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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南,你不是说假期不回家了吗?怎么也和我们一样才回来?”梅子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秦南。
“南南不会睡着了吧?”小燕压低声音说,因为她发现半天没有听到她的声音。
“叫醒叫醒,本学年第一次集体卧谈活动怎能私自睡着?”文锦佯装生气地说。
“呵呵,真受不了你们了。”秦南张口说话。
“呀,醒着呢又装死。”小燕亲热地责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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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哥回来了,所以回家住了几天。”秦南轻声地说。
“你哥?”三个人异口同声后发现音量过大又不自觉地同时噤声。
“你怎么从来没说过你有哥哥?”“怎么突然从天上掉下来的吗?”“赶紧交代,你哥多大?是不是单身?”静默片刻又是一片叽叽喳喳。
秦南暗自叹了一口气,都说一个女人能顶五百只鸭子,怎么寝室里远不止一千五百只这么少?看来估算者还是过于保守了。“出国八年才回来,我都快不认识他了,何止你们。”和人聊聊秦北,秦南发现自己竟然开始有点想念他,这个时候不知道他是在写论文,备教案,看公司文件,还是……在和晓晴约会?
“哇,还是海归?”“有空给我们见见啊!”“帅不帅啊,做什么的?”又是一片议论纷纷。
“明天要升旗的,你们不想睡过了吧,真是的,都远道回来的,还这么能熬夜。”秦南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寝室里这才慢慢安静下去。夜渐渐深了,秋天的夜早已没有了蝉虫的鸣叫,想起了秦北刚回来自己失眠的那个晚上,秦南用力把他从脑子里赶了出去。
开学前两个月是毕业实习,系里没有安排课程,梅子和小燕联系好了实习单位,每天穿好职业装出门,晚上回来听歌上网,就等毕业,文锦决定考研,天不亮就跑去图书馆占位子,晚上最后一个回寝室,秦南也有自己的安排。
周五上午的第二堂大课,秦南按照课表上的安排来到了一个教室,因为来的比较早,教室里还稀稀拉拉的没有什么人,挑选了最后一排最靠窗的位置坐下,不折不扣的角落,既然是来蹭课,还是不要引人注意的好,掏出一本图书馆借来的文艺理论书,把头埋了进去。
教室里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嘈杂,秦南头也不抬,直到突然教室里的嘈杂变成了整齐划一的低声惊呼,秦南才不自觉地抬头向讲台方向望了望,连忙低下头去,心忍不住跳了起来。
教室里随即一片议论纷纷。“这个就是新来的海龟教授吗?好年轻啊。”“是啊,好帅啊,没想到这么帅,多亏没有逃课。”旁边座位上两个女生的议论声清楚地传进了秦南的耳朵里,秦南心虚地不敢侧目,很怕别人知道她是为了他才来蹭课的。
讲台上的秦北正在将带来的电脑连接投影,淡蓝色的条纹衬衫配上|乳白色的开司米背心,一副学院派的打扮,高大笔直的身材又抵消了这种打扮容易带来的奶油气,而他呈现给下面同学们的侧脸如同古希腊的雕像一般,本堂课后,中文系来了一个超级帅哥教授的消息就不胫而走,害得秦南以后蹭课都不得不更早地来占座位。
上课铃声响起,教室里随即安静了下来。
“大家好,我是秦北,本学期的《欧洲文学史》由我和大家一起来共同学习探讨。”秦北边说边转过身去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下面又是一片议论纷纷“怎么声音也可以这么好听”“是啊,像播音员一样”,秦南又听到了旁边女生的议论。
秦北转过身,教室里安静了下来,秦北扫视了一下,这是个阶梯教室,可以容纳近一百人,下面的每个人都睁大眼睛看着他,只有角落里的一个人低着头,秦北觉得很好奇,仔细看了看,笑意在眼角眉梢一闪即逝。
即使她低着头,秦北也能认出她来,几天不见,想不到是在这里见面,秦北又看了她一眼,收回目光,对着大家说:“回头学习部长提交一份名单给我,教材你们自己回去看,需要我讲义的同学可以给我发邮件索要,有什么问题可以和我邮件探讨。上课过程中有问题随时举手示意我,发言不用站起来。”秦北说出了他对学生的要求,又是一片议论纷纷。
“好了,如果没有什么问题,我们进入正题。”这句话一出课堂复又安静下来。
“文学史,顾名思义是文学的历程,它和社会文化甚至经济的发展密不可分,但这不是我们探讨的重点,我们这门课要回归的是文学本身,当然这并不意味我们要站在形式主义的角度看问题。”
“所谓的文学本身在我看来就是那种能穿越时间和国界打动我们心灵的永恒的东西,它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褪色,也不会因为语言的不同而产生隔膜,可以说一部文学史就是一部人类心灵的发展史。”
“从《荷马史诗》中表现出来的人类童年初期对英雄的单纯的膜拜和敬仰,到中世纪《神曲》中人类在蒙昧黑暗中的徘徊和求索,从莎士比亚戏剧中我们看到的文艺复兴人们心灵被解放时的诚惶诚恐,到启蒙时代《浮士德》中人和魔鬼共处一身的矛盾和彷徨,可以说每一个结点都蕴含了我们共通的人类精神和性格。”
“所以说我们学习文学史不是要亦步亦趋地复制前人的脚印,而是从中寻找到能打动我们灵魂的永恒的东西,去感受前人所经历过的心动和纠结,我希望你们能不局限于你们眼前桌面上的这本教材,在学习欧洲文学史的同时我们会和同时期其他国家的文学进行对比,当然文学没有高下之分,通过对比我们是要找出同质的东西,这也是我们了解文学进而了解我们自己的一个途径。”
“今天我们从哺育欧洲文学的两只Ru房之一的希腊神话讲起,另一只Ru房是什么?”秦北的目光扫视了一下,看到秦南依然在低着头。
“是《圣经》,我们在下面的课程中会专门讲到它。”秦北继续说道。
“欧洲大陆的名字是什么呢?欧罗巴,大家都知道,她是宙斯的情妇之一,宙斯是把她从亚细亚骗到了欧洲大陆的,这说明欧洲文化的诞生同亚细亚的文化是有联系的。我们不妨将希腊神话和中国的神话进行比较,如果说神话产生于人类的童年时代,每个民族都有不同的童年的话,我们不妨可以借鉴一下马克思的比喻‘有粗野的儿童,有早熟的儿童,而希腊人是正常的儿童’,因为希腊神话反映了人类童年时的纯真,它的瑰丽和壮美至今仍散发着迷人的光晕,引人入胜……”
秦北将身体倚在讲桌的边缘,双手插在裤兜里,没有用准备好的麦克,但声音洪亮到连最后一排的秦南都听得很清楚。
他一直没有看讲义,幻灯片是一张定格的古希腊雕塑拉奥孔的图片。
他从欧罗巴讲起,讲到宙斯的淫荡赫拉的嫉妒,阿弗罗迪蒂的放纵和狄奥尼索斯的迷狂,从神讲到半人半神的英雄,从金苹果讲到潘多拉,从阿克琉斯讲到伊阿宋,他讲希腊人的追求和信仰,矛盾和纠结,他让他的听众和他一起进入了那个令人充满遐思的时代,他成功的将他听众对他外表的关注转移到了他所讲的内容。
秦南不知道什么时候抬起了头,用一只手拄着下巴安静地听着,秦北不时将目光投向她,她也忘记了躲避。
秋日的阳光袅袅娜娜地洒了进来,洒在了秦北的身上,他就那么不自知地沐浴在阳光下,一脸的自信比阳光还要灿烂。
这影像在秦南眼里竟然渐渐和八年前的重叠,她缠着他讲故事,于是他给她讲特洛伊木马,讲雅典娜讲波塞冬,那还是她第一次从他那里听到这些奇奇怪怪的名字,她立刻就迷上了故事里面的人,今天这些人的名字再次出现,竟然是在这样的场合,秦南恍若隔世。
“好吧,下面时间自由讨论。”秦北结束了讲课内容,走到了课桌椅之间,“同学们谁来总结一下今天的内容。”秦南没注意他提出了问题,还陷在自己的遐想里不能自拔。“秦南。”不知谁突如其来地叫自己的名字,秦南本能地答应了一声“嗯”,说完发现整个教室里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随即就听到旁边那两个女生的窃窃私语声。
“你来总结一下今天的内容好吗?”秦北直直地看向她,目光里似乎还含着笑意。秦南只好站了起来。“或者你有什么问题吗?”秦北决定换一种询问方式,因为他发现这个小丫头实在是走神走得厉害。
秦南摇摇头马上又点点头,秦北皱了皱眉:“有问题可以说出来大家讨论。”秦南看了看周围中文系的学生,她一直都是那么羡慕他们,她不知道表达自己的见解会不会让这些专业人士贻笑大方,但她还是鼓起了勇气怯怯地开口道:“我想问文学史会不会不公平。”引来一片嘲笑声,秦南脸开始发烫。
秦北怔了怔:“你说呢?”“我想说的是,千百年来在男性长期主导话语权而女性声音缺失的情况下,文学史怎么保证不变成少部分人的片面的意淫?”秦南说完准备迎接第二轮的嘲笑,但这次似乎没什么声音。秦北不得不重新审视秦南,她也看向他的目光,好像在说”吾爱吾师,但吾更爱真理”。
“女性声音并不是完全缺失的,比如……”
“比如日本文学。”秦南接着秦北说道,秦北点点头。
“那又能怎么样呢?”秦南声音很低,但咄咄逼人,下面人又开始窃窃私语,秦北的脸上没有表情。
“即使有一个紫式部能怎么样呢?就可以动摇男性的话语权吗?我是说既然我们研究的出发点或者说前提,也就是文学史都是偏颇和不公正的,那我们得出的一切结论还有什么意义呢?”秦南一口气说完,四周鸦雀无声。
秦北看向他,眼神意味深长。
片刻,挥手示意她坐下,对着大家说道:“她只用一个道理就解构了我的这堂课,但是她也说出了这堂课我所要表达的思想,那就是既然文学史是不值得信任的,所以我们要回归文学本身和人的心灵,这也是我要求你们不局限在一本文学史上的原因,去读作品,去那里发现真相。好了,这堂课就上到这里,顺便说一下,回答问题的这个人是我妹妹。”秦北说到这里语气里隐藏着一丝骄傲,下面又是一声齐刷刷的惊呼。
第1卷 第9节
有一次疯狂行为不能算发疯,但不知道如何掩饰它才是真疯。——格拉西安秦南一直低着头佯装看书,一直等教室里的人差不多都走光了才离开。他竟然当众宣布自己是他的妹妹,难道不怕自己给他丢脸吗?就算他不怕好了,他就那么想让大家都知道他有个来蹭课的妹妹吗?还有,他难道真的只把自己当妹妹?只是妹妹吗?
秦南满怀心事地往教室外面走,步履沉重,因为下课时已经是中午,同学们都在急冲冲地往食堂赶,要知道中午的食堂可是战场,晚来一步都可能没有东西吃,而她这样子一步一步往前挪着走的还真是少见,和校园里的气氛严重不符。
“喂,地上有钱吗?”有人在背后喊她,秦南站住,这声音……
“至少应该和我打个招呼吧?”秦北边说走到了她身边。
“对不起。”秦南一时不知说什么好,竟然先道了一个歉。
“为什么这么说?”秦北不明就里。
“哦,没有和你打招呼就来了,还有,课堂上给你丢脸了。”秦南说到这里确实有点心虚。
“这个吗,没有必要道歉的。”两个人边说边往前走。
“你是女权主义者吗?”短暂的沉默后秦北问道。
“不是。怎么这样说?”秦南看了看他。
“问题很尖锐,矛头直指男性话语权,差点让我招架不住。”秦北的语气轻松,没有丝毫责怪她的意思。
“是吗?我不是故意的,当时想到这就说了。”秦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顺便偷偷看了一眼他侧脸,嘴角上扬,眼睛眯成了一道缝,秦南忍不住心跳了两下,很久没看到他这么开心的样子,什么事情让他心情这么好呢?
“下午有课吗?”秦北问。
“没有。”
“我也没有,下午去公司,晚上回来接你回家,今天是周末,晓晴也会来。”秦北交代到。
“那个,我晚上有事情。”本想答应和他一起回去,但是一听到晓晴要来,秦南决定晚一点回去。
“那我等你做完一起回去。”秦北面色不变,不像是开玩笑。
“那怎么行,全家人都等你,况且,还有客人。”秦南可不想事情闹大。秦北耸耸肩,表示他也没有办法。
“好吧,晚上一起回去。”真是被他打败了,秦南无奈地答应,今晚还要坚持看晓晴和他的恋爱秀以及秦氏夫妇对他俩未来的设想演讲,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