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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撂下狠话后悻悻离开。
夙麒转身面对她,“你没事吧?”
珞侬的心甫定,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用摇头表示,他左手臂衬衫出现一片殷红,“你受伤了!”
珞侬替他卷起袖子,惊惧地望着那道怵目惊心的刀伤,她麻烦少爷替她拿来医药箱。琴红适时出现,她命令几个人收拾残局。
“珞侬你没事吧?”
珞侬再度摇首,“夙麒受伤了。”
“赶快送到医院去。”琴红当机立断地说。
“不,这只是皮肉伤,我只要带珞侬走。”
又来了!他又再次不顾她的意愿,想强行带走她,又再次企图掌管她的生活!
医药箱被拿到珞侬面前,她几乎有些报复的将消毒水撒在他的伤口上,他却连吭也不吭一声,迳随她处理,等她绑上绷带后,夙麒又再次开口。
“我要带珞侬走!”
出乎意料的,琴红什么话也没说,便同意他无礼的要求,“我没有意见,不过你得问问珞侬自己的意思。”
“那好,珞侬我们走。”他霸道的箍住她的手肘,下命令道。
“不,你不能强迫我。”她稳住颤抖的声音。
那道浓眉不悦的挑高,“那我倒要试试看。”
她的力量根本抵不过他,在拉扯之中,她向育梧打招呼,“嗨,育梧,好久不见。”珞侬满怀歉意的望着育梧俊俏的脸上,也有不少因她而挂彩的痕迹。
“嗨,珞侬,你总算肯把你的目光从夙麒的身上挪开一会儿,转移到我这可怜的人身上,慰藉一下我这颗受创的心,毕竟我不太习惯被冷落太久。”育梧佯装深受伤害的抱怨着。
珞侬对他敞开绚丽的笑容,却惹来夙麒一脸寒霜。
夙麒将她塞入座位,砰地一声关上车门,投下一句,“育梧,我相信你自己有办法回到家。”便扬长而去。
育梧的嘴角始终保持着好风度的笑容,一点也不介意夙麒投向他的炮火。
见到他,珞侬才深深明了到,自己五年来从未将他忘怀。
怎么可能忘得了?
他不需要凭借什么,毫不费吹灰之力就又轻易的勾引起她少女时的那种情怀。
不,那太可怕也太可怜!她不会允许自己傻到再重蹈五年前的覆辙。
“这几年你去了哪?”这是五年来一直快把他给逼疯的问题。
“屏东一个很偏僻的渔港。”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关心她五年来的生活。
“没想到你竟会到那么远的地方,难怪……”难怪他找不到她的下落。
“你的伤……”珞侬不放心的再次询问。
“不碍事!”
看他还能这样大吼,想必不碍事。
“你没有权利强行带走我!”珞侬一点也不想掩饰她的怒火。
他仿佛对待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般充耳不闻,只是迅速的瞥她一眼,又将他的注意力移回方向盘上。
珞侬不准备就这么放弃,“你打算带我去哪?我必须回去,巧……巧蔷在等着我。”
想到巧心,紧张梗住她的咽喉,一颗心脏几乎快跳离胸口。她绝不能让他知道巧心的存在,当初他不要孩子,五年后并不会因巧心的突然出现而有所改变。虽然她很难想像有谁会不喜欢像个安琪儿的巧心,或许是一份母爱在作崇吧!
一小撮细微的声音在她心底悄悄的浮现,他是巧心的父亲,他有权利知道她的存在,可是……她的良心在谴责、挣扎着。
巧心是她仅有的一切,是他五年前唯一不小心给她的爱;五年前的她,曾多么渴望得到他的爱,是巧心弥补了她受创后的心,是巧心让她可以不那么殷切的想他。
珞侬偷偷的斜瞄他俊逸的侧面,那份椎心撕肺的苦痛依旧在她心中;五年了,难道改变不了什么吗?!最起码时间也该稍微抚平他给她的伤痕!谁知又这么轻易的裂开。
夙麒同样也陷入再见到珞侬的震撼中;她依然会迅速的招惹他全副的注意力、依然能诱惑他的直觉,感应到她的存在。
其实此刻,他最想做的是将她紧紧的拥在怀里,堵上那日夜折磨他的唇,疯狂不顾一切,而只愿到天长地久……
再见到她,一切的感情知觉又再度被唤起,仍存在脑海中的鲜明记忆,几乎快把他逼疯。她的发香、她柔软的女性身躯,无不盘踞在他的脑中,根深柢固。
“我真好奇,在你毅然决然的离开后,五年来毫无只字片语,巧蔷竟还能真挚的接受你这个朋友。”他仿佛在影射着。
“巧蔷知道我的苦衷。”她突然觉得她好疲倦,倦于时时与他针锋相对,可笑的,五年来竟连这一点也没改变。
“什么苦衷?”他尖锐的问。
“都是段往事了,又何必再提起呢!”
“又是什么原因让你回到台北?”珞侬的出现扰乱他好不容易用了五年的时间才稍微恢复的平静生活,也才不用再对着她的照片发怒……
“回来探望些朋友。”她抓住第一个闯入她昏胀脑袋的理由,但连她听起来都薄弱。
“在你不闻不问的五年后!”这句话充满讥讽不屑。
她艰辛的咽下梗在喉咙的硬块,试图表现出不受到他无情言词的伤害,“五年或许不算短,足以忘掉些不愉快的事,但却还不足以磨灭掉真挚的友谊。”她反唇意有所指道。
“你变了,不仅变得更俪俪动人、更教人无从抗拒外,话不饶人的本领似乎也精进不少。”
她是不是听错了,他的声音竟有丝怅然?!
“是的,我不再是那个二十岁,你可以随意操纵于手掌中的傻女孩,岁月教会了我许多东西。”珞侬冷冷的说。
“是的,岁月的确做了很多事。”他平淡近乎冷峻的说,丝毫无法窥见他内心的情绪。
“我送你回去吧!”他突然道。
珞侬说出地址,企图忽略那股强烈的失望。
他结婚了吗?珞侬不得不让她的心为这个想法抽拧了一下。他是不是急着回到他心爱妻子的身边,她虽瞧见他搁置在方向盘上未戴婚戒的手指,但这并不能证明什么。
“这么晚不怕令夫人担心?”她佯装随口提起。
“我还没结婚,如果这是你要问的。”
珞侬真希望她从未问起,他太轻易便能看穿她的思绪,一向如此。
“为什么呢?我相信如果你愿意,一定会有不少女人觉得荣宠。”
“是啊!为什么?”他嗤之以鼻,“我何必将所有的感情全投注在她身上呢?!世上多的是女人任我挑选,而我却傻得只想选择她。或许我已经学会了教训,不愿再沾情惹爱了吧!”
是谁伤了他?竟能伤他这么深!她好嫉妒那女人,嫉妒快揪碎了她的心!
为何?为何?这样的话仍能教她的心好痛好痛,痛不欲生……莫非……不,她迅速否决那若隐若现的答案。
“你呢?为什么还要作践自己?”想到那些色迷心窍的男人曾拥抱过她,一股无名之火又迅速在他胸口燃起。
“我不再是你的所有物,我的事你无权过问!”她紧握门把的手关节早已泛白。
“是吗?你认为我们摆脱得了彼此吗?珞侬,究竟为什么?”他的语气较为和缓。
他呼唤她名字的嗓音仍如往昔,让她想不顾一切倚偎在他宽阔的肩膀上。从没有一个男人可以做到这一点,只有他!
她存有太多太多只有他做得到的记忆,而记忆往往是残忍无情的,无时无刻不揭开伤痛!
“为什么?”他再次追问,紧抿的双唇显示他的极力控制。
“不为什么,生活原本便是一件十分残酷的事。”珞侬吁口气望着前方,“到了。”她多此一举说道。
她望着灯火通明的客厅,巧心!天!她忘了……希望巧心已经就寝,今晚的她无法再承受任何突发状况,可是显然上苍没有听到她的祈祷。
“谢谢你送我回来。”她急急投下这句话,准备开门下车。
夙麒在她握住门把之前阻止她,“不邀请我进去?答谢我刚刚扮演了英雄救美的角色。”
珞侬这才想起他的伤,“夙麒,你的伤……”
“血已经止了,不过倘若你有慈悲为怀的心胸,就应该邀请我进去疗伤。”他在说服她。
“不,”她慌忙的拒绝,“我是说巧蔷可能已经睡了,你大概也不好意思吵醒她吧?”
“九点?!”他望入她闪闪躲躲的眼睛,“珞侬,你似乎极力在隐瞒什么?希望我并不是多心。”他威胁的眯细眼。
“当然,我会有什么秘密?我该进去了……”
门在她身后被打开,“妈咪,是你吗?”
珞侬合上眼,暗呻吟一声,“喔,不……”
这细小稚气的声音震掉了夙麒所有的冷静,再端睨珞侬失措的表情,答案像曙光般渐渐展露光芒。
巧心惊惶的猛眨眼,她得不到任何回应,有些恐惧,“妈咪,是你吗?”
珞侬迅速转过身蹲下,“是的,宝贝,妈咪回来了。”
她将巧心抱起,巧心撒娇的将头靠在珞侬的肩上。珞侬转向夙麒。
“妈咪,我听见你在跟人说话,他是谁?”巧心好奇的问着。
“孩子,他是你爹地。”珞侬真不敢想像她若说出这句话,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可是巧蔷却无心的替她造成同样的震撼,“巧心,是不是你妈咪?”
巧蔷的声音愈来愈近,在珞侬还未来得及开口阻止前,巧蔷已先看到他,同时喊出,“严夙麒,你竟还敢……”她猛然住口,不明地望着脸色灰白的珞侬。
巧心找出了答案,依在珞侬肩上的小头颅倏地抬起,茫然的盯着前方,有些迟疑的喊出,“爹地?”圈在珞侬脖子上的小手竟冒着冷汗,“妈咪,真的是爹地是不是?他来看巧心了。”
不等珞侬的回答,小手便离开,向夙麒的方向敞开,“爹地。”
夙麒只能震惊的看着那个喊他爹地的小女孩,“楚珞侬,你最好一五一十的说出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巧心听得出他的怒气,有些紧张的缩回手,“妈咪,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不,没有,亲爱的。只是我跟……你爹地有些误会。”珞侬拥紧巧心,生怕她会突然离她而去。
“巧心,”开口的竟是刚才还处在盛怒中的夙麒,他对巧心的语气截然不同,充满温柔,“对不起,我一定吓到你了,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没想到你竟是一个这么漂亮的小公主。”
他的女儿!天啊!他一时间还无法消化这惊人的消息,如果巧心真是他的女儿,到底珞侬当年离开他的时候还带了什么秘密?她是在得知怀孕后,才决定离开他?她并不打算让他知道她怀有他的骨肉,如果他没有遇见她,她是不是打算继续瞒着他?
“我建议我们进去客厅再谈。”巧蔷见如此尴尬的场面,不得不提议。
于是一干人便移至客厅。
巧蔷自珞侬手中接过巧心,“巧心,时间很晚,该睡觉了,巧蔷阿姨说个故事给你听,好不好?”小小脸蛋充满舍不得,“来吧,巧心给爹地一个吻。”
巧心纵然百般不想上楼,还是顺从的点头,倾身展开双臂等待着。
夙麒聚拢双眉,刚才外头漆黑看不见巧心的异样,而此时她的眼睛……他将疑问的眼神投向珞侬,珞侬苦涩的点头,双眸充满痛苦。
夙麒走向前,在巧心伸手可及之处停住,巧心碰触到他的肩膀,羞答答的在他的脸颊一啄,“爹地,晚安。”
“晚安。”夙麒讷讷的回应。
“爹地,你要答应巧心明天会再来看我。”她央求着。
夙麒发觉他无法拒绝她的任何要求,“会的,我答应你。”
巧心这才心满意足的点头。
巧蔷不赞同的眼光来回在他们之间扫视,“你们慢慢聊吧,我先陪巧心上楼。”接着,她投给夙麒一个威胁的眼神。透露着他若敢欺负珞侬,她周巧蔷绝不宽赦他。
夙麒毫不引以为意的轻笑,巧蔷抱着巧心拾阶而上。
偌大的客厅只剩他们两人,珞侬不禁泛起一阵阵寒意,并不是害怕他会对她施用暴力,更何况巧蔷就在楼上,只要她一出声……
寒意是来自五年来存在他们之间的敌意,依旧如此剑拔弩张。
顿时两人竟相对无语,她可以感受到他正极力控制的怒火,他是有生气的权利,但这并非全只是她一个人的过错,若当初……往事不胜唏嘘。
“为什么?”他的声音好像隐臧了好多好多的痛苦,“为什么要一声不响的就离开?”夙麒回忆起珞侬离去前一晚对他所说的话,“你是在离开我之前就知道自己怀孕是不是?为什么不告诉我巧心的存在?”
她的眼底出现惊恐。
“你认为我会要你放弃?!”
珞侬不明白他的声音为何会有受伤害的成分?!
夙麒只要一想起当年举目无亲的珞侬,怀着身孕一个人跑到南部乡下,独自面对艰苦的生产过程,他的心就像被利刃一道又一道的划过,而这一切全是他的固执所造成。
“你不能怪我会这么想,你口口声声说不能有小孩的存在,一再警告我不能怀孕。而当我得知自己已经怀孕了,我还能怎么办?”她很庆幸她能以如此平静的口吻说出。
夙麒凝视她的眼底有抹强烈的情愫,深沉的让她忘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