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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力地摔下一个瓷杯,刺啦的声音震得耳膜难受。
白晓晨眨着眼,想要辩解几句,程慧的话却适时地响起来:“你就不是我女儿,从来都不是!”
“我当然是你女儿,还是你唯一的女儿啊。”
她神色疯狂,头发也乱蓬蓬的,尖刻又凄厉地叫起来:“你这扫把星!你还我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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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尚真找到白晓晨的时候,她一个人。
孤零零地坐在小区里的休闲设施处,低着头,远远地看去,没有存在感到融入空气。
她附近的时空,好像扭曲掉。
灰蒙蒙的,明明是午后。
严尚真走过去,步履声放到最大,也没有惊醒她。
他蹲□,仰着看坐在长椅上的白晓晨,抓住她放在膝盖处冰凉凉的手。
她的视线不知落在何处,懵懵懂懂的,察觉到他的动作,她看了严尚真一眼,陌生而凄惶。
严尚真心中一痛,见她茫茫然,似乎努力辨别出他是谁,过了很久,才听到她不确定地问了句:“尚真?”
白晓晨眼里的惊喜和忐忑刺痛了严尚真,她已经几近崩溃边缘,声音既小心翼翼,又颤颤抖抖。
他轻轻地嗯了一声,笑得开心些:“是我啊,不是说要去旅游吗,北欧行吗?我们去挪威海湾,去滑雪,去看极光”
他絮絮叨叨地讲了去哪里旅游和相关的注意事项:“你一定会喜欢,晓晨。”
白晓晨空茫茫地嗯了一声,抓住他的手,死死地。
她什么都没听进去,严尚真没再说下去,轻轻地站起来,坐在她的身边。
仍是十指交缠的。
小区里没人,树木在长椅下投来一片阴影。
从中午到傍晚,严尚真和白晓晨,一直坐在这里。
斜阳的光辉洒落下来,给白晓晨的轮廓镀上了金黄色的光晕。
睫毛好像是上了金粉一样,良久,才眨上一眨。
她始终没哭,平静地盯着虚空,只有手上的劲儿,让严尚真知道,她没有忘掉他的存在。
归人多了起来,小区里热闹几分。
顺着白晓晨的视线,严尚真看到不远处,一对母女走过来。
女孩子不过六七岁,蹦蹦跳跳地跑在前头,年轻漂亮的母亲跟在身后,几次试图去抓女儿,都被女孩子灵巧地避过。
咯咯咯的笑声洒满了整个行路。
“妈妈,我这次考得不好呢。”小女孩子抱着年轻母亲的手,晃荡着撒娇。
“那妈妈要罚你——”年轻妈妈做出恼怒神色,小女孩子配合地瑟瑟发抖起来,“罚你每天多吃核桃!”
“耶!妈妈最好了。”
“这孩子,遗传谁的智商!”
愈走愈远,白晓晨的视线始终黏在那对母女身上,直到她们背影消失在路的拐角处。
严尚真手上用力更多,见她睫毛不住地颤着,盈满眼眶的泪水始终没落下来,柔声说道:“晓晨,晚上我们吃核桃,好吗?”
他一击必中。
白晓晨的眼泪刷的一下子,全部涌出来。
神色仍然是淡淡的,用力用力地,白晓晨仰起头,拼命地要逼回眼泪。
但严尚真是不做无用功的,当然不能由着她折腾自己,强压下不忍说:“你会是一个好妈妈,是吗?”
白晓晨那一瞬间,几乎要恨上严尚真。
猛地直视严尚真,要甩开他的手。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非要撕开她的伤疤,踩下她的自尊。
他就不能让她静上一会儿?
白晓晨痛苦地弯下腰,捂住自己的腹部,强烈的干呕不适感涌上来。
然而,却见严尚真死死地抓住她的手,右手抬起她的下巴,只说了两个字:“有我。”
他说得太坚定,坚定到她没办法逞强。
白晓晨扑在他怀里,嚎啕大哭起来,没有任何形象。
“严总?”夜色里,下属迎上来,见他抱着一个昏睡过去的女人,想接过去。
严尚真就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没让他们碰到怀里人的半点衣角。
他小心翼翼地把怀中女人到摇平的副驾驶座位上,亲自系好安全带,没让他们跟着,只交代了一句:“去查查。”
下属借着月光看出来那位女士的长相,心领神会地点头。
夜色完完全全落下来。
严尚真轻轻地关上车窗,头一次庆幸自己买的是全静音无震动的车。
他俯身到副驾,摸着白晓晨的脸,见她侧着身蜷着腿,睡得不大安稳,便没启动。凑到她耳边,抚着她柔顺的长发,有节奏地拍着她的背。
眼下还有未干的泪渍,他用柔软的指腹微微擦掉一点。
她说过的话,始终在他心里扎着针。
“原来我不是他们的孩子,原来我就是个倒霉星,难怪她那么讨厌我,难怪他们那么讨厌我”
白晓晨说得颠三倒四,毫无逻辑。严尚真却一字不漏地全部听完,所有的谜团,便解开了:
白晓晨的生母,是陈南嘉。但她一生下这个女儿,就如前男友所做过的,为了前程工作抛弃了这个女儿。
程慧多年未育,去医院定期体检时得知这个状况,和陈南嘉一拍即合,就收养了她。
起先程慧对白晓晨也是尽心尽力,尤其是发现不久后自己也怀孕了,有孩子做润滑,夫妻感情也如胶似漆许多,更待这个女儿如珠似宝。结果年幼的白晓晨在幼儿园染上流感,传给程慧,她便流产了。
程慧一口咬定,是因为白晓晨的缘故才让她失了腹中的儿子——尽管根本没确定胎儿的性别。
从此,她待这个女儿再回不到从前,但因为不能生育,又兼白晓晨眉眼还有些像她,勉强养了下来。
因而对她,也是好一阵子,坏一阵子。
想到这个女儿的孝心顺从,便分出些母爱来,想到夫妻间的疏离及那个流掉的胎儿,便恨她入骨。
荒唐!
严尚真冷笑几声,意识到白晓晨颤抖了一下,连忙收敛怒气,心内却有计较:不说轻微流感有没有可能让孕妇女人流产,就单论程慧高龄怀孕,娇养太过,整日卧床不起,那孩子也未必保得住。
无非是推卸责任,这两夫妻倒是极品。
一个把自己仕途不顺推给妻子,一个把自己婚姻不幸推给女儿。
只可怜了她一人。
严尚真盯着白晓晨时不时微微颤动的眼睫毛,低下头,撩著她的长发,轻轻一吻。
—————————————————————————————白晓晨醒过来的时候,天是大亮,窗帘还拉着,阳光泄露进来。
一室明亮。
但房间空荡荡的,她心里一阵恐慌便涌上来。
赤着脚走下床,四处看看,全无人影。
白晓晨小声地喊了几声严尚真,没听见回音,反而越显得偌大的房间寂静。
没人。
她深吸几口气,跌坐在客厅的地毯上,并着腿,抱着膝,将脸深深地埋在手臂里,肩头无声地颤动着。
他去哪儿了?
忍不住地胡思乱想,忍不住地心惊胆战,明明知道严尚真不会抛弃自己,还是有说不出的恐慌。
所以严尚真一进门,就看到白晓晨敏锐地抬起头,还带着点泪光,蹙着眉抿着唇看着他。
他心里一惊,见她无声地落泪,连忙放下手中的购物袋,鞋也没换,直奔到白晓晨面前。
白晓晨眼里满是委屈,紧紧地抓住他的衬衣领:“你去哪儿了?”
“你丢下我去哪儿了?”她重复着,倔强地在他面前脆弱着。
严尚真心都要化了。
拍着她的背,把她抱在怀里坐到沙发上,劝哄道:“家里没牛奶了,我怕你早上要喝没有,就去买了点回来。别哭,宝贝儿 ,我怎么会丢下你不管呢?”
他怎么舍得丢下她不管,严尚真细细地吻着她的发鬓。
白晓晨的情绪渐渐被安抚下来,紧张拱起的背松懈,搂住他的脖子,死死地埋在严尚真的怀里说:“我只有你了。”
所以,严尚真,不要抛下她。
严尚真当然明白,见她这么依赖亲近,又这么没有安全感,又是悸动又是心疼,一遍遍地重复地喊着她的名字,“当然不会,晓晨。”
“晓晨,晓晨”
不厌其烦。
见她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抓住衬衫领子的手劲也松了不少,严尚真才心安一点。
她正是敏感恐慌,没有安全感的时候,自己怎么就忘了留个纸条呢。
严尚真在心里把自己骂了几遍,突地注意到她还光着脚,只穿着睡衣。
白生生的脚荡在半空中,细嫩的皮肤闪着牛奶般的光泽。
锁骨也从睡衣的衣领中可以窥见,露出大片大片细腻滑嫩的肌肤。
严尚真猛地移开视线,抚着她的头发问道:“咱们换衣服”
“不要!”白晓晨往他怀里又挤了挤。
“那要不要吃点东西”严尚真又问道,盯着她小巧的锁骨,“你昨天可连晚饭都没吃,不能再瘦了。”
他搂住她的腰,在心里一测,果然已经瘦到不堪一握了。
虽然胸部倒还丰盈着,打住!严尚真在心里默默唾弃自己,又想什么呢。
白晓晨仍然摇摇头,连“不要”两个字都不肯说了。
只往他怀里钻来钻去,抱住他不撒手。
察觉到某处的不妥,严尚真心里烧起来,默默地念了几声“j□j,空即是色。”
这个时候还能有那兴致,白晓晨别以为他是变态才好。
严尚真小心翼翼地变换了个坐姿,把白晓晨从自己的敏感处移开,咳了几声,试图压抑下涌动的情潮。
白晓晨突地咦了一声,掰过他的脖子,盯着他的脸,刮了刮严尚真的鼻子:“你抵着我了。”
严尚真老脸一红,小声辩解了句:“晨XX勃,你别误会。”
她可千万别当他是j□j狂,这时候还能想着那档子事。
白晓晨吭吭唧唧了一会儿,揉了揉眼,眼神漂移着,小声说了句:“在这儿要我吧,严尚真。”
轰的一声,严尚真整个人都不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的一次感情升温,总算到了。
俩个人都是没安全感的人,所以互相戳到那个点,这辈子就只能是对方了。
我待严尚真不薄啊。
谢谢大家的评论哈。
第72章
白晓晨从没这么大胆过;她于床弟之事,一直比较羞涩。即便是唯一一次的勾引他,到后来也全是任他摆弄。
现在她这种声明,并不是有欲望;而是也许是急需要一种证明,证明她不是可有可无的;这源于她的不自信。
白晓晨想要从他这儿得到自信和存在的价值,但这不是他愿意的。
所以严尚真的第一反应是糟了,这宝贝儿受大打击了。
要说他也不是圣人;但无端的,不愿意为了白晓晨此时的无助而趁虚而入;他是堂堂正正的,她的男朋友。
严尚真强压着欲念;把她从自己的敏感部位扯下来,深吸几口气,憋住说道:“别糟蹋你自己。”
白晓晨瞪大眼睛,没料到他会拒绝,索性伸手去探了几下,委屈地说:“你明明想要的。”
严尚真窘迫地抓住她的手,和她额头相抵,慢慢说道:“晓晨,那你想不想要呢?”
白晓晨一愣,没料到他会这样反问自己:“我,我就算不想,可你”
“那就对了,”严尚真抓住她的手心,吻了吻,解释道:“我不要你委曲求全,即便受益人是我。”
“晓晨,你聪明,工作认真,就算没有别人的认可,那不代表你没有存在价值。你父母对你的否定,不能真正抹杀掉一个事实,那就是你远比他们对社会有价值,地球离了你,当然不会停止旋转,但我想,它一点会转的慢上许多,起码对我而言,是这样没错。不仅如此,晓晨,对我而言,你不仅仅是我想要的女人,也是我想共度一生的女人。”
“不要用这种事来取悦我,”严尚真的话语严厉了些,目光仍灼灼地直视她。
白晓晨也注视着他,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只听他说道:“这不仅是对你自己的贬低,也是对我的贬低。”
“不要这么不信任我了,好吗?”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抛下你,所以,你永远不需要取悦我。”
他的声音字正腔圆,掷地有声。
白晓晨些微怔了怔,说不上的感情就这么喷涌而出,好像阳光落满全身,暖暖的,熨帖到了骨子里。
于是她,轻轻地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