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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婉瞟向丈夫,老左面上踌躇,十分不爽利。梁婉推了他一把,双眉扬起,颇为嫌弃丈夫的磨蹭,“温柔不是外人,她不会泄露机密,你尽管说便是。难不成,温柔巴巴求你开口。”
老左觉醒过来,给温柔倒饮料赔罪,“是我想错了,温柔大肚,能撑船,肯定不会怪我。”顿了会,他瞥向温柔,温柔神色淡淡,仰后靠背,杏眸半阖,透着慵懒的气息,似乎随时睡过去。“我打算跟你朋友见个面,商谈蔬菜的事。”
“哦”,温柔睁眼,一道精光流动,早已不复方才的淡然。老左放松身子,嘴角微不可察勾起弧度。看来温柔感兴趣了,温柔原是爱财的人,虽然身家上千万,但从没人会拒绝钱。
“这事,我做不了主”,温柔直起身子,神情严谨。老左心肝立刻被劈成两半,面色哀切,好像喝的是断头酒,马上便要去见阎王爷了。
“温柔,好厨离不开好菜”,梁婉隔着半张桌子,可她的着急彷如是道焚风,甫一凑近,温柔便开始生汗。“你替老左给你朋友捎几句好话,要钱要房子,我们都给,只要他愿意签合同。”
老左也许下一串好处,他甘当冤大头一回,天上味能撑下去就好。“温柔,你也算是天上味的一份子,定不想听到它倒闭的消息。”
“你们急什么?”温柔露出微笑,双手摩挲白瓷茶杯,沾回椅背,“我哪里说过不帮忙了!”
希望像团浆糊,越搅拌越粘稠,一刷,老左的心肝黏上了。他愉快笑出了声,满脸憧憬,天上味客似潮水,一浪接着一浪。“温柔,你看约个时间,我们好好谈谈。”
温柔颔首,这事她回去要和宁枫通气,蔬菜对普通人,古武修士都有好处,连爷爷都能吃出不同,别的人自然也会。到时,给天上味招来的不是客人,而是仇人了。“我回去问问,尽快给你答复。”
说完这事,梁婉迫不及待聊起她们的大事,她忽然卡住了喉咙,声音放低,“外面的人保险吗?”许多大佬们的事经由天上味传出去,弄得大佬们决计不敢回来,因而梁婉忧心这事也会用不明不白的手段泄露。
“安全”,老左也压低声音,跟老婆透底,“从军区找来的,特种兵出身,堵人是家常便饭。”
温柔故意重重用白瓷杯磕着桌子,一副很有兴趣加入的模样。老左连忙把店里的古怪事,讲给温柔听。大佬们过来,一般都在包厢里用餐,包厢里既无摄像头,也翻不到监听器,大佬们的谈话通过何种途径走漏出去,老左心里长出个无底洞,没有底啊!
温柔起身,窗户外面有个荷塘,北方不常见到荷花,南方多荷花,可到了八月,已显颓败之像,北方的荷花却盎然挺立枝头,清雅荷香犹如一杯薄荷茶,饮下去,五脏六腑凉丝丝的。
“你们说,如果把监听器放在荷塘里,这一溜圈的包厢,哪里能逃掉呢?”温柔三分说笑,三分畅想,三分劝慰,一分认真。
老左惊异,走到窗前,大半个身子横在外面,眼睛眯成缝儿,也瞧不见荷塘有异常。他收回视线,声音严肃,“温柔,你的话很有道理,我明天请人过来检查。”
“哎,我开玩笑的”,老左一时心血来潮,
请了人却查不出什么,不是她的过错吗?“我就说说,你们当个笑话听,别给人添乱了。”
老左胡乱点头,温柔不多说了。接下来,梁婉把股市的事说了出来,老左双眸冒着精亮,显然对温柔的捞钱计划动了心思。他搓着双手,满脸向往,眼神里飘出缕缕精光,令他的心思一目了然。
温柔被他的样子逗笑了,掉进钱眼里出不来了。她以眼神示意梁婉把东西拿出来,“你们买石油、计算机,这些新兴行业的股票,保管赚钱。”
二人点头,一脸受教的模样,听温柔的话准没错,保管发大财。
回到家里,墙上时钟指向四点,而外面天光大亮。两个孩子跑过来,抱住她腿,身后两条小金毛迈着小短腿,伸着舌头气喘地跟上。沙发上的老人们站起来,温柔坐下,陪长辈们聊天。
暖色的光芒斜穿入落地窗户,给地毯染上层层金光,墙壁上的光影,随着光线移动而变化。投在墙上的全家福上,相框里,四个人发自内心欢笑,镀上一层金辉后,笑容有种圣洁的光芒,璀璨耀眼。
孩子们追逐嬉笑,大人们渐渐停下说话,温和的目光凝注在孩子身上,嘴角不由勾起一抹笑意。
六点整,钥匙开门的响动,像是一个预兆,大家不约而同转头看向门口。盛老进屋,紧接着是谢宁枫。谢宁枫双眉挑起,两个孩子自觉跑过去,他一手抱住一个,强健的臂弯,温暖安全,孩子们安心地趴在父亲的怀抱里,鼻尖闻到淡淡汗味,混合男人的阳刚之气,令两孩子着迷,也让他们暗下决心,长大后也要像父亲一般强壮,甚至超过父亲。
最后一碗冬瓜咸肉汤上桌,谢宁枫抱着两孩子坐好。去厨房洗手,温柔正在盛饭,谢宁枫湿润的双手在围裙上洒过一道水痕,指尖灵活地解开红色的蝴蝶结,温柔配合他的动作,垂首,围裙从她裸露的脖子上寸寸划过,摘下围裙叠好放到柜子里。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谢宁枫热衷于解围裙,或许看到温柔辛苦忙碌的身影,心里软如春水,双手不随他意志控制,想做点什么。但是温柔一向拒绝他插手,所以谢宁枫能做的只有解围裙。
饭桌上,并未遵循“食不语”的规矩,温柔把白天的事情说了出来。天上味的怪事,几乎是个玩笑,谢宁枫和盛老却放下碗筷,笑容凝固,仿佛大战来临前的凝滞气息,席卷了餐桌。
“温柔,天上味可有不少政要光顾。”谢老出声提示,“有人拿把柄威胁,你说他们会怎么做?”
三种可能,灭了威胁的人,消灭把柄,当把柄不是把柄,他们怕什么?还有,屈服了,当别人的狗。无论哪一种,都不是好事,特别最后一种,当狗的,会咬人,也会反扑,端看如何取舍了。
这时,门铃响起,温无匪跳下椅子去开门,“妈妈,爸爸那边的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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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怒火和目标
“啪”,四人寻着声音望向老爷子,木碗搁在桌上,碗边几粒米粒撒落,可见老爷子所用力气之大。
门口,老太太皱眉,跟温无匪大眼瞪小眼,在她耐心即将告罄,温无匪慢慢挪开身体,侧身让三人进来。
谢国钢对这个容貌肖似小儿子的孙子十分不喜,两张脸太像,小孩瞪视他,他有种和强势的小儿子对立的感觉,而小儿子超出他的掌控范围,自成一方天地,令他颇感无力,心情糟糕透顶。说白了,谢国钢是个掌控欲极强的男人,他喜欢听他话的儿子。但谢宁枫桀骜不驯,叛逆成性,他对小儿子束手无策,并从心底产生厌恶。
若非为了前途着想,谢国钢决计不会向小儿子低头。可他才五十多岁,烈士暮年,壮心不已,夕阳正好,他怎能学庸碌之辈,忙于茶米油盐酱醋茶呢?是的,他不甘心,所以亲手拂下尊严,踩踏过去。
他露出一个笑容,抬手去摸小孩的脑袋,温无匪却侧头避开了,他的手悬空,身后隐隐有笑声,谢国钢浑身僵硬,双眸不再掩饰地闪过厌色,果然老子讨厌,儿子也讨厌。他面上的笑容扭曲又重展,短短几秒,心境却是天翻地覆。
“你是无匪吧,我是你爷爷。”谢国钢弯下腰,一手抓住小孩胳膊,另一手落在头顶上,揉一揉,动作缓慢造作,温无匪的身子发硬。谢国钢满足松手,此时,温无匪运转内力,形成一道气墙,将谢国钢弹开,谢国钢防备不及,整个人跌了出去,狼狈地坐在地上。
“你……”谢国钢愣了会,猛然回过神,正待摆出爷爷的谱,好好教训,却见一家人挤在门口,温无匪笑得璀璨,引人注目。“宁枫,你还不来扶爸爸一把。”
他说话语气温和,听不出半点恼怒。可事实上,暗火吞下肚,灼伤了五脏六腑,谢国钢发誓这场子,他迟早会找回来。
谢宁枫撇嘴,脚步不见移动,盛老戳戳他的劲腰,虽然他很想看谢国钢出丑,可是谢国钢是他外孙的老子,儿子不救老子,放在前朝,那可是要抽鞭子,跪祖宗的。“宁枫,你爸可能受伤了,还不去扶他一把。”
被人严实挡在门内的老太太急了,跳着小脚,双手扒拉前面的人,嘴里喊着儿子的名字。王颜一个人留在客厅里,头上是施华洛水晶旋转大吊灯,光辉闪耀,倾泻的灯光依次照亮客厅的角落。王颜垂眸,灯光明明暗暗,她的灰影倒映在墙上,显得孤单冷寂。
谢宁枫伸出手,谢国钢握上,他一使力,谢国钢站起来。灰色的裤子上点点泥星子,分外打眼,谢国钢刚毅的面孔,在灯光下,慢慢变红。温柔右转,给老太太腾出一条路,老太太抓着儿子双臂,瞧见儿子脸上无痛楚,她安心地嘘气。
这家人终于进了屋子,老太太眯眼打量屋里的摆设,脚踩在柔软精美的地毯上,这要花多少钱,才能弄得跟宫殿一样。宁枫的钱哪来的,盛家以前是红顶商人,肯定是盛老给的。为什么宁北没有,同样是外孙,手心和手背的关系,看来盛老不像表现得一视同仁,心底还是有偏差。想到这,老太太不由生出了些许怨念,看盛老也不再似鼠对猫般敬畏。
众人落座,温柔上茶,谢宁枫端了一盘切好的西瓜。沙发摆设呈“同”字型,谢家人坐一边,温家二老,孩子,谢宁枫,温柔坐他们对面,盛老在上首,独独缺了谢老爷子。
“老头子呢,是不是你们没照顾我,身体不舒服了”,老太太赶紧起身,拉上儿子,“国钢,快跟妈上去瞧瞧你爸,让他不要来,偏偏听人哄话来了,也不知病成什么样了。”
她脸上着急,心疼,快意交加,眼神带上了责备,频频望向温柔。谢宁枫出言阻拦,“爷爷心情不好,他吩咐谁也不能上去打扰他,您还是坐下歇着吧!”
宁枫胆子再大,也不敢乱传话。老太太暗拊,面上的着急稍缓,她慢慢坐下,挥手示意宁枫过来,“宁枫,你跟我说说,你爷爷最近吃得什么,心情如何,有人给他气受吗?”
“老太太,我平时忙得很,哪像您有闲心挂念这些事”,宁枫慢条斯理,说话声中却有种讽刺的意味,他眼神轻蔑,看向老太太,用疑惑的语气道,“老太太这么担心爷爷,为什么不打个电话亲自过问呢?”
平日不登门来看爷爷,现在装关心,老太太不觉得多此一举了吗?老太太哪会有这觉悟,她这人说话不动脑子,全靠一个嗓子活着。
“送了老爷子出门,我身体不舒服,请了医生,说是要静养”,老太太一边说,一边用青色手绢按住翘起的唇角,“医生说,我这病是气出来的,说那人是个丧门星,让我尽量远离她。”
手下的小手动了动,谢宁枫瞥向温柔,温柔双眸燃起了地狱火焰,清冷似幽莲,又彷如无双蓝色琉璃,灵动间光芒流转。他不由痴迷其中,漆黑的双眸不似以往般暗沉、冷厉,仿佛一汪春水,吹皱了,缠绵悱恻。
“咳咳”,盛老大声咳嗽,提醒外孙收敛些,要亲热回房去。他抚着眉间隆起的疙瘩,整个人似乎不甘愿,又别无他法,才勉强地看向老太太。那一眼,像是在看一件讨人嫌的东西,老太太枯瘦的手哆嗦几下,身体似乎坚持不了长久挺直,靠在儿子手臂上。
她喘着大气,心底怄火,为盛老嫌弃的眼神。再望向温柔,视线仿佛淬了剧毒,蓝幽幽的。温柔却挑眉一笑,挑衅地回视。“如今医生也当相面师了吗?身兼多职,必然水平极低,老太太还是上正规医院,免得耽误了病情。”
“温柔说得有理,有病要早治,上医院保险”,温家二老就像田地里的稻草人,插不上半句话,因此听明白了一句,温奶奶便想借着拉近彼此的距离,令谢家不敢看轻温柔,“老头子,你说是不是?”
温爷爷点头,谢老太太眼睛半阖,脸上的肌肉垂下,兴致缺缺,不打算参与进去,掉了自己身份。二老说起来没完没了,聒噪的声音令老太太头疼,偏偏他们不阻止,反而陪二老继续话题。她暗中捏捏小儿子的腰,示意他赶紧说事。
“宁枫,岳父,我有件事要跟你们谈”,谢国钢姿态摆得卑微,语气带上了哀求,笑容却牵强。“我们能换个地方聊吗?”他不要自己软弱的一面呈现在大家面前,三个人交谈,可以保全他的面子。
温家二老缄口,温柔拍拍儿子的手,温无匪悄悄跟老人咬耳根,过了一会,二老带着孩子上楼。
盛老不满地皱眉,看向谢国钢的眼神冷寒。“不用去书房,就在这里。”既然叫他声岳父,不好好教训女婿一顿,他这岳父也太不尽职了。
“说就说”,老太太抬头,整张脸舒展,双眸的寒光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