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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悟方丈摸了摸他花白的胡须,笑而不语。
钱一细品了一口,半晌,摇摇头:“半点茶香也无呢,可惜了。”
释悟方丈也摇摇头,说道:“此茶名为铁观音,且为闽地贡品。”
钱一微微蹙眉,又端起杯子尝了一口,说道:“还是没有一丝茶香。”
释悟方丈又吩咐小沙弥,说道:“再去烧一壶沸水送过来。”
稍顷,小沙弥很快提着一壶沸水过来。释悟方丈又取了一个杯子,放茶叶,倒沸水,每次只注入一点沸水,少顷,又注入一线,次动作重复五次后,绿茶盈满,茶叶在杯子里上下沉浮,丝丝清香不绝入鼻。他然后又一次递给赵禔。
钱一将其端在手上清香扑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沁人心脾,半晌,轻抿一口,赞道:“好茶!果然比温水冲泡得要。”
释悟方丈点头笑道:“施主可知,用水不同,茶叶的沉浮就不一样。温水沏茶,茶叶轻浮于水上,怎会散发清香?就像一些不经历风雨,生活在温室中的人一般,无法酝酿出自己的芬芳。而沸水沏茶,反复几次,茶叶沉沉浮浮,正如栉风沐雨的人,在沧桑岁月里几度沉浮,才有那沁人的清香。世间芸芸众生,又何尝不是水中茶叶呢?。”
钱一若有所思,蹙眉又道:“老和尚,你是劝我认祖归宗吗?”他的手臂握紧身上的兵器,钱一现在有些怀疑这个老人是不是听出了什么,是辽国请来的说客。
释悟方丈又笑了,他再一次将温水的茶杯递给钱一,又道:“温茶,苦涩吗?”
钱一看着几乎清澈见底的杯子,抿了一口:“不曾。”
“可能饮用?”
“可,”钱一理所当然的点点头。
释悟方丈点点头,说道:“无色无味,象征着无欲无望,碌碌众生多选此也,然,施主心中却如那沸水一般,早生痴嗔念,老衲劝说与否都是没必要的。放下或执着,平静或波澜,施主心中不是早下决断了么。”
钱一手指一僵,喃喃低语:“难道我不能争?”
释悟方丈将盛着沸水煮茶的杯子,也递给钱一,笑道:“人生能有几时?电光眨眼便过!趁未老未病,抖身心,拨世事;得一日光景,念一日佛名;得一时工夫,修一时净业;由他命终,我之盘缠预办,前程稳当了也。若不如此,后悔难追!”
释悟方丈起身离开,徒留两杯,一人站在原处。
待得钱一回府时,正巧撞见了喝得有些头晕的赵禔。
赵禔左右扶着人,步伐有些踉跄,几缕黑发调皮地缠在她唇角,偶尔扬起脑袋,露出她双颊的红润,赵禔的眼睛晶亮晶亮,却不知在望些什么或者是在发呆。
钱一心里恍惚了一下,然后赶紧上前几步,用巧劲撇开其他人,一手挽着赵禔,提劲,赵禔半个人都依偎在钱一宽阔的怀中,钱一的脸上烧起一片红润,未免发现,他半低着头,将晕乎乎赵禔送回了她的厢房。
回到厢房,赵禔喝了一杯醒酒茶,脑袋似乎清醒不少,她对钱一说道:“你回来啦,回来就好!”
钱一心神微动,眼中闪过一丝纠结的晦涩。
赵禔将茶杯随意摔在地上,一手做扇子状扇风,抱怨说道:“今晚真是郁卒,怎么杨文雅那丫头变淑女,又多出一个谢娘子,她自己故意踩着裙摆摔在我身边,居然还抱怨我不接着她,我艹,那是能接的么,我和这耍心计的人可半点不熟,万一她就此赖上我怎么办,难不成还让我娶她么?”
钱一还是第一次听赵禔爆粗口,不免有些目瞪口呆没有反应过来。
赵禔整个人滑到床上,平躺着,然后右手抬起,举举画画说道:“世家子女真是太没教……不对,嗝,不对,应该说谢世家的小娘子太没自知之明了,居然还偷偷跑来对我说,娶她就能获得谢家全族的全力支持,哈哈哈,她当谢家的家长都和她一样短视么,在选择‘从龙之功’上哪个世家不会多留几手,不会广撒网多捕鱼的,他们会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才怪呢。再说了,我向她求那皇位作甚!真真可笑……”
钱一眼中闪过一片寒芒,低声冷笑:“啊,那确是一位极其短视无礼的小娘子。”
“是吧,还是钱一明白我,其余那些小子居然说这是天降艳福,我呸,飞来横祸还差不多,”钱一翻了个身,声音渐渐低下来,“汴京这真是麻烦死了,半点自由也没有。辽国来使就来使嘛,干嘛非得要我去相国寺接待啊!哼,一个和尚庙,一个辽国使者,都是那么的讨厌,搭在一起更加惹人厌。”
钱一心里一颤,声音低不可闻地说道:“殿下,厌恶辽国么。”
“那是当然咯,”赵禔理所当然地应了一声,在床上翻了个身。
“那殿下,也讨厌辽国人咯,”钱一的声音里带着颤音。
半晌,没有得到回应。
“呼呼——”原是赵禔已经醉酒睡去。
钱一的眼中明明灭灭,他伸手,放于赵禔外衣的上方,眼中闪烁着挣扎。
最后,他帮赵禔将被子铺开,掩紧,走出厢房门。
、75章
年轻的一辈在延福宫喝的米酊大醉;文德殿内宋真宗;几位宰辅大佬;以及远道而来的何知州站在里面。
何知州看着真宗以及几位大佬;正围在案边看赵荪(赵禔)的试卷,他心里的讶异简直翻滚不休,何知州是真的真的没有想到;砚海墨香居然被如此重爱;他原以为真宗赐下御用品就已经是顶天的福气宠爱了,可没想到真宗会要求他加快放榜的速度,就是为了能早点拿到砚海墨香的卷子品读!
而且还是和一干朝廷重臣一起品读!
赵荪(赵禔)这是要逆天吗!
可惜,早知道就应该更加巴结一点!而不是为了那点自尊心避而不见!
何知州心里那个悔啊。
坐在案桌旁的真宗;摸了摸手中的暖玉炉;很自然地说道:“诸位卿家,觉得如何啊!”
几位宰辅虽然不认识这个赵荪的,但既然是国姓,又是被真宗拉过开看的,自然是不敢马虎,看完后连神童晏殊也赞叹道:“某十四岁,定是写不出如此文章,解元当得如是啊。”
李迪连连点头,笑道:“好字!若是过去那类省试,这份卷子指不定能中个省元。”
李迪这话针对的是大宋以前,也就是尚未形成誊抄制度的科举,如今大宋的省试卷子都被专人誊写过一份。
宋真宗摸着下巴不说话,但人精似的众位大佬,早发现真宗眼中的洋洋得意了。
吕夷简脑筋转的活,他从三子吕公著的一些描述以及某些线索里,敏锐地探查到部分真相,于是他很有眼色地提了一句:“据闻,姑苏韩家子曾在酒楼大放厥词,说这赵荪名不副实,可有此事?”
“嗯?可有此事?”宋真宗的眉头立马就皱起来了。
吕夷简心中大定,看来他猜的没有大过。
其余几位大佬面面相觑,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鄙视。一份能得到这几位大佬首肯赞美的试卷,居然在一个无名小辈的口中被贬,那还能是什么?无非就是文人相轻的嫉妒言论。
何知州瞧见皇帝不高兴了,心里那个悔恨啊,早知道就不轻易放过韩健了!
吕夷简所提到的事情是这样的,韩家的韩健也参加了这次的州试,放榜后属于十来名的名次,由于他没在姑苏的榜上看到砚海墨香‘赵荪’的名字,自认为砚海墨香落榜了,于是在《韩报》大书特书地挖苦嘲笑‘砚海墨香’,连带一批‘自认为才子’的人,也跟风嘲笑砚海墨香学识不够。
结果被砚海墨香的死忠知道了,立马拿出砚海墨香的州试解元的证据,然后对韩健挖苦打脸,说他嫉妒诽谤。
韩健气恼之下,一时不慎就在酒楼对砚海墨香的名次产生质疑,暗讽考官‘不公平’,才能让砚海墨香侥幸获得一个解元。
何知州得到消息,立刻拿出砚海墨香的试卷,给不少大儒以考生品读,多亏砚海墨香的文章确实力压群芳,这才将‘后路门、偏心门’的流言压下去。
可这也造成何知州以及一干考官的严重不满,若不是事后韩家家主亲自登门拜访何知州,送了大礼给所有考官,希望他们轻拿轻放,韩健只怕早被一群官员一张状纸告到汴京去了。
现在这事居然被捅开了,最重要的是,官家看上去很不高兴。
这让何知州怎么不给韩健再加一笔。
“官家,事情是这样的,姑苏韩家子弟对名次有所质疑,下官便下令将解元郎与其他人的卷子,进行开卷对比,解元郎的实力自不用说,韩家子弟也就不再闹腾了,下官便将这事放开了。”何知州颤颤巍巍地禀告,他将韩健换说成韩家子弟,自然是夸大了韩家的罪名,不让他们好过。
“哼,这韩家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质疑科举公正性,质疑赵……荪的才华,这等刁民,”宋真宗猛拍一下桌子,似乎气有些不顺。
“那是,此子乃是天赐洪福,以后定能帮官家整治吏治,治理国事,未来当得国士。那韩家下官一定多加严惩,不能再让他们小觑……”何知州连忙应道。
“勿需多言,”宋真宗似笑非笑地瞥了何知州一眼,似是完全看透了何知州心里的小九九。
“喏。”何知州心里一颤,垂下头,站都有点站不稳了,暗忖,早知道就不该因为韩家家主上门道歉,大度地放过去,现在自己在官家面前的印象只怕一落千丈,回去还是得严惩韩家韩健,真是两头不讨好啊!
文德殿的事情,很快就在汴京高层流传。
不知内情的官员,对远方的砚海墨香自然是各种羡慕嫉妒,位置高的要么处于观望状态,要么就派人出去笼络,位置低的要么诉诸自己的家族,让家族人士出去交好,要么将嫉妒埋在心里,默默工作。
杨文雅冷着的一张脸也泛起了红润,直让她身旁的两位闺蜜调笑个不停,诸如“才子佳人”之类,而由于杨文雅当初在边疆的“战绩”,曾被她爹“夸”为将门虎女,因此杨文广还低低的嘀咕一声,“玉郎虎妞”,当然,这话被杨文雅知道后,杨文广的脸上多了一个熊猫眼。
谢小娘子知道后,面若桃花,双目含春,她自个在那边幻想着赵禔穿着状元郎的袍子,游街过来求婚,她还要矜持再三才能答应。也许是她幻想得太多,一下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居然还特意敲打她身边的丫鬟侍女“暗示她们老实本分”,一些不知情的丫鬟莫名其妙地听命,甚至猜测是不是小娘子快嫁人了。唯独谢娘子的贴身丫鬟,面上装出一副“谢娘子很对的”表情,心里则有些恶寒。
一片春心浮动,暗潮涌动,几日后,辽国来使。
自从澶渊之盟以来,宋辽罢兵言和,边境互相通商贸易自由,
一支亮出旗号‘辽国特使’的庞大商队,十几匹高大的骆驼驮载着各种贡品,他们顺利地通过了关卡进入了大宋。使团成员礼节性地拜访了当地官员,由于大宋在澶渊之盟占了不少好处,官员们看待辽国来使的目光平和中带点傲慢。
这让过去处于主导地位的辽使非常不爽。
“大人!这大宋官员太过傲慢,我们不妨……”一个彪壮大汉恶狠狠地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诶,”坐在官轿里的男子伸出手摇了摇,细细看去,手指白皙得近乎可以看见青色的血管,声音略带嘶哑,“阿大,不得无礼。既然拜访过了,我们速上汴京吧。”
彪壮大汉老老实实地不再说话。
另外一个骑马的男子略带担忧地说:“大人,还是休息一日再上路吧,”他欲言又止地看了官轿一眼,轿中的男子通古博今,智谋超群,奈何身子骨着实有些差劲。护送人员表示很担心。
官轿里的男子咳嗽几声,又摆了摆手,说道:“勿要多说,走吧!”
“诺。”一群人便浩浩荡荡地朝汴京而来。
皇宫之外,大相国寺山门处,千名装备精良的战士精神抖擞地站好,一个个膀大腰圆,高达健硕,显得威风凛凛。衬得站在前方最中间的赵禔显得有些娇小。
赵禔整个人被厚厚的皮袄裹得严严实实的,他抱着暖玉炉,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扭头对陈伴伴低声耳语:“爹爹不是说来了么,怎么还没到!”
陈伴伴躬身低声:“大皇子殿下,这时节天寒地冻的,只怕他们行程耽搁……殿下,你还是去殿内等吧,站在外面作甚,不用那么……”给面子。
赵禔摇摇头:“得了得了,左右没多久,免得他们来了,我不是还得从老远的大殿里走出来,我就站这,反正也有你们帮我挡了风。吹不着冷不着。”
陈伴伴:“……”他的脑后掉下一滴汗,殿下你真是越来越懒散了。
这时,陈伴伴眼睛一尖,他伸直脖颈,声音拔高些许,道,“殿下,来了来了,看到车队了!”
赵禔随着望去,果然隐隐见着一队浩浩荡荡的车马过来,没多久,那八人官轿里走下来一个男子。此人哪怕裹在大皮袄里,也显得身材有些羸弱,样貌不似北方孔武之人,倒有些南方的柔和儒雅,细眉薄唇,从面相上来说是个薄情之人。
男子走在前面一点,明显是正使,他身后随行副使两人。
“辽国使者耶律函,奉我辽圣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