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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神情一滞,随即苦涩一笑:“淑妃您是君,而南荣子修是臣,君臣之间,自当礼仪周全。”
南荣子修,一身战袍掩去了他原有的风雅,几月风沙,令眼神略微沧桑,纤纭不禁眼眸微涩,一颗沙落进眼里,她敛眸,低声说道:“你是当怪我,只是此番皇上御驾亲征,你亦要多加小心。”
南荣子修一怔,不解其意,纤纭微笑道:“皇上与众将商讨战术,却密令你好生护我周全,你还不懂吗?”
子修微一凝眉,心下似有了然,纤纭缓缓踱步,踏着枯郁的青草,大漠之边,纵是这盛夏时节,草色亦是这般萧条的。
“不要与皇上争风头,皇上这一次,要的是胜利,而不是……南荣家的战功!”纤纭绝美的容颜被风沙迷乱,子修望着她,良久不语。
纤纭默然垂首:“明哲保身,南荣公子亦是明白人,该知道如何做。”
南荣子修立在当地,看着纤纭身影缓缓远去,优雅美丽的背影仿是这枯败萧条大漠中唯有的瑰丽,他微微凝眉,仔细思量纤纭的话语,不错的,自与赵昂有过一次交手,他便知赵昂绝非池中物,单是他这隐深藏不露的身手,想必朝中之人便无几人知晓,那么他的用兵呢?智谋呢?是否亦是掩藏极深的?
自来,兵将尚英雄,无不为驰骋疆场的将领而折服,而这许多年来,南荣景须之所以揽尽军心将心,亦是因着战功赫赫、冲锋在前,然若此次,赵昂果真大获全胜,加上以万金之躯亲临战场,只恐怕父亲在军中的威仪便贬损了不少!
更有甚,说不定便会因此战而收回兵权!
那么,非但父亲失势,只恐怕南荣家危矣!
想来心中不免寒战。
亦如纤纭所言,赵昂将自己排挤在排兵布阵、冲锋在前的行列外,叫自己定要护好淑妃周全,看似信任,却实在是天大的忌讳!
这一次,赵昂不允许失败,便要排除一切可能失败的因素,而身为南荣家人的自己,自是首当其冲!
潘瑜跟随父亲多年,亦被赵昂派在淑妃身边,想一个淑妃,哪里需要两元大将保护,其用意不言而喻!而纤纭的警告,怕不仅仅是这些而已,子修心中不免惊悚,也许,还有什么设计亦说不定!
此时想起赵昂的眼神来,竟有种莫名所以的忐忑,不安于心!
这,便是他当初不愿介入朝权的原因,不愿与父亲一同谋划江山的所在——赵昂,那少年登基的一国之君,只怕这一次,恐将会成为真正的王者!
那么父亲,远在雍城的你可在考虑,南荣家该何去何从?
想着,潘瑜从旁小心示意,子修微一凝眉,看看四周,疾步走过去,潘瑜左右四顾,自袖中取出一纸书信,递在子修手中:“南荣将军密函,令大公子亲启。”
子修心中一颤,接过密函的手微微抖动,回身,至一颗柽柳后,余晖脉脉,泼洒在信纸上,却是血红的颜色!
子修将信用力攥紧在掌心中,抬首,满目惊骇!
行军打仗,粮饷自是重中之重,纤纭与赵昂此番而来,便押运了一批补给军用。
八月大漠,昼夜温差极大,夜晚风疾,透甲穿衣,然而到了白日便燥热不堪,汗透衣背,如此气候,对于大瀛军队自是十分不利,粮草的消耗,君心的涣散,都将是一大考验。
想来这也是楚诏的目的,他们以逸待劳,待到军心最是不稳定时,方才会出城应战,确是上计!
根据这几日对西漠地势及楚诏情势的了解,赵昂当机立断,不能再这样虚张声势、坐吃山空,据他所知,如今楚诏的一些城镇都曾是西漠之上边陲小国,漠川登位后,便派兵讨伐,这些小国无论从国力还是人力上都不及楚诏,被楚诏灭国,他们之于漠川只是敢怒不敢言,而漠川之所以敢于与大瀛为敌,亦是因着这几年的扩张领土与军队之故。
而这些原有的小国便被赵昂定做突破口,他们大多痛恨漠川,更没有归属之感,只要承诺还他们原有家国,实则并不难收服,如此一来,自大瀛军队非但可减少耗损,还可步步为营,以这些小国长期为军队供给军用,再切断楚诏与邻国之间的联系,那么想必之后山穷水尽、粮草无着的便是楚诏而非大瀛了!
况且,楚诏这些年在西漠的扩张,早已惹得邻国怨声载道,想来亦无人愿意施以援手!
漠川的好大喜功,最终害的还是自己!
此举,智勇双谋,一举两得,众将无不赞同,加上多日以来,赵昂与众兵将甘苦与共,从无优渥,更使得口碑扶摇直上,曾经人们印象是中的儒弱皇帝,此时是营帐中挑灯夜思、运筹帷幄的主帅!
所谓武将军士大多性情中人,一切变化之快,只需几个日夜。
……………………
二十二 烽烟寒(3)
※
大漠孤凉的风吹落月色,月光凄然的泼洒在无垠大漠,夜风卷起凉沙,飞扬的沙尘,模糊了眼前一方天地!
南荣子修仰头望天,才发觉,大漠的月色竟暗淡了许多。
“大公子,没想到皇上竟果真来此虚晃一招,做做样子。到的确有两下子。”潘瑜低声道。
一株柽柳摇曳月影,打在南荣子修脸上:“他是皇帝,只是许久以来,被人低估了。”
“大公子,前次将军密函所言何事?”潘瑜乃南荣景须心腹,平日里,子修对他亦是恭敬,此一问起,眉间竟蹙起万般难为。
月色稀薄,依稀可见他纠结的眉色,潘瑜追随南荣景须多年,于他亦是有了解的。
“将军可是要……”潘瑜一语未完,南荣子修便小心四顾,紧张道:“慎言。”
潘瑜一怔,见他如此惶然,莫非自己果真料对了不成?
不过想想,也许……这亦是永绝后患的法子!
“大公子,若真如末将所料,末将以为……大公子当当机立断!”潘瑜压低声音,却在静谧的夜色下尤显得刺耳。
“大公子。”潘瑜继续道:“此次,一个从未带兵打仗之人,敢于勇猛出击,已是不易,加之他的冷静锐敏,审时度势,半是攻打、半是诱降的策略,,将军的担心……”
“潘副将如何得知皇上欲主动出击?半是攻打、半是诱降?”
突地,一个女子声音尖锐的刺破大漠月夜,二人同时回身,只见茫茫夜色,一人影翩翩绰约,长袍飞卷,洒然立于风沙中,目光澄亮如水,明映似冷月弯钩。
“参见淑妃娘娘。”二人拜倒,不禁互看一眼,交错之间,一时乱了方寸。
纤纭缓步走近,未有免去二人礼数,只道:“潘副将还没有回答我,据我所知,潘副将只负责我的安危而已,而未能参与近来军务,却如何得知皇上计谋?”
潘瑜神色微怔,身形略微晃动:“这……这……”
纤纭冷笑道:“潘副将最好编的圆满些,我给你时间。”
说着,雪眸暗光掠过,月影冰冷,不及她眸心的凉意:“南荣公子,我说过,明哲保身!”
南荣子修抬首,望着女子一身白袍映着容颜似雪,俊逸双眸亦染了夜色的寒:“明哲保身?呵,淑妃可保我南荣家吗?”
纤纭垂眸,南荣子修,此次相见,他的眼中多了许多纠缠,不再只有一味的情意缠绵,那情意想早已随着自己几次三番的绝情绝义而荡然无存了吧?
纤纭叹息:“我可保你不死!”
于子修,她唯有愧欠,可若让她因着这份愧欠而放弃两笔血债,她万万不能!
“我?”子修不禁失笑:“那么,臣要多谢淑妃恩典了?”
一句话,如一阵凉冷夜风刺人心骨。
“不必了,淑妃娘娘,我生犹若死,死亦何惧?”子修声音低郁,听惯了他温柔脉脉的关切,此刻,这样的嗓音,令纤纭身子莫名一震,万千思绪亦随着他飘忽冷淡的声音涌入脑海,曾经,自己亦如此一般,为了欧阳夙,心神剧碎,亦是……生犹若死!
泪雾迷离眼眶,纤纭转身,令泪水瞬间干涩在一回身间:“南荣公子,纤纭话已至此,还望你好自为之!”
言毕,拂袖欲去,却被潘瑜一个迎身上前,扣住手腕,纤纭翻手一挣,潘瑜不料她竟带武艺,被她挣开,纤纭立身于另一侧,南荣子修亦抢身上前,从来清朗的目光里透着阴冷。
纤纭冷声道:“南荣子修,你要做什么?”
“淑妃,你都听到了什么?”子修眼神犹似漠风凌乱,风卷衣袂,纤纭淡淡一笑:“全都听到了又如何?”
身子缓缓向前,踏着枯草凋败的声音,一步步靠近南荣子修,纤纭目光却渐轻柔,冰雪似在夜风中消融,声音却似入骨的绵针:“南荣公子,要杀我灭口吗?”
子修怔住,向后微微退步,纤纭冷淡的笑,纤手探向子修腰间,突地,剑光凌厉,月影明烁,刺目冰寒,子修眼目微眯,一柄长剑已在纤纭喉间:“南荣子修,你要杀我吗?杀吧,不杀我,你一定会后悔!”
寒光冷剑映亮了她凄美容颜,子修怔忪,大漠风沙迷乱眼目,纤纭凝白的手,握着长剑,向子修递去,从容的眼神,映在子修眼中,子修凝紧双眉,她明知道的,她明明知道,自己不可能动手杀她!明明知道,纵使他明知道她在利用他的感情,他亦不可能杀她!
“你……”子修身子向后掷去,纠结的眼,被剑光晃乱。
潘瑜见状,上前一步,接过剑柄,剑光敛了星辉,迅疾直向纤纭胸口而去,纤纭微笑,不闪不避,迎风飒飒的衣袍,卷乱狂沙!
“住手!”子修迎身而上,迎着剑锋转身挡在纤纭身前,锦帛撕裂的声音响彻夜霄,呼啸的风声,震荡剑芒!
“大公子!”潘瑜惊道,眼看南荣子修肩臂上一道深痕,鲜血淋漓而下,衣帛割裂,眼神复杂纠结!
“大公子,不杀她,若是她向皇上告发,莫说你我,就是将军……”
“潘瑜。”子修捂住伤口,眸色低垂:“你去吧,我与淑妃有话要说。”
“大公子!”潘瑜手握长剑,目光焦急,瞪纤纭一眼,却被子修坚定的眼神逼退。
他咬牙,用力掷下手中长剑,剑芒在枯败的漠草中熠熠生光,潘瑜愤然而去的背影,令子修松一口气。
二十二 烽烟寒(4)
“你没事吧?”冰凉的手指,抚上子修手臂,子修不免身子一颤,侧眸看向她:“小伤而已。”
看着她,凝白玉指染上些微血色,她扯下身上衣襟:“我为你包上。”
“不必了。”子修略微一挣,却被她紧紧固住手臂,牵动了伤口,轻声一呼。
纤纭扶他坐在高扬的柽柳下,风卷衣袍,些微凉冷,她的指尖便更冷似冰霜,纤纭是禁不住这样的寒的,不禁轻声咳嗽,子修道:“你的手,为何这样冷?身子还没有养好吗?”
想宫内奇珍异药,珍惜补品,不尽其数,可纤纭的面容却仍旧凄白,身子冷如冰霜。
纤纭淡淡道:“我说过,好不了了,除非……”
她没有说下去,自怀中取出莹白小瓶,涂抹在子修手臂上,再将丝质白绸包好,血渍微微沁出:“还好我惯于随身带着些药。”
她包伤手法娴熟,子修轻轻活动手臂,柽柳舞动月影迷乱,卷起狂沙纷繁,大漠之上,风沙恐是唯有的景致!
“你……可会与皇上说起?”子修终究黯然开口。
“会!如果……你一意孤行!”纤纭侧身而去,被子修抓紧手腕,她纤细的手腕,没有温度,却有轻微一颤:“你定要置我南荣家为死地不成?”
纤纭扬眸看他,笑意沁凉:“南荣子修,你该不是糊涂人,你该知道,这大瀛江山是赵家的江山,你南荣家是赵家的臣子,而你父亲野心勃勃,把持朝政多年,难道……不该死吗?”
子修一怔,不料纤纭会如此慷慨陈词,他低垂着眼,心知理亏,却不能放开纤纭的手:“我……只求全家保得性命。”
“所以呢?”纤纭目光冰冷,凛然笑道:“刺杀皇上吗?”
子修身子大震,豁然松开握着纤纭的手,她眼神如刀,目光凛冽,纤瘦的身子在大漠冷风中傲然挺立,她一字一句皆占个理字,令人无从反驳!
“我……至少不能令他得胜而归!”子修语声低沉,几乎沉入西漠厚重的狂沙。
纤纭冷冷一笑:“若是这般,你我……只恐怕刀兵相见亦未可知!”
子修怔然立在当地,漠沙刺痛眼眸,他恍惚看见纤纭眼中的决然,颤声道:“你……爱上他了?”
纤纭敛笑:“我早已没有了爱,只是……谁都不可以阻挡大军攻打楚诏!否则……便是我的敌人!”
言毕,转身而去,绸袍扬风卷沙,纤柔的女子,一身隽秀,翩然似大漠展翅萦回的白色蝴蝶,美丽,却冰凉!
※
回到营帐,帐内光影腾腾,赵昂还未曾睡下,正遇着侍人端进热茶汤,纤纭伸手接了,示意侍人退下,莲步轻轻,靠近桌案边,赵昂随意道:“放下吧,去看看淑妃在何处,这样晚了,不知道又跑到哪去了。”
赵昂仔细看着手中卷书,一展战图