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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他们是在变相地帮我解决经济危机,于是毫不客气还故作勉强地答应下来。
天已经渐渐暗了,走到上次跟秦笙一起买画笔的画铺后,我不自觉地停下脚步。那时候,沉骁还在这里边画画边打工……他还真是个特别的贵公子,不愿意接受家里的安排上贵族学校,居然还出来打工赚钱,脾气又好,也不奢侈浪费。被这样的人喜欢过,别无所求了吧……
我看着大大的玻璃橱窗里反射出来的我的影子,最抢眼的便是脖子上那颗水滴玉,而我身后则是一片春末之际枝繁叶茂的香樟树。这场景让我不禁想起那幅一直嵌在内心深处的画——《恒久》,自然而然地,便又想起他了……
我拿起手机,摁下了那个熟悉的号码,然后静静地等。
过了好一会儿,那边才响起对我而言几乎有点陌生的声音了……
“九九。”
我听不出来他的心情好坏,也不敢猜,万一他不喜欢我主动给他打电话,怕越南君发现可怎么办……可他怎么知道我需要多大的勇气才敢拨出去……
我莫名地紧张,“嗯……没事,就是想帮秦笙买颜料了,上次比赛结束后他有作品要入官方的画集,所以想帮他弄好点的,可是我对这些一窍不通,所以来请教你了……”说完后我真觉得自己的说谎的天才……
他似乎叹了口气,“很着急?”
我突然有些失落,“……如果你很忙的话,我问问别人吧,没关系……忙是忙别错过高考就好……”平时一直不来上课,真担心他最后甚至连考试都忘了。
他笑了声,“你现在在哪?”
“在华西街14号那家画铺……”
“你沿着我说的路走,去找个人,他会给你颜料。”
我愣了愣,随口应了句嗯,然后按他说的方法拐起来。拐了一会儿我觉得我很有必要发脾气,即使我再路痴也晓得再继续走下去会走到家的……
“越十里,你没弄错吧……再过一个拐角我就到家了……”
“嗯,拐过来吧。”
“什么啊……”我嘟哝着拐过最后一个街角的巷子口,在抬眼的瞬间便怔住了。
越十里坐在我家楼下的院子大树下的椅子上遥遥看着我,手里还握着在暗下来的天色中闪耀的手机,路灯的光打在他身上在地上投下一片阴影。
我们对视了半晌,然后他对着手机说了句“过来”便挂断了。
第四十六章
经过一个暖冬和晴春的洗礼,院子和街边的古树都挣开了新嫩的枝桠,街边的香樟枝繁叶茂,常常能在炎热的夏季落下大片殷实的阴影,而院子里的苦楝树却往往稀疏得可怜,除了在晚风席卷时飘散开的厚重的苦楝花香外丝毫没有存在感,也正是因此,我才能在路灯的照耀下看清那张思念了许久的脸上挂着的熟悉的神情。
我捡起落在我身旁的苦楝花,捏着枝干来回转动,“小时候我总拿着个做花环,几个小女孩比谁做得好看,谁胜出了就戴上花环成为香香公主接受大家的膜拜,那时候总以为这种花是茉莉,因为香味很相似,还因为这个我总跟别人吵说茉莉花其实是紫色的……”我看了看坐我旁边的越十里,他很安静,似乎在等我继续说,于是我叹口气,像上演独角戏般自说自话起来:
“还有一次,学校安排了个作文,我写苦楝树,但是‘楝’字怎么学学都不会,妈妈便告诉我说苦楝树还有个别名叫苦恋树,名字源于一个很让人痛心疾首的故事……”
“曾经,有个书生,姓韩,大家都喊他韩生,由于家里穷便到城里一个富商家里做家丁,后来他和富商的女儿苏紫相爱了,富商自然是不同意的,于是他们私奔躲在一个很小村落里宁静地生活。”
“韩生想让苏紫过得好一些,便参加了科考,在韩生离乡前对苏紫说,若是没考上,他就会一直在京城苦读,直到高中那天,只要未进三甲,他便会遣人送回一束苦楝树的枝桠,若是她无法等下去,便可以重返家里过锦衣玉食的生活,韩生也不希望苏紫再跟着自己受苦。苏紫看他态度坚定,便答应了,但心里早已打定主意要一生一世守着他……”
“天意弄人,他已连着两次未进三甲,此时他机缘巧合地遇见了当时一个朝廷大官的千金,千金看上了韩生,便想方设法要让他成为自己的夫君。那官员虽不满意韩生,但出于对女儿的宠爱只好妥协。官员暗地里杀害了新晋的状元郎,掉包了考卷,销毁了一切证据,于是韩生便顺理成章地成为科举状元,官员威胁韩生若是他不同意娶自己的女儿,便把所有的事抖落,总之绝对不会让韩生有好下场,就连无辜的苏紫也不会放过。韩生天生一副君心傲骨,本想大不了一死,但不能连累心爱的女人。”
“自然而然地,韩生娶了千金,成了状元,前途无量。但是每次发榜后他都会遣人送回去苦楝树的树枝,他想着,这么多的树枝,总有一枝会让她选择放弃等待……多年以后,官员因病辞世,韩生在朝中已是如日中天,没有人可以威胁到他了。在陪皇帝出巡时路经家乡,他想看看苏紫过得如何,谁知几经打听得知苏紫并未回到富商家……”
“他匆匆赶去他和苏紫曾经一起生活过的村落,却发现原来的他们住过的小屋子里仅有位白发苍苍的老妪,经过询问他才知道那老妪是村里没人照顾的可怜人,苏紫收留了她一直和她相依为命,苏紫一直在等韩生回家,但是等到却是一次一次的苦楝树枝,她很难过,却一直坚信,直到有一年村里去过京城的做小生意的人回来说看见韩生早已娶了亲当了官,苏紫伤心欲绝,坐在苦楝树下哭了整整三天三夜,最后患重疾不治而死……”
“韩生听后辞去了官位,回到小乡村里守着那颗被苏紫的泪水灌溉过的古树,孤独终老。神奇的是,原本白色的苦楝花在韩生老死的后一年春开出了一大片淡淡的紫,大家都说这树有了灵性,见证了苏紫小姐悲苦的爱情和人生,于是又被称为苦恋树……”
讲了半天话,我有点口干舌燥,他总该有点反应了吧?从刚刚叫我过去后就一直沉默,为了不尴尬我只好像个话痨子一样不停说不停说。
越十里还是那副淡漠的表情,看着我期待的眼神他可能也觉察到如果此刻不说什么不太对得起我的精彩演说,于是也拿起旁边凋零的一束苦楝花,假意嗅了嗅,“比茉莉香些。”
他说这句还不如不说好……不说话我顶多郁闷得想撞墙,说了这句我就得外加愤懑地想在此月黑风高夜做些不人道的事了……
他估计注意到我喷张的鼻孔和颤动的毛囊了,于是笑了笑,起身走开,“苦恋树见证艰难爱情的,兆头不好。”
我失落地低下头,把玩起早已发蔫的花苞,声音快低到尘埃里去了。
“本来就挺艰难的……怕什么……”
“真的不怕?”
我抬头凝视越十里,“嗯。”应得云淡风轻。
女人有了爱情都会有种诡异的孤勇,愿意横冲直撞。就像我现在。之前对越南君的恐惧和对自己感情的迷茫在见到他的瞬间都消失殆尽,我想我又踏上了愚蠢的不归路了……
他明媚而深邃的目光直直落在我身上,洒了些清冷月光的脸显得异常俊美。我这才看清他居然穿着敞胸的白色衬衫,和笔挺修长的黑色西裤,很职业,也很迷人。半晌后他走过来,一把拉起我抱在怀里。
“我很想你。”
我眼睛一热,也不打算忍,便环住他的身子放肆地哭出来。
就这半年,毫无联系的半年,我几乎以为越南君成功了……原本是不愿意主动联系他,后来是不敢,万一他冷淡了怎么办,万一经过权衡他决定放弃这段风花雪月怎么办……直到今天看见安深,我才突然觉悟,我该在还能做点什么的时候为自己的爱情努力。
“以你对我的耐心,我真担心你连半年都等不住就跑了,还好现在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幸好你还在。”
我勉强从他身前抽出手抹了抹眼泪,委屈地说:“对我连这点信心都没有么?”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我,“刚刚那么长一个故事,不是抱怨?”
我更郁闷了,他明明知道我在抱怨他还装傻……
其实也不仅是在抱怨,我只是在暗暗期望,他别像韩生和沉骁那样,背着喜欢的人做为她好的傻事……结果却总是两人都伤痕累累……
因为爱情,不是一个人奋斗的成果。
听越十里说他没吃饭,我转念一想,貌似应该尽尽地主之宜,家里冰箱还有半只鸡,一些冷冻的五花肉,和一条隔壁阿姨给的鲫鱼,应该够做一顿好菜招待这位挑剔的食客了。
于是我大掌一挥,大方地让他来家吃饭。一看他犹豫的表情我就炸毛了,这个蹬鼻子上脸的家伙,难得我有心,他却不领情。他倒笑得自如,牵起我的手说走吧。
开门的瞬间我就闻到方便面糊掉的气味了,我一个瞬步冲到厨房,第一个反应便是把电磁炉的电源拔了,打开锅盖一看,这堆神奇的面糊糊就差最后干掉一滴汤汁然后炸锅了。我幽怨地喊了几声:“秦笙啊,秦笙啊……”
接着便听见一阵拖鞋在地上噼啪乱响,还有他懒懒的声音。“你还知道回来啊……”
我本来想大骂他一顿,但一听到这句就泄了底气。无奈问:“怎么吃泡面?可以出去买快餐啊,你在长身体少吃这些没营养的垃圾食品。”
“没钱。”
“……你进去吧,我来弄。”我深呼口气,走过去拍拍他的肩,“今天家里有客人,吃顿好的!”
他似乎也没高兴起来,只是低低应了句哦便转身回了房,也不好奇来了谁。我就纳闷了,男生也有生理期么?也许是为画画的事烦了心吧,说到这个……他的颜料……
我把锅底刷了收拾了会儿残局才出去招呼越十里,他站在妈妈和祖母的灵牌前,似乎有些出神。
我端着水走过去,递到他前头,“现在介绍有点晚,左边的是我妈妈,右边的是我祖母。”
“你长得像爸爸吧。”
“嗯,要是像妈妈多好,就不用每天看着镜子就烦,还时时想起他猥琐的样子……”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当着他的面这样吐槽,但既然选择牵他的手,就不该顾忌一些往事了。
越十里握了握我的手,“你恨他,为什么还答应越南君那些要求?”
“他始终,是我唯一的爸爸,恨是恨,白白看着他死我办不到……”我不好奇他为什么会知道我和越南君的交易,反正对于他而言也没什么是不可能的,我便是一直如此相信着。“看来我们还是有一些共鸣的,都不讨自己父亲的喜欢。”
我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手微微颤了颤,眼神也倏地深黯,像是沉淀了些我看不懂的情绪。我立马转移话题,“啊对了,我要的颜料呢?”
他的脸色稍微转好,瞥了瞥屋子里高挂着的几幅秦笙的油画,“秦笙画的?”
我愣愣地点头,他说要看秦笙的颜料,我便领着他进了秦笙的房间,那小子正在寻找灵感,被我们打搅了甚是恼怒,俊俏的脸黑了一片。我赶紧跑过去扯住这放肆的娃娃,低声警告道:“人家都是骨灰级的油画老手了你给我安分点,求指点求指点!”
秦笙黑溜溜的眼睛斜斜地看着我,然后挣出我的钳制十分怀疑地打量起越十里,“他?比沉骁哥哥还厉害?”
我真想当场拿砖头拍死他,他一个小菜鸟在敢大神面前如此嚣张跋扈已经很大逆不道了,还好死不死地提沉骁……
我重新把他拽回自己的怀里,重重地点了点头。秦笙还是有些怀疑,大声问道:
“既然你那么厉害的话,就现在画一个图样给我看看吧。”
越十里专注地看着秦笙的画册,淡然地说着:“她乱说的,我不会画画。”
“你被拆台了,亲爱的姐姐。”秦笙白我一眼,转身继续对着画布发呆找灵感。
我真愁,刚想跑过去问越十里为什么这样说,他就开口了。
“我的手不能拿画笔了。”
我怔愣了好久不知该说什么,抚上他的右手莫名地心疼,“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只是看秦笙对自己的画不满意又没有人可以指导,所以希望你可以稍微提点一下他,真对不起,你的手怎么样了?是伤到神经了?”
越十里垂着眼想了一会儿,然后走到秦笙旁边,拿起颜料口吻依旧轻浅:
“你用的颜料,覆盖力不够,着色不稳定。大厅里那副《天梯》才成品了一个星期不到,和标准色已经有偏差了,尤其白色。你用的应该是铅白吧?但是纯度不高容易暗黄。”
秦笙惊了一惊,然后沮丧地说:“关于颜料……”然后瞅了我一眼,“我没办法。”
“若只是颜料的问题也好解决,你看这里。”越十里修长的食指点住秦笙画中的一处。“这里的线条太生硬了,你的阴影着色很勉强,立体感不够。”
秦笙瞪着大大的眼睛,不可思议地问:“你不是说不会画画么?”看越十里不语他不依不挠地说:“好吧,可是要我相信你很厉害你得回答我一个问题,这我才相信你。”
“你知道《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