
白光强度越来越大,她抬起略显沉重的臂,挡著刺眼的光芒。
缓慢地睁开双眼,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上好檀木制的床塌顶,一丝惊讶窜入眼底,她低首一望,她只穿了单衣与亵裤。
「这……」杏眼巡视房间一周,看著简洁朴素的各种摆设,几分惊讶连同惧意抹上眼际。
双足先後下地,她提起那双安放在床边的白色繍花鞋,熟练地将之逐一穿上,动作不疾不徐,举手投足间均流露出一股彷如与生俱来的贵气。
她在房间里踱步,小手轻触那张坚硬的圆桌,视线没由来的落在那张摊放在上头的画,眸心间的情绪多了几分不解与惘然。
质料上乘的宣纸上有好几条粗幼不分的黑色线条,那线条微陷,可见画者有刻意用力勾出一划一撇。
「此画……」
咯咯──两声清脆的敲门声唤回她的神魂,她紧张的瞅著两扇紧闭的门扉看,不吭一声。
「小姐,是我小桃。」
直到对方表明身份。
「进来。」
一抹熟悉的粉红色身影出现在她眼前,小桃捧著洗脸的木盘、毛巾进入房间。
「小姐醒来了?」
「嗯。」她虚应。
「小桃侍候小姐梳洗更衣。」
「嗯。」
在小桃拿著微湿的毛巾轻抹她的脸颊时,她主动开腔问出心中的狐疑。
「小桃,这里是哪里?」
闻言,小桃一时拿不稳毛巾,毛巾失去依靠,咚的一声落在温水接近半满的木盘里。
「小姐……你还好吗?是不是睡觉时撞到了头?」小桃眼目带惶恐,略显著急地问。小姐这几天都有跟她提及过睡不惯这里的床,偶尔会不小心撞到柱子,她曾在柱子旁置放了些软垫,确保小姐能够安寝,不过以现在的小姐而言,难保会出现别的状况。
「我还好,没撞到头……」雍宓儿低哝,婉弱的嗓音少了点生气。「小桃,这儿是哪里?」
「小姐忘了吗?这儿是卫将军府,小姐与姑爷的房间……」
心一凛,雍宓儿沈吟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可是嗓音却带著轻颤。「……你说卫将军府……」
绝望蔓延至心间,纵然心里已有个谱,可是她还是选择问出口。
「……为何我会在这里?」
虽然小姐早向她坦承忘了先前的一切,可是她不曾料想过小姐会在一夜之间忘了近来所发生的一切,小桃不知如何说起,只好从头说起,把小姐坠入冰湖後的事逐一告知。「小姐在五天前跟卫将军成亲……」
「……」雍宓儿垂下螓首,默不作声。
「小姐?」小桃隐约察觉到些不对劲,轻唤。
雍宓儿杏眼轻抬,她半垂著眼睫,看著交叠在大腿上的两手,软著嗓道:「小桃,我有点饿了。」
惊觉自己侍候不周,小桃连忙放下梳洗的用具,奔出房间。「啊,小桃真冒失,竟忘记了这麽重要的事。请小姐稍等,小桃马上端早点回来。」
打发掉小桃後,雍宓儿迳自穿上了粉色长裙、在纤幼的腰间缠上一圈圈带子,她淡然巡梭一周,便推开了门扉,在不知会小桃的情况底下,走出这个陌生的四方空间。
她万无目的的走著,毫无生气的模样如缕幽魂,单纯的遵循自己的感觉一昧走著,一昧往前走著……
通过几条走廊,拐过几个弯,前方出现小桥流水,还有筑在旁边的八角凉亭,水声淙淙,清澈的水流入波平如镜的湖,她宛如被大自然的美景吸引般,缓步走近湖畔。
伫立在湖畔处,雍宓儿垂瞳凝看湖面上的倒影,陷入沉思。
世间上不如意的事十常八九,而她也不例外,可是她不能怨,亦从不敢怨,而身为女子仅能做的,从来就只有认命一途,故她从不向上天祈求什麽。
这一生,她只向苍天祈求一事宜。
她不求能与深爱的人长相厮守,只求……死後能永伴他身旁。
她不求生,只求死,求死後化成蝶永伴他身旁……
仅只如此。
仅只如此而已……
宓儿在此再一次恳求苍天能做做好心,一圆她今生唯一的心愿……
决然阖上双目,她倾身栽进湖里去,任由冰水灌进鼻腔、充塞肺叶,任由冰冷的寒气贯彻全身。
渐渐地,意识开始蒙胧,视野开始蒙胧……
在紊乱的波纹里,她隐隐约约地瞥见他的脸……
他看似眉峰紧蹙,她伸手欲抚平他眉宇间的那条摺痕,可任怎样伸长手臂都触碰不到他,就像那只她怎样捉也不捉不到的蓝蝶。
「遥,我觉得我们之间的爱情就像这只夜光蝶一样……」
「为什麽这样说?」
「它曾停驻在我的指上,也停驻在你的指上,可是……」
「它早晚会飞走……」
早晚会飞走……
缓缓阖上眼目,这一点,她在很久以前就知道……
他们的结局就只有一个……
就只有一个──
一股强大的力度袭向她的腰际,把她抽离水里,方脱离水面,寒凉的空气扑面而至,强烈的恶心感自小腹涌上喉际,她咳出声,用力地咳嗽起来。
「宓儿──」耳边传来焦急的男嗓,即使意识模糊,但她还是能在第一时间认出那把嗓音,那把她眷恋不已的嗓音。
她歇力撑开被河水冲刷得酸涩的双眸,迎接她的是一张焦躁的脸庞,那张脸她最熟悉不过,熟悉且牢牢刻划於脑际,用她这一辈子记著的一个人,一个她深爱著的男人。
「遥……」雍宓儿轻唤,轻唤这个她早已在梦里唤上数千遍的名字。
「你干麽作这种傻事──」南宫遥气急败坏地问,言词间透露了他的著急。他刚才就在远处看著她投河,要不是他亲眼目睹,他压根儿没法相信那个选择轻生的人就是她。
「我……」泛紫的两唇微颤著,雍宓儿纤细的身子不晓得是因为紧张,还是著凉了而瑟缩,瞥见那张惨白如纸的脸容,他才察觉到自己在作什麽事,他竟然让她侵著冷水、吹著冷风。
「什麽都别说,先上岸──」
「不要……」可是她却选在这时跟他比劲,像只脱水的鱼儿般死命挣扎,试图挣开他的怀抱,但基於男女与生俱来气力有异,她怎样用力也挣不开那个温暖的怀抱。「不要……」
乍见那深植在眼眸的坚持,南宫遥心中一软,收回力度,不强行把她带回岸上去,就这样紧紧搂著她,侵在冷冰的湖水里。「你……怎麽了?」
「遥……」婉弱的嗓若落叶,雍宓儿张著半载著水雾的星眸瞅著他,哽咽。「我、我背叛了你……」
心头一酸,南宫遥轻抚著她湿漉漉的後脑勺,哑著嗓问。
「……你在说什麽傻话?」
雍宓儿细细吁了口气,缕缕白烟自她两唇间溢出。
「遥,嫁给卫将军并非出自宓儿的意愿……」
他没答腔,也答不出话来,喉咙乾涩如多日滴水不沾。
「宓儿只想当你的妻……」雍宓儿呢喃著,重复又重复著类似的言词,那带著薄泪的眼眸,烙刻著一抹坚定。
「由始至终只想当你的妻……」
他心紧拧成一团,抱著怀中那娇弱无助的身躯,在她耳畔一次又一次允下诺言。
「我会带你走的,我一定会带你走……」
雍宓儿一度激动,哭著回抱他。「遥……」
「所以……」
拇指拭过她眼角的湿热,褐色的眼眸一眯,薄抿的唇抵贴著她的耳垂,逸出柔沈且坚定的嗓音。
「你要等我。」
顷刻间,心跳如鼓。
「在这之前要你受点委屈了……」
「……」她欲开口说些什麽来著,却张唇无语。
轻吻淌在俏脸上的泪痕,他哑著嗓,语带恳求道:「在这段期间,请你珍惜自己,别再做这种傻事了……」
她心一凛,愧疚不已。「遥……」
然後,他再一次卑微地恳求她。
「请你等我。」
然後,他吻上了她失温的唇瓣。
两唇相依,她不由自主也阖上双目,感受那流连在唇齿间的气息,那温暖且霸道,总是占据她全盘思绪的独特气息。
这时,一把深埋於脑际的男性嗓音贸然响起。
犹记得那时,他从後方搂抱著她的腰际,靠著她的耳畔细语低哝。
「宓儿,它不会飞走的……」
她微讶望向他,只见他冲著她投下一记笑容。
「我会抓著它,用力抓著,不会让它有机会离开。」
犹记得那时,心扉震颤不已。
并非笃信他的承诺能兑现,而是感激他那份愿意为她付出的心意。
她会等他的,一定会的,无论将来会发生任何事。
当时她就在心里起誓,可是不出数天,她就违背他们之间的约定。
就在义父突然造访那天的晚上。
「义父。」雍宓儿福身行礼,毕恭毕敬地轻唤。
「雍丞相。」小桃紧接在下一瞬福身行礼,态度比宓儿多了几分敬畏。
「嗯。」负手在後的雍世宗,居高临下的睥睨了她们主仆二人一眼,便重重地自喉间发出一声单音以示回应。
「恳请义父恕罪,宓儿不知义父今天会到来,故没事先准备招待义父,惊恐会有失远迎。」
「不必多礼了。」雍世宗颐指气使,朝小桃使了个眼色,小桃慌忙掩上那两扇大大躺开了的门扉。
状似满意的嗯了声,雍世宗越过雍宓儿,大步流星往床的对面方向,梅花间竹的置放了几张木椅跟茶几的地方走去,然後大剌剌坐在中间的那张。
雍宓儿诚惶诚恐的尾随在後,端正地立在雍世宗身侧。
接过小桃递来的茶杯,雍宓儿两手捧著茶,恭敬地奉上。
「义父,请喝茶。」
雍世宗接过茶,象徵式呷了一口,他自进门起就板著脸,表情严肃,完全没给她好面色。
雍宓儿习以为常,并不在意,皆因她太清楚没有怒目相向就已经是好面色了。
「义父今天突然造访所为何事?」
不曾从小桃口中得悉义父将会前来拜访的消息,雍世宗的出现令她无比惊惧,纵然她极力保持镇定,可是一颗心早已乱作一团。
无他的,皆因她太了解义父前来将军府绝对不是仅仅为了探亲,而是为了从她身上取得关於卫将军的情报。
雍世宗喝茶的动作一顿,炯炯有神的大眼扫向她,目光微厉。
「你会不知道本相大驾光临的原因?」
就是因为知道才感到害怕。
雍宓儿垂下如扇般的长睫,微鞠躬。「宓儿不知。」
「不知?」咀嚼她的回应,雍世宗嗤之以鼻,不过并没因此而动怒,似乎心情颇佳。「我来就是想亲耳听见计划的进度。」
「小桃这丫头在信上写得天花乱坠,说计划进行得非常顺利,不用我费心,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