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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鑫悦时楚楚和宫又凯不在,于夕打量着已经重装过焕然一新的大厅,回忆着自己留着这里的所有美好记忆,愣愣地,有了往事不堪回首的感觉。厅里新换了不认识的值班小姐,看到她很礼貌地说:“对不起女士,我们还没到时间营业。”
于夕笑笑: “我来找你们老板肖楚楚。”
值班小姐似乎看出她不是一般客人,请她稍等到后面去通报,不出一分钟,就有人匆匆从后台出来。 “你好,琉璃。”她认出那个干练古典的女子,温和地先打招呼。琉璃看她的眼神隐隐带着怨恨,怨恨?于夕纳闷,自己应该没惹过她吧。
“你终于肯回来了吗。”琉璃刚出来看到她时就派了人去报信,又上上下下看了她一会,还是忍住没再说下去,客套地招呼: “楚楚跟帮主去检查会场了。”
琉璃和其他人一样不知道于夕和宫又 当年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从于夕消失后,她的名字就成了所有人的禁忌。宫又颀一下子变得沉默寡言,每天埋首在公司和帮里的事务中,一般的社交也不再参加,每个人都知道跟于夕有关,但宫又 很坚决地下了命令:不许派人去找她,不许打探她任何事……不许在他面前提那个名字。
于夕搞不清琉璃的意思,只知道自己似乎并不受欢迎,若不是为了楚楚,她何必回来。即使回来,又跟他有什么关系,已经一年多再没瓜葛,她的心上已经又穿了厚厚的盔甲,刀枪不入。她不会再跟他有什么纠缠,不会傻等着再让他伤害到自己。
这里总归已经是佑帮的地盘,她已经没有任何立场再多停一秒。她道了谢,说明天再来找,转身出了鑫悦。就看到了他。
于夕觉得自己瞬间耳鸣了。不可否认他比以前更有型更成熟更俊的摄人心魄,站得笔直像一株乔木,眉宇间少了以往的温雅犹豫,眼神变得锐利果断,只有瞳孔的那种漆黑如旧,一盯上就像陷进漩涡般只能沉溺。 她庆幸自己戴了太阳镜,巴掌大的脸被遮了半个,自己的情绪也隐藏得很好,她注意到他垂在身侧的手有些僵硬,怎么,见到她就这么不快吗?她正好也不想再多看他一眼。
于夕很疏离地微笑:“你好。”慢慢经过他身边,感受到他浑身的紧绷,她咬着牙让自己保持平静,动作轻松自然,呼吸平缓顺畅地走出几步,再补一句: “再见”
“……这就是你最后的回答?”
他机械的声音让她停步,回头淡漠地看他,难道他希望她来个热吻相拥哭旧情再求他回到从前吗?他把她当什么!
她离开那天,还是忍不住给他打了电话,接的人却是苏莹然,仍在医院休养的苏美人惨惨戚戚叹息说:“这是你和我最后的赌注,我们都静心来等他最后的决定。如果这段时间我还是没能挽回,他仍跟去澳洲找你了,我就甘心退出。”
这是之前就答应苏莹然的,她离开,给他们最后的考验,只静静等最后的结果。其实当时她心里还很自信,以为苏莹然好了他肯定会追到澳洲去。可是她就那样等了一天又一天,等了四百多个日子,把满腔的期望都等成了绝望,终于逼自己接受了事实,他放弃她了。
而现在,难道她哭着恳求他他就会再给彼此一个机会吗?她的感情还不至于那么低廉到再用自尊。
他目光凛冽,声音很压抑地又问了一遍: “‘你好、再见’,嗯?这就是你想说的?!”
“我还该说别的吗?”于夕嘲笑着反问了一句,兜里手机又响起,她 下接听键,蓝眼Ben不怎么标准的汉语大得恰到好处:“CiCi,我又很想你啦!”于夕眼光微晃,不再看宫又 ,转身边走边甜甜蜜蜜回着电话。心里有种报复的快感,哼,她不是没人要,不是一定非吊死在他这株乔木上。
宫又颀看着她离去,拳头终于越收越紧,紧得骨头都要凸出来,一拳击在鑫悦大门的加厚玻璃上,沉闷的碎裂声,跟他的心发出的声音如此相像。
他的视线慢慢模糊,无视琉璃奔过来抓着他受伤的手大喊,觉得整个世界都渐渐漆黑了,他所有的忍耐坚持所有的希望期待都像越飘越高的气球,以为终于抵达终点时,忽然被无情的大气压挤爆,变成了虚无。
小夕……小夕!在我按你的要求不闻不问接受你的考验给你充分自由让你彻底思考自己却度日如年苦苦等了这么久之后,“你好再见”四个字就是你最终给的答案?!
白的空洞的病房里,两个人已经静静坐了很久。
“你真的不会再接受我了是吗。”苏莹然默默流泪,以为遣走了于夕,她就能借着让他陪护的机会再次靠近他,可是,他却却连碰都不肯碰她了。
宫又颀很平静:“莹然,我已经错过,不想再错一次。这辈子我爱的人只有她。”
她闭着眼,很久才疲惫地说:“她昨天已经离开 ”看到宫又颀倏地起身,苏莹然叫住他,有些冷漠地笑:“她让我转告你一些话。”
“什么。”宫又颀勉强按捺住翻腾的血液,几乎控制不住自己要立刻去找她找到天涯海角。
“是我让她离开的,”苏莹然不看他,眼里闪着一丝残忍:“我和她约定好了,她离开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同样,也是给自己一个机会。”
宫又颀语气一寒:“说清楚些。”
“你不否认对不起我是吗,你的不专一伤害了两个女人,她一定也是有抱怨的。所以,”她看向窗外,呵呵自笑:“这是我们一起给你的惩罚:你曾用了两年等我,这次也花同样的时间来等她吧。她希望这两年里,你不要去打扰她一丝一毫,不能打听她任何消息,给她充分的自由来思考你究竟值不值得她去爱。这两年,你不能跟任何人提起她,就如同当年对我那样隐忍一般,你和她,不许有任何音信,形同陌路,除非她提前回来找你,那大概就是她已经有答案了。”
“也许你苦等两年后她却有了新的爱人,那就当是命运借她的手来替我报仇吧。如果连这两年你都坚持不了就联系她或者去找她,她就永远不会再接受你。”苏莹然慢慢看向他,表情近乎一种扭曲,冷笑着问:“宫又颀,你敢陪我们下这场赌注吗?”
他的脊梁渐渐发冷,站了很久才缓缓问:“她真是怎么说的吗。”
苏莹然笑容很温和:“又颀,我们认识两年,我骗过你吗。”
宫又颀垂头看着地板,听到自己心脏一张一弛地跳着,思考着这场罪与罚的赌注,又找不出任何漏洞。在苏莹然妖娆的微笑里,他听到自己瞬间有些苍老的声音:“好,我证明给她看。”
她回来了,答案显而易见。
但要他怎么接受。她曾经明明已经跟他心灵相通,他以为瞬间就能延续成为永恒。他也知道她从来都若即若离,心里的感情从不完全表达,他从来没有过完全的把握已经进驻她内心。
这段漫长等待的日子,他已经快疯了,不能有她任何消息,却对她思念日增,他觉得自己时时处在一种未知的恐惧里,害怕她再不会回来。再次见到她,仍是那么无忧无虑美艳不可方物,他强忍着自己快跳出胸膛的心脏拼命保持冷静,生怕吓走了她。他全神贯注等着她扑进他怀里,或是含情脉脉看着他说一句:“我回来了。”
可是,她冷淡地说:“你好,再见。”然后跟另一个男人浓情蜜意聊着天,潇洒离他远去。
他恨不得当场剖开自己胸膛让她看看他霎时千疮百孔碎裂的心。她怎么就能那么轻松地割舍了一切!
夕夕,你真狠。
这两天于夕都待在孤儿院,看着辛姨终于跟梁叔比邻而居,像一对归隐山林的居士,每天在一群孩子的打闹笑声中忙碌又安然地度日。她忽然那么羡慕,是不是自己也要等很多年以后才守到自己的幸福,而那时,陪在她身边陪她一起苍老的会是谁。
楚楚来过一次,整个人都闪着幸福的光晕。后来又拉着她只是不敢再提宫又颀,当初她也埋怨过宫又颀为了苏莹然伤害小夕,可是两个人到底怎么了竟真的分开,都不露一点口风让人干着急。跟宫又凯去商量,那男人一把扑到她呼吸粗重地说:“我们结婚吧楚楚,他们不愿见,我们就偏让他们见面。”
夜里于夕都待在辛悦身边,辛悦像母亲般慢慢拍着她的背让她入睡。她曾听楚楚讲过于夕跟宫又颀的分合,和蔼地劝她:“夕夕,并不是每个人爱过之后,都能跟相爱的人共度余生。生命里有那么多不确定的隐患,随时会把两个人分开。如果还相知相爱,就尽量去享受而不要随便放手。这世上并没有那么多真正爱你的人。”
于夕把脸埋在臂弯里,无声地叹:到底他们是谁先放手了。
宫又凯和肖楚楚的婚礼如约而至。
“大富豪”可容纳近千人的大厅上人头攒动,楚楚这边只有三个人:辛姨和梁叔做家属,于夕是伴娘。本来于晨也要来的,公司临时出了状况赶不过来,电话打了好几个给楚楚道歉。剩下的人全是冲着“佑帮”帮主宫又凯来的,黑道商界警界政界都有不少人捧场,络绎不绝,笑声连连,都是在赞美今天的郎才女貌。
于夕穿了一款设计简单低调的伴娘礼服,今天楚楚是主角,光芒四射,她只是陪衬。宫又凯难得套上了一身纯白西装,掩去三分霸气,跟楚楚天造地设,一对 人接受众人瞩目。
于夕有些恍惚,不敢看宫又凯那边作为伴郎的宫又 。他穿了一身黑色礼服,风姿俊朗,目光跟她相遇时却瞬间显得阴森可怕。她是真心替楚楚高兴,又总有些急躁,好不容易迷迷糊糊小心配合着成了仪式,立刻钻进人群想找个安静地方休息下。
端了杯酒藏在角落,扫视着全场的俊男美女,竟然也提不起欣赏的兴趣。忽然 过人群里那抹黑色,有些怔然。一位极俏丽的女孩亲 地挽着他,似乎正骄傲地把他介绍给其他几个美女。他侧身用少有的温柔目光笑看着臂弯里的女子,宠溺地揉着她的短发。
于夕举着杯却忘记吞咽,被浓烈的酒呛得直咳,顷刻里就流了泪。他原来早就有了新欢!这个念头逼得她呼吸不畅大脑缺氧,拎着礼服冲进人群,恨恨撞过他跟 着从那群美女中穿过,低低呵呵笑着说:“对不起啊借过。”又继续往前冲。
宫又颀眼神忽明忽暗,盯着她步履匆匆穿梭在人群里,再移不开视线。
身旁的宫又颀撅起唇: “二哥,那个不是大嫂今天的伴娘吗?怎么这么没教养。”
宫又颀挺了挺肩,仿佛下了某种决定,对宫家小妹和她的闺蜜们急急说了句“失陪”,迈着大步子分开人群,几下就追上了于夕,猛地拽住她往走廊拖。他知道他终究无法放弃,即使她恨他,他也决不放弃!
第58章
于夕转身发现是他,一下子呆住,一直被他拉到一边的走廊才反应过来。及时勾住旁边的栏杆愤怒: “干什么你了!”
宫又颀停下来,恨恨回头看着她,冷笑:“拜你所赐我是疯了。”
“疯子别碰我!”她一只手紧抓着栏杆上的木条,又不敢大声怕引人过来,拽着被他紧紧钳住的手臂低吼:“放开!”
“不放!”
“你放开!”
“不放”
“你再不放我喊人了!”
“你喊。”他嘴角勾起一丝痞笑,不为所动。
于夕看了看外场的欢庆热闹,还是没扯开嗓子。使劲拔河似地拔了两下,故意皱着眉吸气。
宫又颀心一软,松了松手劲,就被她猛地抽了回去,转身撩着裙摆往外跑。没跑两步又被长臂勾住了腰,她心一横就要叫,“救命”两个字还没喊出来,被他另一只手捂住了嘴。他任她拳打脚踢把她拖进那间他专用的休息室,落了锁才放下她。
于夕推开他转过身去开门,摆动了半天也打不开。肩膀被他一扳,被迫转过身,看到他近在咫尺那样深刻的脸。她有刹那的错愕,条件反色就扬起了手,被他抓在半空,她这才注意到他左手指节处缠了绷带。
她迟疑了几秒,才放下胳膊带动他的手转到眼前,瞪着被包裹了一半的手眼波晃动。
她是在心疼吗?她还在乎他吗?宫又颀盯着她的表情,破碎的心又在裂缝处寸寸抽疼,摁住她纤瘦的肩把她抵在门上,也不说话,就那样灼灼看着她。
于夕恼怒,他这是在回忆她长什么样?她回瞪过去,两双眼都在彼此瞳孔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像,就那么炯炯对视着,仿佛从前世看到今生。
挂着手腕上极小的手提袋里手机又唱。于夕看了看显示频上咧嘴大笑的蓝眼帅哥的头像,不耐烦地摁掉。
“你的新任男友很关心你嗯。”他冷冷盯了她手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