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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一起教训!”不待她说完,纤纭便硬声打断她,吓得那说情侍女双膝一软,亦跪倒在地上。
屋内唯有淡淡缭绕的紫木香烟杳杳如云,人人面面相觑,不禁到吸一口凉气。
八 风满楼(10)
纤纭坐好在圆桌旁,摆弄桌上空空的碧玉流光杯,果然是个珍贵物件:“你们可听到了吗?是不是……叫我亲自动手?”
六个人早已慌了,却仍旧站着不动,一言不发。
他们皆不曾想,不过刚入宫的“良女”便会有这般气势,更加不想她言语间似乎察觉了一二,一时失了主意。
“真叫我自己动手吗?”纤纭起身,众人尚不及反应,便听得一声脆响,打响在莺儿脸颊,莺儿吃痛,轻呼一声,紧紧捂住脸颊,脸上有如火烧,唇际有咸腥的味道。
纤纭冷冷一笑:“怎么?你们……也要我一个个打去吗?”
“是谁惹了沐婕妤生气?”
说着,只听殿外传来男子浑厚的声音,纤纭转眸看去,金秋骄阳,依旧如火,映着一声紫袍的男子身上,男子步履矫健,袍上龙纹云绣便虎虎生风。
“参见皇上。”众人皆跪倒在地,唯有纤纭不过微微低身:“妾参见皇上。”
赵昂伸手扶起她,回眼望着跪了一地的侍人:“这是怎么了?婕妤才入宫,你们不知好生侍候着,便要惹婕妤生气吗?”
龙威赫赫,莫名震彻,侍人们更似坐针毡,全身巨颤,左一声该死,右一声知罪,纤纭却无动于衷。
赵昂望着她,微笑道:“不知何事,惹得你这样生气?不如朕告诉你个好消息,如何?”
“哦?”纤纭细眉微挑,柳叶儿一般,婉柔悠扬:“纤纭如今这般处境,还能有何好消息?”
“自是有的。”赵昂近前一步,纤纭却后退一些,赵昂一怔,随即涩然一笑:“你不是不喜欢南荣二字?朕已重新下诏,册沐家女纤纭为沐婕妤!”
纤纭并没想象的惊喜,只淡淡道:“谢皇上恩典。”
赵昂心中一冷,不禁有些失落:“你便无话可与朕说吗?”
纤纭望一眼身后战栗的侍人,再望赵昂,冰雪美眸流光盈盈:“有!”
“哦?”龙目精光一烁:“愿闻其详!”
纤纭白皙玉手微抬,指向身后六名侍人,冷冷道:“我……亦不喜欢他们!”
侍人们几乎跪着都已不稳,人人瑟缩着身子。
纤纭挑眸望着他,审视着赵昂的每一分表情,赵昂神情略微一动,随即笑道:“呵,这不过小事一桩,明儿个叫皇后……”
“我不要皇后安排的宫人。”不待赵昂说完,纤纭便打断他,冷声道:“若皇上果真如此怜惜纤纭,便自民间找些个样貌端正受看的,由纤纭亲自挑选!”
赵昂一震,不由凝了浓眉:“你……不要得寸进尺!”
纤纭冷笑:“是皇上定要纤纭留在宫中,若是皇上不喜欢,自可遣纤纭出宫,或一刀杀了纤纭,纤纭无怨无悔!”
“哼!”赵昂突地狠狠抓起纤纭手腕,目光森森的望着她:“想出宫?呵,没那么容易!”
一字字溢出唇齿,如一片片薄刀刮在纤纭脸颊上,纤纭扬眸看他,但见他龙目深深,唇边笑意却是冰凉:“不就是选几个宫女内监?朕……统统给你办到,即使不动你,你也休想出宫!和那个所谓相思之人双宿双栖!”
狠生生的话,自一双俊俏薄唇中说出,自是刚中带柔,他目光愈发激烈,进而揽住女子纤细素腰。
“皇上!”纤纭亦狠狠望住他,目光冰凉:“皇上堂堂男儿、金口玉言,莫要忘记自己曾说下的话!”
痴狂目光倏然暗淡,揽在女子腰间的手,亦缓缓滑下!
是啊,自己曾说过,若非她心甘情愿,绝不勉强于她!
哼!好个沐纤纭!沐婕妤!好一句堂堂男儿、好一句金口玉言!
赵昂沉沉吸一口气,目光如若深渊:“移驾‘紫芳宫’。”
随来的天子随从连忙跟上,龙步沉阔、匆急,途径六名战兢的侍人身边狠狠一瞪:“还不快滚?留在这儿惹婕妤生气吗?”
纤纭望着天子沉郁背影,悠然一笑,缓缓坐下身来,自行斟一杯清碧香茶,这茶仿才有了些味道!
※
次日,天子一道圣旨,诏令雍城上下官员,征品貌端正的少女四人,内监两人,为“关雎宫”所用,如若选上,必有重赏!
圣旨一下,天下哗然!
————
第四卷 相思劫数
九 雁还飞(1)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一道圣旨,雍城上下沸腾!
天子下诏,只为“关雎宫”甄选侍女内监,并许下重赏!便是杨辰妃在宠时,亦从未有如此兴师动众之时。
皇后听闻气极,与昔太后一番哭诉,昔太后眉色凝重,却一言不发,便与南荣夫人一般,好似心思深沉,却不知究竟是何想法。
皇后无法,只眼睁睁看着一拨拨美女与侍人送进“关雎宫”,再送出来。
秋已末,东未央,倒是秋气流转,撞上树梢,萧飒鏦铮。
“关雎宫”本就清幽,遇着这叶落如雨的时节,便更是一番绝好景致,内监头天下诏便已选好,只是宫女选来选去都看不上眼,纤纭已少了耐心。
满一杯清碧香浓的“冷如玉”,香茶温热,那碧色却好似冷香美玉,方才令人心思安宁下许多。
新选好的内监喜顺小声道:“婕妤,今儿个还有一拨,若是婕妤累了,便叫她们退了去,明儿个再来。”
纤纭抿一口香茶,轻道:“不必了,叫她们进来,若选不出如意的,明儿个也便不用选了,这过去了三四日,都选不出个顺眼的女子,难道这雍城都没有女人了不成?”
喜顺眉一蹙,犹疑一忽,终究忍下了话。
纤纭何其敏锐,放下手中茶盏,平声道:“怎么?才进宫来,便与我隔着心吗?”
一句,惹得喜顺连连拜倒:“哎呦,喜顺可不敢,只是……只是有些个话,不知当说不当说啊。”
“你自管说来,在这‘关雎宫’没有当与不当,只有说与不说!”纤纭平心静气中带着几分威严,喜顺忙放低了声音,轻道:“回婕妤,其实呢……倒不是这京中无人,只是……只是包括小人入宫时亦曾听闻,说是……说是……”
“吞吞吐吐做什么?”纤纭瞪向他,喜顺忙跪下身道:“说是婕妤您性子暴躁,‘关雎宫’暗无天日,之所以下诏甄选,乃是皇宫之中无人敢来侍候婕妤,并传……并传婕妤入住‘关雎宫’不过数日,已横填几条人命!”
人命!纤纭纤手紧紧一握,却冷笑,真好个流言猛如虎,难怪这两天选来选去也选不出个人来,原来竟是不敢来?
纤纭望着喜顺,命他起身:“哦?倒是传的有模有样,那么……你又为何敢来?”
喜顺道:“不敢瞒婕妤,喜顺也是不敢来的,是……是……是在街上,被人抓来的!”
“什么?”纤纭眉尖儿微蹙,倒凝了几分郑重:“抓来?”
九 雁还飞(2)
喜顺点头:“是啊,若是不出喜顺所料,这些个宫女之所以没个品貌端正的,亦是官家自街上抓来而已。不过……不过喜顺自进宫来,看婕妤的一言一行,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哼!倒是会敷衍我!”纤纭起身,喜顺小心望过去,她虽言语肃厉,绝色容颜却依旧平和:“去,叫她们进来,若是今儿个还是选不出满意的,明儿我倒要问问皇上,这流言是何人传出的!”
喜顺应声,急匆匆的去了。
不一会,六名女子便亭亭立在了“关雎宫”堂内。
纤纭逐个望去,但见六名女子人人神色紧张,深深垂首,不禁有些气躁,狠声道:“都抬起头来。”
喜顺亦道:“听见没,都把头抬起来,给婕妤好好看看。”
几名女子颤颤抬首,眼睫却依旧低着,唯一名,容色秀丽,眼边带笑,敢于悠然望向纤纭。
与那平静如水的目光一触,纤纭倒是一惊,若真如喜顺所言,那么她们皆该对自己畏如洪水猛兽,却为何此女子眼无波澜,一派天真无邪?:
心气疏朗下许多,起身,踱步至女子身前:“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孩不过十五六年纪,恭声回道:“回婕妤,民女莓子。”
“莓子。”纤纭点头,上下打量一番,笑道:“倒是个灵巧的姑娘。”
转身对向喜顺:“这个留下了。”
喜顺应着,看向莓子:“来,你站到这边儿,等会儿我带你去换件衣服,学些个规矩。”
莓子微微低一低身谢过,倒不像是勉强来的。
纤纭目光微移,扫视其余无名女子,女子们个个神情闪躲,不敢看她。
“你叫什么?”冰雪目光突地停在最后一名女子身上,那女子一惊抬首,又赶忙低下,颤声道:“民女……民女……芊雪!”
“芊雪?”纤纭略一思量,微笑道:“雪定是落雪的雪,却不知哪一个芊字?”
“回……回婕妤,芊绵的芊。”芊雪小心作答。
“芊绵?”纤纭幽幽说道:“那么便是芊绵细雪的样子了?”
芊雪低头,不语。
纤纭细细看向她,但见她眉如柳黛,眼若香杏,一身月白色轻纱裙,绣隐花傲梅飞舞,更衬得白皙肌肤果如落雪纷飞,芊绵柔细。
“喜顺,这个,也要了!”纤纭淡淡一声,那女子却大惊失色:“婕妤……”
“大胆!”见她神色,喜顺便知不对,忙上前道:“婕妤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不!不!婕妤,婕妤容禀,民女是同大哥一起才进城的,民女不过在街上等着大哥,便被人抓来了,民女的大哥若是不见了民女,定会急死的,还请婕妤开恩,放民女回去与大哥团聚。”
说着,便跪下身去,一双杏目,泪水盈盈,连连磕头。
九 雁还飞(3)
纤纭淡漠望她一眼,再望向喜顺:“我这儿也无需那么多个人侍候,有你和来盛,再加上这两个宫女便够了,你回头去回了皇上,就说沐婕妤谢恩!”
芊雪闻之,紧紧咬住嘴唇,匍匐上前,抓住纤纭裙角:“不,不!民女求婕妤开恩,民女……民女不能与大哥分开!不能啊!婕妤开恩,便放民女回去!民女感激不尽,定将永世感念在心。”
泪水簌簌,落如疾雨,真情流露。
纤纭低眼望着她,一双雪眸,却无端染了绵绵风霜。
不能分开?哼!如何不能?怎么不能?便连说过永远不弃的人,皆可以一走了之,这世上还有什么是分不开的?!
“没有谁和谁是分不开的!没有!”狠狠撤足,芊雪便摔倒在地板上:“婕妤,婕妤……”
喜顺过去扶起她:“别叫了,还不快谢婕妤恩?”
“不!不!”芊雪犹自挣扎:“请婕妤开恩,放民女回去啊!”
一声声哭喊,几乎响彻“关雎宫”宁静的上空,细云丛丛,流过天际,秋末冬将,一脉浮云似雪来,望得人莫名悲哀。
纤纭转回内殿,眼望窗外如雪细云,悠悠往事、思之断肠!
怎么……不过一个民女的几句话,便再又勾起了这许多回忆,如冰尖儿刺进心里,融化,亦是冷冷寒意!
欧阳夙!当初,你究竟为何要走,为何……要不辞而别!留给我一片凄凉天地,你可知,自你走后,这方天地,便再没有过一丝阳光?!
泪,不期滑落!
欧阳夙,难道我沐纤纭便注定一生无依?一生……无法忘记你!
…………
(1):很多人印象里,太监估计是自称奴才的,但其实奴才是清朝特有的称呼,之前的太监们,对着主人基本上都是自称“奴婢”、“老奴”、“小人”、“小的”、“内臣”,权大的甚至可直接称“臣”。
九 雁还飞(4)
夜,浓重。
星色暗淡如灰,月华冷冷凝结成冰,将峥嵘庄素的皇宫笼在一片凄迷素银之下,平添一分凉冷。
月过中天,“关雎宫”雾冷花寒,大片成簇的木芙蓉开似锦绸,偶尔飘飞的残香花瓣儿落入泥泞,便成花屑。
秋夜,总睡得不甚安稳,无端心烦气躁,脑中尽是些前尘过往,密密交缠在心里,纤纭索性起身,披一件玫红色缂丝纤绒披,内里一件宽而流畅的纯白色斜织裙裳,曳地轻盈,拿了青碧玉箫,踱步至花园中,一阵淡淡浮香迎面而来,到叫人心中舒畅许多。
“大哥,你在哪?定是急着寻我呢,是不是?芊雪在皇宫啊,芊雪……要怎么才能告诉你啊!”
突地,一女子声音自夜雾中隐隐而来,纤纭眉一凝,缓步走近成片木芙蓉边,但见那边侧立着的女子,身子瑟缩,抽泣声声,已换作了一身绸翠色宫女装,在这冷冷夜幕下,仿似一片孤叶飘零无度。
“你在这里做什么?”纤纭冷冷一声,芊雪一惊回身,一双杏目,泪眼婆娑,慌忙跪下身去:“参见婕妤。”
纤纭看也不看,径直走了两步,纤指捻着木芙蓉柔软的花瓣儿,状似不经道:“这么晚了,还不去睡?明儿个怎么能有精神?你既是被抓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