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吊水吸氧的同事拍了片子,伤口面积虽大,好在伤得浅表,没有伤及骨头。只是拍片子的阿姨看着我的眼神很是鄙夷,最后还是按捺不住尝试着说。
“丫头怎么伤成这样的?”言下之意,言简意赅。再是一个不擅长照顾人的男人,也不至于将女伴伤成这样。
“我也不大清楚,回家见到的时候就这样了。”我实话实说。
“这样的伤口,你来这之前,就试图尝试着用碘酒给她消毒?简直开玩笑不是?!”
“我……。”
还未待解释,小眉蠕动着焦躁的嘴唇,轻哼出声。
“嗯……嗯,水……。”
我连忙扶住她的肩膀,将水杯中的水慢慢地倾入她干燥的嗓子中。喝了些水,小眉似乎恢复了些生机。
“那个,那个碘酒是我自己消毒用的,家里没有人。”她只说了一句,就眼睛又闭上了。皱皱的眉头间,像是凝聚着永远抚不平的伤痕。
“唉,你们年轻人,太玩笑了。”阿姨摇摇头,终是无可奈何地走开了。
须臾,换进来一位不惑之年的老者,想是一位外科的当值专家。老者查看了一下小眉的伤口,神色有些凝重。
“丫头,这罪是遭大了,按照伤口的面积,没有十来针是下不来。”
“除了缝针,有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我老婆从小就最怕打针,很护疼的那种,拜托您想想别的办法。”我言辞恳切,试图将小眉的疼痛将到最低的策略。
“没别的办法,这伤口面积太大,只有缝针,而且以后肯定会留疤。她这是怎么弄的?再是什么,也不容易弄出这么大的伤面啊!”
心脏有停跳的冲动,负疚感自责感愈发地难忍。当初离婚时自私的将小眉留在身边,就是想更好地照顾她的生活起居,不想两年来相处下来却形同陌路,她受了极重的伤,第一时间想到的却不是我,而是怎样去独立地处理伤口,时至今日我才得以第一直面对她造成伤害的程度。这样的发现,有用指尖一根根地撕扯着心脏上那些脆弱神经的窒息。
手掌突然地纤细的指尖扣住,掌心冰凉一片。
“我打车下班,不小心踩到没有盖上的搜水井里去了。医生,你缝针吧,记得多推点麻药进去。”嘴角有惨淡的笑容,小眉的神情甚是疲惫。
三十分钟的缝合,我站在小眉的旁边,手指扣着手指,焦灼地等待,感受着她内心一分一秒挣扎地伤痛。好几回都差点滑下不争气的眼泪,像蜈蚣一般穿梭的黑线来来回回地游走在她本已是红肿的伤口外延。十三针,残忍的半个小时。
缝完针,上好药,还要继续把点滴挂完。老专家又开了打点滴的药方,整整连续的二十天,我很难想象小眉瞧着自个白皙的肌肤青绿色的血管上密密匝匝的针眼的绝望,那必将是一幅骇人的画面。如果可以,她的罪我愿意替受完全。
缝针后的第一夜,是最难熬的,麻药药效过去后,锥心的痛楚一阵更甚一阵地袭来,折磨着虚弱的小眉根本无力招架。整整一夜,小眉她瞪着可怖的双眼,在床上来回翻滚着,湿湿的冷汗从额头一直蔓延到后背,每隔五分钟就会传来她刻意压抑在嗓眼里惨绝人寰地哀号,神经几近被拉伸为一条直线。
我向单位请了一周的假,日夜驻守在她的身边,端茶倒水喂饭到上厕所洗头擦身,事无巨细地悉心照料。开始的几天里,小眉的情绪上多少有些抵触,虽然是离婚后照样还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可要在已经不是丈夫的我面前暴露几近陌生的身体,面部表情很是局促不安。
“你,权当我是家里请的护工好了,按小时计费的那种,等你好了,一并都要还的。再说,现在妇产科都有男医生接生的,我们小眉什么时候变得墨守陈规的?!又不是没有见过。”我故意戏谑地调侃她说。
“这个是其次。”小眉颦眉,额角上的那抹愁云似乎益发浓厚。
“那是?”
小眉攥着被角扭捏了一会,才悠悠道出隐情。
“唉……,我这一伤,十天半个月是不能上班的了。肇事司机逃逸,路政部门推脱责任,没一处公道的地方。经济拮据啊,经济拮据,我这伤啊,伤得冤。”
差点被她气岔过去,什么女人?昨夜哼哼唧唧地一夜不得消停,起床后却不分轻重地惦记起这种无关痛痒的事情,只能说,天秤座果然是处处要求平衡的!
我想了想,起身去客厅拿过素日里自己上班用的背包,将这几个月来的存折交付到她的掌心,希翼这个时候的“身外之物”可以对她的伤痛带来慰籍。
“这是我将近半年的薪水,本想一直存到一个理想的数额,再交给你的,看你这个时候还惦记着生计,所以不管那些了,先拿出来你收着,省得你惶恐不得终日的,伤也好不利索。你那伤,路政部门确实存在着疏忽,等你腿好了,再去找他们索赔。要是索赔不到呢,你看,下面好歹你一个月拿着两份工资,想想都觉得痛快,也不必这么着失衡了。”
小眉怕是始料未及一个玩笑之后会是这样一个局面,面色显然很是窘困,正了正色又将存折塞还到我的手中。
“开什么玩笑?我们已经离……,这算怎么一回事?我脆弱的心脏还接受不了。”
“你当补偿也好,偶尔我偷吃家里饭菜的生活费也罢,再不成当成协议金也成,我记得离婚协议上特此注明的一点,貌似我欠你多少千万的欧元不是?还不完还不给再婚,我可不想一辈子光棍。”
“嗯对,协议上当初是这么注明的,那我先替小豆丁收着好了。”小眉脸上的神情很是奇怪,像是质疑着一个问号满满的问题:这小子今天脑子抽风?不是在忽悠我吧?刚刚还宁死不从的神气转眼就风平浪静地笑纳了,雷得我一脑门的黑线。
以为总算协商一致了吧,正待解开她领口的睡衣扣,举在空中的热毛巾又一次被小眉的胳膊蛮横地给拦截了。
“又怎么?”
“天黑请闭眼,事关我的隐私。”
没完没了了还?
我皱皱眉头,佯装痛苦溢于言表地捂住口鼻,爱干净可是天秤座的死穴。
“女人,你馊了!再不然,等小豆丁回来,你搬去门廊上住吧!免得房间里空气恶劣。”
“の?该死的他他,那你还怵在那里干嘛?”小眉不安地扭动着身子,歪过脑袋警觉地检查着腋下传说中可怕的气味。
洗头是件麻烦事,小眉的腿炎症还没消,严禁沾水,淋浴洗头是不可能的了,我只好将面盆架在矮凳上,将她挪到床边,这样头发可以自然地垂到盆里。可洗的过程仍煞是艰难,为了洗净脑袋后面的泡沫,每回我都得单手托着她脑袋支撑很久,有生以来,手麻第一次到极致。
每天背着她上下楼去打点滴也是件体力活,可奇怪的是,每当她匍匐在我的背上,体力上虽是烦累,内心里却充盈着满满地幸福感,一种痛并快乐着的感觉。小眉跟我开始冷战的长久以来,第一次感觉她的心跳和我的心跳挨得那么近,她第一次心无旁骛地接受我的帮助。
一周的假期很快结束了,在我的努力下,小眉腿上的炎症再没有让身上的热度反复的可能。为了她能得到更好的照顾,我喊来了母亲临时过来帮忙,却不想小小的善意,引发的却是新一轮家庭矛盾的开始。
母亲不会烧菜,也很节俭,每回用餐盒带4块肉块外加些许蔬菜,便是小眉跟她的两顿正餐,来了一星期,小眉足足瘦了三四斤。我想自己掏钱在外面点菜回来,难得的特殊时期,母亲就嚷嚷着我们是败家子,要是不吃她带的菜,她也没有必要再过来了。
每天回来见到小眉落落寡欢的神色,心头大为不忍。婆媳难不成先天就是宿敌么?自己的母亲为什么就不能像照顾生病的自己一般去照顾腿伤中的儿媳呢?再怎么说,他们的儿子我,还有他们的孙子小豆丁,今生今世的幸福都与这个女人纠缠在一起,非要这么剑拔弩张火药味十足地相处下去么?
母亲的出现,生生地再次把小眉逼退回来她那个寂寞的壳,甚至于连她睡着的时候,都睡出了一副很无辜的样子。
小眉养伤的这段日子,最为不堪的记忆便是小豆丁也很不争气地开始发烧,瞧着小豆丁的病情小眉心急如焚,母亲却只是给小豆丁喂了些退烧药,让小眉一味地等到我下班来家。刚一踏进家门,气氛明显不对。
母亲怀抱着小豆丁哼唱着儿歌,小豆丁烧得满脸通红,而小眉赌气睡在床上,整个人捂在被子里不肯出来。见我回来,母亲先是控告了一堆她看不顺眼的家务琐事,完了之后,让我跟小眉带着豆丁赶紧去医院就诊。
望着生我养我的母亲,嘴角扯了扯,有些话自始至终没有勇气说出来。眼下这是什么时候,小眉腿上缝针都还没有拆线,让她跟着去,万一有个闪失,反倒是增添我的负担。
母亲却是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絮絮叨叨地敦促我和小眉带小豆丁去医院。
闲言碎语飞进小眉的耳朵里,这丫头终于沉不住气,从被窝里死撑着下地,一瘸一拐地就要出门,任是谁也拦不住。
“我的儿子我自己负责,今天就算爬也爬到医院去。我告诉你他他,没事别把不想干的人往家里领,死了活了的都不消外人来管。有这个空闲看电视,没时间管孙子的……。”
“你说谁?你们个不孝的……。”
各个火力十足剑拔弩张地拉开了架势,这时的我才反应过来喊母亲过来的这个决定是多么的错误。
本想喊上小眉的母亲过来搭把手,无奈小眉的外婆高血压又犯了,80多岁的老人家昏倒在家不省人事,小眉的母亲放心不下连夜火车就赶了回去。
无奈,只好再请假一周。算算时间,这周末了,也该到了小眉拆线的日子。拆了线,跟小眉一起去母亲家接小豆丁,不想门外就听见母亲高亢的问话。
“豆丁,最近这段时间,家里是谁在扫地的?”
“爸爸。”
“那这段时间家里又是谁在拖地的?”
“也是爸爸。”
“你妈妈好懒。”
身旁的小眉听不下去了,掉脸准备离去,被我一把拽住,稳稳地敲开了父母的大门。
“妈,你在做什么?”我第一次不留情面的质问我的母亲。
母亲没料到门后突如其来的我们,明显底气不足。
“没,没什么,问问你们家的家事。”
“这是你该问的么?你也知道这是我们家的家事。再说了,小豆丁是你的亲孙子,这样教导孩子仇视自己的母亲,你以为他长大会孝敬你们么?”
“儿子就是这样了,我是没指望孙子。”母亲斜睨着站在一旁的小眉,故意提高了声调。
小眉一言不发地静默着。
“你们太过分了,时至今日,我才了解当初小眉的那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我一直忽略了你们对她的伤害,因为你是我的母亲,我敬重你爱戴你,可事关我今后的幸福,你们为什么就不能站在我的角度为我考虑考虑。你们知道么?我现在才发觉当初结婚时坚持和你们分开过的决定是多么的正确。实话跟你们说,前段时间因为我的离职我的自私,我跟小眉吵得很凶,婚姻也几乎走到了破裂的边缘,你们要想看着我离婚,今后小豆丁的抚养包括我的生活全权由你们负责的话,你们就继续作下去。”我固执坚持着不被母亲的抗议声打断,第一次在父母面前完整流畅的表明自己的观点。
说完一手牵过小豆丁,一手搀扶着小眉,重重的带上房门。
“唉,我一直跟你说,不要在小家伙门前说这些,这盘好了吧?连他他这个儿子都要一并失去了,不管怎么说,小豆丁都这么大了,他的妈妈也只可能是小眉,以后,我看他们家的事,你就少说少管……。”这是我爸的声音。
晚上,小豆丁在我的故事中沉沉睡去,不知道小眉有没有一并睡着,轻轻地挪动她受伤的右腿,用碘伏消炎,换上干净的纱布,正准备转身离去。
“谢谢你第一次站在我的立场说话。”
背后传来小眉的声音,我扭头望了望,她的脸隐在黑暗里,看不真切。
“比起你来,我做的远远不够。”
我叹出一口气,轻带上房门,离开她的房间。
51。第五章第九节 马背上的天涯
南京在这个12月里,虽是没有下雪,阴寒的气温已足以唤醒人们对往昔冬季的回忆。夜里,突如其来的一场冬雨,让路上行色匆匆的人们益发地瑟缩起脖子。
在他他的悉心照料下,腿上的伤几近痊愈,只是浅表那道淡褐色的疤痕,滞留在心底总也抹不去。因了那场意外给我造成的久久难以磨灭的伤害,我对四个轮子的车子产生了强烈的排斥心理,那种依偎在窗口欣赏街景的闲情逸致在那场车祸后变得荡然无存。
所以,当自己能独立地重新站起来之后,我主动地谢绝了他他在生活上对我的照顾,从自己的工资卡上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